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优雅典雅的江南文化和粗犷质朴的岭南文化会如此自然地融合在一个人身上。当他第一次见到盛辉时,他看起来就像“老广东”。在广东工作生活十六年后,写出了以岭南文化为主题的《闯广东》《我一生的梦里屋》,得心应手。有些疑惑,他还能有江南的印记吗?直到我走进他的工作室,看着他熟练地煮茶沏茶,茶壶里的茶香四溢。用这茶和他聊天,听家乡的亲戚朋友用方言聊天,聊童年趣事,说“白莽”,说“姥姥家”...一壶茶,哪怕是一个打嗝,都能溢出浓浓的江南风味。
岭南比江南热,暑热先于暑热。
盛辉的工作室在市中心的角落里。这间朝南的小屋只有十几平米,靠墙立着的一排书柜挤得满满当当,仿佛把热气从外面隔绝了。因此,窗边的吊兰郁郁葱葱,舒适惬意。
画室的墙上,有一副盛辉做的对联——心如清风,身如磐石。八个字,简单又恰到好处。不管他在哪里,盛辉都很能坐得住。他有许多关于香烟和一壶茶的故事...
01
盛辉的老家在徐舍镇岩头村,他的务农父母靠着脚下的土地把他养大。
农闲时,盛跟随父亲去看望,听大人“白说话”。当地人,淳朴的民俗,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谁做了坏事,据说连三代人都洗不掉。谁也没有想到,这些父母的简短谈话会在孩子心中“成长”,后来被他写进了小说。就连村头的油菜花、枯槁的粮管所、说唱的妇女,甚至门下的土灶,都被印成了铅字。
这是盛辉的著名作品,也是他的第一部小说《白莽》。
故事发生在《白芒微裹热风》中。主角于美凤是一个农村妇女,美丽、聪慧、坚强,却懒惰、虚荣、爱做白日梦。她一直认为,活着的目的就是要过得比别人好,只有坏人才能发财。为此,她不惜把自己送上神坛,并不断唆使自己老实的丈夫李国梁搞鬼。然而,当她试图在繁荣之后回头看时,她发现丈夫再也回不去了。是她亲手毁掉了丈夫的人性和自己的人生。
结局是疯狂的女人,安静的老房子,和不断生长的植物。
这样一个虚荣滋生罪恶,罪恶滋生背叛的故事,在残酷中显得苍凉,让人感到悲凉。难怪当时的文坛对“铸就边城的美诗和生活的人性深度”给予了高度评价。
2006年,《白芒》一经出版,就入选由中共宣传部、文化部、教育部、新闻出版署联合主办的“语文阅读知识工程推荐书目”之一。盛辉本人获得“中国文学传媒奖最具潜力新人”提名,这是当时中国最高的纯文学奖项。铁凝、韩少功、苏童、严歌苓、北村、李锐等人曾获奖。
中国文学传媒奖的发起者、著名作家、文学评论家谢有顺说,作家需要对自己的写作进行终极追问。盛辉对此的理解是,只有通过提问,他才不会迷失方向,忘记他第一次接触文学时的激动。
白莽就是这样一个问法。在中国的过渡时期,金钱把许多人变成了石头,盛辉想做的就是让这些石头开花。因此,他以笔为荣,挖掘被时间掩埋的真相,希望触摸人的灵魂,释放被禁锢的柔软与温暖。
2006年12月12日,《宜兴日报》发表了盛辉的创作心得,题为《让石头开花》。他在文中写道:“白莽代表了我对小说的态度。写作之初,我告诉自己要做一个不合时宜的作家...我确信我的写作是有意义的。”
新书赠送家乡记者。
02
十四年后,我老家的一个记者来拜访,他又说起了白莽。盛辉说了这四个字,“文德贵而赦”。
他说,他年轻时的创作靠的是生命的活力,而现在,是生命的积累和反思。这样,他也许能更丰富、更厚重、更有同情心地刻画人物。这是在文学创作中不断追问给他的启示。对于作家来说,更像是一种回答和收获。
盛辉希望找到更多的答案,关于最初的心,关于生活和一切。所有的问题都有一个起点。就像故事的开头一样,往往是“从前”
著名编剧曾外祖曹,师从新文学运动先驱、著名社会活动家郑振铎,创作了《王先生》《红楼深春》《告判官》等影视作品。他写过随笔《红桥集》、小说《雪吟家书》等。他还与冼星海合作了《浮甫曲》。血缘相近的文字流传于世,小盛辉心中发展出一种对文字的特殊情感,也可以算是文学的“种子”。
