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纪念抗战胜利七十二周年、孙明瑾将军壮烈殉国七十四周年、全面抗战八十周年、黄埔军校建校九十三周年之际，我们深切缅怀血战日寇、壮烈殉国的孙明瑾将军。

2014年9月1日，经党中央、国务院批准，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公布《第一批三百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其中著名抗日英烈二百九十五名，英雄群体五个。孙明瑾将军荣登民政部第一批“著名抗日英烈”之列。

孙明瑾，第九战区第10军第10预备师师长，陆军中将。黄埔军校六期，陆军大学十四期、陆军大学研究院毕业。曾参加两次北伐、1932年“1.28”和1937年“8.13”两次淞沪抗战、1938年武汉会战、1939年9月-1942年1月连续三次长沙会战、1943年常德会战诸多正面战场重大战役。

1943年11月初，常德会战爆发。预10师师长孙明瑾奉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部命令，率八千将士驰援常德。19日，预10师从驻地衡山出发，昼夜兼程七昼夜，25日到达常德前线，26日向日军发起猛攻，血战日军六昼夜。12月1日激战时不幸身中五弹，壮烈殉国，年仅37岁。

1944年2月，国民政府追晋孙明瑾陆军中将。1956年，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批准孙明瑾为革命烈士，向烈士家属颁发毛泽东主席署名之《革命牺牲军人家属光荣纪念证》，证件号：上海 字第零零叁叁叁号。

一、赤忱爱国 立志救国

孙明瑾，号玉轩，江苏宿迁人，1906年9月10日生，出身书香门第。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备受家庭严格训育，养成谦和沉毅、简朴淳厚的品行。孙明瑾兄弟姐妹共八人。兄弟六人，孙明瑾排行第三，还有大姐和八妹。

孙明瑾的父亲孙光斗，号奎阁，清末秀才，江苏同盟会会员。在江苏宿迁崇实中学任教时，联合爱国志士，开展反清活动，与江苏同盟会盟主黄炎培交情挚厚。

1911年，孙中山领导辛亥革命，推翻满清，建立亚洲第一个共和国中华民国。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日本借口对德国宣战，攻占青岛和胶济铁路全线，控制了山东省，夺取德国在山东强占的各种权益。1918年，大战结束，德国战败。

1919年1月18日，战胜国在巴黎召开巴黎和会。北京政府和广州军政府联合组成中国代表团，以战胜国身份参加和会，提出取消列强在中国的各项特权、取消日本帝国主义与袁世凯订立的不平等条约、归还大战期间日本从德国手中夺去的山东各项权利等合理要求。但是，在帝国主义列强操纵下，巴黎和会不但拒绝中国的合理要求，还在对德和约上明文规定把德国在山东的特权全部转让给日本，北洋政府还准备在“合约”上签字，这激起中国人民的强烈愤慨。

1919年5月4日，孙明瑾十三岁，北京学生爆发反帝反封建的“5.4”运动。爱国运动风起云涌，迅速席卷全国。工人罢工，学生罢课，商人罢市。在上海，由工人阶级将运动推向高潮。

革命毕竟是流血的斗争，少年孙明瑾开始喜爱舞枪弄棒,渐渐迷上武术运动，体格也因此大大增强。

孙奎阁、钱在天等爱国教师组织学生联合会，带领宿迁崇实中学及县城各校师生，举行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还组织宣传队和仇货检查团，积极声援“5.4”爱国运动。

19日，宿迁县五千民众在城西体育场集会。孙奎阁登台演讲，慷慨激昂，愤怒声讨日寇罪行，当场扯下头上所戴日制草帽，撕毁摔地并用脚践踏，以示与日本决裂。5月底至暑假前，宣传队、仇货检查团奔赴窑湾、皂河、洋河各地，进行爱国宣传，积极抵制日货。孙明瑾小学六年级，也参加宣传队和仇货检查团。

暑假结束，孙明瑾读崇实中学初中一年级。10月15日，学生联合会组织学生及民众集会，会后举行游行示威。孙明瑾义愤填膺，回家大声告母：“我长大一定带兵打日本鬼子!”

面对“5.4”爱国运动的强大压力，交通总长曹汝霖、货币局总裁陆宗舆、驻日公使章宗祥被免职，总统徐世昌也提出辞职。

6月12日以后，工人开始复工，商人停止罢市,学生相继复课。6月28日，中国代表没有在“巴黎和约”上签字。

1923年秋，孙明瑾十七岁，宿迁崇实中学高中毕业，回家乡窑湾，在牛滩储才国民小学任教。期间,博览群书，精研文史，仰慕中华民族英雄，崇敬孙中山爱国精神，立志奋发图强，报国救民。

1925年秋，孙明瑾十九岁，来到南京，以优异成绩考入南京金陵大学。

1956年12月27日，父亲孙奎阁撰文回忆：“明瑾自幼具有过人胆量，更富于热烈爱国天性”。

二、龙潭战役 济南歼敌

1926年7月9日，国民革命军开始北伐。孙明瑾二十岁，决定投笔从戎。8月，奔赴广州，考取黄埔军校六期，主学无线电通讯。刻苦学习，专研业务，技术精湛，成绩斐然。黄埔六期1926年7月-10月入学，1929年月毕业。

孙明瑾参加的龙潭战役，是第一次北伐最重要最激烈之役，

1927年8月25日夜，在南京至镇江百里长江上，北洋军阀“五省联帅”孙传芳率七万之众，进行大规模偷渡，攻占龙潭一带北伐军阵地，截断沪宁铁路，并向两翼扩展。南京告急，国民政府震惊。国民政府军委会李宗仁、白崇禧、何应钦等急调驻防南京和镇江的部队，从东西两面进行围堵，并电令驻苏州、上海和杭州各路友军紧急驰援。8月31日，西、中和东线北伐军会攻龙潭，击溃孙传芳部，获龙潭大捷，奠定国民政府基业。

此时，孙明瑾二十一岁任排长，负责陈诚第21师无线电通讯联络。当孙传芳部攻陷北伐军阵地，南京城危急之际，孙明瑾负责的无线电台，始终同国民政府总司令部交通处的南京北极阁电台保持密切联络，一直能及时向各地呼援，使各路援军得以迅速赶到，最终击溃孙传芳部，使南京城转危为安。

在龙潭战役中，孙明瑾表现出色，何应钦、陈诚等长官至为赞赏。战役结束，孙明瑾升任上尉连长。

1928年2月，孙明瑾二十二岁，成绩优异，军校提前毕业，到国民政府首都警卫第1师1团任少校通信参谋。警卫第1师和警卫第2师均为蒋介石嫡系部队。

北伐战争，是国民政府以国民革命军为主力，蒋介石为总司令，于1926年至1928年发动的一场统一战争。

3月31日，蒋介石率北伐军渡过长江。4月7日，在徐州誓师北伐，第二次北伐开始。警卫第1师拱卫北伐军总司令部。9日，进攻号角吹响，北伐军全线总攻。12日，警卫第1师、警卫第2师随北伐军，从陇海铁路扑向直鲁联军。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直鲁联军不敌，全线溃退。孙明瑾向全团转发总司令部电文：“敌军逃跑，沿铁路追击!”孙元良团长率1团奋勇追击，歼敌甚众。

20日，北伐军攻占山东西南部的济宁，奉鲁军张宗昌残部退向山东泰安一带。北伐军继续北进，30日对山东济南发起总攻，张宗昌弃城北逃。5月1日，北伐军攻克济南。

日本深恐中国统一，决意阻挠北伐，派兵进占济南、青岛及胶济铁路沿线，开枪打死打伤我北伐军官兵。蒋介石担心战端开启，影响北伐，派十位参谋分赴部队，传令后退，不要抵抗。

孙明瑾对日军暴行切齿痛恨，决意为死难官兵报仇，在前往部队传令时，与1营2连连长朱耀章率部攻击日军，一举歼灭日军数十名。孙明瑾返回团部，声称传令晚到一步，部队已同日军交火。

5月3日，日军悍然闯入中国政府山东交涉署，残害蔡公时等十八名中方人员。继之又屠杀济南军民一万七千多人，制造震惊中外的济南惨案——“五三惨案”。11日，北伐军绕过济南城，继续北上，6月8日攻克北京。奉系军阀张作霖撤往东北，在皇姑屯被日本关东军炸死。其子张学良宣布东北易帜，北伐战争结束。

南京国民政府历尽艰险，终于结束军阀混战，实现中国形式上的统一。

三、庙行大捷 葛隆血战

1930年6月，警卫第1师、警卫第2师更换德式装备，聘请德国军事顾问，进行现代化军事训练，此即著名的“德械师”由来。孙明瑾二十四岁，任警卫第1师1团1营少校营长，1营2连连长为朱耀章。

1931年“9.18”事变后，国民政府加紧备战，以应对日寇侵略。12月，警卫第1师进行城市攻坚演练。1营营长孙明瑾指挥有方，灵活运用火炮，适时投入部队，效果彰著，演练成功。师部长官和孙元良团长至为赞赏，孙明瑾备受嘉奖。

1932年，日寇侵华野心日盛。先制造五名日僧被殴案，随后日本浪人暴动，焚烧三友实业社工厂，捣毁北四川路中国商店，提出无理条件，要求我国政府取缔抗日运动，解散抗日救国会。日军舰云集示威，海军陆战队登岸布防，各地日侨纷纷撤退，挑衅阴谋层出不穷。

1月28日，日军夜袭闸北，第19路军奋起抵抗，揭开淞沪抗战序幕。

中央军校教育长张治中请缨杀敌，获蒋介石批准。警卫第1师、警卫第2师改编为第87师、第88师，与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合编为第5军，军长张治中兼任第87师师长。第87师259旅旅长孙元良，该旅517团团长张世希，副团长孙明瑾，1营营长朱耀章。

2月中旬，日军第9师团、第24混成旅团增援上海。

2月20日晨，日机狂轰滥炸吴淞、庙行一带阵地。在飞机、大炮及舰炮掩护下，日军第24混成旅团发起全线猛攻。我军顽强抵抗，血战不退。

21日，第87师259旅517团小炮连击落日军846号战机一架，驾驶员田中大尉当场殒命。日军继续攻击，我阵地工事多被摧毁，官兵们匍伏壕内，待日军步兵接近，即以手榴弹步枪痛击，冲锋肉搏，血战两昼夜，毙伤日军甚众。

22日晨，日军突破庙行阵地，严重威胁第5军战线。张治中率教导总队驰援，孙元良率第87师259旅增援，宋希濂率261旅渡河，猛攻日军。9时，第19路军从江湾到蕴藻浜全线反击。第61师第4、第5团由江湾西北出击。第88师也派部队反击日军。

教导总队、259旅在庙行正面，261旅在左侧，第61师两团在右侧，三面夹击突入庙行之敌，激战炽烈，晚8时30分，全歼日军。

517团副团长孙明瑾率部进攻日军据点，被日军炮弹炸伤腰骶部，猝然倒地，血流不止。

沪江大学爱国师生组成战地救护队，紧随作战部队行动。救护队长姜文珍是该校艺术系应届毕业生，发现孙副团长受伤倒地，即冒着日军炮火，勇敢地跑来，为他包扎伤口，要让担架队抬他撤离战场。因战事紧急，孙明瑾坚决不下火线，强忍剧痛，裹伤再战，指挥部队，继续冲锋。

庙行大捷，蜚声中外，我军歼敌三千余名，国际评论为“国军第一次击败日军的战役”。蒋介石亦高度评价：“自经22日庙行镇一役，我国军声誉在国际上顿增十倍。连日各国舆论莫不称颂我军精勇无敌，而倭寇军誉则一落千丈也。”

3月3日凌晨，团长张世希、副团长孙明瑾率517团，抵达嘉定县葛隆镇娄塘一带，突遇千余名日军从十五华里外浏河镇猛扑而来。日军炮火猛烈，我军奋起抵抗，伤亡很大，死战不退，敌进受阻。上午，日军四千余名携带轻炮十余门，猛攻259旅517团，官兵奋勇抵抗。日军突破阵地，冲到团部附近，情况万分危急。孙明瑾急率1营3连杀入敌阵，击退日军，使团部转危为安。日军又增兵至八千人，包围517团，炮火炽烈，攻势汹涌，该团伤亡过半，弹药将磬。午后，日军突破517团阵地，战况更危。下午4点，独立旅1团驰援到达，军心大振。张世希、孙明瑾率部冲锋，杀声震野，日军不支，仓皇后退。

在517团血战娄塘，奋勇阻敌之际，第5军各部迅速撤退到指定地点。517团击退日军，迅速撤抵外岗，与第88师会合，经昆山转进到新阵地。

葛隆镇之娄塘狙击战，乃“1.28”淞沪会战最后之战。517团伤亡千余人。1营营长朱耀章、两名连长和六名排长殉国。此战粉碎日军企图突破嘉定-太仓中间地区，截断我军退路的阴谋。

为此，张治中高度评价说：“葛隆镇一役，关系极大，因为敌军的企图，在突破我嘉、太中间地区，直下铁路，截我后路。如果不是我五一七团奋勇拒止，则敌趋葛隆镇，陷钱门塘，直下铁路，我们第五军和第十九路军的归路就断了，那后果是不能想象的。”

“1.28”淞沪抗战，第19路军、第5军伤亡一万五千一百七十三人,日军伤亡三千零九十一人。日本参谋部承认：“上海会战”中陆军死伤占参战人数的百分之十七，相当于日俄战争辽阳战役的伤亡率。

四、战地情侣 喜结良缘

在庙行战斗中，孙明瑾副团长腰部负伤，不下火线，坚持战斗，至今已有十余天。掩护大部队成功转移后，孙明瑾率517团突出重围，伤口感染，持续高烧，体力透支，昏迷倒地。姜文珍见状，心急如焚，立即吩咐担架队，将孙明瑾急送苏州第87师陆军医院，自己紧随其后。军医察看伤口，紧急手术，见弹片深嵌腰骶骨，幸未伤及脊神经。经钳取弹片，清创消毒，缝合包扎等措施，孙明瑾脱离险境，逐渐苏醒，大难不死。姜文珍日夜守护，精心照料。三个月后，孙明瑾伤愈归队。

孙明瑾是黄埔军校毕业的青年军官，英武魁伟，赤忱爱国，学识渊博，精研英语，姜文珍至为仰慕。姜文珍是沪江大学艺术系应届毕业高才生，巾帼侠义,天资聪颖，端庄秀丽，博学多才，通晓英语，钢琴娴熟，更令孙明瑾倾倒。

沪江大学是沪上著名教会学校，政府选派优等生赴法国巴黎留学，姜文珍榜上有名。盛夏季节，绿荫树下，姜文珍与孙明瑾相见，告诉自己即将赴巴黎公派留学的喜讯。

孙明瑾很高兴，尔后恳切地说：“日寇侵略，国难当头，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我们中华儿女，要为国家尽忠，为民族尽孝。我是革命军人，带兵打仗是我的天职，盼望妳能留下来襄助我，为国家和民族贡献力量。”

此时，姜文珍面临重大的人生抉择：一是赴巴黎留学，到素有艺术圣殿之称的罗浮宫、举世闻名的香榭丽舍大街追逐缪斯女神，此乃自己多年的夙愿;二是放弃出国留学，陪伴襄助孙明瑾，为国家民族奋斗终生。

爱的力量是无穷的。对祖国赤忱之爱，对孙明瑾深挚之情，使姜文珍毅然选择后者。

1932年10月，这对战地情侣，志同道合，相知相爱，步入婚姻圣殿，终成眷属。孙明瑾二十六岁，姜文珍二十三岁。相敬如宾，相濡以沫，伉俪情深，共度时艰，十余年如一日。

1933年，孙明瑾随国民政府军事考察团，赴欧州德英法等国进行军事考察，半年后回国，被张治中派往中央军校成都分校任教官，讲授欧洲现代军事理论、协同战役战术等军事科目。

五、二战淞沪 歼敌甚众

1935年12月1日，孙明瑾二十九岁，考进陆军大学十四期，带薪兼职。1937年1月，孙明瑾三十一岁，从中央军校赴军事委员会军令部任少将高参、第三战区作战科少将科长。

1937年“7.7”抗战爆发后，孙明瑾以第三战区作战科少将科长、陆军大学学员身份，前往杭州湾北岸考察，发现乍浦-全公亭-金山卫长达数十公里海岸线，我军驻防力量非常薄弱。孙明瑾以战区作战科名义，建议加强杭州湾北岸军力部署，以严防日军偷袭登陆。

上海是中国最大的工业城市和最大的国际通商港口，对外贸易额占全国五分之三，是中国对国际影响最大的城市。

1932年“1.28”第一次淞沪抗战沪战后，根据淞沪停战协定，中国军队不能在上海驻军，只能驻于安亭、太仓以西地区，但日方在虹桥、杨树浦却驻有海军陆战队三千余人，陆军随时可以登陆。上海及周边地区仅有淞沪警备司令部所辖警察总队、江苏保安部队两个团。为此，淞沪警备司令张治中向蒋介石建议，派精锐部队第87师、第88师潜入上海，抢先占领军事要地。蒋介石同意张治中的建议，对陆海空军作相应部署，并命令张治中任第九集团军司令，辖第87师、第88师和第36师。

