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短篇小说学院,她写下了自己两次生孩子的经历。她承认,即使经历了两次电击,她仍然没有分娩的恐惧。“1990年后,我感觉我这一代有几个人纯粹想生,为什么要生。我仍然非常清楚生育带来的一切。我不想夸大分娩带来的好处,也不想夸大分娩带来的坏处。我想找到平衡点,展示一个新的视角。”
文|勿心编辑|二维酱01生完孩子我掉了四袋血“现任总统是谁?”这是我产后出血休克醒来后被问到的第一个问题。事情发生在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6个月后,2017年4月11日10点。我躺在美国康涅狄格州斯坦福医院的病床上,虚弱地回答医生的一系列问题。原来我刚刚不是在发梦,是突然晕过去了。我怎么还在这里?刚刚我不是坐上轮椅去母婴病房了吗?老公呢?老公好像接收到了我的脑电波,从医生身边侧身挤过来,捏我的手。他陪着我生产,在医院待了一天一夜。医生处理完产后的清洁之后,让我躺在床上休息两个小时,稍后会转移到母婴病房。我们家离医院只有五分钟的车程,老公准备趁我还在休息,赶紧回去一趟,喂一下家里的猫和兔子。没想到,他刚到病房门口,就看到医生护士把我的病床团团围住了。休克前,我在病床上休息。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是那么不真实。我的第一个儿子是在宫缩20小时后出生的。他很红,很大,哭得很大声。他刚被护士带走,我就忘了他长什么样。虽然我的身体很累,但我躺下就睡不着。去母婴病房的时间到了,护士Tasha推着轮椅走到了我身边。她向我解释道,产后会身体虚弱,站起来的时候可能会头晕,所以动作一定要慢一点。她用遥控把床头慢慢抬高,先让我半坐着休息了几秒。她再让我尝试把脚放到地上,又提醒我坐着休息一会儿。过了一分钟,我说,我准备好了。塔莎握着我的手,让我一点一点站起来。虽然有点累,但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她扶了我两步,让我挪到轮椅上,转身,然后慢慢坐下。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以为我是突然睡过去了,还一下子进入了深度睡眠,周围一片漆黑。生产太累了,我其实就想这么多睡会儿。休克拉长了时间,让我在几秒钟里享受了几个小时的睡眠。黑暗中,我仿佛听到远处金属的敲击声和一群人的叫喊声,才意识到他们在呼唤我的名字。这不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失去意识,我在14岁时昏倒过一次。那天,我和妈妈在家乐福购物。走着走着,我突然感到无力。我用力把妈妈拉下来,从喉咙里挤出最后一口气,告诉她:“我不能呼吸了……”然后,我进入了连续的梦。当我睁开眼睛时,我已经坐在出口处,早晨出奇的明亮。那次昏倒后,我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检查的结果是窦性心律不齐,并无大碍,休克中的那片黑暗也慢慢被我淡忘了。没想到,14年后,我又遇见了那片黑暗。叫醒我的医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中年妇女霍夫曼医生,她为我接生。醒来后,我听到她有点生气地责怪塔莎,说她刚才应该用担架把我送到病房。之后,霍夫曼医生看了看我的分娩记录,向我和丈夫解释,休克是产后出血引起的。现在他会先给我四袋血,我需要签字。如果输血后病情没有好转,就得剖腹检查子宫破裂是否引起内出血。我一下子惊了,我好不容易顺产,没有挨刀子,竟然有可能需要产后剖腹?事实上,当我出生时,我感到浑身冰冷。美国东北部的四月是冬天的尾巴,外面的草地上残留着斑驳的雪花。我以为只是正常的产后身体虚弱,其实是失血过多的表现。霍夫曼医生说,我确实有一点出血,但没那么多,我被诊断为大出血,所以发生了这种情况。医生走后不久,血浆就来了。血液混合着温度进入了我的身体,那么自然,好像就是我自己的血在体内流动一样。身体渐渐回暖后,神经元这才发出了恐惧的信号,我突然哭了。Tasha护士跑来握住我的手,轻声问我是不是很害怕。我强忍着眼泪点了点头。虽然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但我在短短15分钟内就生下了一个七斤六两的宝宝。