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针改写命运，即娇艳”，“玻尿酸注射只需10分钟，还能拥有水灵肌肤”...近年来，基于注射的非手术“微整形”项目受到年轻人的广泛青睐。在各种社交应用和网站上，有很多关于年轻女孩寻找商店和药物的帖子和讨论。

根据新浪发布的《2017微塑大数据报告》显示，2017年，中国医疗美容病例总数突破千万，一举超越巴西，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国。其中，非手术项目以风险相对较低、恢复期较短的优势，占医疗美容行业总收入的60%，增速高达40%，远高于手术治疗项目。

然而，在繁荣的微整形市场下，一条围绕微整形项目的非法医疗美容产业链“应运而生”。杜南记者发现，被称为中国最大“种草”社区的小红书App，正在成为这些非法医疗美容行业的“集散地”。微信商家发帖公然展示销售国家违禁药品，自称“绿毒”“粉毒”。品种齐全，“人胎盘”也有现货；推荐以“种草”为名，不合格的医疗机构和巡回医生下实质性引流线进行注射；连为期5天的微整形快速学习培训班都在小红书上发表了“安利”“大销售广告”的笔记。

|贩卖违禁药物|

以“种草”为名销售违禁药品，发布图片、视频、笔记、展示库存

透明质酸、美白针、肉毒杆菌毒素、胎盘素...这些医疗美容药品有很多品牌厂家，但并不是所有的品牌产品都能进入中国。以被称为“整容神器”的肉毒杆菌毒素为例，目前中国国家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只批准了两种注射用A型肉毒杆菌毒素在国内上市，分别是兰州生物制品研究所生产的国产产品和美国进口产品。目前还没有胎盘的品牌产品，叫“年轻化”，是允许进入中国的。

拒绝访问并不妨碍网友“安利”。以肉毒杆菌为例，在小红书App中，被拒绝访问的“杜芬”、“百度”、“菜豆”、“绿豆”等韩国品牌因被广泛种草而走红。7月23日，南方记者在小红书App上以“粉毒”为关键词进行搜索，出现了上千条“笔记”。有网友展示了产品包装图片分享的功效，也有网友直接铺好了肉毒杆菌注射的场景，写下了自己的亲身经历。

但只要细心留意，在很多看似科普或“种草”的笔记中，都隐藏着许多指向销售意图的“广告”。比如，一位名叫“正品微注射”的网友，在他的小红书个人空房间里标注了“粉肉、白肉、色肉、绿肉，只有正品”，一共发表了39条笔记，其中大部分都在小视频中展示了几十盒“粉毒”“白毒”“绿毒”。

7月23日，南方记者在小红书App上以“粉毒”为关键词进行搜索，许多指向销售意图的“广告”隐藏在许多看似科普或“种草”的笔记中。

南方记者在小红书App上以“想买粉毒”为由给该网友写了一封私信，随即得到了对方发来的微信号。添加微信后，该网友告诉杜南记者，自己是一家专注于医美产品销售的商家，可以“拿到”尚未被承认的肉毒素品牌。其中，100U“粉毒”“白毒”价格为300元，100U“绿毒”价格为450元。此外，该网友还表示“人胎盘也有现货”，他主要卖美思曼。

南方记者在小红书App上提问，很多人说他们在卖“粉毒”违禁药品。

货物从哪里来？卖家只告诉南方记者，他们有“从韩国进口商品的特殊渠道”。为了让记者信服，他还发了多角度展示“粉毒”注射剂包装的图片，强调“确保韩国进口正品”。卖家说只要微信转账下单，马上就能发货。

在小红书App中，涉嫌以“种草”为名引流、贩卖违禁药品的案件并非孤立事件。带着“肉毒杆菌毒素”这个关键词，杜南记者还搜索了一位名叫“沪|专业|修复|全线”的网友。2月28日，他贴出了韩国“粉毒”100U的包装图片，并发布了一篇关于“粉毒”注射液的用法和缺点的文章。当很多网友在文章下留言“想买”时，立刻得到的回应是，

一位名叫“Ariana Chen”的网友在2月19日的笔记中展示了多张“粉毒”和“绿毒”的库存图，并表示“粉毒”是公认的韩国产最好的肉毒。一个，还有“现在最便宜的省钱方法就是买药和医生打架”，吸引了很多网友直接问价。南方记者随后私下询问，得到了直接回复。"

普通快递没有冷链运输。建议不合格人员提供注射服务

7月23日，杜南记者通过微信放置了一瓶来自上述“正销微注”网友的韩国“粉毒”，并迅速获取了其所发商品的快递单号。根据快递查询，货物是从河南郑州发货的。等了3天，7月26日下午，记者成功收到一瓶与韩国“粉毒”包装相同的产品，由韩国太平洋制药公司生产，为Rx的处方药