孙明瑾正值陆军大学三年级，被派往他原来服役的部队——张治中第九集团军第87师司令部任督战官。

8月9日，日海军大山勇夫等人在虹桥机场制造事件。长江上有日舰十艘，载运海军陆战队两千余人抵沪。

11日21时，张治中接到进军命令。次日凌晨，率第87师、第88师抵达上海。第88师进至北站与江湾间。第87师一部进至吴淞，主力进驻上海中心区。孙明瑾与517团团长刘漫天督率该团，布防于江湾新市区日租界北外侧。张治中的司令部进驻上海嘉定南翔。

张治中计划，以第87师进取公大纱厂，第88师围攻虹口日本海军司令部，两师合力清扫日军据点，封锁海口，以阻敌后援部队登陆。

13日上午，日舰重炮轰击闸北，我军反击，“8.13”淞沪抗战爆发。下午，日军大举进攻，我军奋勇反击，双方激战至晚上9时。

日本海军司令部和汇山码头是日军两个核心据点。前者是指挥中心，后者是日军陆上与江上舰队之间的主要通道。

14日上午,第87师师长王敬久召开作战会议。孙明瑾接到参会的电话通知，立即从前线赶回司令部。孙明瑾在会上说：“上次‘1.28’淞沪抗战，我们87师已经和日本鬼子打过一次大仗。这次我们要坚定信心，敢打敢拼，以强大火力，攻下日本海军俱乐部、日本海军司令部等坚固据点，集中优势兵力，迅速扩大战果，把敌人赶出上海。还要增派有力部队，严防日军在浏河一带和杭州湾北面登陆。”

下午4时，张治中命令第87师为左翼，第88师为右翼，向日军发动猛攻。第87师主力在江湾两江女子体育学校周围集结，259旅是第87师主要攻坚力量，大部分位于吴淞。孙明瑾与刘团长督率该旅517团前进至虬江桥一线，沿军工路、黄兴路各条路线，由北向南向西攻击前进，目标是日本海军操场、日本海军俱乐部等重要据点。孙明瑾督率该团3营作为尖刀分队，向日军发起冲锋，迅速攻占日本海军操场阵地，随后继续督率3营，攻占上海沪江大学。

17日，第87师师长王敬久命令259旅当日攻占日海军俱乐部。59旅517团担任主攻，刘团长考虑3营攻打沪江大学时伤亡较大，与孙明瑾商量，让1营担任主攻，2营和团直属部队助攻，3营作预备队。

然而，1营三次攻打日本海军俱乐部，伤亡一百二十余人仍未得手，其余官兵遭日军火力压制，进退两难。孙明瑾闻讯，火速赶到一线，组织机枪炮火，压制日军火力,让1营撤下来，对刘团长说：“1营受挫严重，3营攻坚有经验，还是让3营来打吧。”

孙明瑾吩咐刘团长跑去组织炮火，自己向3营营长交代具体打法。随后，孙明瑾一声令下，全团山炮、迫击炮和榴弹炮齐发，炮弹猛烈砸向日本海军俱乐部，日军死伤惨重。猛烈的炮火刚停，3营7连爆破手奋勇出击，炸毁日军外围工事，炸开日本海军俱乐部大门前的鹿砦等障碍。鹿砦是用树木设置的形似鹿角的障碍物。分为树枝类与树干类两种。前者主要用于防阻步兵，后者主要用于防坦克，设置时用带刺铁丝、手榴弹和地雷予以加强。

紧接着冲锋号吹响，孙明瑾亲率3营7连攻进日本海军俱乐部大门，3营8连突破日本海军俱乐部南门，日军败退到俱乐部中央大楼东面，继续负隅顽抗。我军官兵用机枪、手榴弹、炸药包和刺刀，逐屋逐巷地歼灭日军。

日军大队长松杉少佐见我军火力凶猛，硬撑下去死路一条，命令机枪小炮掩护，从东面暗道仓皇撤离，7连和8连攻占日本海军俱乐部。松杉少佐不甘失败，率残部一百多人向南门发起反击，欲将我军驱出海军俱乐部。我南门守军调头北撤，日军不知是计，紧追不舍，不料，在中央大楼附近突遭我军阻击，南门方向又射来密集的机枪弹。在我军两面夹攻下，松杉少佐恐遭灭顶之灾，遂下令向北门撤退，不料没等逃出多远，北门又杀来一彪中国军队。

从南门扑来的我军逼近，从北门杀来的我军也近在眼前，中央大楼附近又遇到我军阻击，日军被团团包围，惊恐万状。517团3营7连、8连发动猛攻，日军狼狈逃窜。许多日军窜进中央大院，松杉率残兵爬上中央大楼，居高临下，负隅顽抗。孙明瑾命令迫击炮，对准中央大院及楼上开炮。炮弹精准，击中目标，接二连三爆炸，日军伤亡甚众。松杉少佐见势不妙，气急败坏窜下楼来，在一名军曹护卫下，拼命冲出大院，企图仍从东边暗道逃跑。

孙明瑾的卫士眼疾手快,举枪射击，顿时打爆军曹脑袋，再移动枪口瞄准松衫少佐。孙明瑾见状，赶忙说：“别开枪，抓活的!”

松杉少佐气急败坏，慌不择路，一头钻进芦苇塘，几名我军士兵跳进塘里，8连连长也及时赶到，把松杉少佐拽死猪般拖出苇塘。松杉少佐像落汤鸡般瘫软地上，喘着粗气还闭目装死。几名士兵将他捆个结实，把他拖起来架着，押到孙明瑾面前。孙明瑾命令，将他押往师部。当日夜，7连、8连攻下日本海军俱乐部。

孙明瑾以第87师司令部督战官身份，亲临前线，率部作战，歼灭日军一个大队，创造淞沪战场以弱胜强、以寡敌众的成功战例。

第九集团军司令长官张治中表彰说：“二五九旅的七连、八连，在占领日海军俱乐部战斗中，打得最壮烈，最英勇，为我全军之楷模!”

18日晨，第87师消灭当前之敌，第88师包围日本海军司令部。下午，两师合力发起猛攻。第36师从西安赶到江湾新市区一带，19日凌晨也加入攻击行列。

20日，张治中改变部署，重点进攻汇山码头。经过激战，子夜攻占汇山码头，日军败退，逃回军舰。

23日凌晨，日军在宝山小川沙河口登陆，猛攻吴淞、宝山、罗店和浏河，直接威胁我军后背。张治中接报，冒着敌机轰炸，率领几名幕僚，从司令部所在地嘉定南翔，赶到前线视察。上午8点30分，张治中赶到江湾叶家花园第87师司令部，即问师长王敬久：“孙明瑾呢，怎么没见他在这儿?”

王师长说：“孙明瑾正在前线，他每次指挥作战，都奋不顾身冲到第一线，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前次作战，就是他督率517团营7连、8连打败日军，占领日海军俱乐部的。”

张治中说：“好，快把孙明瑾找来开会。”

电话打到前线，孙明瑾赶到师部。张治中对孙明瑾说：“你要辅佐司令部指挥作战，前线战斗残酷，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随突击分队直接冲到第一线去。从现在开始，你就跟在我身边，做我的战略参谋，需要你下部队时，也由我来安排。”

张治中宣布开会，长官们报告战况。鉴于日军登陆，战局严峻，张治中想听听孙明瑾的意见。孙明瑾说：“目前与日军登陆部队相比，我作战部队兵力相差悬殊。现在所有部队均派往前线，司令部无预备队可派。请总司令电告委员长，尽快增派部队来上海。如援军及时赶到，我军尚可布置正面防御、保障交通畅通、援军和军需品运达，否则的话……”

张治中听罢，立即给委员长电话，急报军情，请派援军。蒋介石电令陈诚，率第十五集团军，火速驰援上海。

六、罗店争夺 宝山喋血

孙明瑾发现，罗店距日军登陆地宝山小川沙河口三十华里，守住罗店，可保全嘉定、浏河一线。若罗店失陷，我军腹背受敌，后果极其严重，立即报告张治中，请速调重兵，扼守罗店。

张治中即令第11师、第98师抢占罗店，并电话告知陈诚。两师奉命，急速赶到罗店，使战局得以改善。

上海派遣军总司令松井石根大将紧急召见第11师团师团长山室宗武，命令他率部队抢占罗店。待山室宗武率部赶到罗店时，发觉该处已被我军占领，即派日军一个中队进攻罗店，遭我军第11师1个营拼死抵抗。第11师两个团、第18军第14师、第67师赶来增援。

罗店之战，异常激烈，双方伤亡，极为惨重，被后人称为“血肉磨坊”、“罗店绞肉机”。

31日，日军攻占吴淞。第18军第98师292旅583团3营营长姚子青中校，率领该营六百名官兵死守宝山城。

9月3日，姚营长率部血战一昼夜，击毙日军二百余名，击伤甚众。5日，一千余名日军赶来增援，从宝山城东、南、北三面登陆，猛攻姚子青营阵地。

孙明瑾带领数名参谋在宝山一带巡视，发现我军被日军包围，即找姚营长商量对策。孙明瑾和姚子青同为黄埔六期，彼此非常熟悉。鉴于战局危急，孙明瑾又是集团军司令部长官，姚营长说：“孙将军，我组织兵力护送你们出去。”孙明瑾摇摇头说：“你手中兵力有限，应付敌人已很困难，我们决定留下来，同大家一起战斗!”官兵们喋血奋战，打退日军多次进攻。

7日，3营伤亡惨重，营长姚子青壮烈殉国，阵地上只剩下二十多名官兵。一名中尉冒着日军炮火，爬过来对孙明瑾说：“孙长官，你和下级同生死，是好样的。你是将军，国家和军队更需要你，我们愿用生命掩护你们冲出去。”二十多名官兵也围上来，请求掩护突围。孙明瑾悲痛地说：“感谢弟兄们，突围不可能了，让我们多杀一些日本鬼子，像姚营长他们那样，在阵地上为国捐躯吧!”

敌人开始进攻，官兵们返回阵地，继续战斗，又歼灭许多敌人，鬼子兵仍像潮水般冲过来。

正在危急关头，南面骤然响起嘹亮的军号声、勇猛的喊杀声和密集的枪炮声，第87师261旅519团特务连冲杀过来，骁勇异常，锐不可当。日军难以招架，仓皇后退。援军护送孙明瑾等官兵，迅速杀出重围。

27日，中国军队主力转移到苏州河南岸。第88师524团2营四百二十名官兵，由团副谢晋元中校、营长杨瑞符少校指挥，在四行仓库与日军激战四昼夜。此时，淞沪战场日军已达二十八万人。

日军统帅部发现杭州湾我军兵力空虚，即派两个师团在舰炮战机掩护下，从全公亭、金丝娘桥、金山卫和金山嘴等地登陆，向松江和沪杭铁路猛扑而来。

11月8日，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顾祝同奉蒋介石指示，下达撤退命令。12日，日军占领上海全部地区。

1937年“8.13”淞沪会战，前后长达三个月，我军投入兵力七十万人，会战结束只剩四十万人。日军亦损失惨重，伤亡达十万人，日本“三个月灭亡中国”的迷梦彻底破灭。

此次会战，为我国沿海工业设施内迁，坚持持久抗战赢得宝贵时间。

七、武汉会战 运筹帷幄

1937年11月，国民政府由南京西迁重庆，但军事统帅部和政府机关大部分仍在武汉。武汉成为当时全国政治、军事和经济中心。为巩固这一战略要地，蒋介石下令制定武汉战略防御计划。

1938年1月，武汉卫戍总司令部成立，陈诚任总司令，孙明瑾三十二岁，任司令部少将副参谋长，兼军官队队长。

2月中旬，日本军机四十多架空袭武汉，被我空军击落十三架，我空军无一损失。此后一个多月内，日本军机未敢空袭武汉。

日军在华中地区有十四个师团，直接参加武汉作战有第二军、第十一军九个师团，约二十五万人。海军第三舰队舰艇一百二十多艘，航空兵团飞机三百多架。

某日,我一架战机例行巡航，发现一架日本侦察机沿长江低空飞行。我飞行员一面报告基地，一面驾机冲向日机。日机见势不妙，调头逃窜。我战机紧追不舍，一阵炮弹将日机击落。地面部队从敌机残骸内截获情报，得知4月29日日空军将大规模空袭武汉。我军部署地空兵力，严阵以待。

果然，4月29日上午，日军三十多架战机，掩护二十多架轰炸机空袭武汉。我空军同苏联援华航空队战机迅速升空，与日军机猛烈交战。双方空战持续三十分钟，我击落日机二十三架，击伤二十六架，我损失飞机仅五架，日本军机损失惨重。此后，相当长时间未再空袭武汉。

军委会指示空军，派两架轰炸机，携带几十万份传单，从武汉机场起飞，沿长江向东，飞出祖国大陆和东海。凌晨2时45分，进入日本领空，沿长崎、九州岛、四国和东京等地撤下大量传单和宣传品，安然飞返武汉机场。中国空军远征日本，极大地鼓舞中国军民抗日必胜的信心。

日本大本营恼羞成怒，派军机对武汉进行报复性轰炸，并企图以优势空军歼灭我空军。

在武汉上空，敌我双方空军展开数十次空战，日本著名的木梗津轰炸机联队被全歼，我许多飞行员亦壮烈殉国。

1938年6月徐州会战后，我长江北岸主力部队尚未集结完毕，日军即从北面大举进攻武汉。倘若日军在江北战场进攻得手，将严重影响长江南岸的江南战场。

1938年雨季来临，华北、中原地区连降大雨，黄河汹涌澎湃，冲跨郑州黄河大堤，形成郑州至蚌埠之间长达千余公里的黄泛区。日军行军严重受阻，被迫调整作战计划，将原先从北方席卷武汉，改变为沿长江溯流西进攻占武汉。

6月11日，日本华中派遣军第十一军进攻安庆，武汉会战拉开战幕。日本海军第三舰队出动在华全部舰艇，沿长江溯流西进，全力配合第十一军会攻安庆。

军委会以第五、第九两战区保卫武汉，陆、空、海军计十四个集团军四十七个军，作战飞机二百余架，舰艇三十余艘，总兵力约一百万人。自6月起，利用鄱阳湖、大别山等天然屏障，加紧构筑野战防御工事。

6月14日，蒋介石下令编组第九战区，陈诚任战区司令长官，兼辖武汉卫戍总司令部。孙明瑾任第九战区司令部副参谋长，兼军官队队长，襄助长官部，研究敌情，部署兵力，运筹帷幄，力挫日本海军舰队，破坏其海陆空立体作战，协力进攻武汉的计划。

根据军委会命令，中国海军配合江南、江北两战场陆军，在马当-湖口-田家镇-汉口间设江防要塞司令部，构筑加固要塞炮台，在长江两岸设置重重障碍。

军委会进一步实施封江计划，命令各要塞征集大量民船，装载水泥乱石，沉没江中，堵塞航道，阻止日军大型舰只驶入。海军还派炮艇、布雷艇，布设水雷两千多枚，破坏江中和岸边航标，免为日本海军舰队利用。日本海军第三舰队一百二十多艘舰艇，壅塞于长江封锁线外。我空军派轰炸机群前往，炸沉十几艘日军舰船。

日海军震撼莫名，气急败坏，在空军掩护下，派大批兵力下江排雷。

在马当、九江一带水域，我海军“威宁”号炮艇、“咸宁”号军舰布雷时，分别遭七架和九架日本轰炸机轰炸扫射。“咸宁”号官兵以舰炮、高射机枪英勇反击，击落两架日本轰炸机。十六架日本军机飞来增援，火力凶猛，倾弹如雨，“咸宁”、“威宁”号中弹沉没，几百名官兵壮烈牺牲。

24日，日本旗舰“出云”号巡洋舰率数十艘军舰，驰进马当水域，猛轰要塞炮台。守军炮火猛烈回击，“出云”号旗舰中弹起火，被两艘驱逐舰挟拖，狼狈逃往下游。其余日舰见状，纷纷调头，撤离战场。

日军又出动十几艘汽艇，在舰炮掩护下猛攻马当炮台。官兵众炮齐发，炸沉大部分汽艇，炸死淹死日军甚众。其余汽艇惊慌失措，调头逃跑。嗣后，日军海陆空联合出动，对马当要塞展开大规模进攻。

26日拂晓，日军施放毒气弹，守军伤亡惨重。中午，马当要塞陷落。日本海军沿长江西进，继续攻击湖口要塞。

在武汉会战中，湖口要塞居重要地位。军委会命令第九战区加强防御，务必坚守。战区司令长官陈诚率长官部孙副参谋长和几名处长赶赴湖口，视察军事布防情况。嗣后，召集驻守湖口的陆、海军长官，研究作战方案，分析马当失守原因及日军进攻态势。

孙明瑾副参谋长说：“日军沿长江进攻的优势，在于其以海军舰队为核心的海陆空立体配合作战。若要粉碎日军进攻，首先要阻击日本海军行动，破坏其海陆空立体作战计划，才能在江南战场防御作战中，为中国陆军聚歼东路日军一至两个师团创造有利条件。”

