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的职业瑜伽教练王楚歌失去了控制——他在短短10天内体重增加了10公斤。
原因众所周知:1月底他在武汉。
“格格,你胖了!”王楚歌在直播间看到弹幕上的一句话,脸上刷刷的就像着火了一样。
一个练了10年瑜伽的瑜伽教练,半个月就胖了10公斤。这是什么意思?“你失去了你的职责。”王楚歌显然明白这个答案,即使早一周,他盘子里食物的热量也会精确到个位数。
失控始于今年除夕。武汉封城后,他原本打算回安徽老家,手里拿着一张作废的车票,感觉自己被扔在了荒岛上。几天后,又一场不明原因的发烧袭击了王楚歌。他突然感到自己掉到了谷底。
然而,让他从谷底爬上来的仍然是瑜伽。2月初,他向一位瑜伽学员建议,带着不确定性开始直播之旅。两个月过去了,武汉解封,瑜伽课还在继续。
这里我想说的不仅仅是一个瑜伽教练在线直播的故事,还有直播室里普通人从武汉关门到解封的摇摆和自救。
开始了
1月26日上午,“隐藏瑜伽”教练、合伙人王楚歌在线直播第一堂课。这是一个小规模的测试,仅限于几十个最早知道“情报”的老成员。
上课时间定在早上9点,唯一的原因就是可以鼓励包括自己在内的人早起。十几天来,这几乎让王楚歌日夜无动于衷。
当同学们看到对方的样子时,客厅里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笑声——手机摄像头前的人全都蓬头垢面,大部分都穿着睡衣。这和几年前大家去瑜伽馆时精致的妆容和衣冠楚楚的状态大相径庭。
蔻驰王楚歌郑重提醒大家:“抑制笑声,开始上课。”
这确实是一场艰难的直播:大家三三两两进入视频聊天用了将近半个小时。由于大部分参与者都是从未使用过视频直播功能的大龄阿姨,因此“卡壳”情况屡见不鲜。有些人无法关闭麦克风,而有些人则根本无法收到视频对话的邀请。
52岁的张健钦在直播间的操作是儿子教了半天才学会的。王楚歌也提前思考了很久:如何让手机的摄像头拍摄到合适的高度?那节课,他的方法是把两个盒子堆在地上,把手机放在上面,但这样拍的照片似乎有点局促。
课程持续了1个小时。在最后10分钟的冥想和放松中,王楚歌想带领大家短时间祈祷祝福武汉。说话间,他发现自己的眼睛湿润了,情绪瞬间低落。
第二天的直播课,王楚歌搬到了专业的直播平台,让更多人看到。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变化是,王楚歌开始认同学生们的说法,即疫情不会在课堂上或学生的微信群中被提及。
“这种关注其实于事无补,还会传递负面情绪。”下课后是大家为武汉祈祷的时候了。也改成了回答学生的问题。
毕竟,这个在线瑜伽课的目的是让每个人都摆脱一个小时的高度戒备状态。
几节课下来,王楚歌决定成立一个微信群,监督学生打卡,每天早晚把健身、健康饮食的信息放入微信群。网上瑜伽课开始后,王楚歌的作息恢复正常。他给自己定了一个减肥目标:减肥到68公斤,比正常体重少了2.5公斤。
暴饮暴食结束后,王楚歌给自己做了早餐。图片由王楚歌提供
“救命啊!”
