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那湖 到措那湖去

栏目:旅游 2021-09-19 02:28:54
分享到:

黑衣人

当黑人把歪斜的头探下去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双像扫码枪一样的眼睛,仿佛蜷缩在副驾驶的不是一个健康的人类,而是一个巨大的二维码。当然,他的眼睛不贪婪,我也不会亏本。我们所从事的无非是一场触及灵魂的信任角力。

这种视觉对抗已经持续了十几秒。不,也许更久。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根本没有那么长,只是时间上出现了某种扭曲或者定格空。我们可能变成了手机的静态截图,灵魂被掌管这片土地的神灵带走了。

直到黑衣人和司机老张之间的对话打破了沉默。自然是我听不懂的藏语对话。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老张告诉我,他要打个电话,“问问领导”。

当距离错那湖不到200米的时候,老张的绿色出租车被这群黑人团团围住,再也无法脱身。

我是比老张更焦虑的人。他可以同样的方式回去,无聊的时候可以背诵经文。至于我,如果被赶走,我失去的不仅仅是1000元的套餐票价,还有对这片海拔4700米的羌塘草原的无限向往。这将是任何物质损失都无法弥补的缺点。

去那曲的火车

崔凯设计的拉萨火车站外观

光影魔法拉萨站

24小时前,我做了一个决定:我想去那曲的安多,看一看青藏铁路经过的措诺娜湖。此时距离抵达拉萨只有24小时。从海拔3600米的拉萨到海拔4700米的那曲,必须在县城住一晚。当我意识到拍脑门的冲动有多么冒险时,Z22次列车已经缓缓驶出拉萨火车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南下的旅程。坐在车厢里,只能感慨风萧萧,小喜冷。

幸运的是,窗外阳光明媚的空天可以像镇静剂一样安抚乘客。从羊八井到当雄,火车左手边雄伟的念青唐古拉山,时而做一个壮丽的舞台,时而向世人隐藏,彰显其变幻莫测的脾气。但是,对于火车上的旅行者来说,即使没有足够的透明双挡风玻璃,手边的手机照片仍然不需要任何滤镜加持。如何描述这片天空的颜色空,能不能任性地创造一种叫“青藏蓝”的颜色?就像浅三文鱼红和比安奇绿一样,它也逐渐成为世界上公认的颜色?

仅此而已。这一天空原本充满了纯真,他们似乎愿意维持一种说不出的宁静。这种地理特征被无缝嫁接在这辆步行火车上。虽然我坐的是全硬座车厢,但我的耳朵里并没有充斥着菜市场的噪音。如果你在内地的火车上,只需要从火车传来的东北话、四川话或上海话来判断火车的大致地理位置。然而,在这辆Z22列车的硬座车厢里,几乎所有的藏族同胞都在眼前,但他们要么选择闭眼,要么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却很少有人大声说话。

偶尔,一两个清晰的孩子的声音打破沉默。这是普通话的标准发音,但它来自一个彻头彻尾的藏族男孩。他在马车里跑来跑去,只是为了取悦一个同龄的小女孩。不一会儿,小女孩似乎真的上路了。她被这个帅哥迷惑了,和他一起疯了。毫无疑问,小男孩绝对是一个天才的挑女孩高手,频繁的“可爱”在别人心里叫着甜,就像是泡在蜂蜜水里一样。难怪小女孩看着他的时候眼神变得温柔了。看到有利的情况,小男孩又站了起来,开始对他的“小可爱”发起新的攻势:拉一会儿他的小手,捏一会儿他的小脸,这让车上的乘客非常好笑。

八点差十分,火车准时停在那曲火车站。小男孩带着他的小宝贝下了火车。我跟着他们,跟着人流,向车站前略显破旧的广场走去。那些公交车、私家车、出租车已经站在出口处,准备把瑟瑟发抖的乘客一个个切断。是的,用“瑟瑟发抖”这个词一点都不夸张,也不矫情。与气候宜人的拉萨相比,那曲的风凉得刺骨,既狂野又不像话。我忘了把包里的羊毛夹克拿出来,匆匆上了一辆没有乘客的出租车。

那是老张的绿色出租车。

乘客都是有情众生

窗外的雪山

出租车司机老张

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在我屁股变热之前,后悔药一直在我喉咙里打转。这里是那曲,不是上海,也不是拉萨。出租车绝对不会撞计价器。还没跟司机谈价格,怎么能爬上去?这不是活靶子。不一会儿,后排三位乘客也就位了。这时,司机终于迟到了。他是一个健壮的藏族中年男子,一张不苟言笑的扑克脸。