陈诚采纳孙明瑾的意见，制定一系列相应作战计划，加强对日本海军舰队的打击力度。

我军布雷战术十分有效，对日本海军威胁很大。日本海军改变战术，在空军掩护下边进攻边排雷。我海军战术也随之跟进，在安放固定水雷时，采用浮雷攻击日本海军舰队。

侦察员们严密监视日本舰队活动情况，派若干浮雷布设分队，在夜色掩护下，从水路接近日军舰队，悄悄地施放浮雷，炸沉炸伤日舰两艘。我海军还派一艘鱼雷快艇，冒着日舰炮火全速前进，连续发射两枚鱼雷，击沉一艘日军中型舰船。

布雷分队还携带浮雷，潜伏于长江两岸，以游击战法，奇袭日舰。日舰队损失严重，难以有效配合陆军地面进攻。

日军气恼万分，孤注一掷。7月1日，日本陆海空军联合，猛攻湖口要塞。激战数日，未获进展。波田支队故伎重演，施放毒气弹，守军伤亡惨重。4日，湖口失守。

1938年7月下旬，孙明瑾奉军委会命令，返回已迁至长沙的陆军大学，参加陆大十四期正则班毕业典礼。孙明瑾荣获第三名优等奖状，受到蒋介石接见，宋美龄佩戴优等奖校花。孙明瑾成绩优异，留校任教官，兼入陆军大学兵学研究院。因战事紧急，孙明瑾请缨杀敌，获蒋介石批准。8月，重返武汉战区长官司令部。

8月1日至13日,在我国东北张鼓峰地区，苏蒙联军与日本关东军发生大规模军事冲突。日军损失惨重，被全歼一个师团，日军大本营注意力被转移，一时难以进援华中日军作战。

陈诚召开战区长官部作战会议，孙明瑾副参谋长报告：“日军占领九江后，必将以一至两个师团进攻南昌和瑞昌等地区。在瑞昌至德安地区，我军部署二十多个师。瑞昌城位于江西省北部长江南岸，九岭山从湖南浏阳绵延到鄱阳湖，城东有城门湖，城东北有赤湖，西北至东南方向岗峦叠障，有险可凭。北面的武山、郎君山、鲤鱼山和笔架山连成一环，亦是天然防御屏障。瑞昌城北约四十里的长江岸边有码头镇。如果在码头镇、瑞昌和德安间构筑数道坚固工事，连接成大纵深防御阵地，则守可阻挡日军攻击，进可多路杀伤敌人。”

陈诚听完孙明瑾报告，请示军委会委员长蒋介石，决定在瑞昌一带与日军决战，并派孙明瑾副参谋长主持瑞昌和德安间布防和阵地构筑等要务。

日军第十一军波田支队在瑞昌东北港口登陆，遭到守军坚决抵抗。冈村宁次速调部队，沿长江紧急驰援。码头镇炮台坚固，炮火猛烈，日军进援受阻，伤亡重大，惊呼：“我皇军在瑞昌附近遭遇最强劲之旅!”

此时，孙明瑾建议速调部队，加强攻击力量，从侧面打击日军。无奈兵力不济，难敷调遣，未能如愿。

8月16日，波田支队同第9师团丸山支队，由北、东两面夹击瑞昌。24日瑞昌失陷。9月11日，波田支队进攻瑞昌西北山岳地带，当晚进占马鞍山、严家山一线。第11军司令官冈村宁次下令进攻码头镇，敌我双方激战十几昼夜。日军久攻不下，故技重施，又施放毒气弹。守军伤亡惨重，日军攻占码头镇。

八、万家岭大捷 痛歼顽敌

20日，日军第106师团突破五台岭，进入德安西南地区，从侧背攻击德安周围守军。25日，第106师团一万多人向纵深潜进，第1兵团司令长官薛岳未明就里。当军委会和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陈诚来电询问时，薛岳回答：“各线平静，一切正常”。

然而，陈诚根据可靠情报，发现日军孤军深入，用心险恶，即电呈军委会，请调大军，围歼该敌。蒋介石回电同意，陈诚即派副参谋长孙明瑾将军，赶赴薛岳第1兵团司令部，传达军委会和战区长官部指示，协助薛岳制定围歼日军的作战计划。

孙明瑾率参谋一行人，赶赴第一兵团司令部，听司令长官薛岳介绍敌情后，孙明瑾说：“日军第106师团脱离进攻正面越来越远，必定暗藏祸心，别有所谋。然而不外乎奇兵突袭，包抄侧背，攻我要害，孰料已犯远离主力，孤军深入大忌。孤军深入，远离大军，难以增援，补给不济，地形险恶，已陷绝境。我军集中优势兵力，迅速实施包围，果断发动强攻，全力围敌打援，形成关门打狗之势，必能打一个漂亮的歼灭战。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战机难觅，机不可失，痛歼顽寇，在此一举。”薛岳听罢，甚为赞同。

万家岭，位于江西省德安城西北二十公里处，三面高丘环绕，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10月2日，日军第106六师团三个联队、第101师团一个联队孤军深入万家岭地区。薛岳闻报大喜，对孙明瑾说：“果然不出所料。日军虽为第106师团增派第101师团一个联队，但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4日，薛岳派援军从侧后大迂回，包抄日军这支孤军。冈村宁次发现薛岳巧设“口袋阵”，不禁大惊失色，急令第106师团停止前进，率部向北突围。

日军106师团师团长松浦淳六郎接到命令，立即率部突围，但为时已晚。我第4军、第91师发动猛攻，东西夹击日军。薛岳增调第51师、第58师、第66军、第142师、第187师，立即驰援万家岭。6日晚，援军到达。第66军猛攻石头岭，第58师猛攻长岭、张古山。7日，第4军攻占扁担山，第66军攻克石头岭，第58师占领长岭、张古山。

孙明瑾副参谋长命令各师，立即派敢死队猛攻日军。日军孤立无援，拼死抵抗，伤亡惨重，武器损毁，弹药告罄。

8日，冈村宁次急调军机，投送弹药军粮，并命令27师团驰援。日军机惧我防空炮火强大，乃高空投送补给品，大多落到我军阵地。

在万家岭西边，日军27师团也被我第32军击退，无法进援。

孙明瑾向薛岳建议：“把握战机，全歼日军第106师团，向中华民国双十国庆献礼!”

万家岭之战,我军参战部队十余万人，日军参战部队两万八千余人。9日晚7时，我军发动猛攻，歼灭日军第106师团主力、第101师团一部、增援的第27师团和波田支队共一万四千余人。中国军队组织严密，机动灵活、英勇顽强、不怕牺牲，震惊日军上下和日本朝野内外。

1938年双十国庆来临之际，“万家岭大捷”是对辛亥革命二十七周年的最好献礼。

鉴于武汉会战战略目的基本达到，1938年10月16日，军委会决定：最高统帅部、战区长官部、长江南岸及武汉外围各作战部队，于10月25日主动撤离武汉。

九、金牛铺阻敌 力遏凶锋

为贯彻军委会指示，战区司令长官陈诚决定：由战区长官部副参谋长孙明瑾少将，率领长官部部分直属单位，在战略要地金牛铺镇设立前线指挥部，统一指挥协调长江南岸的武汉外围作战部队，按预定计划，安全有序地向鄂西和湘北撤退转移。

孙副参谋长临危受命，坚决表示：贯彻命令，掩护撤退，挫敌凶锋，达成任务。

10月18日，孙明瑾率长官部部分直属单位，包括教导队、宪兵团和武汉警察部队三千余人，先行来到金牛铺镇，设立前线指挥部。

金牛铺镇位于武昌以南，咸宁东北。该镇东南方向，是连绵起伏的丘陵，有一座海拔739.8米的制高点，高地由北向南，由十几个山头组成一道屏障，当地人称为龙角山，横档在金牛铺镇东南面。龙角山脉至北向南，一直延伸至东北方向，到达湖北有名的梁子湖边。从东南方向进入金牛铺镇，只有龙角山高地下的一条道路。西面，则是粤汉铁路的枢纽-贺胜桥。

孙明瑾率部到达金牛铺镇后，立即安排指挥部的运作：命令通讯分队架设电台，同战区长官部和各守卫部队取得联络;宪兵团负责维护各部队撤退时的秩序和纪律;警察部队负责维护金牛铺镇的治安。

在指挥部完全开始履职后，孙副参谋长率领赵处长、刘团长、唐副官等随从人员到镇周围，详细观察地形。

鉴于武汉会战已经接近尾声，驻守辛潭铺—三溪口—大冶一线的三个军，是先期从前线撤退下来的部队，经过四个多月战斗，部队消耗太大，极为疲惫，虽为三个军番号，实力却不及三个师。原计划是从前线撤退，经金牛铺至贺胜桥，由铁路直接向湖南转移。但因战场兵力不足，接到陈诚命令，安排在此休整，并担负警戒任务，组成辛潭铺—三溪口—大冶防线，掩护后续部队，逐次撤退至安全位置。

按当时作战要求，一个军防御正面是三十五公里至四十五公里。但是，守军虽为三个军，实力却不及三个师。因此，每个军防御正面只能按十五公里，纵深二十公里配置，远不能按一个军正常使用。

孙副参谋长让刘团长率领教导队，占领金牛铺镇东南方向制高点—龙角山高地，加紧构筑野战防御工事，时刻准备抵御日军进攻。

一切准备就绪后，前线指挥部指挥各部队，开始进行安全有序的撤退。

10月21日，从前线撤退下来的另外两个军抵达大畈和泉塘王村，前线指挥部安排这两个军就地宿营休整，待火车运输计划确定后，再从贺胜桥乘火车撤往湖南。

日军先头部队从排市出发，已经进至咸宁地区，同守卫辛潭铺—三溪口—大冶一线的中国军队激烈交火。日军为迅速突破守军防线，截断江南战区部队的退路，利用刮西南风的机会，向三溪口守军发射毒气弹，导致我守军重大伤亡。

随后，日军在空军配合下，突破三溪口防线，扑向金牛铺镇，企图截断江南战区部队的后撤之路。

此时，武昌城内有最高统帅部、战区长官部部分机构及大量军需物资尚未按计划撤退转移，也无预备部队可资紧急抽调。战况急转直下，形势万分危急。

孙明瑾深知，金牛铺镇是阻击日军进攻的最后阵地，如再被突破，整个防线就要崩溃，武汉会战到最后关头将功亏一篑。

然而，孙明瑾掌握的部队有限，除21日到达大畈、泉塘王村的两个军外，前线指挥部直接掌握的教导队、宪兵团和先期从武汉各区撤退来的警察部队，总共只有三千多人。两个军战场损耗太大，每个军战斗兵员仅存三千左右，全部加起来不足一万兵力。宪兵团和警察部队维持社会治安还可以，真正打仗就不行了。

孙副参谋长感觉到，现在的处境很像诸葛亮唱空城计。然而，日军并非司马懿，唱空城计是对付不了日军的。

孙明瑾毅然决定，利用这一万兵力和有利地形，真枪实弹地狠狠打击日军，争取三至五天时间，以掩护最高统帅部、战区长官部、武汉外围作战部队及军需物资安全转移。

孙明瑾电令驻守大畈、泉塘王村两个军，加紧构筑野战工事，全力阻挡日军进攻;命令教导队、宪兵队和警察部队三千人，构筑以金牛铺镇为核心，以龙角山高地为依托的弧形野战防御工事，会同驻守大畈、泉塘王村两个军，形成一道坚固的防线，以阻击日军进攻。要求各部队务必坚守到10月25日。

此刻，离10月25日这个最后撤退期限只剩四天时间。

孙将军命令：将前期从武昌转移来的部分新式武器弹药，分发给作战部队，以加强火力和战斗力。特别是在日军必经之路，埋设大量地雷，以杀伤日军，滞敌进攻。

龙角山高地是防御阵地的核心，一旦被日军占领，金牛铺镇和粤汉铁路便在日军火力控制之下。

鉴于宪兵团和警察部队是非作战单位，缺乏战场实战经验，配备的是轻武器，战斗力比较弱。但是，教导队八百名官兵有实战经验，战斗力强。为提高部队作战能力，孙明瑾将教导队、宪兵团和警察部队三千兵力进行搭配混编：教导队刘团长率一千兵力，守卫核心野战阵地龙角山高地;宪兵团王团长率一千兵力，守卫金牛铺镇;警察局周副局长率一千兵力，负责军需物资转移、居民疏散及引导从龙角山防线撤退的守军部队。各部队受领任务后，立即破坏道路，构筑野战工事，挖防坦克战壕，埋反坦克地雷，以便最大限度杀伤日军步兵，摧毁日军坦克，打乱行军队列，减缓进攻速度。最后，再以猛烈的炮火歼灭日军。

孙将军根据日军行军速度，估算日军最迟在10月23日抵达龙角山高地前沿阵地。

孙将军参加过1932年“1.28”和1937年“8.13”两次淞沪抗战，实战经验非常丰富，深知日军的作战特点，是依赖其猛烈的地面炮火和空中炮火的优势。

但是，孙将军担忧的是，前线指挥部控制使用的部队，除教导队有几门迫击炮外，其它全是勤务部队，别说没有炮，就是有炮也不会打。龙角山高地缺乏炮兵，如果没有炮火支援，要完成当前的阻击任务，将是极为困难的。

所幸，孙将军获悉军械库里还有十几门迫击炮、几门野战炮及大量弹药尚未来得及运走，又见从三溪口撤退的部队有不少炮兵正扛着迫击炮向贺胜桥方向转移，便立即严令：“以前线指挥部名义，让负责金牛铺镇秩序的周副局长带领值勤部队，将撤退的炮兵连人带炮统统截下，炮兵一个也不许撤退。加上军械库十几门迫击炮、几门野战炮和山炮，全部集中起来，成立炮兵分队，开设炮兵阵地，压制日军进攻，支援龙角山高地的阻击作战。违抗命令者格杀勿论!”

孙将军的严令下达后，从三溪口撤退的炮兵及火炮被截留下来，加上军械库里的迫击炮和野战炮，总共有三十门迫击炮、十门野战炮和八门山炮。孙将军给守卫泉塘王村、大畈的两个军，各调配十门迫击炮、三门野战炮和两门山炮以及足够的弹药。

孙将军坚信，虽然敌众我寡，敌强我弱，但只要充分利用有利地形和现有的兵力火力，勇敢坚定，稳打稳扎，一定能够达成金牛铺镇阻敌的艰巨任务。

一切准备就绪后，孙将军率领随从人员，来到龙角山高地，详细检查兵力配备和工事构筑情况。此时，日军出动十四架轰炸机，对金牛铺镇进行一番狂轰滥炸，然后又飞返武汉。

孙将军率随从人员来到刘团长的指挥所，向刘团长询问步兵班的火力配置情况。刘团长回答：“现一个步兵班有十二个步兵，每个班刚补充一挺轻机枪、两支冲锋枪，装备有较大的改善，只还是缺少重机枪和迫击炮。如有重机枪，开设机枪阵地，直接压制日军步兵，效果一定会很好。”

孙将军微笑着说：“重机枪没有，炮兵问题已经解决，你能得到十门迫击炮、四门野战炮和四门山炮。”孙将军又问：“防毒气弹用的毛巾和肥皂发给每个士兵没有?”

