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日，武汉武昌区街头的蔬果店。 摄影／《财经》记者 王小 2月14日，武汉市武昌区一家蔬果店。摄影/财经记者王晓
文字|周经纬叶银丹
2019年12月底爆发的新冠肺炎疫情将对中国经济带来巨大的短期影响。由于疫情爆发正值春节消费旺季，疫情对短期消费的影响将大于投资和出口。
然而，疫情对消费的影响既是“危险”的，也是“机器”的。短期来看，疫情将对各类消费产生结构性影响，消费增速将大幅下降；但疫情消退后，消费有望快速反弹，恢复正常增速。
中长期来看，疫情将推动中国居民消费行为的改变，刺激新的消费增长点，加速无人零售、生鲜电商等新零售浪潮的到来。
建议银行业短期内及时应对，服务国家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秩序恢复大局，加强对中小企业特别是消费行业中小企业以及防疫相关企业和人员的金融支持；中长期来看，抓住这次疫情危机中可能酝酿的消费零售行业的变化，提前布局。
这次疫情对消费的影响远远大于非典
疫情爆发时间为消费旺季，疫情传播范围更广，防控措施更强。从疫情时间看，新型冠状病毒疫情主要集中在2020年一季度，正值春节、元宵节等传统消费旺季，对消费影响较大；2003年春季非典爆发，对消费影响相对较小。从感染人数和传播范围来看，本次疫情的感染人数远远超过非典。截至2020年2月12日，全国累计确诊病例59741例，而截至2003年8月16日，非典确诊病例仅为5327例。此外，疫情传播的范围比非典更广。非典主要在广东省和北京爆发，对全国其他地区的生产经营和生活影响不大。这次疫情不仅在疫情爆发地湖北省受到严重影响，全国大部分地区也是如此。
从疫情防控措施来看，只有疫情中心广东省和北京市在非典期间采取了严格的防控措施，其他地区的生产经营、教学生活活动没有受到大规模影响。这一疫情与春运高峰人口大流动时期不谋而合。为防止疫情因重叠春运高峰而失控，各地采取了非常强硬的防控措施，如封路、关闭商店和工厂、推迟开业和开业、封闭管理居民区等。这些强硬措施不仅有效阻断了病毒的传播途径，还对消费造成了巨大打击。
目前，受疫情影响较大的服务消费和可选消费在我国消费结构中占比较高。
与2003年非典时期相比，中国居民收入水平显著提高，恩格尔系数显著下降。中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从2003年的8472元增加到2019年的42359元。城镇居民家庭恩格尔系数和农村居民家庭恩格尔系数分别从2003年的37%和46%下降到2019年的28%和30%。
我国居民消费结构明显升级，服务和可选消费比重明显提升。随着收入的不断提高，中国居民的消费正在从“温饱型”向“小康型”转变。一是可选消费占比大幅提升。对比2003年和2019年消费品零售总额结构，发现2019年家庭消费中强制消费占比从2003年的31%下降到22%，而可选消费占比大幅提升，比如汽车相关消费占比从2003年的25%提升到2019年的40%。二是服务消费比重持续提升，形成服务消费和商品消费双轮驱动格局。2019年，全国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占比45.9%，比上年提高1.7个百分点。
可选消费和服务消费受疫情影响更大。当疫情影响到来，消费不可避免减少时，米、面、粮油的必要消费相对稳定，而汽车和旅游的可选消费将受到更大冲击。此外，服务消费大多是非必需的，依赖于面对面提供和即时发生，因此与商品消费相比，受疫情影响更为严重。由此判断，这次疫情对消费的影响将大于非典期间。
未来消费将强劲反弹
短期疫情对各类消费有明显的结构性影响，消费增速有望大幅回落。
非典疫情高峰期，消费增速下降5个百分点至4.3%。预计此次疫情对消费的影响将大于非典期间。预计2020年1、2月消费将降至3%左右，后期消费增速恢复时间视疫情情况而定。
但疫情对消费的影响将是短期和结构性的。
第一，疫情对必需品消费的影响小于对非必需品消费的影响。
二是疫情对时间可选择非必需消费的影响小于时间可选择非必需消费。以旅游消费和办公用品消费为例，人们延迟的旅游消费需求会在疫情后释放，因此疫情对全年旅游消费的影响相对较小；但是，由于疫情导致人们对办公用品的消费减少，疫情过后很难弥补，所以这部分消费就流失了。
第三，疫情对替代性较强的网络消费的影响小于对替代性较弱的网络消费的影响。比如主题公园等休闲娱乐消费难以线上替代，消费损失较多；服装鞋帽购物等消费容易被网上替代，影响相对较小。
未来各种消费增速的恢复性增长是可以预期的。疫情期间部分被抑制的消费需求并没有消失，只是推迟了。由于疫情防控的需要，居民外出极大抑制了其目前的消费需求，有望在疫情后得到有效释放。以非典为例，2003年7月疫情消退后，此前被抑制的消费需求大量释放。其中，服装、鞋帽、针织面料、体育娱乐用品、文化办公用品等。零售消费大幅下降的，都恢复到了疫情前的更高水平。
