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I财经社齐泽祥
编辑/纪国华
HNA终究被“接管”了,但这种方式有点出乎意料。
2月29日下午,海航集团官网发布公告称,为有效化解风险,维护各方利益,应集团要求,海南省人民政府近日牵头,派出相关部门专业人员共同成立“海南海航集团联合工作组”。联合工作组将全力协助和推进集团风险处置工作。
联合工作组组长由海南发展控股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顾刚担任,海南洋浦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民航空中南地区管理局副局长李、国家开发银行信贷管理局副局长程功分别担任。
与此同时,海航集团官网也发布了另一则耐人寻味的公告。公告显示,2月28日,海航集团召开董事会,选举陈峰为董事长,顾刚为执行董事长。董事会决定继续聘任海航集团原CEO谭向东为海航集团CEO,任清华为联席CEO。
图/海航集团官方微信
简而言之,HNA的船长仍然是陈枫,但他不能决定航行到哪里。
2月18日,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副主任任红彬刚刚对杭航空企业重组作出回应。任红彬表示,疫情期间,航空空行业重组不是一个好机会,但也要“尊重企业意愿,遵循企业自身发展需求和行业发展规律”。
这句话的背景是疫情对中国航空空造成的危险局面。民航资源网提供的数据显示,截至2月18日10时15分,当日国内计划航班1.38万架次,预计执行航班4085架次,取消航班9738架次。在执行国际航班方面,计划执行4036次国际航班,预计执行1572次航班,取消2464次航班。
航空公司咨询公司Cirium空的数据显示,1月23日至2月11日,国内国际往返航班取消近8.6万架次,占定期服务航班的34%。
在中国很少有几天如此宽敞。疫情对航空空行业最大的阻碍就是旅客的停止流动,这意味着航空空企业也在停止资金的流动。如果飞机停在机场,不飞就是亏损。
多家航空公司高管开始率先降薪,尽量减少疫情对运营的影响,争取“不裁员不降薪”。海航集团发布公告称,自2020年1月起,M5及以上级别干部工资全部延期发放,一线员工在轮岗期间不发工资。
市场人士普遍预测,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中国民航业将面临自1998年东南亚金融危机、2003年非典疫情和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的第四次巨大损失。统计显示,2003年非典疫情后,行业全年亏损28亿元,五分之一的飞机停飞。
因此,任红彬的演讲特别引人入胜,公众舆论也特别关注危机重重的HNA将驶向何方。
夺回旗帜
“m”是英文单词Manger的缩写,也是HNA经理人的职级前缀。拥有数万亿资产的HNA,只有一辆M16,即陈峰。在他之下,M15是2018年7月3日去世的HNA董事局主席王健。
在HNA的创作史上,陈峰用1000万元创办了HNA,只身前往华尔街。索罗斯的投资故事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虽然索罗斯已经向媒体澄清,但他投资HNA的原因只是因为它是中国效率最高的航空公司空,而他在美国投资的捷蓝航空空,也获得了丰厚的回报。
这并没有减少陈峰创业经历的传奇色彩。在海航集团官网上,关于陈峰的说法是:自1993年海航集团随创始团队成立以来,陈峰先生将海航集团从单一的海南岛地方航空空运输企业发展成为现代航空空服务综合运营商。
海航集团董事陈曾形容是“石头里的黑孩子”。
在HNA,围绕着陈枫的传说数不胜数。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是,在海口美兰机场的HNA基地大楼里,如果陈枫走进电梯,其他人会自动退出。
图/视觉中国
不过HNA大部分人都清楚,M16和M15在团内长期打双头垄断,HNA第三人谭向东也只是排名M12。
