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总是阴天。7点30分，法警文薇驾驶警车离开了办公室。算上刚刚过去的周末，这将是他连续第三天前往牯岭镇。

由于中央媒体记者的到来，冯明法院承办的一起扰民案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来自北京的记者马成立了一个小组，把所有相关工作人员都拉了进来。群内不时弹出新闻、图片、文字，不断向后方传达案件进展。更多的时候，群里没有文字，就像一艘满载游客的船，带着问号，等待靠岸。

但这个问题是有答案的。

檐口和斧头

1988年，村12组村民黄和丈夫在自家的宅基地上建起了简易作坊，以酿造小酒为生。两年后，邻居王天元的房子也从地上升了起来，他家的房檐从两堵普通墙的上端跳了出来，长约11米，宽约0.6米。因为这个檐口，两家人开始频繁发生矛盾。黄氏家族认为飞檐侵犯了他们的邻接权，而王氏家族则强调历史上飞檐的底部实际上是他们的家。

原告提交的证据:公共墙上端额外的飞檐

为此，两家人30年前去村委会签了协议，同意维持现状，互相扶持，直到今年夏天的暴雨彻底打破了持续多年的平衡。

那是七月底的一天。天下着倾盆大雨。雨水从屋顶渗透到地面，很快侵蚀了整栋房子。

天亮后，黄家决定拆掉天花板上的烂木头和瓦片，重新装上。这一举动很快引起了王氏家族的不满。王天元的儿媳妇陈丽第一个做出了回应。7月31日，她用斧子砸碎了黄家的墙，表示要想顺利修缮，首先要处理好历史遗留问题。“檐口下的空必须归还”。几天后，王天元的妻子也加入进来，给老邻居施加了几十年的压力。王家似乎也很憋屈。在过去的30年里，酿酒厂一直靠烧煤、熏制墙壁来维持运转，酿酒机器也一直发出噪音。王天元的媳妇说:“我们养了他们30年。现在黄家已经做出了一些让步。发生了什么事？”

从黄提供的房产证来看，王天元的主张不能成立。在撞墙的那一天，斧子被拿走了，黄的长子黄朗把斧子藏在卧室里。但是自从斧头被搬走后，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黄浪买的新木头挂在空，没人再动。

8月8日，又下了一场大雨，冲刷着这座城市。三个孩子抬头问黄浪:爸爸，房子什么时候建？黄浪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他一生都靠父亲传下来的酿酒手艺生活。他从未见过大世界，也从未接触过大人物。今年3月2日，长期患癌的妻子也离开了她。一个月后，由于操作不当，黄浪的三块手部肌肉被机器切断。现在，就像命运的玩笑，连遮风挡雨都成了问题。住在县城的小儿子黄小平咨询了村委会和司法所，开始带动全家人拍照取证，打算到冯明法院起诉。

张学友

早高峰的时候，车行就像一只蚂蚁，离办公室不远，一辆教练车慢慢挡在警车前面。汽车玻璃上有一个用红色字母写的黄色背景广告:驾考热线，135…

在十字路口，我遇到了另一辆长途汽车

文薇喜欢听歌。作为使用重庆FA588最多的人，他在车上安装了400多首歌曲。

“这车很高级，看，中文歌，英文名字。”看到记者有点疑惑，他用手指了指液晶屏幕，上面挂着“一路尚友尼”，署名是张学友。

这是文薇开车时唯一的笑话之一。另一个发生在堵车的时候。他无奈地用手指反复摸方向盘，开玩笑说自己是“遇到单行道的车神”。其余时间，他盯着前方，一言不发。

那天是文薇与苏佳法官和李斌助理轮换的第三天。央视记者8月22日前往牯岭开拍。为了确保拍摄顺利安全，他开着警车，拖着一群人与司机刘鑫一起往返县城、冯明和牯岭。这时，他已经表现出疲劳的迹象，经常不经意地揉眼睛。

前方红灯突然一闪，他突然刹车停下车，盯着前方。“我没办法。这是一项任务。我必须完成它。”他目不转睛，好像在为自己打气。

过长江大桥后，速度逐渐提高。半个小时后，一群人到达冯明法院，他们将在那里做一些准备，把他们放在巡回审判包、国徽、录音机和笔记本电脑上，然后再开车一个小时，前往这次旅行的目的地——牯岭。

这件事发生在中央媒体之前

此时已是八点，朝廷大员苏嘉已经在朝廷等候多时。枪击案在周日结束得太晚了，所以他只是呆在法庭上。

听到走廊里的声音，苏佳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角，拿起文件准备走。

8月13日，冯明法院受理了妨害清除案。当时，苏佳第二天带着传票来到被告家了解情况。

很多天过去了，他只能回忆起那次访问的轮廓，所以很多细节都不能重复。他只记得，在调查过程中，原告从家里拿走了斧头，这把斧头原本是被告的斧头，太阳从头顶照过来，打在斧头上，发出暗淡的光。

从后续推断，他的第一次拜访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但斧头就像一个标记，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