政府采取了许多措施来救助消费行业的企业。预计疫情后供给端将快速恢复，从而更好地满足消费需求。疫情发生以来，中央和各地出台各种措施，缓解中小企业特别是消费行业中小企业的资金压力，帮助其渡过难关。比如，2月12日召开的中央政治局常委会明确提出“完善支持中小企业的财税、金融、社会保障政策”。2月11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要求，“各地各部门要建立企业应对疫情专项帮扶机制，缓解企业特别是民营和小微企业困难”。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要求，各银行保险机构不得对受疫情影响较大的批发零售、住宿餐饮、物流运输、文化旅游等行业，以及有发展前景但暂时受困的企业，盲目放贷、断贷或压贷；鼓励相关企业通过适当降低贷款利率、完善续贷政策安排、增加信用贷款和中长期贷款等方式渡过难关。各项救助措施的落地实施，将更好地保障消费行业企业的有效实力。疫情消退后，供给端将快速恢复，有效满足疫情后消费需求的反弹。
餐饮、旅游等消费在疫情后会明显反弹。从近年来的消费需求来看，外出就餐和旅游已经成为许多人的日常生活方式。2019年全国餐饮收入46721亿元，比上年增长9.4%；国内游客数量将超过60亿，比上年增加约5亿。春节通常是人们释放旅游和餐饮消费需求的关键时刻。但2020年由于疫情防控的需要，出行和外出就餐的消费需求无法实现，进一步刺激了人们的消费欲望。疫情发生后，相关消费需求将呈现报复性反弹。在餐饮消费方面，预计疫情结束后1-2个月内会有一个小高峰，然后转为9%-10%左右的正常增速。在旅游消费方面，2020年“五一”、“端午”、暑假将是释放累积旅游消费需求的关键时间，预计将出现旅游小高峰。“十一黄金周”后，旅游消费将回归正常增长区间。
疫情催生了“家庭经济”
历史上，疫情在给经济带来负面影响的同时，往往也加速了相关产业的升级。比如1928年美国金融危机催生了连锁超市；2003年的非典疫情催生了阿里巴巴等一批网络零售巨头。这场疫情也是零售业进化转型的“危机”和“催化剂”，加速了新零售模式的崛起，为消费零售带来了新的机遇。
首先，线上线下一体化的零售模式已经成为一种趋势。疫情期间，各大超市、便利店推出预约制、店内取货、无接触送货到家等新模式，为减少人员不必要的接触，降低供应和物流成本，取得了巨大成功。以苏宁食品市场为例，苏宁食品市场单店订单量环比增长7-10倍。未来，随着线上直播和社区销售模式的不断发展和成熟，O2O零售模式将成为实体零售行业的新趋势。
二是在“无接触”理念下，无人零售进程加速。近年来，中国无人零售业务发展迅速，无人售货机、无人便利店、无人超市不断出现。然而，与发达国家相比，中国的无人零售有了很大的发展空。在这场疫情中，“无接触”的概念大行其道，中国的无人零售进程再次加速。在医院和疫情严重地区开设了大量无人配送和超市。比如武汉火神山医院有一个无人超市，其他一些医院也配备了机器人送餐；美团率先在武汉、北京试点运营“美团智能餐柜”。这些无人配送、无人零售的做法，不仅有助于积累技术经验，也有助于提高公众对无人零售的接受度，加速无人零售的普及。
三是生鲜电商迎来新出路。疫情前，有网购经验的消费者大多没有网购生鲜食材的习惯。疫情之下，生鲜电商成为了城市人买菜的首选。比如，2020年前5天每日生鲜线上订单是去年同期的4倍，春节7天长假期间，销售食品4000万件；2020年1月24日至2月2日的10天期间，JD.COM生鲜的销售额同比增长215%。疫情期间，14天居家隔离时间不仅增强了消费者对生鲜电商的信任和认可，也让消费者养成了网上购买生鲜食品的消费习惯，生鲜电商的未来发展可期。
建议商业银行短期内加强对中小企业特别是消费行业中小企业以及防疫相关企业和人员的金融支持，服务国家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秩序恢复大局。中长期建议抓住疫情危机带来的消费零售行业变化带来的机遇，提前布局。同时，要采取更多措施加强风险防范，牢牢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
一是加大对餐饮、旅游、交通等受影响严重行业的资金支持和弹性。一方面，根据中小企业的实际能力和疫情带来的暂时困难，采取增加贷款额度、延长贷款期限、降低利率等措施，帮助其渡过难关；另一方面，根据各企业具体情况，秉承“专务”原则，积极采取更多创新举措，量身定制综合金融服务解决方案，帮助企业恢复生产经营。
二是加大防疫物资生产、民生保障等相关企业和防疫一线人员的资金保障。一方面，通过增加贷款额度和提供专项贷款，加大对药品、医疗器械等防疫物资生产企业以及物流、交通、超市等民生保障企业的资金支持，帮助其尽快恢复和扩大产能，改善防疫物资供应和居民生活保障。另一方面，加强防疫相关人员的资金保障，比如为参与一线防疫工作的医护人员、警务人员、社区工作者提供免费的未注册保险。
抓住中长期消费升级和零售转型的机遇，提前布局。
一是加快升级消费区布局。通过与升级消费领域龙头企业建立合作，积极部署旅游、医疗、健康等升级消费领域，推出更加丰富的消费金融产品，为居民消费升级提供更好的金融支持。
二是加快线上线下场景渠道建设，打造互联网金融新生态平台。紧跟零售消费线上线下融合趋势，聚焦App为主的线上场景平台，以支付、信用为核心功能，不断丰富线下消费场景，完善金融功能。
三是加强与大型电商企业的合作发展。积极与电商龙头企业建立长期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不断拓展合作深度和广度，在业务模式和征信机制上寻求突破。
四是聚焦金融科技，优化消费金融服务体验。一方面，利用互联网技术突破地域限制的优势，深度切入细分消费场景，提供嵌入式综合金融服务，实现客户、渠道、产品的多维度价值探索与创造。另一方面，建立用户体验监测系统和反馈机制，获取用户的直接反馈信息，持续优化客户的消费金融服务体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