李参谋长回答“已经全部发放。”

孙将军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三溪口方向敌情，面色凝重地说：“某军这次在三溪口遭到日军毒气袭击，损失严重，辛潭铺—三溪口—大冶防线有可能瓦解。现在，三溪口方向炮声已经停止，从三溪口到金牛铺镇不足一百公里，日军突破三溪口阵地后，可能会一面进攻金牛铺镇，一面从三溪口兵分两路，包抄辛潭铺、大冶我守军退路。现在，日军密集调动兵力，企图全面突破我军阵地，我们可赢得一天时间，加紧构筑野战工事，调整作战序列。日军虽然突破三溪口防线，只要我们在金牛铺镇堵住日军，形成新的金牛铺-泉塘王村-大畈防线，掩护辛潭铺、大冶守军撤退，整个防线就不会崩溃。日军空军轰炸金牛铺镇，说明日军很快会进攻金牛铺镇。日军进攻路线一般沿公路向前推进，”说到这里，孙将军命令：“立刻破坏龙角山通往金牛铺镇这条公路，炮兵要用火力封锁这条公路，必要时让通讯分队架设一条有线电话专线，给炮兵校正指示目标。”

孙将军下达命令后，立即率一行人返回指挥部。此时，陈诚司令官率领十几位随员来到指挥部，这是他率领从武汉撤退的长官部随员，经贺胜桥向湖南撤退途中，特地折转到金牛铺镇，视察孙明瑾领导的前线指挥部。

孙将军向陈司令官汇报敌我态势、金牛铺和龙角山高地军事部署、军需物资转移和前线指挥部计划。陈司令官对指挥部运作非常满意，特别赞许孙副参谋长临危受命，沉着应对，仅用一天时间，便组织部队进入阵地，构筑起坚固的防线，稳定了部队的军心。

陈司令官曾担任黄埔军校特别官佐，北伐期间是孙明瑾的直接上司，彼此间一直保持密切的师生关系和上下级关系。1938年武汉会战，陈诚担任战区司令长官，特地将老部下孙明瑾从军令部调来战区长官部，任少将副参谋长，协助运筹帷幄，制定作战计划，屡挫日军凶锋。

陈司令官说：“长官部已命令各地守军，从10月23日开始全面撤退，撤退时间可能要一到两天。前线指挥部所属部队务必坚守到10月25日各部守军撤退完毕以后，再同泉塘王村—大畈守军一起向湘北转移，到湖南岳阳集结。”

此时，孙将军听见龙角山方向传来隆隆炮声，知道日军开始进攻龙角山高地，便催促陈司令官率随从人员离开金牛铺镇。陈司令官深知孙明瑾赤忱爱国，文武兼备，临别时说：“玉轩，像你这样能文能武能带兵打仗的将领，在抗击日寇的民族解放战争中要最大限度地发挥作用。把你放在长官部做幕僚是屈才了点，待你完成这次任务后，我向最高统帅保荐，让你直接带兵打仗。向最高统帅保荐你出任师长是没有问题的，黄埔六期学生，还没有一位担任军长的，希望将来你是第一位。”

陈司令官的表态使指挥部官兵们倍感振奋，因为他们早就领略到孙副参谋长的文韬武略。孙副参谋长率领官兵们同仇敌忾，为国家民族建立不朽功勋，实为全体官兵之所愿。眼下最关键的，是打好金牛铺阻击战。

送走陈司令官一行后，孙将军回到指挥部掩体，拿起电话向刘团长询问日军进攻情况。

刘团长回答：“下午4点40分，日军出动一个中队，在十一辆坦克掩护下，从龙角山沿公路向金牛铺运动。日军坦克进入地雷区，被地雷炸毁三辆，现在日军停止前进，正对我高地进行炮击。”刘团长请示：“能否趁日军后继部队还没有上来，阵前出击，先打掉这股日军?”

孙将军说：“日军前卫部队和主力部队保持行军距离一般是五至十公里，此时如阵前出击，无疑会暴露我军兵力部署及火力配置，日军炮火会对我军造成巨大伤亡。先让官兵们好好休息，明天会有一场恶战。我们要以逸待劳，充分利用有利地形，迎接敌人大规模进攻，狠狠打击日本鬼子。”

进攻金牛铺的是日军第11军第9师团，师团长吉住良辅中将擅长山地作战，该部在排市同中国守军激战十几天，付出惨重伤亡，才攻占排市。

吉住良辅根据情报，认定龙角山至金牛铺一线并无守军，只要突破三溪口防线，便可以长驱直入，占领贺胜桥，截断中国守军退路。不料在龙角山阵地前沿遇到守军预设的地雷阵，接连被炸毁三辆坦克。吉住良辅气急败坏，急忙命令停止进攻，直骂情报部门提供混帐情报。从使用地雷效果来看，吉住良辅判定这支部队战斗力不弱。

吉住良辅不敢大意，为侦察守军兵力和火力配置，下令以坦克炮和大炮，对龙角山高地进行试探性轰击。一阵炮火猛轰以后，见阵地毫无动静，便确定并没有守军。天色渐黑，炮击停止。

24日上午10时，日本军机猛烈轰炸金牛铺镇和龙角山高地，继之以炮击排雷和工兵排雷，引导坦克和步兵沿公路缓行，进入我军轻重火力的射程范围。

“打!”孙将军一声令下，天空出现三颗蓝色信号弹。我军集中轻重火力猛烈开火，炮弹在日军队伍中开花。日军坦克和步兵猝不及防，惊惶失措，纷纷窜向公路两边，碾压和踩踏地雷，引发连续爆炸。几辆打前锋的坦克被摧毁，其余坦克调头逃跑。步兵失去坦克掩护，顿时成为我军的活靶子。日军伤亡惨重，幸存鬼子兵紧随坦克，狼狈地逃离战场。

为掩护步兵撤退，日军炮兵猛轰我军阵地，轰了一阵，停止炮击。日军留下上百具尸体，第一次冲锋就这样失败了。

日军又发动第二次进攻，十六架次轰炸机对龙角山阵地进行狂轰滥炸。尔后，在大炮和坦克炮的掩护下，一千多名鬼子呈扇形发起冲锋，企图突破公路沿线我军阵地，直接攻打金牛铺镇。坦克和步兵进入雷区，地雷又接连爆炸，坦克起火燃烧，日军惊恐万状，仓皇四散逃窜，刺鼻的硝烟和血腥气味弥漫战场。

在指挥部掩体内，孙将军拿着望远镜，密切观察日军动向，发现日军又重新集结，开始冲锋。指挥部官兵屏住呼吸，焦急等待孙将军下达命令。

鬼子兵离阵地越来越近，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孙将军命令：“打!”三颗蓝色信号弹又腾空而起，我军山炮、迫击炮、野战炮和机枪步枪，对准公路上的坦克和步兵集火猛射，公路上顿时变成一片火海，龙角山上的官兵将成束成束的手榴弹投向日军。机枪呼啸声、火炮轰鸣声、手榴弹爆炸声震天动地。

上午10时至下午5时，我军七个小时内连续击退日军四次进攻。尔后，硝烟随风渐散，阵地复归沉寂。

在指挥部掩体内,孙副参谋长望着十几辆坦克残骸和满地的日军尸体,笑着对赵处长说：“日军这十几辆坦克被我炮兵炸毁在公路上，正好堵住龙角山至金牛铺这条公路，日军要沿公路进攻金牛铺恐怕就更困难了。”

赵处长说：“眼下最要紧的是给阵地上补充弹药和给养，准备迎接日军下一轮进攻。”

孙将军说：“今天鬼子恐怕不会发动更大规模的攻势。”

指挥部官兵们听到此话，感到十分困惑。因为，现在才下午5点，离天黑还有二三个小时，鬼子一定不甘心失败，还会投入更多兵力，发动更强大的攻势。

战场沉寂几十分钟后，日军炮兵又猛烈开火。指挥部官兵们想：看来赵处长讲得不错，日军要抓紧时间，在天黑前再发动一次进攻。

炮声隆隆，不绝于耳。指挥部参谋们跑到掩体内几个观察口，拿起望远镜，观察日军动向。赵处长拿起电话,请示孙将军：要不要命令炮兵开炮还击?

孙副参谋长拿着望远镜，一面观察一面说：“暂时不用，再观察一会，让部队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果然，只见这次鬼子带武器的少，拿担架和绳子的多，他们猫着腰，摆弄着阵地前的重伤员和鬼子尸体，原来他们这次是打扫战场，要将鬼子尸体和伤员运走。鬼子在天黑前拼命打炮，是掩护部队把伤员和阵亡士兵弄回去。

这正是打击鬼子兵的大好机会。孙将军命令：“集中所有火力，向进入我军阵地的鬼子开火!”

三颗蓝色信号弹再次腾空，我军集中所有火力猛烈开火。鬼子伤亡很大，被迫停止清理，转身向后逃窜。

孙明瑾一行人来到刘团长指挥所，刘团长指着远处的火光说：“日军准备宿营，正在搭建帐篷，指挥所已通知各个阵地，修复被炸毁的工事，准备明日再战。”

孙将军凝望远处的火光说道：“日军选择在离我军阵地约十公里外宿营，是发现我军火炮射程不足十公里。今晚上半夜，让官兵们休息一下。下半夜利用夜晚掩护，安排几门迫击炮上山，到前沿设置阵地，炮击日军宿营地，疲惫消耗日军，削弱明日的进攻势头，有利于我军阵地的防御。”

凌晨4点，刘团长率领两个连来到前沿阵地，协助炮兵上山，架好几门迫击炮，对准日军宿营地猛烈轰击。炮火击中日军堆放的弹药，引发连环爆炸。炮兵又猛轰日军炮兵阵地和军需品堆放处，炸得日军人仰马翻，鬼哭狼嚎。刘团长又指挥官兵，突袭日军宿营地。日军遭此一连串袭击，惊恐万状，仓皇逃窜。

刘团长下令破坏日军遗留的武器装备，率部迅速返回阵地。随后，警戒部队迅速在阵地前埋设大量地雷。

日军四次进攻失利，凌晨又突遭奇袭，伤亡惨重，元气大伤，整整一天未敢再进攻我军阵地，连凶猛的炮兵都未打一炮。天下雨，云层厚，能见度低，日本军机也未敢出动。

下午5点，赵处长拿着长官部电报，赶来向孙副参谋长报告：“长官部来电，党政军机构及部队已经从武汉市区全部撤退到安全地方。长官部要我们会同泉塘王村—大畈守军一起撤退，到湖南岳阳集结待命。”

孙副参谋长说：“立即通知两个军的长官以及指挥部直属的刘团长、王团长和周副局长来指挥部开会。要求各部官兵严守阵地，未接命令不得擅自撤退。”

孙副参谋长传达长官部撤退命令，立即部署进行安全有序的撤退。当晚9时，开始撤退。赵处长率指挥部官兵和宪兵团王团长所部官兵作为前卫第一队，先行向湖南岳阳撤退，负责沿途警戒以及同各地守军进行联络;警察局周副局长率部掩埋二百多名牺牲官兵和遭敌机轰炸遇难的老百姓，作为第二队在晚上10时撤退;刘团长率所部官兵作为后卫，当晚10时从龙角山高地及附属阵地撤出，同指挥部一起作为第三队，最后撤离金牛铺镇。各部间保持五至十公里距离，以徒步通信方式保持联络。守卫泉塘王村—大畈一线的两个军，待指挥部第三队撤出金牛铺镇后，再从泉塘王村和大畈撤离,向湖南岳阳方向转移。

此时，部属们请求孙副参谋长率领指挥部官兵先行撤退，孙明瑾坚持自己要最后撤退。几位部属无奈，只好照办。整个撤退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

前线指挥部从金牛铺撤退的第二天上午，日军第9师团冒雨进攻金牛铺—泉塘王村—大畈一线中国军队阵地。炮火猛袭，工兵开路，坦克掩护步兵，穿越地雷区向阵地前进，直到冲上阵地，才发现空无一人。中国军队早已悄然撤离，踪迹全无。

孙副参谋长率前线指挥部官兵，安全有序地撤退至湖南岳阳。几天以后，到达长沙近郊集结待命。

24日深夜，日军第6师团、第15师团和波田支队分别占领汉口、武昌和汉阳。两天后，日军第9师团占领贺胜桥，切断粤汉铁路。

11月9日，日军攻占岳阳后停止进攻，隔新墙河同中国军队对峙，战局趋于平静。

武汉会战，历时五个月，以我军主动转移撤退宣告结束。我军伤亡近二十五万人，毙伤日军近二十万人，成功地实施战略转移。至此，中国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

孙明瑾将军临危受命，克服困难，贯彻命令，成功部署金牛铺阻击战，力挫寇锋，达成任务，受到军委会和战区长官部的嘉奖。

十、一战长沙 断敌后勤

1938年11月20日至28日，国民政府军委会委员长蒋介石主持召开第一次南岳军事会议，将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部直属部队编为三个独立师，由长官部直接指挥，副参谋长孙明瑾兼任独1师师长。

第一兵团司令薛岳代理第九战区司令长官后，孙明瑾辞去副参谋长、军官队队长之职，专任独1师师长，部队编制七八千人。

1939年5月初，独1师赴湘西桃源、安化整训。在整训中，孙明瑾非常重视训练，对提高单兵刺杀格斗技能，更给予特别的关注。孙明瑾经常视察连队，讲解刺杀格斗技能，并亲自作动作示范。三个月基础训练结束，部队开赴雪峰山区，继续进行综合演练。

在全师军官作战会议上，孙师长面对地图，详述湖南的战略重要地位。他说：“四川是抗战大后方，也是陪都重庆所在地。日本进攻四川，不外有下列几条途径：一是南渡黄河，从北面进攻四川，要经过陕西，翻越秦岭、大巴山脉，走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古蜀道。路途艰险，进攻难以得逞。二是从东面湖北地区，沿长江两岸西行进攻四川，要穿越长江三峡和人迹罕至的神农架山区。我军在此凭险据守，日军难以取胜。三是从南面，经过越南、缅甸和我国滇黔地区进攻四川，必须冒着同英美等国开战的危险。况且越南、缅甸和我国云贵地区密布崇山峻岭，兵力难以展开。四是日军从湖北南下，经湘西进攻四川，比从北面、东面、南面进攻四川，所耗兵力、物力和难度要小得多。所以，湖南在抗战中的战略地位特别重要。”

正如孙将军所预言，1938年武汉会战后，我军在湖南同日军战略对峙长达六年之久。期间先后进行过三次长沙会战、常德会战、长衡会战和雪峰山决战诸多重大战役。日军在湖南屡遭我军沉重打击，进攻四川的战略图谋始终无法得逞。

1939年9月1日，希特勒德国以闪电战进攻波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国际形势暗淡。

9月14日，日军重整兵力，以第106师团、第101师团一部，首先从赣西进攻中国守军，第一次长沙会战拉开战幕。

日军进攻长沙总兵力达十万人，主力配置于湘北，在赣西和鄂南作策应性攻击。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统领二十四万大军严阵以待。

9月18日，冈村宁次指挥五万日军主力，配以航空兵支援，猛攻湘北新墙河的守军。

此时，独1师正在雪峰山进行综合演练，一接到战区长官部命令，立即赶赴雪峰山北麓的黄土店集结待命。

26日，孙师长接到战区长官部命令，立即率师增援长沙。

30日凌晨，独1师猛攻日军第6师团驻杨桥的后勤后卫部队，毙伤日军甚众，缴获诸多军需辎重，切断日军第6师团后勤保障线，迫其停止对长沙的进攻。

薛岳指挥各路大军，对日军形成强大的包围态势。冈村宁次深恐被围歼，立即下令全线撤退。我官兵奋勇追击，歼灭大量日军。

第一次长沙会战，毙伤日军三万余人，击毙日军少佐以上军官六十三名，缴获大量枪炮弹药辎重。我军伤亡四万余人。

独1师在杨桥歼敌，缴获辎重，断敌后勤，迫其停止进攻长沙，战绩斐然，受到军委会和战区长官部通令嘉奖。

第一次长沙大捷，盟军组织联合记者团，赶赴长沙战地参观，高度评价我军战绩，中国的胜利鼓舞全世界。国人久疲之心倍感振奋，举国欢腾，盛况空前。

湘西匪患猖獗，烧杀淫掠，无恶不作。雪峰山“彭叫驴子”这股土匪，危害尤烈。第一次长沙会战期间，我军主力开赴长沙作战，匪首“彭大驴子”趁湘西空虚，纠集各路土匪，频频袭击兵站，杀害看守人员，劫掠大量医疗药品、武器弹药等军需物资，严重影响抗战，军民深恶痛绝。

为此，孙明瑾将军奉战区长官部命令，率独1师开赴雪峰山区，进行剿匪。雪峰山区山高林密，路途艰险，匪徒千余，行踪诡秘。部队到达后，孙师长先派部队张榜告示，举报匪情者有奖，暗通土匪者严惩。嗣后，派特务连化装进山，彻查匪情，严密部署，围剿土匪，除“彭叫驴子”带少数亲信从暗洞逃跑外，其余匪徒悉数被歼，缴获全部被劫掠的军需物资。

“彭叫驴子”逃到岳阳后，立即投靠日寇，充当汉奸，被委以“三湘特遣纵队”司令，给以后抗战埋下重大隐患。

十一、绍兴歼敌 沅陵整编

第10预备师简称预10师，原属第三战区机动部队，师长蒋超雄，副师长方先觉，在浙江西部对日军进行游击战事。

1939年12月，在青阳、贵池间的陈家大山，蒋超雄指挥左路军，方先觉指挥右路军，与日军展开争夺战。结果，左路军进攻失利，右路军占领陈家大山右侧高峰，坚守阵地五昼夜后，退往歙县整补。战后究责，蒋超雄被撤销师长之职，副师长方先觉升任师长。

嗣后，预10师驻扎浙江绍兴。蒋介石对预10师极为重视，决意将其组建成一支中央军一流部队。为此，采取一系列重要举措：整饬军纪，强化训练，大幅度改组，让军校毕业及有实战经验者担任连以上军官，等等。

1940年初，是预1师的重要转折点。孙明瑾三十三岁，黄埔军校及陆军大学优等生，文韬武略，智勇兼备，作为“空降”干部，被蒋介石派往驻扎绍兴的预10师，任少将参谋长。孙明瑾到任后，全力襄助师长，严格整饬军纪，加紧训练部队，使预10师迅速成为一支坚强有力的抗日队伍，受到上级嘉奖和部属的尊敬。

预10师驻扎绍兴期间，军纪严明，作战勇猛，百姓爱戴，在当地口碑极佳。

此时，杭州已被日军侵占。日军在杭州湾舰载机支援下，出动千余名兵力，猛攻驻守绍兴的预10师，遭到该师29团和30团顽强抵抗，激战竟日，僵持不下。孙明瑾参谋长确定，如派一支生力军赶来驰援，进行两面夹击，日军必将大乱。于是，方、孙两将军命令驻扎五夫的28团火速驰援。该团奉命赶到，即对日军展开包围。日军腹背受敌，军心大乱，停止进攻，突围北逃。方、孙两将军命令28团驻守营区。29团和30团激战日军，歼敌甚众，继续乘胜追击，一举攻占萧山。日军北窜，由日舰接应，渡过钱塘江，仓皇逃回杭州。