霍夫曼医生认为我不会这么快出生,所以当我努力尝试时,只有护士塔莎和她的丈夫在场。由于我生得太快,塔莎让我屏住呼吸,不要用力,然后自己跑去叫医生。大儿子头围太大,我天生又快又硬。我想知道这是不是我大出血的原因。生完以后,医生把宝宝放在了我的胸前,开始处理胎盘,为我缝针。我的下体遭受了三度撕裂,最高的撕裂程度是四度——但是我当时并不知道。医生给我按肚子的时候,我曾听见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直到后来输血时,我才反应过来,那阵水声是我身体发出的。一团血水离开了我的子宫,灌入了地上的量杯。医生通过量杯测量了我的失血量,但是当时并未觉得我有大出血的嫌疑。还好输血后恢复的很慢,没有内出血。然而,疼痛消失后,我开始感觉到第三度撕裂的疼痛。护士把婴儿尿布装满水,冻成冰,放在我的下半身消肿。在我坐月子的许多天里,我都坐立不安。生完孩子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几乎无法接受性生活带来的痛苦。我以为这是生孩子的唯一方法。生完小儿子后,我才意识到,只有眼泪厉害的时候,才会疼得这么厉害。02偷偷开始计划下一个孩子尽管经历了大出血这个波折,我还是照常在第三天就出院了。出院当晚,宝宝吐了,我和老公只好又带他回到了医院,去了急诊。医生推测是黄疸导致的呕吐,需要用针扎宝宝的脚跟抽血检查。虽然宝宝个子很大,但是毕竟才出生三天,只是一只七八斤的小生物。医生对着他的脚跟扎了一次又一次,怎么都抽不出血,我看着哇哇乱叫的宝宝,又掉了眼泪。检查后,宝宝要再次住院,送到培养箱做蓝光。我丈夫决定和我的孩子呆在一起,让我回家休息。我真的累了。当我到家时,我睡着了。我再也没有力气担心孩子了。几天后,我开始涨奶了。有一晚,我的右边乳房持续地感到刺痛,像是被电流一次又一次地击中。我整宿没睡,冷敷热敷都没有用,只能让宝宝饿的时候拼命吸。刺痛消失后,我的母乳很快就塞满了整个冷冻柜,搬家时还忍痛丢弃了不少。当时我和老公不用上班,三个月后就要从美国搬到香港。临产前两个月,我得到了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决定生完孩子就搬家。那三个月非常快乐,我们一家三口有充足的时间享受美国东部早春的好天气。我们经常和宝宝一起出去,觉得他的每一个表情都好可爱。也许是受老公和我放松心态的影响,满月后宝宝晚上可以睡六七个小时,完全不哭。我以为产后带娃会整天睡不好觉,没想到幸运地生了个天使宝宝。作为应用语言学硕士,我还每天轮换着语言给宝宝读书,为了培养多语种宝宝而亲身实践。我很快就忘了生产前后各种各样的痛,恨不得有一窝这样的宝宝。不过,我的妇科医生告诉我,就算是自然分娩,也要让身体恢复一年以上比较好。所以,我暗暗开始等待宝宝满一岁的时候,再计划下一胎。03第一胎,我与疼痛斗争了一整夜我的怀孕过程总是很顺利。我只尝试过一次怀孕两次。没有晨吐,没有妊娠糖尿病,任何检查都没有任何状况。我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27岁。我每天只需要在网上兼职教书,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做饭、运动、逗猫、玩兔子,甚至午睡。我坚持用科学的方法对待孕产,在备孕时就阅读了大量的信息,对怀孕前后可能出现的状况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我相信自己的身体,相信现代医学,也相信命运无常。我抱着“尽人事,听天命” 的想法,从容地面对怀孕期间身体的变化。除了戒酒和生冷食物,我的生活并没有因为怀孕发生什么改变。我在30周的时候还能倒立,在37周的时候还去游泳。怀第一胎的39周可能是我人生中生活最健康的阶段了。也许是因为心理和生理上的准备,第一个孩子的生产过程没有犯任何错误。
