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社会和政府,就会有什么样的罪犯。墨西哥米却肯家族的首领莫雷诺·冈萨雷斯大声喊道。
但是,在这场百年禁毒斗争中,我们怎么能在不询问其背景原因的情况下,将罪犯的标签肤浅地烙印在毒枭的头上呢?
墨西哥的毒品经济,归根结底是由美国消费者、军火商、政府和墨西哥政府、军警、毒贩、媒体,以及无数生活在贫困中的农民,基于巨大的资本和私人利益,用美元和子弹,从历史、经济、地理、政治、法律、社会等各个方面构建起来的相互依赖、相互攻击、互为敌友的关系。
说到底,正如卡门·波洛萨和迈克尔·华莱士在《毒枭之国》第一章《巨大的上瘾市场》中所说,过去一个世纪所有悲剧的开始,只是一个良好的商业机会的开始:
“由于美国的巨大需求,越来越多的墨西哥农民、中产阶级和富商加入到毒品行业,因为它的门槛很低,它不需要任何风险投资,而且没有明显的危险。市场大到每个人都有足够的空,没有必要用暴力争夺食物。」
该书沿着历史脉络,分析了近百年来美墨两国的政治经济纠葛,以及墨西哥如何从一个农业国逐渐转变为一个依赖美国经济、沉迷于毒品交易、无法自拔、无法自救、只能沉沦于腐败漩涡并最终自我毁灭的毒品王国。
哈里森法案:墨西哥已经从一个“农业国家”变成了“毒品国家”
毒品贸易起源于美国和墨西哥的边境。从20世纪初墨西哥北部金三角——锡那罗亚、杜兰戈、奇瓦瓦地区生产的大麻、鸦片衍生物、海洛因,到从哥伦比亚走私再加工的冰毒、可卡因,美墨毒品网络凭借其地理优势、美国庞大的消费人口和消费能力,以及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的优惠准入,成为每年可创造数十亿美元的渠道。
然而,黄金的巨额非法流动也制造了无数影响社会、动摇国家根基的武装暴力事件,这些事件虽然血腥,但是非难究。墨西哥政府和毒枭之间的关系是分不开的,因为历史上的层层利益纷争。腐败和犯罪已经在这里盘踞多年,它们显然和转移性癌症一样糟糕。
在“大成瘾市场”一章中,作者解释说:“在美国,从19世纪到20世纪初,各种精神药物——尤其是鸦片、大麻和可卡因——的使用和销售是完全合法的。由此产生了一个巨大的市场,直到1914年美国禁毒令《哈里森法案》正式公布。在此之前,世界上大多数政府对精神药物仍持相对开放的态度。突然的禁令导致巨大的需求瞬间得不到满足,价格飙升。邻国墨西哥的贫困农民利用风头取得了进步。
起初,毒贩只是在中低纬度和西马德雷山脉高海拔地区的正确时间和地点生产正确产品的农民。
起初,它只针对大麻和鸦片衍生物的小规模生产,但后来由于高利润而扩大。毒贩能够逐渐与地方政府合作,他们能够与中央政府竞争,因为他们增强了经济和贸易能力。
书中提到:“他们可以给国家带来固定的收入,同时给自己的口袋和总检察长办公室主任增加利润作为晋升的垫脚石,从而更接近政治当局或踏上权力的巅峰。墨西哥革命制度党追求的不是根除毒品,而是制度化,创造“营利空”。」
正如其所言,政府无意采取实际行动打击毒品。相反,它甚至私下支持创造国家利润,升级国民经济,其对美政策只是表面文章。今天,墨西哥毒品政策的运作方面大体相同。
虽然墨西哥在20世纪中期应美国要求发起了一系列联合打击行动,但无论其真实意图如何,最终结果与毒贩之间的大规模“优化活动”并无二致,为其制度化、专业化、集团化以及当局之后的明确合作奠定了基础。
然后,在《警察与毒枭在一起》和《当腐败还在继续》两章中,作者更加清晰地回应了禁毒活动,以及警察、军队和政府是如何从下到上逐渐被毒贩侵蚀和腐化,从正义的化身转向罪犯的保护者,甚至到了现在毒贩掌权,屠夫掌握着巨大的权力。
“内乱”和“外国侵略”促成了“全民对全民”的战争
