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472年,越王勾践灭吴后在建城,控制淮水入江口,史称“越城”。作为南京主城区最早建成的城市,越城一直被视为南京历史的开端。
然而,南京城市考古的最新发现,正在突破学术界固有的认知:寻找南京城市建设历史之根的征途,极有可能沿着2500年前的春秋时期,继续追根溯源,向更久远的历史探索。
金陵四十八景中的“昌赣故里”。个人资料图片
一个
城市的“寻根”从西街开始——遗址复杂的地层叠加,文脉延续3000年
西街街区位于长干里古居住区、岳城遗址区,东临裕华路,南临应天街,西临中山南路,北靠窑湾街,面积近15万平方米。
清末托马斯·阿罗姆的《昌赣桥》。个人资料图片
“春秋时,越灭吴,越得江南之地,故筑城于江上,险于镇江。”建于2500年前,周长不到1公里的“越城”一直被视为南京历史的起点。时光荏苒,这座见证了朝代更替、城市兴衰的古城池,也逐渐被埋没在浩瀚的历史尘埃中。
据文献记载,“岳城”建在昌赣,控制淮河入江口。六朝时,位于都城南郊的越城,仍是淮河以南的重点防御地区。当时长干里四面环山,人口密集。月城地势较高,一直是长干里的地标之一,也是朱雀桥以南的必经之地。
隋唐时期,六朝养生城被毁。虽然昌赣失去了昔日的繁荣,但水陆格局依然存在。直到南唐,金陵城建成,淮水入城,长干里开始被城墙隔开。朱元璋定都南京后,与高大的城墙和宽阔的护城河相比,越城已不再高远,它的名字就成了“越台”。由于平台不断被泥土夷平,上面有一排排房屋,越城的具体位置逐渐难以准确识别。然而,根据文献记载,当代历史考古学家仍然对越城的位置进行了诬陷。蒋赞初先生在《南京史》中指出,越城在雨花路西侧的高地上。
2017年3月,南京市政府启动“西街地块”建设开发前期工作,以提升城南整体风貌。该地块位于南京市重点地下文物保护区之一的“长干里古居住区、越城遗址区”,面积近15万平方米,东临裕华路,南临应天街,西临中山南路,北靠窑湾街。同年10月,南京考古研究院对西街街区进行了考古勘探和发掘,随后取得了一系列突破性的考古发现。这次“寻根之旅”的目标,就是南京建城史的源头——越城。
西街遗址发掘区航拍图。南京日报记者冯伟社
近日,记者在西街考古现场走访时发现,在近15万平方米的土地面积上,密集分布着数百条勘探方法和壕沟,犹如深入地层的显微镜,将埋藏多年的历史剖面详细展现在世人眼前。
有3个环壕、5个窑址、8座墓葬、88口古井、194个灰坑……经过一年多的考古发掘,西街遗址已发现300多处重大历史遗迹,出土了600多件陶器、瓷器、石器、金工、骨角石等小型遗物,以及数以万计的陶瓷、砖瓦等各类遗物标本。
杰西区块考古项目负责人、市考古研究所副研究馆员陈大海介绍,杰西遗址地层十分复杂,已揭露的9个地层跨越了西周至明清乃至近代。3000多年来,这里有掘城壕,有烧砖瓦窑,有打井取水的小巷,与古都南京的文明脉搏一样,生生不息,生生不息。“可以说,这个遗址是记录南京城市发展史的活化石。”
2
考古证据追溯越城变迁——南朝大道车辙,明清被土夷为平地
虽然没有发现城墙等标志性遗迹,但从越城修建的原因到后来六朝的利用方式,该平台的考古发现都有明确的证据和线索
西周砂红陶器。图片由南京考古研究所提供
几千年的遗产遗址,不同的等级和丰富的遗迹标本类型,为人们勾勒出一个复杂而清晰的城市发展脉络。南京这些年的城市考古,从来没有一个遗址像西街遗址这样,贯穿千年,脉络无穷。
陈大海认为,西街遗址以“古今叠加”的方式反映了南京城市发展变迁的过程,为寻找越城遗址提供了重要线索。杰西地块北部原是台地,台地边缘的文化层和遗迹最为丰富。其中,在台地边缘发现了一条东晋时期的环形海沟,南北两端呈弧形拐角,向西延伸。根据环壕出土的陶锥、成捆铁刀等与军事有关的遗物,可以确定这个平台就是六朝卫生城淮水南岸的岳城雷遗址。
考古学家在平台东侧发现了一段长度近百米的南朝路,由东北向西南延伸,方向约30°,与六朝养生城的角度一致。从南北延长线来看,这条路应该是连接朱雀桥和望国门桥的主干道。路面的泥土里有很多碎砖头和鹅卵石,上面有很多车辙痕迹。根据道路东西两侧的距离,道路宽度约为18米。
六朝时期对这一平台的开发利用,留下了丰富的实物遗存。东晋时期的窑址、竖孔中的方形灰坑等遗迹,以及大量的瓦、筒瓦、砖、陶等焙制制品,都表明这个地方曾是东晋佤族官员手下的窑作坊。此外,遗址内还发现了多口水井、青瓷壶、青瓷瓶以及大量六朝时期的莲花瓦。结合文献中对月城寺、南涧寺、铁索罗寺等寺庙的记载,推测该平台及其附近地区曾是重要的佛教圣地。
在宋元明清的千年历史中,岳城曾被记载为军事村,但同时在西街遗址发现的遗迹主要是水井、灰坑等。,证明了长干里长期以来是一个普通的平民居住区,其地理特征在不断变化。
南朝古井出土青瓷瓶。图片由南京考古研究所提供