产检之前,我一直在等待阵痛自然到来。我读了很多人的生产故事,想象着阵痛发生时可能出现的情况。我告诉老公,如果阵痛开始,他慢慢从公司回家就好。能忍的话,我就在家多呆一会儿再去医院。反正第一胎会痛很久,不如在家痛,痛得自在点。从小到大我从来不害怕疼痛,对医生的一切活动都充满了好奇。怀孕抽血的时候,会着迷的看着针头刺入皮肤,看着血液流入注射器。我对生产的好奇心远远大于对阵痛的恐惧。我很想经历阵痛从不规律到规律,再从规律到频繁的过程。如果疼痛可以忍受,我甚至不想打无痛。没想到,我既没见红也没阵痛,就破了一点点羊水,就得住院了。由于羊水先破,医生会给我上催产。到了下午,我终于开始感觉到阵痛了,类似于经痛时感受到的腰痛。生孩子之前,我从来没有痛经。生完孩子以后,每个月来月经的时候都会感觉腰腹抽搐,好像是在帮我回忆生孩子时的痛苦。监视器屏幕上的高低虚线有点像黑白股票图,从中可以看出我的痛苦频率。这种痛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不代表不存在。我利用呼吸控制着自己对疼痛的感受,倒也不觉得很折磨人。每次阵痛来袭,我就一边呼吸,一边像脱了水的鱼一样在床上弹。我感觉体内住着一颗炸弹,我想跑起来、动起来,好让肚子降降温,释放出滚烫的能量。晚上医生宣布我开了三指,我还是坚持不想打无痛。深夜,护士建议我到病房外散散步。不疼的时候可以和老公说说笑笑走几步。几分钟后,我会突然抓住他,用我丈夫的肚子顶着我的头喊“来了,来了”,然后把他推回去。每次痛的时候都觉得有个巨人要把我从腰上掰下来。当我感觉腰真的要断了的时候,疼痛就过去了。凌晨两点,我的汗水浸湿了袍子,又困、又饿、又疼。在阵痛与阵痛之间的短短一分钟内,我可以趴在枕头上睡着。然后,我又会被阵痛惊醒,开始下一轮挣扎。这个时候,我决定打无痛——因为我想储存体力,让自己在生产的时候精力充沛。但是护士告诉我,麻醉师已经去急诊剖腹产了,手术前还要一个小时。在那一个小时里,我在床上挣扎着各种扭曲的姿势,像是在身上拧了一条缝,挤出了痛苦的怪物。打了麻醉以后,疼痛渐渐隐去,下半身越来越沉,我也在疲累中睡去了。到了第二天九点,我终于开到十指,要准备生了。虽然打了无痛,我还是可以感觉到宫缩给下腹部带来的巨大压力。再不生的话,我感觉我的下半身就要爆炸了。宫缩来临时,塔莎和她的丈夫帮我抬起麻木的双腿。我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肚脐,集中精力往下推。第一次不知道怎么用力,就没力气了。塔莎教我坚持推十五秒钟,然后慢慢发出那种声音。我突然明白,宝宝的头是经过两次努力才出来的。15分钟后,我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04我轻轻咳嗽的时候,内裤都湿透了宝宝满月后,我和老公带着他出入于诊所、市政厅和领事馆,迅速为他准备了出入境所需的各项文书。7月15日,我们带着他搬到了香港,兔子和猫也通过中介在一天之后与我们团聚了。我们一家五口住进了60平米的公寓里,展开了新的篇章。在宝宝断奶前,我全身心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成为了一所新学校的老师,而在雇佣工人之前,我的丈夫负责全职照顾我的宝宝。在施工的前两周,所有员工都在酒店接受培训,而我和另一位同事趁着茶歇,躲在厕所里给残疾人打奶。浴室很小,我们都站着抽水。她总是抽牛奶,看着女儿的照片,满心欢喜,说会有更多的牛奶,但我不需要。正式上课后,我总是趁着没有课的间隙泵奶,同时在电脑上继续工作。当时还算幸运,我们五个女老师得以共享一间大教室工作。后来,随着学校的扩张,我们的私人办公区域所剩无几。等我生完二宝的时候,就只能躲在医务室里的小隔间里泵奶了。我坚持抽奶到寒假,完成了“母乳喂养至少半年”的光荣任务。宝宝开始吃辅食,工人接手照顾宝宝的任务,母乳自然断了。这个婴儿身体强壮,十个月后开始走路啪嗒啪嗒。我和老公一点都不在乎,工人们可以配合我们培养宝宝的独立性。每天晚上六点,宝宝都会主动跟我们说再见,然后回去睡觉。完全不哭,不哄,不讲睡前故事。宝宝睡觉后,我和老公经常出去吃饭看电影。虽然婴儿偶尔会在晚上醒来,但这并没有显著影响我们当时的生活质量。就这样到了次年暑假,我动了生二胎的念头。老公陪我去做了一次妇科检查,我恢复得很好,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问题。我们都希望二宝可以和大宝的年龄相近一些,最好还能生个女儿。于是,我们又尝试了一次,我又顺利怀孕了。都说怀二胎会随便很多,可是我怀一胎的时候就够随便了。这一次怀孕,我连生冷食物都没有忌口,偷偷地吃了几次生蚝和生鱼片。由于全职工作的缘故,咖啡比上一次多喝了好多杯,运动比上一次少做了好多次。此外,周末我还得陪大宝玩,常常让三十斤的他跨坐在我的肚子上。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我还挺着肚子带大宝去迪士尼庆祝了他的两岁生日。都说生二胎会随意很多,但等我有了第一个孩子,就足够随意了。这次怀孕,我连冷食都没避开,偷偷吃了好几次生蚝和生鱼片。因为全职工作,我喝的咖啡比上次多了很多,锻炼的次数也比上次少了很多。而且周末还要和大宝一起玩,他经常骑在我肚子上。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带大宝去迪士尼庆祝他的二岁生日。