在2011年HNA的一次内部会议上,王健曾经用一句话解释了他和陈峰的关系。“我的总结和陈先生的总结是一样的。陈先生经常代替我的角色,安排CEO的所有工作。有时我会代替陈先生的角色。我们坐在这里。看似是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不要把我们当两个人。”
2016年以来,陈峰在HNA内部长期处于半退休状态,其关注点更多的是维护政府关系和航空空产业,而王健则专注于HNA的大规模并购。海航集团曾口头告知,对陈峰的指示采取“不执行他的任何指示,不回答他的任何问题,不给他任何解释”的“三不政策”。
相比半退休的陈峰,王健更难被媒体抓住把柄,以至于在他去世的时候,有外媒在报道中放了一张万达董事长王健林的照片。
即便如此,HNA有句话“不怕陈风跳,就怕王坚笑”,用来形容王坚用人做事的认真。据媒体统计,2016-2017年,HNA六大板块之一的HNA工业更换了近百名干部。
HNA官网关于王健在海航集团创业历史中地位的表述也非常耐人寻味。王健在猝死前的说法是,他在海航集团的发展中起了25年的主导作用。这是陈枫没有的历史地位。王健去世后,他的地位从海航集团的联合创始人转变为海航集团的重要创始人。两年后的今天,海航集团官网上找不到王健的相关信息。
在王建逝世一周年之际,陈峰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评价王建说:“他自己的野心和欲望越来越大。当我无法控制的时候,我会采取放弃的态度,所以我会回顾这一点,我在培养年轻人方面有重大缺陷。”
相比王健的一生,海航集团董事会的介绍少了很多人。2018年8月,海航集团内部发生重要人事变动。原副董事长奎英降职为董事长特别助理,原董事孙明宇调任监事会主席,负责合规和风险管理工作。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土生土长的天津人,奎英在HNA被称为“HNA的卢俊义”。2009年,王健将其招入HNA,担任HNA实业控股董事长。
陈峰之子陈晓凤和天津航空原董事长包起发空填补了董事会的空缺。在此之前,陈晓凤长期担任美国HNA北美分公司总裁。陈峰的侄子陈超也加入HNA担任副总裁,接替在HNA海外并购中发挥重要作用的海航集团首席投资官、HNA国际CEO王爽。
海航集团首席投资官、国际集团首席执行官图/视觉中国
有消息指出,陈晓凤之前之所以被派往北美,正是因为王坚。
2019年3月,HNA最年轻的董事、海航科技负责人富通突然辞职,由HNA物流负责人何家福接任。
“之前,大量航空公司空公司的总裁和董事都被豁免了,有些人根本没犯什么错,也不知道错在哪里。我要恢复别人的荣誉,复雪相当于拨乱反正。”陈锋在评价这一轮人事变动时表示。
一些媒体猜测,许多人事变动是否意味着陈晓凤将成为HNA的继任者。陈枫回应说:“应该说他是接班人之一,但是HNA有一大批年轻接班人。谁能做好取决于他自己。他只是处于危险之中,他和他们这一代人一样,他们都去拯救自己的生命。HNA并不孤单。”
章鱼断臂
过去几年,HNA不断扩张,一度被称为“章鱼”。尤其是在2017年之前,HNA通过在全球范围内大举借债进行投资和并购,成为“大型国际投资机构”。
“如果HNA在20年内以每年44%的速度增长,到那时它的年收入应该会超过一两万亿元。”这是王坚去世前HNA定下的小目标之一。2017年6月,王健在公开演讲中表示,已经到了HNA冲刺世界百强甚至十强的关键时刻。
就在王健公开演讲前一个月,2017年5月,德国证券监管部门披露,德意志银行第一大股东德国正式变更股权。海航集团斥资34亿欧元,用80天时间收购其9.9%的股份,从而超越贝莱德集团和卡塔尔王室成员控制的两家投资机构,成为德意志银行的最大股东。
在此期间,HNA的财务数据是,表中总资产为1.23万亿元,同比增长21.31%;总营收达到5870.99亿元,同比增长220.81%。这只是资产负债表上的资产。财新援引海航集团副董事长谭向东的话说,2017年末资产约2.5万亿元。
但2017年后,HNA发债和海外并购被相关部门叫停,HNA的风险也逐渐暴露。2017年12月,HNA致信银监会,表示HNA可能存在系统性风险。然而,这个没有饭吃的HNA,依然要花75亿元收购Dangdang.com,支撑海航科技的购物平台。