1940年春，预10师驻守萧山，日军视为心腹大患，乃重整旗鼓，举兵南下，猛攻萧山。预10师顽强抵抗，双方展开激战，终因寡不敌众，被迫向绍兴撤退。日军一支骑兵尖刀部队气焰嚣张，冲在日军最前头，紧紧尾追预10师，必欲歼之而后快。方、孙两将军果断命令29团1营长赵祖光，率部掩护部队后撤，并在追兵必经之路—绍兴柯岩的柯桥南面设伏，伺机歼灭这股军骑兵尖刀部队。

待日军骑兵部队进入设伏地点，赵营长一声令下，拉响地雷和炸药包，机枪步枪集火猛射，鬼子骑兵部队猝不及防，死伤甚众。其余骑兵疯狂反扑，又遭我军射杀。

孙明瑾担心日军后续部队赶到对我军利，遂命令臧参谋和唐、杨两位连长，率部绕到日军骑兵侧翼，向敌人投掷大量手雷，炸得鬼子兵血肉横飞，一片狼藉。1营也发动猛攻，两面夹击日军，迅速全歼这支骑兵尖刀部队。日军后续大部队闻讯赶到，见骑兵尖刀部队被歼，顿时惊恐万状，不敢继续追击，立即仓皇后撤。

柯桥阻击战，击毙日军骑兵一百一十人。我29团1营牺牲官兵九十六人。预10师在柯桥修建烈士墓和“英烈亭”，亭内勒碑铭文，以铭记英烈，告慰忠魂。

1940年4月，奉军委会特别命令，方、孙两将军率预10师官兵，从第三战区所辖之浙江绍兴，调往第九战区所辖之湖南沅陵。

绍兴至沅陵有一千多公里。部队溽暑行军，人困马乏，长途跋涉，异常艰辛。孙明瑾将军主管部队训练，精心策划，煞费苦心，在行军途中，利用每次大休息的短暂间隙，认真检查总结，开展评比整训。孙将军治军严格，部队军纪严明，兵强马壮，军纪肃然。

预10师行军期间，1940年5月1日至6月18日，发生湖北枣宜会战。日军损失惨重，伤亡一万一千余人，才占领宜昌。

9月，预10师长途行军，抵达湘西沅陵。沅陵在常德西南方，两地相距一百七十公里。预10师到达沅陵后，编入第10军的战斗序列，孙明瑾升任副师长，兼师参谋长之职。孙明瑾三十四岁。

1941年春，第10军举办营长以上军官的战术研究班。孙明瑾兼任教职，对诸凡教材编订、战图作业、沙盘推演、现地战术指导等等，均筹划周详，贯彻始终。孙明瑾战术讲授深入浅出，丝丝入扣，军官们如沐春风，如饮甘泉，教学效果彰著，人人皆称赞不已。

孙明瑾分析战局形势，着重阐述常德战略地位。他说：“日军第11军虽然占领宜昌，在军事上可直接威胁陪都重庆，但是宜昌以西的长江两岸是三峡地区，两岸密布峡谷峻岭，我军凭险据守，日军兵力强盛，也难以突破。我军将日军主力吸引至宜昌一带，可达到长期消耗日军，有利于将来同日军决战。为此，日军很可能将进攻重点转移到湘西，从长江北岸渡江南下，沿武陵山脉和雪峰山脉间山谷，从沅江两岸西进四川。常德紧邻洞庭湖，乃兵家必争之地。日军进攻常德，作为渡江作战首取之地，也是进攻四川必经之路。目前，战局虽在长江北岸展开，但常德之战难以避免。我军务必枕戈待旦，时刻应对日军进攻。战区长官司令部届时会制定常德防御计划，使常德成为湘西的堡垒，保卫四川的前哨阵地。”

1943年发生的常德战役，印证孙明瑾将军预见之正确。

第10军，军长李玉堂，辖三个师：预10师、第师和第190师，编制充足，装备精良，系军委会直属部队，蒋介石嫡系王牌军。

预10师经过整编后，兵员大幅度增加，还获得许多新式装备，如自动武器、大口径火炮等。师直属部队加所辖三个团，总兵力超过一万人。

十二、二战长沙 奇袭日军

1941年6月22日晨，希特勒集结三百万德军、七十万纳粹盟军，装备六十万辆卡车、三千六百多辆坦克、七千多门大炮和两千七百多架军机，对苏联发动大规模的闪电战，一路攻城略地，推进神速。苏军损失惨重，数十万官兵死伤或被俘。

1941年夏，预10师移防衡阳衡山一带，旋即在渌口整训。

在军官集训时孙明瑾指出：“苏联领导人误判形势，对希特勒德国入侵缺乏认识，导致战前准备不足。战争初期，德国发动大规模闪电进攻，深入苏联腹地达三百到六百公里，苏军损失惨重。我们要吸取苏军的教训，居安思危，绷紧杀敌这根弦，万万不可麻痹大意。”

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判断，日军会像第一次长沙会战那样，从鄂南、湘北和赣南，兵分三路，进犯长沙，故而仍将兵力分别部署在上述三个地区。熟料，阿南惟几吸取第一次长沙会战兵力分散的失败教训，几乎将全部主力集中在湘北地区。

1941年9月7日晨，阿南惟几为转移薛岳视线，刻意隐蔽进攻主向，先派第6师团猛攻大云山。

战至9日，第40师团到大云山，接替第6师团，继续进攻大云山。第6师团则进行有序地转移，与后援日军主力会合。

大云山之战进行十天，日军竟以一个师团牵制中国军队五个军，然后奉命转移，与第3、第4和第6师团会合。

17日，日军参战兵力达二十万人。18日晨，日军强渡新墙河，守军英勇抵抗。数小时后，日军渡河成功，我军被迫后撤，日军突破新墙河第一道防线。

20日，日军第3、第4和第6师团、早渊支队从多处强渡汨罗江。

日军四个师团击溃我三个军后，湘北战场骤然告急。经蒋介石同意，军委会将第10军、第74军这两支精锐王牌部队调归第九战区指挥。

此时，第10军驻守衡阳、株洲，第74军驻守江西分宜。

接到薛岳紧急命令，方、孙两将军率预10师，随第10军开赴湘北前线。熟料，阿南惟几破译第九战区长官部密电，获悉第10军、第74军正开往战场。军事机密被日军获悉，战局骤然变得对我军极为不利。

22日,日军突破湘北防线的第三天，第10军经三日急行军，抵达长沙东北七十公里之金井、福临铺一线。

预10师抵达前线后，孙副师长即根据战况，向方师长提议：自已甘冒风险，组建前进指挥所，率特务连和28团前出，在日军进攻首当其冲的福临铺前线，构筑防御阵地;方师长率师直属部队坐镇金井，指挥第29团和第30团。第29团位于第28团后方的青山铺，30团留守安沙镇作预备队。方师长采纳孙明瑾的建议。

为保持与师部密切联系，孙明瑾副师长派师部电台台长卢燕平中校，带两名报务员携带电台，随前进指挥所行动。孙明瑾还命令黄连长带特务连四个排，同第28团一道，在福临铺正面构筑防御阵地。

此时，孙明瑾得知，日军第3师团、第4师团突破汨罗江我军第二道防线，正从新市向福临铺逼近，立即命令师部臧参谋、黄连长，率特务连向新市方向搜索前进，接应从二线阵地后撤的部队，并侦察日军动向，捕捉两名俘虏回来，以获取军事情报。臧、黄两人衔命，率特务连向新市方向搜索前进。当行至距离福临铺十公里处一座小山丘旁，发现四百米外我军撤退部队后面，有大队日军穷追不舍。官兵们迅速隐蔽，静观日军动态。

此队日军五百多人，是第4师团的前卫部队。一名日军中佐大队长气势嚣张，骑马追驰在最前面，大队日军步兵则以四路纵队疾步紧随。

黄连长首先瞄准射击，日军中佐大队长应声坠马毙命。官兵们集火猛射，投掷大量手榴弹，炸死炸伤鬼子骑兵甚众，幸存鬼子兵惊慌失措，转身逃窜。我后撤部队见状大喜，撤退得更加迅速。

特务连官兵迅速抓捕两名日军伤兵，臧、黄两人摘下日军中佐尸体上的肩章、望远镜、指挥刀和文件袋，迅速带回,交与孙明瑾将军。

孙明瑾识得日文，从缴获的机密文件，发现日军第11军司令部的作战计划、作战命令和进攻路线图，立即以电台报告方师长，并派臧参谋率特务连骑兵班护送文件、押解俘虏，直至安全抵达战区司令部，交与司令长官薛岳。

薛岳从缴获的日军机密文件，得悉阿南惟几进攻长沙的准确计划，方知自己先前判断失准、布阵有误，不免大惊失色。嗣后，薛岳将孙明瑾派特务连伏击日军前卫部队，缴获机密文件详情电告蒋介石。蒋介石听罢，急令薛岳重新部署兵力，切实加强防御部署。

23日中午，方师长率师部、第29团和30团，在金井地区加紧构筑工事。第26军在我军防御阵地左侧，第10军在右侧。方师长率师部和两团位于第10军左翼。

薛岳命令两军全力阻挡日军进攻，待援军赶到后再围歼敌人。下午6时，神田正冢率第6师团先头部队到达金井。

24日黎明，千余名日军直插第10军第190师师部，师长朱岳率直属部队仓皇应战，右臂和左腿中弹。副师长赖传湘率部突围，不幸中弹，壮烈殉国。上午，日军后续部队赶到，从东、北、西三面，猛攻预10师第29团和第30团。

此时，方师长见两翼无友军，背后无纵深，形单影只，处境凶险。下午2时，日军以一个联队三四千人迂回至金井以南，从背后包抄过来。方师长见状，大惊失色，急令各团分别突围，免被日军围歼。下午4时，方师长率师部撤离战场，回头远望，见山野间、河沟里尸横遍野，大批官兵死于日军的机枪火炮下。

黄昏时分，在福临铺、金井和高桥一带，日军四个师团辅以航空兵和骑兵快速部队，猛攻我军。

日军第3师团突破预10师第29团、第30团与第3师结合部，以一个联队兵力，迂回到福临铺孙明瑾前进指挥所和第28团背后，切断其与方师长所率第29团、第30团之间的联系。日军第3师团、第4师团包围孙明瑾前进指挥所和第28团，切断第3师和第190师退路。

此时，左翼第26军已经弃守阵地,大批日军由此南下,朝长沙疾驰而去。

25日，预10师第29团、第30团伤亡惨重，剩下半数官兵，占领学士桥阵地。当晚，日军第3师团攻占学士桥阵地。

26日晨，第3师被日军包围，激战数小时，伤亡惨重。中午，各团被日军分割包围。傍晚，战局更趋恶化，周师长下令部队突围。

天色全黑，前进指挥所。孙明瑾抄起电话，企图与方师长通话，电话接不通。孙明瑾又命令电台卢台长联络李玉堂军长，也杳无音讯。孙明瑾知道，日军攻势强大，我军抵挡不住，已经败退。前进指挥所和第28团已呈孤军，事态极为严重，便立即命令陈团长率部突围。陈团长请示突围方向，孙明瑾说：“突围唯一方向，是趁日军大部队形成合围前，从右侧绕过正面日军，向东面连云山区突围。”

孙明瑾吩咐特务连黄连长：“特务连是全师的铁拳钢刀，现在该发挥威力了，前进指挥所和第28团生死存亡在此一举。”

黄连长坚决回答：“孙将军，特务连冲锋在前，鬼子阵地就是铜墙铁壁，也要把它砸开。给我一点时间，让我侦察一下。”

黄连长带领几名士兵侦查敌情，回来向孙将军报告：“日军正在吃饭，饭后肯定要发动进攻。在我们右侧有一片区域，宽约两公里，犹如马鞍形底部，是原先我军控制的两个主阵地结合部，现有日军警戒部队守卫。我率特务连趁黑夜打头阵，消灭这股日军，大部队随后跟进，向东面突围，直奔连云山区。”

孙将军同意后，黄连长率全连两百多名官兵开路，其余两千多人紧随其后。大部队行动被日军警卫部队发现。我军先敌开火，猛烈射击，手榴弹雨点般投向日军。第28团1营发起猛攻，迅速击垮日军警戒部队。孙将军抓住战机，率大部队紧随其后，直奔连云山区，与我第27集团军会合。

据当时作战参谋，后来在台湾的臧将军回忆：“孙将军发挥高度之战术素养，诸如战况判断，策订决心，尤以口述作战命令，如数家珍。作战参谋执笔疾书，深恐不逮，其构思之敏锐，学养之深厚，令人折服。”

孙明瑾率部突然逆袭，使日军指挥机关大惑不解，举棋不定，从而牵制大量日军，使方师长得以率师部机关、师直属部队、第29团和第30团冲出重围，连夜渡过捞刀河，撤到长沙城外我军阵地。

王耀武第74军遭遇尤惨。27日午夜，日军第6师团两个联队包围第74军军部，军长王耀武险象环生。卫士排长带几名士兵和一名机枪手掩护，日军百余人像长着夜视眼似地穷追不舍。不久，机枪手阵亡，卫士排长腿部中弹，倒地被俘。王耀武趴在几步远的河沟边草丛里不敢出声。但见卫士排长拒不投降，一名日军军官大吼着，以军刀将其头颅砍落地下。在夜色掩护下，军长王耀武躲过一劫。枪声稀落，鬼子离去，王耀武爬出草丛，惊魂未定，与几名卫士筋疲力尽，一直走到天明。

第74军第58师伤亡近半，第58师基本完了，第51师尚较完整。第58师师长廖龄奇因“临阵脱逃”，被执行枪决。

10月24日，副师长张灵甫任第58师代师长，当年冬升任师长。

孙将军率部抵达连云山区后，继续采取惯用战法，袭击日军辎重部队，缴获大量粮弹军需，不仅补充自己部队，还转送给友军部队，受到军委会和战区长官部的赞赏。

孙将军率部奇袭得手，第27集团军深受鼓舞,纷纷效仿，奋勇出击，攻占日军粮弹武器供应地。其它部队如法炮制，攻占日军后勤基地，缴获大量军用战利品。

日军第11军伤亡惨重，后勤被切断，弹药也告罄，一筹莫展，无力再战。阿南惟畿无奈，只得步冈村宁次后尘，停止进攻，全线撤退。

孙明瑾率前进指挥所、特务连和第28团官兵，迅速同预10师各部会合，奋勇前进，追歼日军。

10月10日，日军被迫退到新墙河以北地区，双方恢复战前态势。

第二次长沙大捷，我军毙伤日军两万余人，湖南和大后方民众举行火炬游行，彻夜狂欢。

英国《泰晤士报》社评：“日军此次在长沙的败仗，是日本作战以来最无效的一次策动。日方事后所发表的谈话，较之过去尤为滑稽与矛盾。”“日军抄袭华军的钳形战术，结果为华军的钳形战术所击破。日军自称军力雄厚，但无论向何方推进，均被华军截断联络，时时都有弹尽粮绝的危险，因此不能不早日从长沙撤退了。”

十三、三战长沙 战功卓著

1937年“7.7”事变，中国爆发全面抗战，致使日本国力大耗，与欧美关系进一步恶化，在国际上日趋孤立。日本这个蕞尔小国，国土狭小，资源匮乏，百分之七十的石油、钢铁和工具母机均需从美国进口。

7月25日，美国为制约日本侵略扩张，冻结日本在美资产。8月1日，实施经济制裁和石油禁运，提出日本必须从中国撤军，否则石油等战略资源将消耗殆尽。

然而，日本贪心不足蛇吞象, 继续坚持侵略扩张，拒不从中国撤军，还向欧美等国开战，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

1941年12月7日，日本海军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美英等国向日本宣战，国民政府连夜决定对日德意三国宣战。自此，中国不再孤立抗战，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8日，日军击沉英国在远东最新最大的巡洋舰“反击号”和“威尔斯亲王号”，进攻美军驻守的菲律宾。马尼拉陷落，七万美军被俘。日本初战告捷，国内一片狂热。

23日，距上次长沙会战仅两个半月，阿南惟畿为牵制中国第九战区军队，策应广州、九龙、香港和缅甸方面作战，调集十二万大军进犯长沙。薛岳指挥第九战区三十万军队应战，第三次长沙会战打响。

蒋介石与第九战区长官部电令不断，均将此次会战视为国家生死存亡之战。

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周密策划，严密部署，设下“天炉大阵”，张网以待，诱敌深入：以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的部队固守核心阵地，将来犯之敌歼灭于阵地前—巩固“炉底”长沙城;具有机动打击能力的部队担任外线包围，伺机围歼日军，并防敌军增援—强化“炉体”;派机动部队迟滞日军，挫敌锋锐，诱敌深入，尔后转入两翼，加入打击部队序列，协力围歼敌军—引发“炉火”;部署有力部队，截击日军，以防敌军逃窜—“封闭炉口”。