这次怀孕唯一的意外是怀孕中后期尿失禁。因为上课经常用嗓子,所以经常咳嗽,没时间上厕所。有几次轻咳,内裤都湿透了,甚至能感觉到一滴尿顺着大腿流下来,很尴尬。我不得不再次使用卫生巾,以防上课时发生意外。怀孕的时候很担心分娩后盆底肌肉会不会恢复。幸运的是,这个问题在分娩后逐渐消失了。
05第二个孩子,我在十年级痛晕过去了去年6月11日,我的第二个孩子诞生了。那一天凌晨五点,我在医院之外感受到了强烈的宫缩。我赶紧叫醒老公,打车去了医院。因为是二胎,产程会缩短很多,所以不想打无痛,坚定地想体验传说中的十年级疼痛。这次的痛和上次生宝宝完全不一样。感觉肚子里的石球不断往下掉,只有几层薄薄的皮肤在尽力覆盖,整个屁股都会被撕开。一个小时后,疼痛度接近了我的极限,护士说可以进产房了,叫我老公整理好东西,推去对面母婴病房。同时,我被护士扶上了轮椅,准备推去产房。上轮椅的那一瞬间,我疼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在那儿低吼。推轮椅的护工阿姨用广东话问我是不是很痛,我只好在那里系啊系啊地哼。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屁股刚沾到轮椅上,阿姨就飞快地把我推走了。我都没有好好地和老公告别,我以为他会跟着我进产房。事后我才知道,他放完行李以后,还要到产房门口换衣服、消毒,勉强才赶上了我生孩子的那一刻。护士阿姨推着我穿过一扇门。当我打开第二扇门时,我无法忍受疼痛。它似乎击中了我的脸。然后我的大脑突然停顿了一下,陷入了黑暗。等我再次醒来时,护士在大声用港式普通话喊着我的名字,但是我一点回应的力气都没有,只好睁着眼睛,用力瞪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我好像在《使女的故事》里那些干净到瘆人的病房里生孩子一样,孤独一人,无法呼吸。护士一直对我大喊大叫,让我深呼吸。虽然她站在我旁边,但我觉得她的声音是从远处传来的,挺闷的。他们把口罩紧紧地贴在我的脸上,但我觉得根本没有氧气。我甚至认为他们想让我窒息。我举起右手,用尽全力向外推口罩,感觉窒息。护士又调高了音量,叫我用力呼吸氧气,多给宝宝呼吸。我终于听清楚了这句话,慢慢平静下来。尽管没有打麻醉,我却觉得整个人是迟钝的。事后我才意识到,我吸的是笑气和氧气的混合物,可以镇痛,也会引发幻觉。护士用广东话急切地讨论着我的情况,原来我的小腿发生了抽搐,人也晕了过去。我继续吸氧,周遭变得清晰起来。抽了一会儿烟,护士们突然摘下口罩。疼痛突然从下半身蔓延到全身,似乎超出了我大脑的负荷。我刚刚醒来。我还没生,宝宝还在我肚子里。我听到了野兽的咆哮,然后我意识到它是从我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的。当我快要爆炸的时候,医生终于来了。老公也穿着抗菌的衣服进了产房,再次紧紧握住我的手。护士摘下口罩,命令我用力推。我用力推了两下,生了孩子。06二胎之后,是时候观察自己的情绪了二宝出生后,我们家的人均面积不足十平米,我的精神似乎也只能在一个堆满杂物的十平米小空间内来回踱步。幸福的一家四口原本就是我所期待的生活,但我怎么也提不起劲。因为上一次成功的母乳经历,对第二次母乳有了更高的期待,暗暗希望能把宝宝喂到饱的年龄。不过,不知道是因为年龄大还是压力太大。我的母乳还没赶上,一次都没涨。生产完两个月,我的产假就结束了。我一边纠结着母乳,一边开始了新学年的工作,只能牺牲二十分钟的午饭时间跑去泵奶,匆匆挖几口沙拉当作午饭。吃得少,母乳就更少。混合喂养到宝宝半岁,我就彻底没有奶了。放弃母乳后,我养成了放弃自己的心态。因为自己的母乳喂不饱,我开始贬低母乳的价值,宣传母乳对女性的挤压。这种情绪来源于育儿的其他方面——没时间陪宝宝?父母对孩子性格的形成影响不大。屏幕时间增加?疫情期间多看点也无妨。对孩子们大喊大叫?没有人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是不可避免的。随着疫情宅家的时间变长,我变得越来越易怒。