上小学的时候,教语文的徐老师热爱诗歌,自豪地告诉孩子们,他的诗是用铅字印刷的,在杂志上发表。
多么令人羡慕的事情啊!盛辉经常去岩头文化站看书,找老师的诗,看文章。他去得太频繁了,小学还没毕业就在岩头文化站翻书。
后来,他学会了骑自行车,一辆比自己大的旧自行车,一条腿伸到杆的末端,用力踩踏板,所以他可以骑得很快。他要去几公里外的鲸塘文化站看书。
当时我爷爷是一名退休的小学老师,去邻近的溧阳找工作,在菜市场收税,每个月拿70块钱。盛辉特别喜欢去那里玩,即使他一路坐在第三张牌上很不高兴,因为这个节俭的老人买书很大方。
我爷爷给盛辉买了一本书,是校园作家的报告文学集。它介绍了他们的创作故事,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带着获奖作品被送到了大学。文章写得好,可以上大学!这种信念使盛辉坚定地走上了文学创作的道路。
应邀作为嘉宾参加金鸡百花电影节。
03
在烧水和沏茶的间隙,盛辉点了一支烟。炊烟袅袅,那些与书籍和文学有关的日子似乎从未远离。
他坐在书柜旁,眼睛明亮,语调轻松。他说的话很有趣,但他无法掩饰内心的沮丧。
盛辉早期的作品多为诗歌,即使到了后来,诗歌语言的暗流和内在张力始终贯穿着他的文学创作。在人民文学出版社最近出版的散文集《外婆家》里,他的很多旧诗也被摘抄了,读起来很有意思。
那时,盛辉几乎每天都写诗,给邻村农民作家、人民文学创作训练系学生吴永仁看。然而,很少得到承认,对提交的材料几乎没有回应。
15岁那年,初中即将毕业,盛辉的诗终于第一次出版了。据看到的同学说,是无锡团委内部刊物,但他本人,甚至样刊都没有看到。
挫折并没有扼杀盛辉对文学的热爱,反而改变了这个内向腼腆的少年。读完中专后,盛辉急切地给宜兴老诗人臧郑敏、范双喜、黑桃写信,诚恳地征求他们的意见,并陆续发表了一些文字。
在臧郑敏的鼓励下,16岁的盛辉创办了“雪浪”文学社,组织了全市校园诗歌写作大赛。他跑遍宜兴赞助发传单,在范双喜的帮助下邀请评委。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接触到了《人人》、《山花》、《人民文学》等国内一流的文学期刊,逐渐被意境深远的散文和创造力极强的小说所吸引。
盛辉的文学俱乐部一直坚持中专毕业,而且他还有工作。生活稳定,却无法让他对文学的热爱安定下来。1998年在平安夜,盛辉乘绿皮火车去贵州,在桂阳呆了六年,做了一年多的电缆销售员,后来在一个网站做网络编辑。
这期间,盛辉把一系列关于家乡生活的随笔《无锡江北》发给《扬子晚报》,但没有回音,再发给《雨花》杂志,也没有下文。他只是勇敢地投了《人民文学》的票。当时,主编韩特别关注新人,专门开设了“新浪潮”专栏。《人民文学》2004年第10期同时发表了盛辉的四篇散文。后来,和陈、、一起获得了新世纪人民文学散文奖。
几年后,他在广东遇到了韩,对方还记得如何从成堆的免费文稿中挑选这四篇散文。
即使是现在,当我们谈论这些曲折时,盛辉也不觉得苦涩。他说自己就像一个弹簧,每次探底都会有更大的反弹。这种力量赋予了文学,“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的像生命一样的爱”。
探索文学与其他艺术门类的相似之处。
04
对于这样的深爱,岁月终于温柔了。同年,盛辉应邀到广东佛山担任《佛山文艺》杂志编辑
盛辉初入岭南时,结识了半个老乡。邻居家老太太从苏州搬过来,很有江南风情。她的孩子在这里做生意,对她好,买别墅,但是老太太就是没有笑脸。有人劝她出去放松一下,去看看岭南古迹。她回了一句话:“我们苏州的破房子都是历史遗迹!”
