王小帅导演

1966年生于上海

1989年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

中国第六代导演代表之一

代表作《冬春日》《十七岁的自行车》、

《青红》《我11》《闯入者》《永远》等等

在第69届柏林电影节上，由王景春和咏梅主演的《天长地久》一举夺得最佳男女主角，创造了历史。影评人称赞了这部电影。有人说:王小帅和阿米写的故事时间跨度长，让我们对社会的结构性变化印象深刻，他们把这种变化提炼到了个人层面。

近日36: 50对王小帅导演进行了深度访谈，看王导创作这部电影的真实用心。

36度5:你曾经说过:“最好的导演就是有话要说。”你想通过《天长地久》告诉观众什么？

王小帅:我真的有话要说。中国现实的变化和当代历史的变化，对于影视创作者来说，是取之不尽的宝藏和源泉，就像人类几百年来从未采集过的西伯利亚大油田一样。只要你真的愿意观察，其实有很多话要说，也有很多东西要挖掘。《天长地久》就是给大家展示这几十年，让大家触摸一代人的命运，感受国家发展变化带来的副作用。

人的一生只有一次，是一条没有回头路的单行道。比如我已故的父亲一生都活在时代不可逆转的洪流中，有多少是他主动造成的，有多少是被动接受的？那么，一个人能在多大程度上把握自己的命运呢？我们应该观察社会和历史，思考这些问题。

36度5:在国内首映式上，你说电影剪短了。为什么呢？

王小帅:是的，柏林电影节的版本也很短。越来越发现10年前拍电影的感觉和现在不一样了。当时创作是针对制作的目标，长度可以接受的话一切都好。现在情况不同了。为了商业化，没有办法。在柏林看电影的时候，觉得还可以再长一点。实际上，为什么不多花几分钟呢？不会影响任何事情。我不纠结于长度本身，而是认为电影的长度取决于情感，而情感还有十分钟的路程，否则看电影的感觉会更好。

36度5分:听说停工仪式当天大家都抱在一起哭了。你哭了吗？

王小帅:不记得了，哈哈。反正有很多人在哭。《天长地久》的剧本完成度很高，所以不用我说，拍摄过程中有什么难度？还原时代背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如何凝聚团队的心是最难的。但可能是因为剧本真的很好，演员看了就心领神会，又因为有丰富的演戏经验，能立刻捕捉到剧中的情感集中，对其中所反映的现实、生活、历史有很好的感受。所以每个演员，不管是什么角色，都想把把戏演好，把剧本完美呈现出来。因此，大家扭在一起。

36度5:编辑第一版时的感受？

王小帅:我觉得还行。我脚踏实地。我工作的未来命运未知，但我还是很满意。

36度5:很多观众看电影的时候都哭了。作为导演你怎么看？

王小帅:我想要的只是除了哭以外的一切。如果我耸人听闻，无论荧幕上的演员有多悲伤，他们也未必能打动你。相反，这部电影让观众一点一点地感受，一点一点地接受，不经意间到达某个点，触动你。让观众哭的不是具体的戏，而是每个人都拿不住自己的点。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所以《天长地久》中几乎没有哭戏，但你可以通过人物的命运感知到他们的无奈，从而引发对过去的思考、回望和反思，避免走更多的弯路。

36度5:从北京电影毕业这么多年，你觉得需要电影还是电影需要你？

王小帅:电影为什么需要我？全世界有那么多优秀的电影从业者，包括中国，电影没有我也存在。甚至，电影不需要任何人。郭德纲说，他是音系领域的小学生。虽然他在取笑，但他表现出一种敬畏。我也是。

电影给我带来了生存和表达的双重可能。获得奥斯卡的人认为奥斯卡需要他吗？我真的不知道。我一直对电影心存敬畏。当80多岁的黑泽明获得奥斯卡终身成就奖时，她说了一些话，所有人都站起来鼓掌。他说:“我还不会拍电影，还在学习。”绝对惊艳。在电影圈，你黑泽明是我们的导师，但你还在学习，那我们该怎么办？你看，就连黑泽明在拍电影的时候也越来越恐慌，越来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才是电影应该给我们的。它的残酷也在这里。比如你告诉我，王导，我从小就喜欢看你的《十七岁的自行车》。骑自行车后呢？我又拍了很多电影。所以拍电影的时候，下一部可能不会比上一部好。

有些导演，你只会记得一部电影。所以当电影导演很有意思。只有当你有强烈的表达欲望，并成功地表达出来，你才能超越前一个。或者历史上的某个阶段只是需要某部电影，而你是在对的时间出生的。其他事情是你无法控制的。不像画家，画家当然不能为了这幅画拍几千万，为了下一幅拍几千万，但是一旦有了位置，他的创作手法就会很容易被接受。电影不一样。你今天拍的和昨天拍的不一样。观众会骂你，说你这次摔倒了。所以，我觉得电影不需要我，真的，我需要电影。

三十六度五度:拍摄《永远》和《永远》时，除了喜悦和收获，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王小帅:这部电影现在已经成为一种持续的欢乐。现在我看着它，它仍然是很有意义和特殊的存在；另一个快乐来自演员。看到主角们接受采访、参加活动，我对电影带来的命运改变相当欣慰。所以，不后悔。

三十六度五:柏林电影节，男女主角都获奖了，你没有。对不起，你的心情怎么样？

王小帅:是的，因为我觉得大家都努力了。这部电影的完成度很高，我很有信心。感觉离金熊奖挺近的。到了柏林，万一中奖了，不应该上去领取吗？结果他们得奖了，我坐了下来，心里慌了。然而，当我看到人们登台领奖并取得巨大成就时，我慢慢被幸福感染了。做个幕后导演就好。我也很高兴这部电影在国际电影节上不比其他电影差。

36度5:《天长地久》的结局和你之前的电影风格不太一样。这是你的成长带来的改变，你和自己有平衡和解吗？

王小帅:拍完这部电影，感觉广度开拓了，时间跨度也拓宽了。事实上，人必须分阶段理解事物。90岁的老人和二十多岁的莽撞青年，对人生的看法肯定是不一样的。只有到了一定的年龄，你才能有成熟的眼光，了解人生的起起落落，体会人生不同阶段的滋味。我们每个人的生命进化都是非常未知和无常的，只能超越时间来看待。这部电影带来的感受和我们在现实中经历的是一致的。电影快3个小时了，必须停，但如果按照电视剧拍，还是可以下去的。

很多人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老英雄回来把这一段剪掉。可以看到前半部分人物的命运。为什么我不能坚持下去？因为它还在继续。我想让你看到生活的变化烙印在人们身上的痕迹，无论是希望中的温暖或苦涩，还是喜悦中的苦涩，这些都是生活的本质。

36度5:天长地久之后你在做什么？

王小帅:写剧本。此外，电影的麻烦是，我必须跟进从最初的构思到最后的结局的整个过程。演员在忙别的戏，工作人员在做别的工作，导演不能收工，去电影节宣传，你得陪着他们。

记录一个时代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