在第一堂线上瑜伽课上,虽然大家都知道王楚歌在直播室长胖了,但很少有人知道背后的起伏。
“救命啊……”大年初一,张健钦在家突然收到王楚歌的微信。张健钦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但很久没有回音。
张健钦是王楚歌的老成员,两家人住得很近。只是这一次,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让张健钦觉得王楚歌很反常,担心他在家的安全,但当时的情况不允许他出去见他。
直到近一个月后,王楚歌才告诉她,那天她发高烧,心烦意乱。在迷茫的心境下,他给张健钦发了一条求助信息,但反复思考后,他改变了主意:他只是想把这件事告诉身边最有人脉的朋友,并时刻关注着他,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他会尽力送他去医院。就连王楚歌的家人当时也没有透露一个字。幸好王楚歌那天刚好发烧。
事实上,张健钦当时真的很无奈。除夕那天,张健钦的爱人刚刚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感冒和高烧。张健钦很快为他的爱人筹集了药品和酒精。
无意中,王楚歌得知张健钦买不到酒,尽管他只有6瓶,还是坚持给张健钦送去排队买的两瓶库存商品。
张健钦起初并不觉得害羞,但王楚歌几乎打算冲到她所在社区的门口去送酒,所以她不得不找辆车去取。
后来她发了一条只有自己和王楚歌看得见的微信朋友圈,表达了对他最真挚的感谢。为什么不打开这个朋友圈?张健钦的回答和王楚歌有些相似:我不想打扰身边的人,因为当时大家都很无奈。
“当时看到你满身酒气跑来跑去,就猜到你有心事。”王楚歌也很默契的没有多问。
这似乎是这个城市所有人的默契。比如后来王楚歌发现他身边的五个熟人都被感染了,但是他们在朋友圈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们刚发布消息说出院时已经康复,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是因为感染住院。
然而,也有一些人再也不能起床发布新闻了。关系好的朋友王楚歌,因为患上新冠肺炎病去世,他也是从家人发的最后一条朋友圈得知的。
“填满”生活
当负担和恐惧下来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在努力寻找出路。
有时这些方法甚至显得激进。比如王楚歌,他的第一个发泄方式就是暴饮暴食。冯成过年不能回家后,他在武汉的出租屋成了自己和小狗的“洞穴”。当时王楚歌想起自己每天的大事就是定个闹钟,去超市抢吃的,囤货。
然而,即使你在早上7点前去购物,你也经常买不到肉和蔬菜。王楚歌经常只能带着几袋方便食品和零食回家。
担心家里的材料和未来,王楚歌开始大量消费高热量食物:方便面、面包、饼干...吃饭的时候没有饭吃。只要他醒着,觉得委屈,他就去吃饭...
而张健钦的解脱方式就是和家人吵架。有时候,即使爱人做饭太多,或者儿子没有及时清理身边的垃圾,也会被家人冲得满脸通红。
王晨,王楚歌成员,执业律师。在武汉的经历中,她总觉得“似曾相识”——2003年毕业于北京实习,经历过非典。也是因为当时的经历,她决定从北京回老家武汉发展。因为非典的经历,她变得特别喜欢囤积生活用品,心里总是有一种危机感。
然而目前,“危机”又回来了。王晨也说不清自己是有免疫力还是在面临这种危机的时候其实比普通人更脆弱。
王楚歌老成员张萍在家里的焦虑和恐惧似乎更大——一大家子的三个近亲都在抗疫一线工作,他们的爱人是修建火神山医院的总工程师。刚在上海一家医疗器械公司入职一年的儿子被分配到火神山安装CT机,身为护士的妹妹也早早被送到医院发热病房。
当一大家子人在外面的风险环境中奔跑时,张萍几乎不敢打开电视新闻。
年前,她买了20多本书,准备春节在家读,却发现很难静下心来打开。她每天能做的就是坚持做家务。她就这样清洗了几个抽屉的衣服...
换睡衣
在线瑜伽课还在继续。有看直播的同学眼尖,发现了一个特点——虽然王楚歌每节课都在自己家里,但他背后的背景是不一样的,有时是瑜伽教具,有时是一盆绿植。
这其实是王楚歌设计的,让大家每天上课都不容易累,在家也能知道昨天和今天不一样。
随后,王楚歌团队的其他几位教练也相继加入了直播。不过王楚歌的课程还是最密集的,最多3000多人。
其实从第二节课开始,大家都换了睡衣,穿上了瑜伽服。王楚歌还要求学生在练习后上传自己的练习照片。
有一次,张健钦穿着瑜伽服做完了所有的动作,突然想和组里的每个人开个玩笑。我特意换上一套睡衣,做了个“倒立”。果然,教学严谨的王楚歌当场要求“以后上课不要穿睡衣”。
下课后,张健钦穿着睡衣做了个倒立。照片由张健钦提供
其实王楚歌一直担心学生在家练习,没有教练指导更容易受伤。所以他联系了一些可以提供瑜伽辅助的公司。
但是还是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有时候赶不上直播课,但是重播的时候只能保留昨天的课,不能看之前的课。
再次建议王楚歌设置一套有收费的课程,可以无限期审核。此时,没有任何动静在指导武汉等健身行业复工。不少业内人士分析,这些行业的线下服务可能在6月份难以恢复。