一位名叫“正品微注射”的网友在小红书App个人主页上展示了各种违禁药品的库存。

南方记者了解到，与许多疫苗产品类似，肉毒杆菌毒素注射液在使用前需要冷冻。如果储存不当，会变色，影响药效，甚至产生毒副作用。在收到的这瓶韩国“粉毒”的包装上，也很清楚需要存放在零下15-5°C或2-8°C的环境中..然而，货物在实际运输中与普通快递没有什么不同。当杜南记者收到快递时，“粉毒”只是用纸箱包装，里面简单地放了冰袋，但却持续了3天。到达广州时，室外温度接近30°C，冰袋中的冰块完全水合，温度接近常温。

7月26日下午，记者成功收到一瓶与韩国“粉毒”包装相同的产品，一起放置的冰袋完全是纯净水，接近常温。

有了在哪打针？早在南方记者下单之前，小红书App的卖家就曾承诺“一站式”服务。只要记者下单，他就可以推荐相应区域的工作室为记者注射肉毒杆菌毒素。记者拿到快递药时，卖家“兑现承诺”，发了几个微信号让记者选择“比价”。

随后，南方记者一一添加了微信，自称是美容师的网友苗宝告诉南方记者，往脸上注射“粉毒”的“人工费”是300元，可以去她家打针或者提供上门服务，但增加了30元的上门费。

小红书App卖家承诺“一站式”服务，并推荐线下“医生”帮忙注射“粉毒”。

苗宝向南方记者透露，她与朋友合伙在广州番禺区成立了一家美容院，经常为顾客提供注射“粉毒”的服务。杜南记者浏览他们的朋友圈，发现他们展示了许多“粉毒”注射网站。但当南方记者查询美容院的经营信息时，发现只是注册了一家咨询公司。

根据《医疗美容服务管理法》规定，注射美容针剂、线雕推广、微手术等都是医疗美容项目，必须由具有执业医师资格、经执业医师注册机关注册并具有相关临床学科工作经验的医师进行。

杜南记者还联系了另一位网友“交子”，询问注射“粉毒”的价格，被告知只提供上门服务，价格为1000元。目前，她正在为外地客人进行“线雕隆鼻”手术，“时间表”已经排到了8月份。

在医疗资质问题上，她承认自己没有任何医生资质，但她曾在一家整形医院做过助理外科医生。她从事整形手术两年，走遍全国为客户做手术。当记者问及注射“粉毒”的安全性时，她说给自己注射“粉毒”是“小菜一碟”，强调“在家就能打，没有任何风险和副作用”。

但南方记者查询“肉毒杆菌毒素”，发现它是肉毒杆菌分泌的一种致死性细菌，具有较强的神经毒性，可破坏生物神经系统，并引起头晕、呼吸困难、肌肉疲劳等症状，也被用作生物武器。

“肉毒杆菌”用于医疗美容领域，其原理是使其作用于运动神经末梢，使肌肉纤维不能收缩，从而导致肌肉松弛，从而达到除皱美容的目的。目前，除了国家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在中国上市的两个肉毒素品牌外，包括“杜芬”在内的其他品牌仍因“安全性未得到有效验证”而被国外拒收。

|微课推广的乱象|

发笔记公开宣传“微整合速成课程”，声称不用门槛注入就可以自己开店

市场上大量不合格的巡回医生在哪里自称“与肉毒杆菌作战安全”？这个答案也可以在“无所不能”的小红书App上找到。在小红书App上搜索“微整形训练”，以视频为主的“笔记”会填满手机屏幕，或者是注射透明质酸的模特脸部特写，或者是学生在对方脸上描线打针的图片。

其中，广州微塑培训班视频《笔记》位于小红书App推荐搜索结果第一项，展示了学员现场学习打针的情况。根据“笔记”的推广信息，记者添加了负责报名的工作人员微信。他发的课程信息显示有三个价位，8600元可以报“微注射美容班”和“高级线雕班+双眼皮”。如果愿意花9800元，可以报名参加“微集成技术综合班”，一次性掌握注射、线雕、埋线双眼皮等技术。

广州微塑培训班在小红书App上“卖广告”，留微信引流咨询。

虽然培训班的网站上明确显示有医师执业证书就可以培训操作微整形手术，但咨询师告诉记者，即使没有医师资格证，非医学专业也可以报班，并承诺“现场模特实习”。专家和学生一对一训练。“完成学习后，可获得广东省医美学会颁发的结业证书，课程还将包括辅导学生完成学习后自主开店的内容。

NTU医美教育学校也在小红的书中宣传。

另一方面，在小红书APP上推荐的号称“9年制金牌学院”的NTU医美教育学院，也是以微塑课程为主，周期为5天，声称到目前为止已经开设了102门课程。南大医美以“讲解学习期间如何合法经营，如何免费申请医美营业执照”为噱头进行推广。

微课“碰瓷”医科大学教师涉嫌造假被校方澄清，仍未阻碍“小红书”推广

这种“两天理论，三天实践”的微塑速成课靠谱吗？面对记者的质疑，南大医美的工作人员告诉南方记者，“他们都是非常厉害的教授，教你日常生活中用到的知识绰绰有余。”