当严重的全球经济衰退,加上政府高层无止境的贪婪席卷而来时,上世纪70年代的墨西哥还能出口原油,只是支撑着即将崩溃的基本经济盘;然而,20世纪80年代的油价下跌直接摧毁了墨西哥的整体局势。
为了防止墨西哥经济像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拖累拉美,进而对美国造成更大程度的影响,美国联合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共同提出非官方的延期还债计划,对墨西哥进行重组。
新自由主义稳定了墨西哥对美国的偿债能力,但却牺牲了国内广大的民生和农业经济,上世纪90年代美国和墨西哥签署的《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导致食品价格大幅下跌,这无异于将当地农民赶出本土市场,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正如作者所说,“百万富翁和混混同时诞生”。
在这种环境下,书中描述的农民要么被迫成为亡命之徒,进入前途无量的毒品行业,要么在进入受益于《北美自由贸易条约》的边境加工厂后,绝望地发现那只是一个圈子,以另一种形式进入了大量人员涌入、工资大幅下降所造成的暴力环境。迫于无奈,他们不得不走上贩毒的道路——贩毒集团不断扩张,拿着“没钱”。
经济的崩溃导致了道德的丧失。最终,手握巨款的毒枭们,在美国无意推动的特殊背景下,用美国源源不断的美元和子弹,成功赢得了墨西哥大部分领土的实际主权,并将反对派和可能对商业造成的威胁视为异己,大力打压,各取所需。
2006年,墨西哥政府正式向毒品宣战:政府与相对容易管理的贩毒集团合作,共同打击另一个贩毒集团,以重新控制毒品交易,重新划定帮派和贩毒集团控制的领土;同时,通过塑造“民族大敌”,增强了人民的凝聚力,把人们的目光从国内因大环境影响而严重恶化的经济问题,转变为破坏社会安宁的毒贩。但这无异于国家在另一个层面上的自我分裂和毁灭,正如“灾难的前奏”一章所言:
“贫穷的农民正涌入毒品经济,他们以种植者、枪手、包装工、司机、警卫或小贩的身份工作。由于毒品交易的利润,许多农村实现了现代化。他们与毒品交易密切相关,他们将为捍卫这一切而战。」
毒贩、警察、军队和政府在多年积累的层层腐败中相互斗争。这是一场“所有人对所有人的战争。”另一方面,对贩毒集团的斩首行动,不仅导致了因缺乏领导者而导致分裂和相互争斗的混乱,毒枭之间的冲突日益激烈,社会动荡剧烈,贩毒集团的军事装备因持续战斗而大大增强,还使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和士兵投身于毒品经济,导致更多的街头枪战。
长达6年的禁毒战争以至少10万人死亡的悲剧收场,间接促成了毒贩“除恶存精”的“最优化”,更直接激起了公民的愤怒——公民沦为另一个层次的罪犯,揭露起义,以暴制暴,向毒贩宣战。
作者提到,人民对政府的不满和不信任使他们愤怒,成立了武装自卫队。但武装自卫队显然是对国家主权的蔑视,尤其是在对外绘画领域,可谓“一国之内一国之外”。
主权的崩溃、战斗的加剧、国家的分裂,展现了墨西哥因毒品交易、司法缺失、无力维护宪法对人民的基本保障、对外诚信形象而结出的硕果。
美国的关键角色:右手卖武器,左手打毒枭
那么,贩毒集团是如何从一个小规模的绿林农民成长为如此猖狂的霸主的呢?其中,美国的作用不容小觑。
《毒枭国度》认为,美国的禁毒秩序和对毒品的巨大需求催生了墨西哥的贩毒产业。此外,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导致墨西哥贫富差距大幅拉大,更多的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食品价格大幅下降,边境工业区涌入农村人口,变成了黑暗血腥的贫民窟。
