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何谓“灰色区域”？

“灰色区域”是美国政府和学界近年提出的新概念，目前尚未有统一的定义。美军特种作战司令部2015年发布的《灰色区域》白皮书认为，“灰色区域”挑战主要是指“国家之间、国家与非国家行为体之间以及非国家行为体之间的竞争性互动”，这些互动介于和平与战争、合法与非法之间的模糊地带，强度高于和平，但又未跨越战争门槛，对现状的改变是渐进的。

之所以称之为“灰色”，是由于其具有“冲突性质模糊、参与行为体不透明、相关政策与法律框架不确定”的特点。这种模糊性导致捍卫者难以决定是否应该以致命的武力手段加以回击，但同时也帮助行动者伪装身份，绕开国际社会公认的红线，防止危机升级。美国学界认为俄罗斯2014年在克里米亚和乌克兰东部的行动是一典型案例。2014年2月，俄罗斯空降部队伪装成身份不明的武装人员先行抵达克里米亚半岛迅速解除乌克兰部队武装，俄黑海舰队及其所属海军陆战队官兵随后展开后续行动夺取克里米亚首府。俄罗斯由此在短短的两周内全面控制了克里米亚。除军事行动外，俄罗斯还在克里米亚各种民间力量中长期渗透其影响力，对本地居民进行舆论宣传攻势以增进民众对俄罗斯的认同感，致使在公投中，96%的克里米亚选民赞成加入俄罗斯，帮助俄罗斯证明占领克里米亚行动的“合法性”。

二、美国近期频繁提及“灰色区域”，

意欲何为？

“灰色区域”概念是美国在“世界重回权力竞争时代”背景下提出的，但也有美国学者指出，灰区竞争在一定程度上已不是新鲜事物，冷战就是美苏曾在全球范围内进行的一场持久的“灰色区域”战争。那么为什么美国智库近期重新频繁提及“灰色区域”竞争概念呢？综合分析来看，笔者认为有以下四个原因：

一是美国在“灰色区域”中相对优势下降，引起警惕。由于“灰色区域”行动具有综合性和不对称性，往往挑战者会选择自己拥有局部优势的领域，以小博大。其结果是，美国整体优势被分散在各个层面，虽然其总体实力有明显优势，但各具体领域的相对优势下降，短期内无法作出有效应对以震慑“灰色区域”挑战。此外，值得注意的是，美国学者在论及“灰色区域”时，不只聚焦中国，而是放眼全球。美国学界认为，俄罗斯将克里米亚并入其领土、介入乌克兰内战的行为是一种“灰色地带”策略，尽管其诉诸更直接的行动和暴力；伊朗追求核武器和扩展地区影响力也是“灰色地带”战略的体现；甚至像巴西、土耳其、印度等崛起国家，它们迅速发展的外交和经济战尽管略显克制，但也被视为“灰色区域”活动。因此，在美国相对优势下降而“灰色区域”挑战扩大化的趋势下，美国智库此时重提“灰色区域”概念，旨在警惕美国各界引起关注并及时制定应对措施。

三、“灰色区域”概念对我国的启示

美国各智库常把我国在南海的合法维权活动定义为“灰色区域”行动。美国新安全研究中心亚太安全部门主任帕特里克·克罗宁认为，中国正在试图以非军事手段改变南海的现状，比如对南海的绝大多数水域提出声索，颁布渔业法规等，将经济、法律和军事压力相结合的做法完全是一种“胁迫式外交”。由此可见，美国企图混淆合法维权和“灰色区域”概念，利用“灰色区域”这一概念将我国合理的国家主权行动污名化。然而两者之间在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中国在南海的岛礁建设和巡逻活动则完全是一个主权国家内部的事务，对于一些国家的挑衅行为，中国亦有权反制。为此，我国学术界也应积极展开“灰色区域”相关研究，合理定义“灰色区域”概念，明确灰区竞争手段，掌握一定话语权，防止他国将我国合理行动污名化。

并且从美国智库频繁提及“灰色区域”竞争的现象来看，我国应引起对“灰色区域”的关注，保持高度警惕，密切关注美国学界及政府相关的研究动向，积极制定应对“灰色区域”威胁和挑战的方案，为未来更为激烈的大国博弈做好准备。

作者简介

包 宏，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国际技术经济研究所 数据部 主任

刘霏霏，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国际技术经济研究所 数据部 助理研究员

研究所简介

国际技术经济研究所成立于1985年11月，是隶属于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非营利性研究机构，主要职能是研究我国经济、科技社会发展中的重大政策性、战略性、前瞻性问题，跟踪和分析世界科技、经济发展态势，为中央和有关部委提供决策咨询服务。“全球技术地图”为国际技术经济研究所官方微信账号，致力于向公众传递前沿技术资讯和科技创新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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