受理案件后，苏佳和妻子薛如丹待了一整个周末，见丈夫心不在焉。薛如丹提醒他要学会放松。最受欢迎的肥皂剧正在电视上播出，但斧头仍然出现，断断续续地缠着他，让他无法停止思考。司法实践中，很多案件看似已经解决，但实际上问题始终存在，矛盾越来越严重，最终演变成悲剧。

有人指出了提醒苏佳的方式，这个案子有很大的法律价值，适合宣传。就这样，他通过中介联系到了央视记者马林。本来只是为了普法，现在却私心很大，觉得可以借助媒体的力量，全方位调解，成功破局。

也许他是对的。

冰山下面

高德地图显示，从冯明法院到牯岭镇牯岭村56.2公里，估计开车需要80分钟。为了更快到达那里，开车的文薇不得不加快速度。

颠簸的路况让当局派来的随行记者几次想吐。坐在他旁边的李斌递给他一瓶水，拍了拍他:“你要像我一样来来回回三天，才能体会得更深。”

李斌突然要求给自己拍个特写，害羞地笑了

一路上，苏佳一直在讲他手里的案子。为了取得更好的成绩，他前后先后四次奔赴牯岭。因为被告媳妇陈丽在当地派出所当厨师，所以特地去派出所，希望那里的同志帮忙调解。也许是因为表演的缘故，在警察局里，陈丽只是笑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在第三次和第四次旅行中，央视记者跟随他们。他们先去了原告黄的家，然后去了被告王天元。

事实上，被告心里很清楚，从法律上讲，他的主张是站不住脚的，这一点在苏佳第一次发出传票时就善意地提醒过，但说邻居之间的矛盾和纠葛不是照搬法律法规就能轻易解决的，也是有道理的。王家30年来一直强调邻居的关心和支持，这让苏佳不得不考虑更深层次的问题。

在走访过程中，原告提出适当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为了化解矛盾，苏家顺顺着原告的思路。经过两天的协商，原告同意将赔偿数字从1000元提高到2000元，被告逐渐放弃了1万元的索赔。两家最终接近达成协议，但一些细节需要在下一次开庭时进一步完善。

另一位央视记者刘凯在23日下午5点39分向群里报道了这个消息，当晚里面的人都非常开心。

记者刘凯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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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的家很大。准确的说，叫空旷。一楼是生锈的酿酒厂，绕过机器爬上台阶，这是被拆的二楼。由于停工多日，先前铺好的木桩裸露在外，有些已经开始褪色。

不知道是不是和疾病和疼痛的影响有关。这个家庭的肉眼贫困几乎看不到任何可用的电器家具，除了一张旧沙发和两张餐桌。一辆婴儿车被遗弃在角落里，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动过了。

法庭现场

看到家里来法院的人，黄浪的三个孩子瞬间激动起来，轮流拿着父亲的手机拍摄法院民警安排庭审现场的视频。包装妥当后，审判开始了。法警文薇提醒身边人不能拍照，黄浪拿走了孩子手里的手机。之前的兴奋很快就消失了，三个孩子听了几分钟庭审，毫无兴趣地跑了。

在之前调解的基础上，审判进行得非常顺利，几个字都改了。苏佳法官宣读了5份调解内容，大致意思是被告今后不再阻挠原告施工，原告赔偿被告2000元。其他的事情可以通过互相帮助和支持来总结。

小儿子是其母亲黄的经纪人。在双方签署调解协议的那一刻，他把斧头还了回去。76岁的老人王天元收到了他的2000元现金。有人提醒他数数。他挥挥手说不不，为了更贴切地表达复合的意思，摄影师建议他们再握手，但黄小平还是不自觉地看着镜头。

在等待打印记录的同时，两家人再次开始交谈，反复并绝对肯定地强调，他们将在未来互相支持，互相帮助。黄小平甚至给出了一个具体的场景，“看来以后你的灯泡坏了，谁生病了需要点药，都可以来找我们找我哥”。

这时，黄朗才搬了一张凳子过来坐下。与性格外向、健谈的弟弟相比，与母亲黄生活在一起的黄浪性格完全不同。他一直远离整个庭审现场，沉默地隔空观看，以至于第一次来访的人对他没什么印象。长期受苦的妻子的去世和年幼孩子的未来让他看起来越来越忧郁。

围观的群众一个接一个散去，一个恰巧路过的中年人循着声音看着里屋。他从记者那里得知，里面的审判已经结束，他略带失望地转身离去。

在今天早上的拍摄结束时，一架空中无人机悄然升起空。在镜头从未到达的角落里，盼望已久的黄朗的两个儿子不知不觉地爬上了对面的大楼。这显然是一座更大气的建筑，外墙铺着像样的瓷砖，与对面邻居的荒凉形成鲜明对比。

“哇！”大楼顶上的两个孩子带着青春的欢腾尖叫着，他们的声音随着无人机的移动而起伏。鲜艳的红色衣服穿在两人身上，在八月的盛夏格外耀眼。

8月26日，苏佳在群里发了最后一条关于此案的消息

正文:刘虎

图:刘虎·饶·郭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