政府无力回天,国际经济形势波动,促使更多的墨西哥穷人和农民沦为亡命之徒,投身毒品行业,催生了因毒品交易获利而“现代化”的毒品村。为了维持现状,这些贩毒村与当局达成了某种形式的独立和自治——向当局缴纳特定的外交捐款,由毒枭和贩毒团伙进行协调和管理。
除了毒品加剧的国内犯罪问题,美国当局不愿意看到资金单方面流出,于是他们右手卖武器,左手打毒枭,试图平衡自己的黑暗经济。
据新闻报道,美国缉毒署在美国各地发起的禁毒活动,只是治标不治本。每缴获一次,贩毒集团就会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出现,拥有更优化的商业模式、更多样化的产品和更先进的武器装备。
国际药品行业大师的地位不止一次在墨西哥、中美和哥伦比亚之间转移;只要有需求,有利润,无数穷人都愿意去冒险,从中获利。庞大的需求,因禁毒导致的高价难求的社会问题,对周边国家不公平的贸易条约导致的周边国家经济恶化,试图控制国际局势的野心导致的反墨西哥毒品问题,都是美国养的巨兽,蚕食着光鲜亮丽的美国梦。
美国将大量违禁药物走私到美国,这被称为腐蚀美国文化和人们身心的毒瘤。但是,对于墨西哥来说,美国作为最大的麻醉药品消费国,对禁药的需求是巨大的,也就是源源不断的黄金,那么这不就是腐蚀墨西哥法律、政治和社会的毒药吗?
如果禁毒令开启,一切会“和平”吗?
在《毒枭之国》的最后一章“一个没有毒品的世界”中,作者陈述,“我们试图证明“墨西哥毒品战争”是一个不恰当的术语,实际上,它应该是墨西哥和美国在过去100年里共同构建的一种现象,如果这种说法是真的,那就意味着“战争”的结束可能需要边境两边国家的共同努力”,并将问题的症结还原到两国长期建立的关系上。
一个行业的发展必须由整个社会来塑造。毒品只是众多行业中的一个。反思毒品背后的问题,不是“打击犯罪”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找到问题的根源。
如果毒品问题是漂浮在海平面上的冰山,那将是资源和财富的长期分配不均,以及小国在依赖大国时必须承担的经济和政治风险。
当一个小国只能依靠一个大国时,就必须承担以小搏大的杠杆风险。虽然能从大国获得利益,但必须面对经济独立和一切风险的转移,紧密的经济依赖最终会成为民生的枷锁。面对美国的强权,墨西哥成了失去经济和政治主权的首要国家,美国深受推动毒品经济及其混乱的恶果。
“令禁令支持者害怕的与其说是毒品本身,不如说是他们对吸毒者的恐惧。研究美国毒品政策的著名历史学家大卫·马斯托指出。
近年来,由于各种新研究对旧理论的反证,美国各州逐渐将大麻合法化,对吸毒者的恐惧也随着吸毒的普遍性逐渐降低。但从长远来看,半合法半非法的局面可能难以生存,总有一天,整体禁毒制度,即毒品非刑罪化,会逐渐被废除。
如果有一天毒品在世界上是合法的,价格下降,可以对消费者进行监控,采取配套措施加强社会治安防控,减少犯罪,可以有效降低毒品交易带来的风险。
乍看之下,毒品合法化以结束毒品战争确实是一个解决方案,但在实践中是否可行?
社会动荡主要来自一个国家的经济不稳定。那么,回到美国和墨西哥的问题,就消费国美国而言,如果突破保守集团的攻势,自然不是问题,但必须从更长远的经济、贸易、外交等方面考虑,具有相对平等性、全面性和全面性,而不是纯粹的利己主义。
对墨西哥来说,需要一个完整的结构性解决方案,针对普通教育、优惠医疗、产业结构、普遍贫困、青年失业率高、M型贫富差距、经济不平等等各种问题。,在中国建立起不依赖外援的稳定独立的经济基础,使其在失去强大的药品外汇时,仍能凭借自身优势在国际经济波动中生存或不与之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