这样，犹如天造神炉,将魑魅魍魉尽摄炉中，以烈火焚烧，使之灰飞烟灭。

第10军是固守长沙城的王牌部队，辖三个师：预10师、第3师和190师。预10师驻守长沙南郊，保卫长沙南大门。

时任预10师政治部主任、督战队队长杨正华撰写《抗日战争中的孙明瑾将军》，其中记述:“28日晨，我师召开战前紧急会议，师长方先觉讲了几句很简单的话即退席，一切由副师长孙明瑾具体计划布置。他曾很镇定地说：‘打仗是我们军人的本职，用不着大惊小怪，况且此次我们以逸待劳，并有坚固的工事可资凭借，不同于上次在疲劳行军之中不明情况的突然遭遇，又有长官部在我们身边，是有周密计划的应敌，只要我们意志坚定，稳扎稳打，是可操胜劵的。’他的动员和部署，使全师官兵受到很大的激励。”

29日，日军渡过汨罗江。30日，猛攻长沙东郊。

臧肖侠将军时任预10师师部作战参谋，在中央军校校友总会通讯53期《悼念孙明瑾将军》中记述：“孙将军判断，敌必以此丘陵地带为攻击重点，乃自金盆岭-修械所-妙高峰编成纵深阵地，以逐次消灭进犯敌人。”

31日黄昏，预10师渡过湘江，占领阵地，作三线配备：第29团守金盆岭至猴子石为第一线;第28团守白沙岭到修械所为第二线;第30团作预备队为第三线。

孙将军的判断是正确的，日军误以为预10师战斗力弱，便以该师驻守的长沙南郊为突破口，发动猖狂进攻。孰料经孙明瑾副师长强化训练，预10师已成骁勇威猛之师，战斗力极为顽强。

当晚，日军前哨部队与第29团激战。次日晨，日军第3师团以步兵骑兵炮兵加航空兵，猛攻长沙南郊的金盆岭。第29团正面宽达十五华里，兵力单薄，官兵顽强抵抗，苦战半日，伤亡很大，被迫撤退下来。日军猛攻至第二线，第28团与日军展开激战。

第九战区两个炮兵团配置在岳麓山上，炮火猛烈，射击精准，有力配合我军的反击。

2日，日军第40师团增援长沙。孙明瑾将军率领作战参谋等部属，亲临前线，督战指挥。冲锋号齐鸣，喊杀声震宇，寇势被阻，未获寸进。

东瓜山位于长沙南郊，是屏障长沙城南的重要阵地。日军以一个大队千余人轮番冲锋，不顾伤亡，几次冲上阵地，敌我双方展开白刃战，战况危急。孙明瑾见状，立即派特务连火速增援，经过激烈战斗，打退日军疯狂进攻。

3日，日军逼近城厢修械所，葛团长率一个营发起冲锋，阵地四次失而复得。最后，炊事兵、马夫都上阵参战，全团战至仅五十八人，阵地岿然不动。

日军加藤大队勇猛凶悍，以擅长夜战著称。在遭到我军正面和侧面交叉火力猛击后，大队长加藤率残部，窜入白沙岭民房内负隅顽抗。

我军以轻重机枪压制敌人，在白沙岭民房外堆起干柴，浇上汽油，立即点燃。寒冬腊月，溯风强劲，火借风势，风助火威，顿时燃起冲天烈火。除一名兵长池山至侥幸逃脱外，大队长加藤及二百名官兵全部葬身火海。在城南激战中，大队长横田庄三郎亦被击毙。

日军连续三日猛烈攻城，寸功未获，均被我军阻挡于长沙城外。

日军精锐第6师团神田师团长认为：1937年芦沟桥事变后，第6师团从日本熊本县调来华北，又派至华东，在杭州湾登陆，沿太湖南岸西进，协同来自明古屋的第3师团攻占南京。并肩协力，共同参加徐州会战，又一同杀进武汉。神田认为，这样两支精锐师团无坚不摧，眼下一个小小的长沙，岂能挡住凌厉的攻势?然而，在长沙城外寸步难进，窘境尴尬，神田虽心有不甘，却万般无奈，一筹莫展。

4日凌晨，日军又发动猛攻，施放毒气，以图一逞，战况空前惨烈。中午，日军冲击湘雅医院，被我军击退。攻至护城河，又被我军扼止。回龙山失守，孙明瑾前往督战。下午，日军炮兵被摧毁殆尽，步兵仍在进攻。预10师继续苦战，将辎重营、卫生队编成战斗部队。傍晚，阵地岿然不动。日军久攻不下，无计可施，被迫改变主攻目标，兵力大大分散，战局变得对我军十分有利。

至此，日军以第3、第6和第40师团三个精锐师团，合力攻打长沙城，连续四昼夜，伤亡惨重，终不得逞。此时，我城外大军云集，从南、东、北三面压来，对日军形成强大包围态势。日军见长沙坚不可破，自身陷入重围，面临被围歼厄运，被迫停止攻城。

4日夜，我军全面反攻，日军仓皇北逃。我军奋勇追击、阻击和侧击，日军撤退之路变得极为艰难。

在第4军外线包围、猛烈截击下，日军第3师团激战一夜，遗尸千余，勉强突出重围。

5日凌晨，第3师团艰难退至东山镇。第79军两个团炸毁桥梁，以猛烈炮火堵截日军。第4军也迂回至日军后背，发动猛烈攻击。

日军第3师团疲惫之极，又突遭我军截击，部队顿时陷入混乱，尤其是直属部队、运输部队和伤病员，更是惊慌失措，乱作一团。面对我军堵击，东山桥又被破坏，第3师团丰岛房太郎师团长不敢麻痹大意，更不敢进行强攻，命令部队沿浏阳河南岸，从磨盘洲附近徒涉。

6日，日军第3师团和第6师团到达浏阳河以北的朗梨市，我第4军、第26军从北面发动进攻。神田和丰岛两位师团长不敢恋战，以并列队形且战且退，匆忙撤向北面枫林港地区。留守金井的日军龟川部队遭到第37军围攻，待增援部队赶到时，四百多名日军仅残存二十名。

日军第40师团第236联队第2大队大队长水泽辉雄少佐、第5中队中队长三宅善识中尉、第6中队中队长关田生吉中尉均被击毙。

7日，日军第40师团艰难地退到春华山一带，接应北撤的日军第3、第6师团。下午3时，对岸在布防的第79军猛烈攻击日军第3师团，击毙、溺亡日军六百余人。第3师团改从第6师团控制的朗梨市军桥渡河，到达浏阳河以北地区。第3、第6师团行至天黑，不敢继续前进，就地扎营，抱枪而卧，饥寒交迫，苦不堪言。

8日，晴空万里。我战机护航的轰炸机群飞临湘北战场，对金井、长乐街、浯口等地日军轰炸扫射。日军尸横遍野，一片狼藉。

官兵们看到自家战机炸得鬼子兵血肉横飞，无处藏身，顿时热血沸腾，齐声欢呼。数架日军机自北飞来，被我军战机击落三架，官兵们又是一片欢腾：“打得好!打得好!我们的空军是好样的!”此种激情，如电波一般，迅速传遍湘北战场。

影珠山，是福临铺西南一座关隘，控制着长沙通往长乐街和新市的要道。日军北逃，必然经过此山。我第20军、第58军布防于此，担任堵击日军的任务。

日军第3师团退到福临铺南侧，遭第58军阻击，师团长丰岛亲自督战，派敢死队也无济于事。日军第9混成旅团匆忙南下，与第3师团协力夹击我军，第3师团乘机逃脱，窜向汨水。

日军第6师团则难逃厄运，师团长神田率部退到青山市，遭到我第20军、第58军堵截。第4军、第26军、第73军也及时赶到，将日军第6师团围困在核心。

日军元泽支队赶来救援，遭到第99军截击，难以进援。第6师团神田师团长见孤立无援，弹粮将罄，干瞪双眼，嘶哑喉咙，挥舞军刀，亲自督战，左冲右突，死伤惨重，激战一天，也未能突出重围。神田陷入绝望，只能祈求天皇保佑，出现奇迹般的转机。

9日凌晨，日军第9混成旅团匆匆赶到。旅团长池上贤吉请求空中支援，以攻克影珠山，接应神田所部突围。天明，日军战机轰炸影珠山。池上贤吉亲选几百名精兵，编成山崎大队，加上几十名便衣，携带战刀、手枪及轻机枪，突击影珠山守军。日军正面强攻，加精兵突袭，守军第58军阵地出现混乱，山崎大队趁机强占东影珠山制高点。北逃日军第3师团派三千人回援，以接应第6师团，又被我第20军阻截、击退。

第20军、第58军解除侧背威胁后，又激战一夜，击溃日军第9混成旅团，将山崎大队围困于影珠山，展开激烈的歼灭战。

山崎大队困兽犹斗，冲杀十几回合，死伤惨重仍突围无望。包括山崎大队长在内的日军，痴呆着双眼，自毙数百匹战马，又以刺刀、步枪和手榴弹自杀互杀。只听得战马嘶竭悲鸣声，日军剖腹惨叫声，毁坏枪炮爆炸声彼此起伏，不绝于耳。下午4时，我军全歼山崎大队，阵地归于沉寂。

中午，日军侦察机飞临影珠山上空，但见乱石间、荒草里、树林边散落大量枪炮武器和日军尸体残骸，均被侦察机高速摄影机拍下，成为侵略者玩火必自焚的最好历史见证。

经第3师团、第40师团及航空兵的协力苦战，神田第6师团才于15日艰难地溃退到岳阳一带原进攻出发地。

第三次长沙会战，历时一月余，毙伤日军五万六千九百多人，其中大队长、联队长以上军官十人，俘虏中队长松野荣吉以下一百三十九人，击毙缴获战马千余匹和大批枪炮弹药辎重。毙伤、俘获之多，为抗战以来历次会战所仅见。

战役结束，盟军各驻华使节纷纷赶赴长沙战场参观，高度评价我军的战绩。

日本偷袭珍珠港，美英军队连连失利。第三次长沙会战，沉重打击日本的嚣张气焰，在国内外引起强烈的反响，大大提高中国军队的威望，对提高盟军士气，支援美英军队在南方作战，也起到很大的鼓舞作用。

美国海军部部长兴诺克斯在《告中国人民书》中说：“数周以来，贵国在长沙之伟大战绩，非仅为中国之胜利，亦且为所有同盟国家共同之胜利，而为打击整个轴心之胜利。”

伦敦《泰晤士报》称：“12月7日以来，同盟军唯一决定性之胜利，系华军之长沙大捷。”

英国《每日电讯报》云：“际此远东阴霾密布中，惟长沙上空之云彩益见光耀夺目。”

美记者福尔门氏报道：“中国第三度的长沙大捷证明了一个原则，那就是中国军队的配备若能与日军相等，他们即可很轻易地击败日军。”

各国贺电纷至沓来。美国总统罗斯福盛赞：“中国以劣势装备，对抗优越的敌人，此不屈不挠之精神，使其它联合国军民，均感受极大的激励”。

1942年1月1日，中共《新华日报》社评，盛赞第三次长沙会战：“我三湘健儿，我神鹰队伍，在此次长沙保卫战中，誓死保卫家乡，有效击退敌人，这表明反法西斯战争的东方战场上，有着伟大的中华民族的抗日生力军，有决心、有实力，不让敌人在太平洋上得逞的时候，同时进攻中国。它配合了友邦作战，与全世界反法西斯的斗争遥相呼应。所以此次长沙之捷，有着重大的国际意义。”

蒋介石在日记中记述：“此次长沙胜利，实为‘七.七’以来最确实而得意之作。”

长沙会战，三战三捷。尤其第三次长沙会战，打出中国的大国地位，成为1942年元旦签署《联合国家宣言》四大发起国之一。美英政府主动向中国提出，要废除西方列强与中国历届政府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中国将能够一扫百年之耻辱。

孙明瑾副师长兼师参谋长因率部坚守长沙，战功卓著，升任预10师师长，时年三十五岁。

孙明瑾升任师长后，因怀念第二次长沙会战在湘北金井、福临铺一带阵亡的爱国官兵，念及其忠骸散于各地，乃寝食难安，遂派政治部主任率工兵营前往战地，发动群众，遍蒐忠骸，在长沙县金井映山嘴修建抗日阵亡将士公墓。

据记载，抗日阵亡将士公墓占地三亩，墓穴呈正方形，周边宽八米，深三米，埋葬第二次长沙会战预10师阵亡将士忠骸。墓上烈士纪念塔高六米，从底至顶为三层。第一层高一.五米，刻预10师师长孙明瑾将军亲笔撰写的碑文，及阵亡将士姓名、年龄、籍贯等。第二层为碑身，高三米，刻第10军军长方先觉将军亲笔题写的“泰山军铁血师抗日阵亡将士墓”和“永垂不朽”四个大字;第三层为塔顶，高一.五米，顶端刻有国民党党徽，塔前设有一祭拜台。

烈士墓于1942年春动工修建，1943年春烈士墓竣工，历时一年。此后，常有烈士遗属前往泣祭。清明时节，祭拜英烈者更多

烈士墓竣工仅几个月，就爆发常德会战。预10师师长孙明瑾率八千将士驰援常德，与日寇血战六昼夜。1943年12月1日，与日军激战中，不幸身中五弹，壮烈殉国，年仅三十七岁。

抗日烈士纪念碑、纪念塔和烈士陵墓弥足珍贵。由于历史原因，特别是“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使抗战珍贵文物摧毁殆尽，实在令人仰天长啸，扼腕叹息。

十四、常德会战 驰援友军

1943年的国际形势对日本日趋不利。2月，长达半年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取得胜利，成为苏德战场的转折点，苏军展开全线反攻。9月，意大利宣布投降。美日两军在太平洋战场上激战，日军节节败退，其海军和航空兵遭到毁灭性打击。

1943年冬，盟军为反攻缅甸，打通中印公路，共推蒋介石为中印盟军统帅。为协同盟军反攻缅甸，国民政府从湖南第九战区、湖北第六战区陆续抽调七个军，转用于滇缅战场及印度。

如前所述，1941年春预10师在沅陵整训期间，孙明瑾就根据常德的战略位置，预见常德将发生重大战事。

常德属第六战区，紧邻洞庭湖，自古以来就是鱼米之乡、兵家必争之地。常德，西可屏障川黔、拱卫陪都重庆，北可扼长江，南可攻长沙、衡阳，东可威胁粤汉铁路。常德是湖南省西部的政治、军事和经济中心，周边集结大量中国军队，战略地位极为重要。

日军为打击我野战军主力，夺取洞庭湖粮棉区，进攻抗战陪都重庆，牵制我军抽调兵力用于滇缅战场，打通粤汉铁路，实现从朝鲜半岛畅达广州香港的补给线，决定进攻第六战区战略要地常德。

1943年的常德会战，被众多历史家和军事家视为“中国和东方的斯大林格勒战役”。

日军集中第11军五个精锐师团加五个联队，配属航空兵团、毒瓦斯、辎重和战车等部队，加汪伪四个伪军师、汉奸彭大驴子“和平救国军三湘特遣纵队”，总兵力达十六万人。由第11军司令官横山勇中将亲至湖北沙市附近之观音寺指挥。日军先佯攻鄂西，继而挥师南下，以重兵进犯常德。日军作战计划是：两翼掩护，主力直插纵深，一举攻占常德，并追歼增援常德的中国军队。

孙连仲统领第六战区，会同第九战区薛岳一部，部署二十一万大军。作战方针是：避其锋芒，伺机歼敌，以精锐部队固守常德，主力在正面逐次抵抗，消耗敌人，尔后适时转入外线，与核心部队内外夹攻，围歼日军。

第74军第57师八千官兵奉命固守常德城。

11月2日，常德会战打响。日军突破重重防线，迅速攻占澧水以北广大地区。14日，第73军失守石门。18日，第74军第58师失守慈利。加津、安乡和澧县一线也被日军攻陷，常德西北已无险可守。19日，日军攻至常德城外，与守军激战。

常德久攻不下，日本军部大怒，限令第11军两天内攻占常德。横山勇孤注一掷，将攻城部队剧增至三万人。

第74军所辖第51师、第58师已遭敌重创，虽近在咫尺，因兵力不济，无力应援常德城守军第57师。

在常德会战期间，军委会先后调集共八个主力军，由不同方向对包围常德的日军实施反包围，试图用第三次长沙会战那样的“求心攻击”， 歼灭日军于常德城下。但是，常德不再是长沙。

在作战初期，第44军、第73军、第74军遭敌重创。第79军、第99军在常德以西分别被日军包围追打，自顾不暇。鲁道源第58军远在江西，11月18日奉命驰援，虽马不停蹄，却也无法如期赶到战场，12月2日才抵达常德以南九十里之大福坪。王耀武得蒋介石旨意，不敢把第100军拉上去硬拼。所以，军委会作战地图上的八个军，落实到战场上，标到日军司令官横山勇作战地图上的，却只有一个第10军。

第10军，军长方先觉。辖三个师：预10师，师长孙明瑾;第3师，师长周庆祥;第190师，师长朱岳。

横山勇心里很清楚:第10军是第三次长沙会战的守城军，蒋介石中央军嫡系之一，第九战区最精锐的部队之一，武器精良，战功卓著。

在常德城势如累卵，危在旦夕之际，第九战区长官部命令第10军火速驰援常德。第10军驻守衡阳衡山一带，距常德城三百多公里，为能够如期到达战场，选择一条较为便捷的路线，经湘潭、宁乡、益阳、泡水铺折而向西，渡过资水，昼夜兼程，赶赴常德。

11月19日，孙明瑾师长奉命，率领预10师八千将士，随第10军一道，从驻地衡阳出发，昼夜兼程，赶赴常德。部队每晚抵达某地，无线电台天线刚架起，战区长官部电令即到，限第二天务必赶至某地。

常德城守军第57师无线电台，也昼夜不停地呼叫，切盼第10军火速驰援，赶来解围。救兵如救火，尤其友军指明第10军救援，可见对该军之信任。面对友军的信任期盼，第10军将士极为感动与同情，义不容辞，不顾辛劳，昼夜兼程，疾进驰援。

孙明瑾师长根据战报，深知日军兵力强大，救援常德，犹如虎口拔牙，凶多吉少，异常艰险。但是坚决表示：“就算把头伸进老虎口，拼得一身剐，也要掰下牠两颗老虎牙!”