老太太经常问盛辉,江南这么好,你是怎么出来的?颇有点恨铁不成钢。
谁说不是?江南太好了!即使是当地人,听说是江南人,也会露出羡慕的神色。
程辉笑了,埋头写作,手里拿着笔很轻松。
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系列散文《无锡河以北》出自他家门前的佘溪河。因为很多人不认识这个字,打出来很难,所以改成了无锡河。这是他心中的母亲河,是家乡的情怀和魅力。他已被带出江南,带到岭南。
他说:“不管走多远,我都会听到家乡的房子在风中歌唱。”
盛辉用一颗细腻的江南心去感悟粗犷质朴的岭南文化。他研究石湾陶塑,多方面探索陶业中农作物的生活,著有《农作物评论》;他与岭南文艺家交游,从另一个角度体验了中国书法和山水画的魅力,并撰写了《书家如野》《我与苍茫山水同在》等书画家评传。
对盛辉来说,这是另一种追问,探寻文学与其他艺术门类的相似之处,以及如何将诗意与简约揉在一起。
也许,人和城市真的有缘分。一个浪漫的插曲是,在2009年,盛辉遇到了一个潮州女孩。潮州女孩很少在外面结婚,来自家庭的阻力绝对不小。然而,他们一见如故,相爱了一小段时间。盛辉决定上门向她求婚。除了礼物,她还带来了自己的书——《白莽》和《往事如风》。结婚后,他意识到妻子的姐姐和姐夫晚上看完就同意了:“如果你能写出这样的书,你就不是坏人了,可以托付。”
这两本书让盛辉真正有了自己的家庭,让一个江南人彻底融入岭南。几年后,他出版了他的第一部小说《闯广东》。
盛辉告诉女儿,风中飘着家乡的歌。
05
诗与简单的融合是更多的创作可能性。现在,盛辉在一系列问题的启发下,继续追问她最初的内心和生活。
他说江南文化对他的影响是根本性的,所以他在《外婆家》里找到的答案都是和家庭、乡愁有关,不仅如此。
“因为爷爷奶奶去世得早,我童年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在奶奶家度过的,在那里我体会到了初恋和善良。我想,没有这段经历,我可能不会成为一名作家。”
“每个人都有奶奶,有的早就去世了,有的一直陪伴到中年。因此,奶奶的家成了精神家园的丰碑。往前走是母系社会,往后走是我后半生害怕的荒原社会。或许,无论你走到哪里,奶奶家都是你精神回归的逻辑终点。有了这个合乎逻辑的结局,荒野就不荒凉了。”
“人们对家乡的感情是不同的。当你离开这个地方,你对它的感情会变得更深。小时候经常离家出走,梦见一个人逃跑。”
“作家不是为创作技巧而战,而是他背后的文化。宜兴文化底蕴深厚,是文学创作的富矿。”
……
盛辉试图用文字唤醒她心中美好而温暖的过去,就像和爷爷奶奶一起去世的奶奶家,就像终究离开的家乡。
他希望用词更简单、更接地气,并试图用方言表达。比如说到美食,宜兴有两种方言特别有意思。一个叫“眉毛好清新”,一个叫“巴掌我不放”。从纸面上看,它生动活泼,内在是地方文化凝聚的强大生命力。
通过这些,盛辉回到了外婆家,回到了精神的起点。他说:“我一生中最好的作品肯定是关于我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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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辉是作家和艺术评论家。1978年生于宜兴市徐舍镇岩头村。《新散文》代表作家之一,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理事,佛山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佛山市艺术创作院副院长。15岁开始发表作品,创作了500多万字,散见于《人民日报》《人民文学》《十月》《花城》《山花》等报刊杂志,部分作品被翻译成英语、俄语、日语、匈牙利语、蒙古语。曾获新世纪散文奖、广东小说奖、广东散文奖、广东青年文学奖、人民文学中国文学传媒奖提名,入选“广东文学新力量十大青年作家”和广东省专项扶持计划青年文化人才。
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白莽·闯关东》《短篇小说集》《水缸里的月亮》《南风的天空》《散文集》《外婆的家》《往事如风》《乌溪河北》《诗集》《盛辉诗选》及该书的艺术批评等。其中《闯广东》是其首部以广东为题材的小说,被称为“广东版平凡世界”。后来被改编成电视剧,总投资6000万元,正在筹备中,预计明年与观众见面。
作者:程维郑伟
摄影:姜宇
制作:郑昭
敬请关注《宜兴日报》7月17日第三版《阳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