记者打开该工作人员发布的官网，“整形专家”栏目下有三位整形医生，其中两个“教授”级别分别是“南方医科大学特聘教授张若冰”和“美国医美学院客座教授康彬”。但记者在南方医科大学官网未能找到张若冰教授，并声称康彬教授的“美国医学Nomex学院”并未找到该校。

南方记者发现，2018年，一位名叫“jessica_zly34”的网友发帖质疑南方医科大学利用南方医科大学混淆视听。这个学生说他是为了南方医科大学的名字来的，但是课后的训练地点在南方医科大学附近，实习的时候被带到芳村的一个小医院。

南方记者注意到，早在2015年，南方医科大学就发布公开声明，称收到南方医科大学的举报，称其以该校及附属医院专家的名义从事“医美”培训和招生推广工作，但实际上该校与南方医科大学并无任何形式的合作。声明还指出，南大医美于2014年被白云区卫生监督局查处。

早在2015年，南方医科大学就发表公开声明，否认与南方大学医学与美育学院的关系。

但南大医美的运营并没有受到影响，也没有妨碍其继续利用南方医科大学作为在小红书的培训推广。根据南大医美客服发给记者的最新课程介绍，南大医美103阶段微精修课程最新一期将于今年8月7日开播，南方医科大学相关图片仍出现在其宣传视频中。

微整形培训机构在医科大学的招聘广告中“碰瓷”，在小红书App的“大卖广告”中又有一个“大微整形培训班”。其提供的网站链接声称，培训班由广东省医美学会与整形美容医院联合举办，是“广州中医药大学医美教学基地”，并标注了广州中医药大学的标识，特别显眼。当记者问工作人员“大部分微整形是广州中医药大学的教育基地吗？”，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南方记者查询到，“广东医美会”是在广东省民政厅注册的综合性社会组织，法定代表人为查旭山。“综合整形医院”于2018年4月取得医疗执业许可证，主要负责人为查旭山。

不过，南方记者在广州中医药大学继续教育学院官网查询到上一期“2019年广州中医药大学成人高等教育校外教学点名单”，显示广州荔湾没有“浩瀚医院”开设“医美技术”课程。7月27日，杜南致电广州中医药大学继续教育学院，工作人员明确表示“大部分整形医院与我们无关”，广州中医药也“没有医美教学基地”。

专家意见|

“种草”广告监管仍是平台难点，自查和违规推广信息应加强

以“种草”为名贩卖违禁药品，以“笔记”形式公然推广微整形培训班，如何监管这种乱宣传医美、黑产业的行为？中国政法大学传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朱伟在接受南方记者采访时表示，这种“推广”其实属于自媒体广告。早在2016年颁布的《互联网广告管理暂行办法》就将自媒体广告纳入监管范畴，但由于存在宣传隐蔽、取证难、监控技术难等问题，在实践中仍难以得到有效监管。

朱伟说，小红书里的“种草帖”本质上是广告，因为可以通过内容引流直接实现。根据2016年《互联网广告管理暂行办法》，平台方应承担对广告内容的审查义务。但平台明确表示不标注为“广告”，往往可以推卸责任否认是广告，从而为这些非法医疗美容推广提供了生存空间。

根据《互联网广告管理暂行办法》，媒体平台经营者、广告信息交流平台经营者、媒体平台会员应当采取删除、屏蔽、断开链接等技术措施和管理措施，制止其知道或者应当知道的违法广告。

朱伟表示，在现行法律法规下，对于这种难以监管的“自媒体广告”，平台承担着更多的“知法知行”责任。如果不能提供算法技术支持，关键词搜索，排名推荐等。，可以认为是“明知而不知”，平台需要承担连带责任。此外，他还建议小红App等平台主动开展自查，清除大量此类违规推广信息，避免消费者上当受骗。

北京市社会组织法律调解中心副主任张信年认为，小红书App社交平台上发布的代购、海淘等信息的顺畅表达比较隐晦，强制互联网平台对其内容进行实质性的法律合规性审查是不现实的，但平台对此类信息仍有一般审查义务。但如果互联网平台明知存在违禁药品等明显违法内容却置之不理，则应与相应行为人承担连带责任。

张信年还提醒，药品流通是我国《药品管理法》监管的重点领域之一，境外采购药品受药品和海关双重监管。通过种草或者其他隐晦的广告，在小红书销售未经批准的韩国肉毒毒素，根据《药品管理法》的规定，该药品属于在中国销售假药。情节严重的，购买者可能涉嫌非法经营、生产、销售假药等不同犯罪。此外，未取得医疗执业许可证的从业人员从事注射等医疗美容服务，涉嫌非法行医。情节严重的，还将承担刑事责任。

撰稿:南方记者于一静见习记者冯聪颖李宛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