常德城外以南地区地形复杂，山峦起伏，丛林杂处，湖川纵横，水田密布，部队不易运动，更不宜大军作战，尤须谨防日军偷袭。

第190师在三堂街附近渡河时，师长朱岳接到战区司令长官薛岳电令，要他经牛路滩向谢家铺挺进，配合暂57师进攻汉寿之敌，以解第197师之危。这样，第10军只剩下预10师和第3师两个师，依然马不停蹄，继续前进，赶赴常德，救援友军。

预10师经连续七天强行军，25日准时到达常德以南的马迹塘，立即渡过资水，赶奔黄土店。黄土店是常德南大门，在常德鼎城区西南仅三十五公里。官兵经七天强行军，饥寒交迫，备感疲劳，但是士气依然旺盛。第190师去汉寿解围后，又回归第10军序列。

第10军以三路纵队前进：预10师为左纵队，第3师为中央纵队，军直属部队位于中央靠后，右纵队为第190师。

预10师最先赶到战场，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电令孙师长，不待第10军另外两师到达，立即向常德东南进发，到达兴隆街后，同傅仲芳第99军联络。

此时，日军已经占领常德西面桃源县，战区长官部竟未将此重要情报电告孙师长。

十五、激战肉搏 壮烈殉国

26日上午8时，孙明瑾率预10师到达兴隆街，并未遇见傅仲芳军，却与大股日军突然遭遇。此时，预10师孤军深入，陷于险境。孙师长立即下令，对日军发起攻击。经过一场激战，击退日军，继续前进。黄昏时分，到达兴隆街以北地区。

27日清晨，预10师出发不久，便得知桃园方向有万余名日军大部队向预10师前进方向开来。孙师长毫不畏惧，率部继续前进，沿途加强搜索警戒。孙师长见前方地形开阔，不利于部队隐蔽，易遭敌机轰炸，命令右纵队、师部等本队，改经大道右侧向孤峰岭前进。上午8时，左纵队第30团行进至驴岭一带丛林，突遭日军第3师团四千余名鬼子兵攻击，敌我双方展开激战。

孙明瑾在前线用抗日救国，战死光荣的道理教育官兵，鼓励大家沉着应战，奋勇杀敌，一定要打进常德，解救友军，完成任务。

德山，雄踞常德东南方，距常德城十华里。俯瞰沅江，地势险要，是常德城东南门户，日军21日已占领德山。

预10师与日军激战，牵制日军大量兵力。第3师趁日军兵力空虚，大胆钻隙，奔袭德山。

孙师长将左右纵队改为左右翼队，兵力重点保持在右翼队方向，对正面日军进行钳形包围猛袭。日军疯狂反扑，猛烈炮火对准预10师左翼，第30团伤亡较大，但是预10师后续部队已移向右侧，日军炮弹虚发较多。预10师也以迫击炮猛烈轰击，日军伤亡很大，被压迫至驴岭以西。

第九战区长官部迭电令孙师长：“攻占德山，打通常德，克服困难，完成任务”。是夜，孙师长集中兵力，重创日军，向德山突进。

28日，日军全线进攻预10师，预10师亦全线冲击日军。日军对预10师切割包围，数次强攻未能奏效，便派兵增援，加强攻势，四架战机对预10师进行狂轰滥炸。预10师第28团、第30团结合部一度被日军突破。孙师长指挥两团，骁勇反击，经一个半小时血战，终于击退日军。

第九战区长官部再次电促预10师攻占德山。孙师长复电，坚决表示：“本师已抱定不成功便成仁之决心，打到一兵一卒亦向常德突进!”殊死抗敌，气概非凡!这是孙明瑾师长殉国前发出的最后一电。

预10师经三日激战，重创日军，自身伤亡很大。孙师长决定以东北方向约十五华里之赵家桥为进攻目标，攻击日军左背侧，进而攻占德山，并与军主力靠拢，摆脱孤军奋战的局面。

孙师长以第28团猛攻正面日军，牵制日军主力，另以本师主力，由东北绕道，经雷家冲、江西冲、斋公咀和易家冲，如尖刀般地直插德山。

上午11时，第29团、第30团和师部直属部队向东北方向前进。道路狭窄，地形复杂，搜索瞭望极感困难，途中常遇小股日军袭扰，部队进展较缓。下午2点30分，第29团、第30团和师部直属部队在团山岭东南集结，继续前进。下午4时，前卫部队抵达斋公嘴，突遇从斗姆镇窜来日军第13师团千余名，双方又发生激战。孙师长下令第29团在斋公嘴东南端高地一线展开，保持兵力重点于右，努力击破当前之敌，进出易家冲西端。第29团与日军短兵相接，奋战至深夜，方稍作停攻。

为策应第3师作战，第190师猛攻蓝宝冲，激战石门桥，因兵力不济，反复争夺，未获进展。

29日晨，为尽快击破当面之敌，切实掩护第3师攻占德山，孙师长传令：迫击炮集中火力，猛轰斋公嘴日军第3师团阵地。在炮火掩护下，部队全线出击。第29团3营进至易家冲东端高地，猛攻日军左侧，双方展开拉锯战。战至中午，日军不支，向西北溃退，预10师推进至易家冲。是夜，孙师长部署次日战斗：拂晓前击破当前之敌，继续向德山攻击前进，重点指向斋公嘴。

30日拂晓，孙师长集结身边千余名官兵，以猛虎下山之势，向日军发起冲锋。这种引火烧身，把“助攻”变“主攻”的打法，吸引大量日军主力部队，自身却陷入极为险恶的境地。

面对我军的冲锋猛攻，第11军司令官横山勇异常震惊，认为遇到第10军的全部兵力。立即命令主攻常德城的第68师团抽调两个联队，从正面逆袭预10师;被预10师击退的第3师团重新集结兵力，从西面压向预10师;从北面进攻常德城的第116师团抽调一部兵力向西阻援，以割裂预10师与其他部队的联系。

由于第68师团主力被调去攻击预10师，第3师师长周庆祥趁日军空虚，率第7团、第9团插入谢家铺、邬家铺一线，直逼第68师团司令部和后方医院。第68师团司令部乱作一团，师团长佐久间为人、参谋长原田贞三郎率少数随从仓皇逃窜。一大群鬼子伤兵赤身裸体，满街乱跑乱爬，当场被击毙上百人。第三师在前进中与日军遭遇，周师长因奉命限取德山，不宜与敌人久缠，遂以第8团牵制敌人，主力则快速扑向德山。

在预10师全力掩护下，第3师攻到德山外围，已遥见德山寺孤峰塔。在第3师猛攻下，日军伤亡甚巨，狼狈不堪，北渡沅江，仓皇逃窜。傍晚6时，第3师收复德山，史称“第一次德山之役”。

12月1日晨，孙师长率部奋力推进，攻破日军第3师团重重设防，直冲师团司令部所在地肖家冲。下午，前锋部队杀进肖家冲，占领第3师团的核心阵地，师团长山本三男震憾莫名。

当预10师继续向太平桥攻击前进时，日军第3师团重整部队，增兵千余人，分三路猛袭而来。第68师团也增兵至三四千人，以炮火猛轰预10师。预10师腹背受敌，危急万分。孙师长命令几位团营长速率部队，抢占高地，同周围强敌展开激战。孙师长亲冒弹雨，领队冲锋，指挥部队，奋力拼杀。

当年，孙师长率部在雪峰山剿匪，匪首“彭叫驴子”由地洞逃窜，去武汉投靠日寇，被日军委以“和平救国军三湘特遣纵队司令”。

在常德会战中，汉奸“彭叫驴子”接到指令，来到第11军指挥部，在作战地图上指出哪条河可以徒涉，哪座山有条秘密小道，哪个地方已设下埋伏，哪个地方有尚未未标记出来的沼泽等等。彭匪还亲自带领几名匪徒，分别为几路日军带路。就这样，使中国军队陷入被动，失去利用天然障碍和地形熟悉的优势。

在汉奸“彭叫驴子”亲自带领下，日军第3师团师团长山本三男亲率簗濑真琴第34联队、桥本熊吾第68联队，在正面金陵桥和侧面赵家桥，对预10师第29团和第30团展开迂回强攻，战斗极为激烈。汉奸带领第68师团四千余人，沿山间急速穿行，企图突袭预10师战斗指挥部，途中遭遇第28团官兵拼死抵抗。日军一面加强正面强攻，一面由汉奸另带一大队千余名日军，继续迂回穿插，直扑预10师战斗指挥部。

孙师长正率师机关和野战医院沿山谷疾进，突与大股日军遭遇，立即命令部队投入战斗，掩护伤员和医护人员向山上转移。

大量日军冲过来，形势危急，部下请求掩护孙师长突围，孙师长拒绝部下请求，奋身投入激战，手持轻机枪向日军猛射，日军不顾伤亡冲上来。孙师长机枪弹打完，又用手枪、步枪向日军猛射。随后，孙师长不顾贴身卫士阻拦，竟持枪杀入敌阵，同鬼子展开白刃战。两名卫兵紧随孙师长左右，也持枪冲入敌阵，同鬼子搏杀起来。

孙师长黄埔军校毕业，从排长一步步干起来，陆军大学毕业荣获第三名优等奖状，中上等身材，体格强壮，刺杀技术高超。他凭借娴熟勇猛的刺杀动作，接连格杀六名日本鬼子。

日军非常重视单兵训练，士兵刺杀技术普遍较高，加之三八式步枪比我中正式步枪长十公分，在肉搏中很占优势。因该枪子弹穿透力很强，贯穿身体时会翻滚变形，二次杀伤时为后果更严重。所以日本军部规定，拼刺刀前一律关闭保险，或将枪弹退膛，以免伤及自己人。所以，日军肉搏时一般不会开枪。

此时，鬼子兵们惊遇刺杀高手，又见他身着将官军服，便纷纷赶来将他团团围住。面对众多凶恶的敌人，孙师长毫无惧意，又接连剌杀两名鬼子兵，因用力过猛，刺刀折断。孙师长迅即抓起另一支上有刺刀的步枪，奋力向第九名鬼子兵刺去。这名鬼子兵被中国将军的神勇所震慑，怕作刀下鬼，竟赶忙弃枪，转身逃避，不敢以武士道精神接战。两名鬼子机枪手见势不妙，竟躲在三米近处的树丛后，不顾一切地用机枪对准孙师长一阵狂射，在机枪弹射向孙师长的同时，也击倒包围孙师长的好几名鬼子兵。

孙明瑾正同鬼子兵肉搏，在猝不及防中，颈部、胸部、腰腹部和手臂连中五弹，顿时血如泉涌，鲜血浸透征衣。一名卫士见状，立即扑向孙师长，企图以身体挡住机枪弹，另一名卫士拔出驳壳枪，连开两枪，击毙两名鬼子机枪手，急忙上前救护，要抬孙师长突围。

孙师长身中五弹，伤势极重，以步枪支撑住身体，力犹不倒，目瞪部属，奋力疾呼：“中华儿女要壮烈，不畏死，不贪生，牺牲生命，救国救民，努力杀敌!努力杀敌!”临终前手扶卫士，频语部属：“贯彻命令，达成任务!”语终气绝，壮烈殉国!

孙师长殉国时，年仅三十七岁，双亲在堂，遗孀姜文珍及子女六人，最大的十岁，最小的仅六个月，还在襁褓中，嗷嗷待哺，情实可怜。

预10师参谋主任陈飞龙与日军肉搏，壮烈殉国。副师长葛先才、师参谋长何竹本身负重伤。

是时日冷西落。预10师官兵惊悉孙师长阵亡，无不悲痛万分，鼓勇血战，奋力杀敌，誓为孙师长报仇。

11月26日至12月1日深夜，预10师八千将士经六昼夜血战，牺牲者达八九成，突围生还者数百名。这场血战，悲壮惨烈，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孙师长指挥沉着，机警善变。然而，此次会战彰显他另一个特点，就是勇猛顽强，不畏牺牲。在战况最险恶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应变，可以率部突围，但为捍卫国家和民族，他与日寇血战到最后时刻，表现出一位中国将军大无畏的革命英雄主义气慨。

十六、常德血战 毙敌万余

12月1日晨，第3师周师长命令第9团坚守德山，第7团向常德城杀去。第7团官兵刚从德山出发，便遭到数千名日军围攻，待杀出重围时，九华里路竟耗去整个白天。傍晚赶至沅江边，但见江水滚滚，南岸仅剩几条木船，残骸冒着余烟。寒冬腊月，没有渡船，难以过江，只能望江兴叹。日军合围过来，血战通宵达旦。

2日黎明，血战继续，敌我尸体横枕竖叠。该团两千余人突围，返回益阳时，仅剩七十几人。

3日凌晨，第57师师长余程万率残部数十名，寻觅一船，渡到南岸德山附近，被第10军第3师第7团接应。

常德城仅留几十名战士，由第169团团长柴意新率领，作决死之战。黎明时分，柴团长率残部发起最后冲锋，全部壮烈牺牲，常德城失陷。

随第57师师长余程万突围的副师长王大权感激地说：“我们在城里苦，第10军在南岸更苦。虽然因为失去联络机缘而没能进城，但本师全体官兵已感激涕零，因为他们为了救援我们，实已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余程万见德山激战正酣，便率领残部，离开德山，前往毛湾。

4日，第3师第9团团长张惠民壮烈殉国。6日，日军猛攻德山，第9团伤亡殆尽。周师长见战况危急，率三百余人突围，德山重陷敌手。

在赵家桥战场，日军第68师团234联队发现一名身穿中国高级军官军服之阵亡者。联队长户田义直大佐接到报告，立即策马，前往察看。户田大佐抵达后，见战场尸横遍野，一片狼藉，从阵亡者各种姿态来看，生前搏斗极为惨烈，双方伤亡同样惨重。

户田来到中国阵亡将军身边，俯身细察，见这位将军的呢质军服上，与士兵一样满是血迹泥污，死者颈部、胸部、腰腹部和手臂多处中弹。户田拭去军服领章上的血污，但见一颗将星闪光夺目。

户田遂派骑兵，押解负伤被俘的中国士兵前来辨认。当这些士兵看到横卧在地的乃是他们敬爱的师长孙明瑾将军时，顿时放声恸哭，扑地扶起孙师长遗体，连呼“师长!师长!”

日军234联队原属驻岳阳的第40师团，因联队长户田悍勇峻酷，该联队战斗力强，被司令官横山勇调来第68师团。户田大佐通过翻译，悉知这位中国将军治军严谨、作战骁勇却极其爱兵，平时对士兵和蔼仁厚，每逢作战前后和节日，必去医院连队看望慰问。对这些远离家乡为国出征的年轻士兵们，孙将军关怀备至，待之若家人。

户田听罢，顿生敬意，即按中国伤兵意愿，照中国风俗，就地给孙将军以棺木礼葬，墓前立一碑，上刻“中国将军孙明瑾”。他热泪盈眶，竟向这位战死沙场的中国将军深深鞠一躬。

第九战区临时调集九个团兵力，编成一个兵团，由战区副司令长官欧震将军率领，向常德作第二期紧急增援。

12月6日，该兵团进至沅江南岸三里岗。7日，新编第11师抵达毛湾，接纳余程万残部，向日军发起反攻。9日，新编第10师再克德山，守敌逃回常德城。第72军肃清斗姆镇和沅江南岸日军，猛攻河洑山。新编第13师挺进南站，向常德城发起猛攻。

日军会战前期伤亡惨重，此时见我援军到达，无力再战，全线溃退，突围北逃。

第10军军部和直属部队进至斋公嘴，方军长讲话：“第三师成功了，预十师成仁了;但没有预十师的成仁，第三师决不能成功。希望官兵再接再厉，追杀敌军，为孙师长及成仁官兵们报仇!”