王楚歌也想过。现在网上公益课程已经开了,他应该更进一步。他开始与团队的其他伙伴讨论在线课程的收费问题...线上云年卡的运营模式已经逐步确定,一年144门课程,每周更新三次,可随时回放。此外,王楚歌还专门招募了专业的摄影团队进行拍摄和添加字幕。
3月,张平佳的爱人和儿子从抗疫一线回家,她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大半。
3月中下旬,武汉市外快递逐步恢复。正在这时,张平看到一个电商平台的公益广告:这个电商平台意在帮助受疫情影响的农民销售产品。
这几天,张萍用手机在平台下了100多个订单,大部分下的产品页面上都写着“疫情期间计划扶持商家”的字样。
于是,家里的厨房里逐渐堆满了一箱箱的红薯、南瓜和橘子,还有三套被褥,材料越来越清晰空。
现在王晨的公司也成立了一个小组,为受疫情影响的个人或公司提供公益法律咨询。来问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来咨询疫情前正在履行的合同如何处理;一些人想知道在疫情期间帮助供应和购买商品时,如何通过法律手段保护自己。
张萍的无土“菜袋”长出绿叶。照片由张平提供
现在王晨喜欢在上直播课之前把瑜伽垫放在客厅和餐厅空。她只是把瑜伽垫放在凸窗上。
“这些在线瑜伽课程是在这个城市大多数人的弦已经绷得很紧的时候开始的。对于我这样一个普通人来说,让我们保持普通生活的一部分吧……”王晨说。
开封前夕
4月7日晚,这是王楚歌在封城前的最后一堂线上瑜伽课。像往常一样,他提前五分钟到达了起居室。今天的视频布景有些“隆重”——草绿色瑜伽垫后面的背景墙,小原木茶几上高低不平的三盆绿色植物,以及相邻地面上几个粗细不一的白色烛台。
在练习开始时,他宣布今天的课程将延长一个小时,从晚上7点到晚上9点,这是他这几天打得最长的一次。他没有解释原因。
经过一个小时的瑜伽练习,他开始和学生们谈论瑜伽中的呼吸要领。
“瑜伽以呼吸开始,以呼吸结束,人的生命也是如此……”说到这里,王楚歌的解释停顿了一会儿,或许这句话让人们不经意间想到了自己身边近几个月因为这种疾病去世的人。
那堂课上,他还给大家讲了挂在家里墙上的那幅画背后的故事:这幅画是他多年前为爷爷准备的生日礼物,但爷爷还没画完就去世了。王楚歌决心一直留在身边……不知不觉,他觉得自己好像在那个班里开了一个小口。
在直播间,王楚歌承诺未来的公益课程会每天更新。武汉解封的那一天,也是王楚歌团队在家完成工作的那一天。但是,他还是没有提到任何与武汉疫情有关的话,这在瑜伽馆里始终是原则。
4月7日晚,王楚歌为学生们上了一堂大众瑜伽课。
期待明天
4月7日晚11点,武汉解封在即。张萍告诉回上海的儿子,记得看武汉解封的电视直播。她和习惯早睡的爱人在电视机前呆到半夜。看到武汉夜景的航拍镜头空在眼前缓缓展开,张萍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白天起床后,似乎一切照旧。张萍还是不敢走出门。只是她在家做了三菜一汤,她知道应该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汤是很久没炖过的莲藕排骨汤。
她回想起十几天前去买菜团购时的一个举动:小区一居民迎面朝她方向走来,她大吃一惊,身体下意识地扭过头去。她的社交距离和尺度正在被这场风暴改写——她不喜欢像现在这样用怀疑的眼光去看待生活中的一切是否“安全干净”,但她需要时间去修复。
同时,她还拒绝了一位朋友的建议,在封城期间,她应该写一些日记。“也许一两年后,我想我可以完全冷静下来,在此刻提起这些事情。”张萍在电话里的陈述又让我哽咽了。
最后一次联系王楚歌是4月9日晚上。他刚上完瑜伽公益课,这是他去公司复工的第二天。他声音疲惫,比在家聊天时更沉默寡言。事实上,当时有200多家公司,但这几天只有三个合伙人去上班。
公司有些人因为武汉刚解封,还没来得及回城,就回乡过年;其他员工可能没有说再见就离开了,搬到了其他城市工作。直到现在,王楚歌都分不清团队到底留下了多少员工。
这两天复工的内容也很简单。逐一回电会员,告诉他们店铺推出的最新在线课程。“拿起电话,你会对对方感到平静,既没有久违的喜悦也没有抱怨的悲愤。当我打电话给他们时,我实际上想告诉他们,我们会坚持下去。”王楚歌说。
“所以现在的感觉是泡在温水里?”记者问。
“不,不是在温水里,是在开水里。”王楚歌突然纠正道。他说这些天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房贷、房租和员工工资。“接下来,是留在这个城市的人应该如何生活的问题。”王楚歌说。
令他高兴的是,在他回访期间,三分之二的老会员购买了他的新网上年卡。
4月8日,王楚歌在一栋仍然空荒芜一天的办公楼里工作。在上班的路上,他拿着一盏耀眼的路灯站在过河的桥上。然后他在手机里写了一段话,“深夜的灯光预示着明天的到来,忘记悲伤,戒掉懒惰,不找借口,照着灯光的指示向前走……”
4月8日晚,武汉接触到长江二桥上的路灯,这是王楚歌在封城当天拍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