据《明代郑德江宁县志》记载,“岳城位于古秣陵郡首,宋代位于江宁郡首。周二,就在胡恩吉西部朱巴门外的80级台阶上,这个地方只有一英亩。据说它的土炉绝对是蚂蚁,所以被居民搞得精疲力尽。”考古现场的发掘也通过这一记载得到了印证:平台上发现了许多明清时期的大型借土坑,平台北侧的窑湾街以明代命名。正是历史上这些取土烧窑的行为,逐渐夷平了越城,同时也破坏了平台上的早期遗迹。
陈大海说,根据目前的考古发掘,在西街遗址发现的平台就是越城遗址所在地。虽然找不到城墙等标志性遗迹,但从越城修建的原因到六朝时期的利用,该平台的考古发现有明确的证据和线索。至于岳城的原始遗迹,很有可能在历史上就被破坏了。
浙江、江苏有三处“越城遗址”,绍兴越城一处,即越国都城遗址;一个位于苏州城的西南郊区,是越王勾践攻打吴时修建的。它在性质上与南京的越城遗址非常相似。考古发掘也未能找到清晰的越城遗址,但发现了更早的西周文化遗存,如南京的越城遗址。陈大海认为,越南在无棣的建城活动将优先利用现有城市,攻下“吴城”后,大部分都会进行修缮加固。因为“吴越同俗”,所以很难清楚地区分遗址中吴越的物质遗存。
三
西周环城护城河的出现又增加了一个新的证明——南京建城史的起点大概比越城早500年
两个比越城更古老的环形壕沟出人意料地出现了,这使得这种对南京城起源的探究再次动摇
西周桓浩遗址。图片由南京考古研究所提供
西街遗址的诸多考古成果基本锁定了越城的地理坐标。然而,比越城更古老的两个环形壕沟的意外出现,让这种对南京城市起源的追问再次蠢蠢欲动:南京建城史的起点真的是春秋时期的越城吗?
在地台的东缘,考古学家发现了三条不同时期的环形壕沟,其中一条建于东晋,另外两条是西周时期。三条环壕走向相同,南北两端均为曲角,向西延伸。它们位置相近,形状相同,只是规模和深度略有不同。
环形沟槽G9定期加工。南北两端的挖掘长度约为150米。横截面呈倒梯形,开口宽6.5米,底宽2.5米,残深1.7米。沟内以填土分层,堆成沟状,质地坚硬,有少量红陶片。环沟G8的地层关系略晚于G9,出土了原始瓷器、动物骨骼等遗迹。这些出土文物具有西周时期的特征,部分标本的碳14测年数据均在3000年左右。
陈大海认为,宁镇是江南青铜文化的中心,南京早期城址应在吴文化中找到。在吴城的基础上建成的越城,只是南京城市发展的一个阶段。与文献记载的南京城源相比,西周早期西街遗址发现的环壕更值得探索。
此外,在地台东北部还发现了一处西周时期的墙基遗迹,呈西北-东南走向,目前暴露长度为30米。墙基础上部已被后期堆积破坏,只剩下生土上方开挖的基槽。基槽呈倒梯形,中间有一个宽度为2.2米的缺口,缺口两侧各有一个边长为4.2米的方形基槽。墙基础以东约10米处,还发现一条与墙基础方向相同的管沟。这堵墙和壕沟的结合成了周朝在这里筑城的又一例证。
在古代的防御设施中,壕沟比城市更早出现。为了抵御洪水、野兽和敌对势力的入侵,中国先民在整个聚落周围挖掘壕沟,建立了有效的防御体系。造城技术出现后,城墙与壕沟相结合的防御体系成为古代城市的重要标志。西街遗址发现的西周环形护城河和“城墙护城河组合”,大概追溯了南京从2500年前的越城到3000年左右的商周时期的建国历史。
四
考古成果得到专家组肯定——这是城市建筑史研究的重大突破,体现了中华文明的延续性
在西街遗址价值、保护与展示专家论证会上,专家组一致认为,西街街区考古发掘成果是南京近年来最重要的城市考古发现之一,为南京城市建设历史提供了重要见证。
西街遗址的考古发现是商周、六朝至宋代的重要遗存,时间跨度长,资料丰富。其中,商周时期的护城河聚落、南朝时期的道路等城市设施遗迹,对研究南京城市和秦淮文化的起源、中国古代都城的发展历史以及“中和”思想在都城规划中的应用都具有重要价值。
专家组组长、中国社会科学院院士、考古研究所学术委员会主任刘庆柱:
对于古城考古来说,环形壕沟比城墙更重要。据他推测,西街遗址发现的环护城河聚落高于一般聚落,这大概与《史记》记载的“太伯奔吴”这一历史事件的背景有关。下一步,考古工作要注意在遗址中寻找象征规格的遗迹证据,尤其是建筑材料。从江南地区的文明发展来看,南京地区的青铜文明应该早于太湖流域。
南京大学文化与自然遗产研究所所长何教授:
西街遗址首次在南京主城区发现西周环护城河聚落,将南京城市建设史推向西周,是南京城市建设史研究的重大突破。越城的位置和基本文化内涵得到了确认,从地理、平台形态、遗址序列等方面锁定越城的证据更多;南朝道路的发现也是非常重要的,为探讨六朝建康城的中轴线和六朝都城的规制提供了重要证据。
洛阳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石:
西街遗址的发掘,找到了南京城的源头。残存地层的复杂叠加记录了这座古城的不断发展,体现了中华文明的绵延特征,在全国范围内具有典型意义。
责任编辑: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