9日，我军收复陷落六天后的常德，继续乘胜追击，歼灭大量日军。

1944年1月初，敌我双方恢复战前态势。

常德会战历时五十多天，我军毙敌万余人，敌伤亡总数在四万以上。我伤亡官兵达五万余人，预10师师长孙明瑾、暂5师师长彭士量、第150师师长许国璋三位师长壮烈殉国。

鉴于“彭叫驴子”为害抗战甚烈，战区长官部通过情报部门获悉，彭匪乘船赴南京汪伪政府领赏，立即指派有力部队，在驶往南京的船上将彭匪毙杀。

十七、血战惨烈 震惊世界

会战期间，军委会先后调集八个主力军驰援常德。其中，第10军出力最大，牺牲最重，伤亡过半,损失大于第74军。尤其是预10师，官兵牺牲达八九成。师长孙明瑾、师参谋主任陈飞龙壮烈殉国。副师长葛先才、参谋长何竹本身负重伤。第3师伤亡甚重，第9团团长张惠民壮烈殉国。

第10军伤亡惨重，常德会战后，虽经半年整补，兵力仍严重不足，衡阳保卫战时，全军仅有一万七千人。

预10师是一支骁勇善战的抗日部队，在常德会战中伤亡如此惨重，究其原因，主要有三：

其一，上级因素。救兵如救火，长官部不顾战场情势，直接迭电令孙师长，不惜一切代价，不断发动强攻，致使预10师陷于孤军深入的险境。

其二，预10师长途奔袭，饥寒交迫，疲惫不堪，到达战场，即与强敌激战，来不及构筑坚固工事。日军由汉奸带路，熟悉地形，以逸待劳，重兵堵截，地面炮火，飞机轰炸，密集猛烈，不断造成我军重大伤亡。

其三，孙明瑾将军崇高的爱国主义精神。拼死救友军，弃家卫国家， “贯彻命令，达成任务”，“不成功则成仁”， 孤军血战，义无反顾，战至最后，死而无憾。

日军撤出常德数天后，大本营不甘心失败，下令第11军重占常德。日军司令官横山勇则以“部队极其疲劳”为由，断然拒绝执行命令。横山勇如此抗令不尊，使大本营极为恼怒。

为调查命令下达是否得当，以及横山勇拒不执行命令之缘由，大本营特派总参谋长松田太久郎飞抵南京，在中国派遣军总部一名高级参谋陪同下，抵湖北沙市第11军常德作战指挥部，亲自了解战况并视察作战部队。

几天后，日本天皇听取大本营关于常德会战的战况汇报，确认再占常德已不可能。同日，大本营撤消第11军重占常德的命令。

《纽约时报》以常德会战为题发表评论:“如尼米兹所言，中国为远东地区进攻日本的决定性战场，中国境内的陆战规模远大于美国在太平洋地区所进行的任何战事。日军这一次在中国湘西方面的进攻，将使此地成为日军的坟场”。

常德会战期间，中美英三国首脑召开开罗会议。美国总统罗斯福对蒋介石说：“发生在常德的这场战役不仅震惊中国，也震惊了世界”。

1943年12月1日，孙明瑾殉国之时，正是《开罗宣言》发表之日。《开罗宣言》决定：战后将日本侵占中国东北四省和台湾、澎湖列岛全部归还中国。

纵观《喋血孤城》之类影视作品，为单纯追求票房价值，或达到某些目的，往往只涉及守城战，未展现会战全貌，甚至胡编乱造，扭曲英雄，歪曲历史，使观众误认为常德守城战，即整个常德会战。其结果，把常德会战这场中日两军惊心动魄的龙虎斗，演绎成一齣紧张搞笑的猫鼠秀。所以，评价定位此类影视作品，仅属一般意义的娱乐枪战片，并非严谨意义的抗战纪实片。

真实的常德血战，包括城区守城战和城外阻击战、反击战和争夺战，都打得极为惨烈，比该类影片展示的情景要严酷十倍。

欧美各国将常德会战喻为“中国和东方的斯大林格勒战役”，即缘于此。

十八、碧血丹心 浩气永存

12月中旬某日，第10军方军长陪同孙明瑾将军夫人姜文珍，来到赵家桥村旁一面向阳山坡，决定将孙将军遗体先行起运长沙公祭，再移往衡山南岳忠烈祠附近山麓安葬。

官兵们在墓旁搭一棚子，准备替烈士洗身更衣。孙夫人扶棺，痛哭失声。当孙将军遗体从棺木内移出时，但见他满身血污，遍体弹洞，目睁口开，紧握双拳，精神壮烈，浩气如生!孙夫人悲恸过度，顿时昏倒在地，方军长及在场官兵无不悲痛、潸然落泪。

官兵们给孙师长洗身换衣后，将遗体移入一副上好的金丝楠木棺，十几名士兵把灵榇抬上军用卡车。灵车驶往军部所在地益阳，方军长乘吉普车在前缓行，灵车前后有两车全副武装的士兵护卫。

灵车到达益阳，城里万人空巷，家家门前摆祭桌，设路祭，肃立默哀。灵车所到之处，民众鞠躬磕头，痛哭失声。学校师生满含热泪，将一幅幅挽联悬挂于灵车之上，对抗日民族英雄孙明瑾将军表达最沉痛的哀悼。祭奠仪式在益阳举行。

12月15日，孙将军的灵柩经水路运抵长沙码头，数万民众前往迎灵。

19日、20日两天，长沙举行隆重公祭，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主祭。各界人士纷纷前往祭奠，备极哀荣，悼惜良深。

21日，孙将军灵柩经长衡公路，运抵衡山，沿盘山公路，抵达南岳忠烈祠。第10军营以上军官集体执绋，将孙将军灵柩，运至南岳忠烈祠正前方山麓，建墓安葬。

夫人姜文珍怀抱六个月的幼子，悲痛欲绝，在场军民无不潸然落泪。

方军长手执挽绳，同官兵一起，将灵柩缓缓放入墓穴。随后带领全体官兵，庄严宣誓：“杀尽日寇，为孙师长报仇，为死难的军民同胞报仇!”

1943年12月21日《大公报》，在《何总长报告战局 对阵亡三师长及官兵备致嘉佩表彰》中说：

“……何氏於叙述战斗经过时，述及我第一百五十师师长许国璋、预备第十师师长孙明瑾、暂五师师长彭士量，因固守重要据点，及渗入敌战线攻占据点，与在敌后活动而殉职，对此三位忠勇为国之师长，及为国捐躯之各级官兵，备致嘉佩表彰之意。……”

1943年12月23日，《大公报》在《常德之战—战区指挥部的作战报告》中报道：

“十二月十三日……一间宽大的房间里，指挥常德之战的薛岳将军，接见由陪都赶来观战的中外新闻记者。……薛将军穿着上将军服，头发有些斑白，那是他运筹帷幄的表现。在旁边站着薛将军的参谋长赵子立将军，紫红脸膛，宽而结实的体格，是一位年仅三十七岁的军人，然而他已经几次协助薛将军完成了打击敌寇的作战计划。薛长官和记者寒暄后，赵参谋长便开始了战役经过的报告。他面对一张湖南省的大地图站着，他的后面坐着十几位中外新闻记者，他们希望把这一页中国英勇将士用血肉写下的光辉战史，报道给全世界为自由而战的各国人民。……确实，夺回常德是硬功夫，其关键尤在两次德山的争夺战。我增援部队从十一月二十六日至十二月一日，与敌血战六昼夜……在第一次进攻德山之役，一位英勇的师长孙明瑾阵亡了。他是赵参谋长军校和陆大的同期同学，而且年龄和相貌都相似。赵参谋长得到孙师长成仁的消息，痛哭了一整天。孙师长是一位布衣将军，从没有一个人见他穿过华丽的衣裳;忠厚有证，有“圣人” 之称;然而在冲锋陷阵的时候，他却是急先锋。德山之役，他便是在冲锋时为敌人的机关枪射穿了胸膛。这位淳厚文温的布衣将军便以身殉国了。薛长官说：‘常德之捷，是将士血和肉的战绩。我们的装备不如敌人，我们却在劣势下战胜了敌人，全凭了将士的血和肉。’ ”

1944年1月10日，《扫荡报》在《来回在薛家铺与兴隆街》中报道：

“……现已阵亡的孙明瑾师长亦率部前进，向黄土店及常德方面推进，沿途搜索警戒。……孙明瑾师长率部在十一月二十六日的上午八时，就在兴隆街与敌军遭遇，展开了一幕激烈的遭遇战。二十八日薛家铺与兴隆街都有激战，田堤成了战场，山路上烽烟弥漫。十二月十九日李玉堂将军召集我们谈话的山坡上，正是当时敌军所占有的炮兵阵地。这是一段最艰苦的森林战，遍地是丛松茶树，也正是我们英雄的好杀场，在这里，莫不显身手，敌人的头颅与肢体，在松林中四分五裂，作了无言的凯旋。……我们的牺牲极大……。孙明瑾师长就在这一处山隘前进时，遭到侧面敌军机枪的扫射，颈部、肺部、腰部与手臂都中了弹，当时就光荣地殉职，成仁取义，做到了蒋委员长嘉奖将士电中的“忠义表天地”。……”

1944年1月11日，《大公报》在《常德外围的争夺战》中报道：

“在这次湘北战役中忠勇杀敌的将士，有许多人都是从‘八.一三’上海战役就开始效命疆场，是身经百战的健儿。他们都认为这次常德会战是上海战役和台儿庄战役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会战。两方面都动员了很大的兵力，以大兵团对抗大兵团。而且，两方面都是打硬仗，是硬碰硬的战斗。……攻击沅江南岸敌军的增援部队，都是急行军赶到前线，每天所赶的路程要在普通行军的两倍以上。……攻击就在二十六日晨开始，二十八日就包围了薛家铺。这时，攻击部队接到了长官的命令，要在当日攻克德山。我军遂两路推进，一路由薛家铺通过石门桥攻德山，一路由兴隆街向太平桥攻赵家桥以切断敌军退路。……由兴隆街向太平桥、赵家桥攻击的一路，不顾敌人顽强的抵抗勇猛前进，孙明瑾师长就是在带队冲锋时阵亡的。赵家桥守桥的敌军凭藉地形的优势抵抗，我军真是前仆后继。孙明瑾师长阵亡后，副师长葛先才继续领队冲锋，腿部和腹部都中了弹，师参谋长何竹本继孙师长后受伤。这真是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让我们向这一役牺牲的官兵诚挚地致敬吧!他们的勇敢将永垂青史!”

《大公报》还特别发表长篇社论《孙故师长精神不死》，以悼念这位抗日英烈。内中之辞，褒谥之语，令人震撼：“孙故师长，成仁取义，死重泰山”，“勋业名山，共乘不朽，可谓生荣死哀”，“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古人称之为大勇，孙故师长，庶几近之”，“其为国奋斗，临难不苟如此，实可媲美古人”。

1944年2月2日，为表彰孙明瑾英勇抗日、为国捐躯的光荣业绩，国民政府追晋孙明瑾陆军中将，批准入祀首都忠烈祠。其忠烈事迹，经以第一六五三号令明令褒扬，将其存备宣付国史馆，并编入中华民国褒扬令集。

1944年5月8日，国民政府颁发《国民政府令》：

……陆军预备第十师师长孙明瑾，致身卫国，矢志忠贞。此次敌犯湘鄂边区，该员等督师战守，力遏凶锋，效命疆场，壮烈殉职。缅怀大节，悼惜良深，应予明令褒扬，将生平事绩存备宣付国史馆，并准入祀首都忠烈祠，以资矜式，而励来兹。此令。

中華民國三十三年五月八日

孙师长治军严谨、作战骁勇，对部属宽厚仁和、关怀体恤，在军中口碑极佳，素有“布衣将军”和 “圣人”之称。

孙师长崇高的民族气节和伟大的爱国主义精神，极大地激励第10军官兵奋勇杀敌。

1944年6月，第10军召开衡阳保卫战誓师大会。预10师第30团2营营长徐声先中校涕泪纵横，泣不成声，首先振臂高呼：

“还有我们孙师长，我们……一定要替玉轩师长报仇!”

会场上顿时爆发雷鸣般的吼声，军官们也齐声高呼：“我们为已故孙师长报仇，率领部下杀尽来犯的日本鬼子!”参见《血泪忆衡阳》，作者蒋鸿熙，系预10师第30团3营少校副营长。)

徐声先，江苏人，黄埔十三期，文武兼备，豪气凌云。1944年6月30日，徐营长在衡阳张家山率部血战日寇，身中数弹，壮烈牺牲。

1944年6月23日至8月8日，衡阳保卫战历时四十七天。第10军九个团一万七千六百人，伤亡一万五千人，其中阵亡6千人。日军伤亡惨重，第11军五个师团近十四万人，伤亡七万人，其中阵亡四万八千人。

我们永远铭记第10军包括徐营长在内的数千名中华儿女，他们以热血和生命，誓死保卫中华民族，实践对已故孙明瑾师长的庄严誓言。

1944年8月12日，毛泽东题词：“守衡阳的战士们是英勇的。”

1944年2月2日，国民政府追晋孙明瑾为陆军中将，并以十万元作特别抚恤金。5月8日，发布第1653号褒扬令，批准入祀首都忠烈祠，忠烈事迹存备宣付国史馆，编入中华民国褒扬令集。

孙明瑾夫人姜文珍，山东潍县人，出身书香门第，上海沪江大学毕业。1932年“1.28”淞沪抗战，孙明瑾副团长率部进攻日军，身负重伤，裹伤再战，伤势恶化，生命垂危。经该校救护队队长姜文珍全力救护，终于大难不死。战地情侣，喜结良缘，共度时艰，伉俪情深，十余年如一日。

孙明瑾将军殉国，姜文珍强忍巨大悲恸，遵照孙将军遗愿，含辛茹苦，哺育儿群，积劳成疾，卧病不起，1953年5月12日与世长辞，时年四十四岁。

姜文珍在遗诗中表达对丈夫的深切怀念：“……将军，记得，我永远记得，您每次奉命出征，匆匆又转来告我：文珍，文珍，请为儿女尽力，莫怕丈夫献身，我去求民族生存，你在家哺育儿女安心……”

诗中写道：“衡岳百灵葬忠骨，青山有幸伴忠魂。文珍洁守等待儿女成林，雁序行列，清香花果前来衡岳，告你晚景红。”

1956年12月19日，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追认孙明瑾为革命烈士，由上海市人民政府向烈士家属颁发毛泽东主席签署之革命烈士光荣证书—《革命牺牲军人家属光荣纪念证》。证件号：上海字第零零叁叁叁号。

革命牺牲军人家属光荣纪念证

永垂不朽

查孙明瑾同志在革命斗争中光荣牺牲，丰功伟绩永垂不朽，其家属当受社会上之尊崇。除依中央人民政府《革命军人牺牲病故褒恤暂行条例》发给恤金外，并发给此证以资纪念。

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之印

主席毛泽东

一九五六年十二月十九日

几十年来，海峡两岸同胞始终缅怀抗日民族英雄孙明瑾将军。

1969年3月，孙明瑾将军复入祀台北之国民革命忠烈祠。在台湾陆军军官学校黄埔馆内，悬挂孙明瑾将军遗像以示表彰。北京卢沟桥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的“抗日英烈馆”内，在紫红色大理石碑墙上镌刻孙明瑾将军英名和光辉业绩。

2005年8月5日，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香港《大公报》以《孙师长精神不死》为题，整版追忆孙将军之壮烈殉国。9月3日，上海市召开纪念抗战胜利60周年大会，市党政领导接见抗日将领家属和抗战老同志代表。孙明瑾将军荣获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颁发的《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纪念章，由孙将军之子孙瑞星领取宝存。8月15日，四川成都建川博物馆竣工，在馆内中国壮士群雕广场上，安放着中华民族英雄，著名抗日英烈孙明瑾将军的雕像。

2008年5月13日，香港凤凰卫视中文台《凤凰大视野》播放抗战纪录片《将军一去—黄埔抗战将领殉国录—孙明瑾》。

2012年1月28日，凤凰视频播放《我的中国心—黄埔之英—常德孙明瑾、缅北戴安澜》，缅怀著名抗日英烈。

同年11月9日，郝柏村将军题辞：“明瑾烈士哲嗣瑞星先生 英烈千秋 一〇一.十一.九 郝柏村 ”。

2014年9月1日，经党中央、国务院批准，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公布第一批在抗日战争中血战日寇，壮烈殉国的三百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孙明瑾将军荣列民政部第一批著名抗日英烈之中。

2015年9月3日，孙明瑾将军荣获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颁发的《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章，由孙将军之子孙瑞星领取保存。

中国抗战胜利和台湾澎湖列岛回归祖国来之不易，是包括孙明瑾将军在内的众多抗日英烈以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在纪念中国全面抗战80周年之际，我们要铭记历史，毋忘国耻，缅怀英烈，继承遗志，珍视和平、开创未来，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奋斗。

作者：孙瑞星，著名抗日英烈孙明瑾将军之子，1962年上海市上海中学高中毕业，考入北京医学院医疗系，学制六年，六十年代毕业。从事医疗工作，心内科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