“一个人20。”司机听到我要去的酒店地址后,用不容辩驳的语气回答。

再次看着他那张令人生畏的脸,我咽下了我想说的话,“能便宜点吗?”。

绿手出租车,卷起一片飞扬的尘土后,在通往县城的泊路上挂上五档。在我们面前,一辆中国制造的白色皮卡拖着令人羡慕的车牌号:藏语A1969,犹如时光空穿梭到嬉皮士时代。藏族司机猛踩油门,轻松追上一辆红色重型卡车,才将其撞上。这时,街景逐渐变成了小镇,嬉皮士时代被远远抛在了身后。90年代内地某三线城市的音容笑貌出现了,但只是增添了一些异域风情。

已经进入那曲县,但司机的手机里传来一段藏语说唱。听了一会儿,才知道不是说唱,而是一段被反复背诵的佛经。在佛经的洗礼下,看着小镇初起的灯火,那一年的新疆喀什,它也从一辆出租车里的维吾尔族舞曲中,跌入了一个完全不为人知的神奇世界。在这样遥远的氛围里,我一定要相信左边那个听过一次佛经的老司机。毕竟我要去的Cuona湖是一个人真的很少的地方。

“这是库纳湖,不是纳木错。”不要反复强调,司机就会知道真相。这时,其他几名藏族乘客陆续下车,依次递给司机20元车费。案子已经破了,20块钱是真价,不会因为你是外国人打扮成游客就恶意抬高。这样一个鸡毛蒜皮的小细节,让我坚信明天要收拾他的车。

绿色出租车把我带到藏北迎宾酒店门口,开走了。

拍着额头的一夜

这是一家打着四星级幌子的酒店。我在一个app上预约的时候,还特别看了一眼,说提供氧气瓶只需要100元。没想到,这简直是救命的手术。对于一个一开始就在高原上的人来说,那曲的海拔是4700米,几乎要人命。果不其然,胸闷气短开始袭来,头骨里仿佛塞满了一堆金属碎屑,不断撞击着神经中枢,试图冲破这堆血肉的牢笼。每每这个时候,我都会忍不住用手拍打额头,这是对之前拍额头决定的无情戏谑。

不管你怎么努力,你头上的隐痛仍然让你保持清醒。终于忍不住了,给前台打了电话:

“你好,我现在有点叛逆。你们酒店能提供100个氧气瓶吗?”

“对不起,先生,今天客人很多,100个氧气瓶都卖完了。”接待员的声音尴尬而礼貌。

“不是吗?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必须去医院吸氧吗?没有瓶子吗?”

“我们还有一个300块的大氧气瓶。你想知道吗?”

在心里咒骂了一万个F开头的英文单词后,我接受了300个氧气瓶,以表示对救命恩人的欢迎。这一刻的缠绵,别说300元,500元也只能含泪接受。

从此,那曲的这个夜晚不再漫长。

再去一次

绿色的铁蛇在羌塘草原的边缘徘徊。与之相伴的是109国道,被称为青藏公路。铁蛇的窗边可能有无数双热切的眼睛。他们会瞥见109国道上一辆绿色出租车,被麻绳扭得老远。这时,我正坐在汽车的副驾驶位置上,看着那条绿色的铁蛇在一天结束时渐渐远去。

魁梧的藏族司机如约而至,他想带我去安多的措那湖看看这个宁静的高原湖泊。我不知道她离天堂有多远,但她离青藏铁路只有一步之遥,青藏铁路被称为天路。

与游客肩并肩而来的纳木措相比,我更想看看这个荒芜的湖泊。

铅灰色窗帘,悬挂在109号国道上空。大雨像路边的碎石一样砸向窗户。109的荒凉和悲惨难以形容。到处都是大型货车的破旧道路,老司机们放慢速度,蜿蜒前行,以免底盘被深不可测的深坑损坏。普拉多和帕杰罗骄傲地以每小时60英里的速度横冲直撞,带走了司机羡慕的目光,留下了溅得到处都是的泥浆。

四年过去了,车轮在这条路上滚动,几乎没有骑手和搭便车的人。但是这次我们不能一路滚到脱脱河,车辙印在那曲河以北一公里,一个叫扎仁的小镇消失了。

G109国道与青藏铁路平行

去科纳湖

我们面前只剩下一条弯弯曲曲的石子路。这不是一条通往未知的路,它只是一条在导航中不可用的路。在吃热馒头的时候,司机讲了几年前被困在这里的故事。这样的话难免会让人不舒服,尤其是在这样的风暴来临的狭窄道路上。如果脑洞再次发散,你会觉得这个地方真的是绝佳的杀人越货区。把尸体丢在荒野,一下子就扔了,找不到更野的荒野。

