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在线消息:2019年凭借《小乔》获得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导演杰茜卡·豪丝娜，是当代女性电影人的杰出代表之一。今年的北京国际电影节邀请杰茜卡·豪丝娜以远程录播的形式带来一堂特别的大师课。在一个小时的大师课中，豪斯纳详细回顾了自己从短片到长片以及入围戛纳电影节的经历，诠释了她电影中始终如一的主题和美学探索，并传授了自己的电影创作技巧。从她自己的经历出发，豪斯纳说，“我认为所有的电影都描述了人们如何试图理解他们周围发生的事情，什么是现实，以及一个人或一个事件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真相。但他们都迷失在对立真理和多重现实的迷宫中，电影美学强化了这种感觉。”

录制和播放杰茜卡·豪丝娜的图片

从探索真相开始，永远不要试图给出答案

1972年出生于奥地利维也纳的豪斯纳成长于一个艺术家庭，这为她日后的电影生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维也纳电影学院学习导演期间，豪斯纳拍摄了几部短片。这些短片大多是对生命意义的探索和女性内心世界的视觉呈现。比如短片《问询》中，主角以实地考察的形式，随机询问路人街头生活的本质是什么。虽然遇到的人和事无法控制，但她终于找到了自己喜欢的答案。在短片《花儿》中，豪斯纳用丰富细腻的镜头语言揭示了一个17岁懵懂少女的内心。

2001年，豪斯纳拍摄了她的第一部故事片《任性的天使》，入围了第54届戛纳电影节的“一个关注”部分。此后，她也成为戛纳电影节的常客。在谈及短片到长片的关键过渡时刻时，豪斯纳说:“我会尽力研究大家都相信的真理中是否有缺失的环节，这个缺失的环节背后隐藏着什么问题？也许我们都相信的真相不是真相。所以在拍《任性的天使》的时候，我是这样工作的。这是拍电影的第一步。”

豪斯纳的故事片不仅延续了她从短片阶段就开始关注的女性主义议题，还在2004年的两部作品《任性的天使》和《幽灵酒店》中探索了新的电影语言。《任性的天使》讲述了处于叛逆期的15岁少女丽塔所经历的日常生活暴力。在豪斯纳的镜头前，女主角的表演虽然笨拙且不流畅自然，但却是这位非专业演员的原生态表演，再加上高清DV拍摄的家庭录像带的影像质感，让原本虚构的故事蕴含着一种来自现实世界的恐怖。这种恐怖的创造在《幽灵酒店》中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展现。豪斯纳认为这部电影也是她第一次采用某种类型作为电影的基本结构。“影片结尾，很多观众留下了很多疑问。看完之后，很多观众表示心情很复杂，因为没有找到答案。对我来说，作为一个电影人，这是我人生中非常重要的时刻，因为我必须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我想拍的电影是关于不连贯的真相、缺失的环节和没有答案的问题，但另一方面，我的一些观众只是想要答案。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一时成为我思考的核心。”

在这部反恐作品中，豪斯纳用格林童话般的想象力，重新诠释了传统意义上的恐怖电影。观众可以跟随女主角艾琳的视角，在一家神秘的奥地利酒店寻找失踪女服务员的下落。豪斯纳在酒店走廊两侧放置白光，增强了走廊的纵深感，给人以无尽的视觉体验。同时，豪斯纳抛弃了恐怖片中阴郁的音乐，只使用现场音效来烘托气氛。叙事结构是摒弃悬疑电影中的推理和分析，用极简的静态构图来表达另类的情感。豪斯纳在影片中为女主角提供了丰富的心理细节，观众看不到完整的故事线索。这种等待的过程和豪斯纳对幽闭恐惧症的艺术处理空将《幽灵酒店》的恐怖效果推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走向超现实主义，走向女性

豪斯纳的父亲是一位画家，被誉为“超自然现实主义”和“第一位精神分析画家”。豪斯纳最近的作品经常在现实和幻想之间徘徊，我们可以从她电影的美学风格中瞥见她父亲的画。

在第66届威尼斯电影节上获得法比安奖的《卢尔德》试图讨论宗教和神学问题。当豪斯纳展示女主角克里斯汀的奇迹时，我们可以看到它类似于超现实主义导演布努埃尔在《沙漠中的西蒙》中的西蒙的奇迹。针对这部电影，豪斯纳说:“在我的电影《卢尔德》中，我试图进一步改进我的电影风格，讲述一个没有确切真相的故事。最后，我们不知道哪一个是对的，哪一个是错的。另一方面，我强化了自己的观点，那就是没有人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没有非黑即白的道理。我尽量直接表达这一点，所以你可以在卢尔德找到一些相关的对话。”《卢尔德》可以说是第一部让我充分意识到我的故事中有矛盾的电影。正是有了这种意识，我的电影才能直白地表达这种矛盾。我很高兴地发现，有可能拍出一部真相矛盾或模棱两可的电影，也有可能找到一个理解这部电影的观众，因为我相信这种感觉是我们所有人都有的，但我们不习惯在电影中看到它们。”

尽管如此，在处理人物的变化时，豪斯纳仍然采用了她一贯的扁平表演风格。演员没有多余的表情，更像是绘画中的模特，在构图和设定上包含了大量的油画素材。擅长运用油画质感构图在她的第三部故事片《疯狂的爱》中得到了进一步展现。男女主角以“殉情”结尾，但这一行为的动机在整部影片中并没有给出更具体的原因，也没有更多关于两人之间联系的前因后果的解释。总之，豪斯纳对如何构建故事不感兴趣。她热爱和擅长的是用细腻的构图美学进行叙事，用平淡的表演探索人物背后的内心世界。

总的来说，女导演总是更善于处理人物的内心世界。他们可以用敏感细腻的表现手法，在视觉上拓展现实和想象，同时他们对主题的选择也会更加个性化。早期的相关作品，如法国先锋派谢尔曼·杜拉克的《贝壳与和尚》，用超现实主义手法描绘牧师的奇异幻想；美国导演玛雅·德伦的《迷失在下午》以视觉外化的方式描绘了女孩的内心世界。

在《小乔》中，用豪斯纳自己的话来说，她的电影美学实验比之前的电影更抽象:“你如何判断你现在的情绪是真实的？这是电影《小乔》想问的问题。”主人公心中的幻想世界变成了人造世界。虽然场景都是温室、实验室等真实的地方，但豪斯纳用薄荷绿和红白的不同比例、爱丽丝的红头发、夸张的裙子和超大的西装，营造出了一种与现实世界完全不同的童话质感。豪斯纳感兴趣的是基于现实主义中的某种超越，通过她的美学框架质疑现实，为观众提供不同的视角。因为在她看来，电影框架里没有框住的画面对观众来说是一种隐蔽，这在一定程度上是不确定的。隐藏在屏幕背后的，还有没有说出来的，才是这部电影真正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