有一天早晨,大儿子在我泡咖啡的时候不断呼唤我。我应他,他也不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叫我过去。我只好加快速度,但还是在他的叫声中分了心,咖啡撒了厨房一地。我冲向他,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怎么了?”你没事干的时候为什么一直给我打电话?"儿子被我震慑住了,愣了几秒,委屈地说:“妈妈不要吓死人!”我大声哭着,发出奇怪的哀嚎,仿佛回到了婴儿期。经过长时间的情感消耗,我开始觉得自己才是需要被关心的人。我忍不住问心理医生:“为什么孩子不乖的时候,我不能随心所欲地发泄呢?为什么我发泄后还会感到愧疚呢?我只是嫌他烦而已,这不是人之常情吗?为什么大家都推崇‘温柔而坚定’的育儿?为什么总是我在忍?”心理学家举起她桌子上的茶色玻璃花瓶。让我考虑一下。如果我30年来一直往这个花瓶里塞东西,它会怎么样?它会被塞满,裂开,甚至破碎。而我就像这个30年没翘过的花瓶,浑身上下都是情绪,无法解决。现在,我要一点一点倾斜自己,让自己的情绪有一个出口,慢慢释放出来。也许,二宝的到来反而是一个契机。这个小毛孩轻轻地踢了一下,晃动了我本身保持着精巧平衡的生活天平。随着产后抑郁的心理咨询,我得以仔细地观察大脑里储存的每一片情绪拼图,可以逐渐找到它们合适的位置了。07我只是知道我无法做好准备很多人问我:“你怎么知道你已经准备好要孩子了?你出生前不害怕吗?”我并不害怕那些生理上可能经历的症状,因为我对人体和生命感到着迷。孕育本身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神奇的体验,我甚至渴望经历疼痛和衰老,因为我能从中看到生命的变化,感受到人体的极限。我看着自己的妊娠纹,觉得它们和我的纹身一样,代表着我人生不同阶段的痕迹。我热爱生活,因为我不怕死。我从来没有为爷爷的死流过泪,因为我觉得死亡不是目的,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可以是深刻的,可以是跨越一生的。我觉得生老病死的时间很大程度上写在基因里,所以我不怕。我也并不担心孩子的养育问题,因为我自己就是一个教育者,受过很多专业的培训。我从小就特别喜欢孩子,喜欢在工作中与孩子接触。在纽约的时候,我还长期帮助患有自闭症谱系障碍的儿童。无论是什么样的孩子,他们的纯真始终令我着迷。因此,我一直想生孩子,从来没有质疑过这件事。老实说,我从未觉得自己完全准备好了。然而,在我生孩子之前,我已经为“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准备好”做好了准备。生完二胎以后,我流过很多的眼泪,常常自我责备,甚至想要打自己,这些并不是我意料之中的事。不过,这都是“无法准备好”的那一部分。有了孩子的人生,岔路会更多,走下去需要一点冒险精神。虽然经历过惊吓和产后抑郁,但对于有了这两个宝宝还是没有遗憾。他们还很年轻,还在一味的索取,不懂得感恩,但是他们尽力包容我,成为我的家人。当他们长大后,他们可能会把我的生活拉向另一个方向,但我想我仍然会享受家庭之间的纽带。如果条件允许,我还想继续生下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想生四个孩子。每当认识拥有三四个孩子的妈妈,我就觉得和她们建立了奇妙的连接,她们都是我的偶像。不过,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二胎和全职工作让我和老公精疲力竭,香港的蜗居也没有地方再摆一张婴儿床了。只要我们还在香港,我就不准备再要一个孩子。然而理智战胜了情感,我和老公因为生二胎和全职工作而筋疲力尽,香港没有婴儿床的位置。只要我们还在香港,我就不会再要孩子。
作者后记
第一次参加短故事是在六月,那时候我还坚决不想写有关母亲身份的话题。我每天不是在教其他人的孩子,就是在带自己的孩子,有时候真的觉得育儿这件事要把我淹没了。缓了两个月,我突然又打起了精神,决定把两次生产的体验以一种更具故事性的方式分享给大家。这一次,我写得很放松,好像又找回了我对生命的那种纯粹的热爱,这种热爱又演化成了我对每一个孩子的爱。谢谢三明治的老师和同学们的支持哦!原标题:“我经历过两次震惊|三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