像是说唱般的佛经,再次在车内回响。很容易理解。毕竟开了三个多小时,司机肯定有点累。因为高原反应导致的缺氧,经常没傻就打瞌睡。两人一车,跌跌撞撞地走过一望无际的羌塘荒原。直到他突然猛踩刹车,把我从沉睡中惊醒。

一个不祥的想法突然出现。还有什么能让司机在这个除了滑坡无处可去的地方急刹车?向前看,小路依然笔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司机做了个调皮的鬼脸,然后伸手指了指正前方的地面……一个像土拨鼠一样的小家伙正坐在地上发呆。

这不是土拨鼠,而是青藏高原特有的生物:高原鼠兔。顾名思义,虽然它看起来像老鼠,但它被归类为兔子。它们在海拔3000米以上的荒地上打洞,逐渐适应寒冷缺氧的生活。如果司机的眼睛不快,这只小鼠兔很可能逃脱不了车轮滚动的痛苦。这确实是一个很少有人闯入的地方。就连当地的本土生物都对这个有四个轮子的怪物视而不见,没有意识到死亡就在眼前。

连接并穿过两个通道后,大的片状蓝色色块开始涂抹在视线末端的画板上。离库纳湖的距离越来越近,探索之旅几乎不可思议。当我问他叫什么时,司机也如释重负地点燃了一支烟。“你可以叫我老张!”又一次,身为大老板的藏族男子,将隐藏已久的幽默细胞分裂。

好的,老张。上车,我什么都知道。等等,老张,好像有点不对劲...

路障出现在我面前,几个黑衣人...

决定命运的召唤

终于,时间的轴线从24小时前转回到了我遇见黑人的开始。

首先简单描述一下事件经过:我要去看看这个低调又美丽的左宗棠湖,再看看经过左宗棠湖的火车。但是库纳湖生长在铁路的边缘。不,应该说铁路是建在库纳湖边上的。由于青藏铁路的重要性和特殊性,铁路沿线设有护路员。老张的出租车沿着一条导航中没有的小路跌跌撞撞地来到湖边,自然落入了路警的“包围圈”。

这些黑衣人是青藏铁路沿线的护路员。

根据相关规定,如果要在铁路两侧附近移动,必须出具安多火车站派出所提供的通行证。否则,“黑人”有权拒绝任何交通。看到这一路和高放一起在荒野中游荡的旅程将会毁于一旦,我们当然不能等待和死亡。我向他们详细解释,我千里迢迢从上海赶来,就是为了亲眼看看这个神圣的湖泊,并表示可以扣留身份证,绝不连累他们的工作。于是和我眼神交流后,黑人打了个电话决定这次旅行的命运。

当黑人再次回来时,他带来了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是扣除老张的驾照和我的身份证后,他们可以放开了。坏消息是,黑衣男子立即登上出租车,作为全程“陪伴”。

但是你有选择吗?

距离青藏铁路最近的蓝色

出租车停在青藏铁路附近的一个小山丘上。

近在咫尺的是灰黑色的青藏铁路。它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最后消失在蓝色拼图的世界里。这个蓝色的拼图就在你面前。不像前两天Z164次列车带我来的时候,它已经从多云的青绿色变成了晴朗的蓝色。

此时此刻,措诺娜湖呈现出一种打破想象的宁静与和谐。我们再也不用擦脏的车窗了。我们毕竟像恋人一样诚实。在这样一个没有游客,没有牧民,甚至没有牛羊的天地里,我除了整个世界一无所有。

黑衣人和老张不断用藏语交流,看起来聊得很好。我可以自己走到离湖更近的地方。美国机车独特的风笛突然响彻蓝色世界。那是NJ2型内燃机车拖着长长的青蛇影子,从地平线的另一端游弋而来。在一个陌生的时间空,我又遇到了从上海到拉萨的Z164次列车。带着工业文明的机械美,列车闯入比大海还蓝的雪域圣湖,仿佛灵与肉交融,理智与情感相撞。想必很多人都对车窗外的蓝色感到惊讶。这是远道而来却从未缺席的灵长类动物的命运。毕竟和很多人羡慕的纳木措相比,哪怕是没人在意的蓝色,也是最接近青藏铁路的蓝色。

只是我不能再拥有这种蓝色了。回来的路上,经历了各种暴雨冰雹,连天地都变成了一片茫茫的白色。我和老张一直默不作声,任由他猛踩油门。告别的地方是那曲汽车站,我必须从那里乘公共汽车去拉萨。老张说他拒绝用微信收钱,说他总觉得不安。于是我一本正经地把1000元现金交给这个朴实的藏族男子,和他告别。这也是我身上仅有的1000元现金。

湖边的铁路

左纳湖两种颜色的比较:绿松石和天蓝色

Z164次列车经过措那湖

Z164次列车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