一位接近HNA收购当当投资主体天海投资的人士指出,收购当当失败后,天海投资逐渐被HNA边缘化,员工陆续离职。公司所在的北京海航大厦也以17亿元的价格出售给万科回笼资金。公司最后几个人搬到隔壁办公楼的临时办公室,只有一张桌子,几个人轮流使用。
此外,还有HNA无法支付的P2P服务。据陈峰自己向媒体披露,这部分资金的总额在100亿到200亿之间,大概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才能还清。
有消息指出,这部分资金泥潭主要出现在HNA P2P聚宝交易所,该交易所以理财为由要求员工投资,不属于HNA的员工持股计划。大部分资金流是海航集团的子公司。
这种行为属于金融监管中的自我整合。一般来说,一家公司建立自己的P2P平台为其关联公司融资,这是监管的重点对象。据HNA介绍,员工投资国富宝的资本回报率约为8.5%-9%。聚宝汇支付困难后,投资者封杀海航大厦的案例很多。
王健突然去世,给陈峰留下了这么高的债务和紧张的供水。
陈峰回国接手后,加速了资产出售,HNA也开始踩刹车。根据HNA 2018年的报告,HNA总资产从2017年的1.23万亿下降到1.07万亿,负债从7364亿元激增到2018年底的7552.68亿元,资产负债率从不到60%上升到70.55%。
整个2018年,HNA出售的资产主要包括希尔顿酒店集团的股份、香港三块地,以及刚到的德意志银行大股东所在地。
2018年12月,北京金融产权交易所甚至专门召开了HNA物流集团系列资产转让的首次推介会,计划出售70亿元资产包,包括北京、海南、长沙的多个项目,涉及写字楼、酒店、商业地产等。
从业务线来看,截至2018年底,海航集团内部架构从最多7个业务板块,变为目前的4个板块,分别是HNA出行、HNA物流、HNA资本、海航科技,HNA称之为“两主两辅”。
图/视觉中国
据公开资料初步统计,截至2018年底,HNA已处理大小公司300余家,出售资产3000多亿元,创下1家公司1年处置资产的世界纪录。根据陈峰自己的披露,目前仍有1000亿资产待售,预计需要3年时间才能将负债降至相对健康的状态。
2019年,HNA开始大规模剥离房地产项目。3月,海航集团以70.23亿港元向黑石集团出售香港国际建设投资69.54%股权;9月,海航集团宣布拍卖海南嘉园农业发展有限公司、HNA房地产控股有限公司,总参考价约12.54亿元;去年12月,HNA以101亿元的价格将填海造地的一个小岛卖给了海南当地的一家国有企业。
虽然上述资金大部分用于还债,但根据HNA 2019年上半年最新数据,仍有7067.26亿债务需要偿还。但是,陈峰自己说:“洪峰过去了,浪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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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老HNA人回忆起HNA建立之初,他们最喜欢的一句话是“HNA创业,九死一生”。HNA成立之初,海口机场原本是南航的基地,甚至海南省领导也曾试图将新出生的HNA划给南航。
直到1993年,HNA才通过法人股获得2.5亿元融资和6亿元银行贷款,并购买了一架飞机。买了飞机后,HNA趁着飞机去银行办理抵押贷款,从而争取到了两个。HNA最早的四架波音737飞机,B-2578、B-2579、B-2937和B-2938,就是这样过来的。
陈枫曾经说过两句话,一是我们任何时候都缺钱,因为我们要发展。但是如果我们不发展,我们只会死亡;还有一句是,虱子多了,借多了可以睡觉。
据说银行连飞机抵押都不知道。贷款原来买的飞机产权应该抵押给银行,但是银行也把产权算成了HNA,HNA也没提,直接又把飞机抵押了。
然而,帆船公司空仅有四架飞机显然是不够的。海南岛是南航的基本驻地。但由于岛周地形独特,处于一隅,商务旅客少,毗邻南海,军事演习频繁。这给了HNA一个喘息的机会,趁着南航打瞌睡,逐渐发展为带头。
HNA未来的大规模扩张正是由于创业初期的这种不安全感。
1999年,HNA登陆a股,获得了大量资金。2000年,HNA进行了第一次并购,通过参与重组获得海口美兰机场的经营权,成为国内第一家直接控股机场的航空公司空。2002年10月,美兰机场登陆香港资本市场,成为国内首家上市机场。
正是在这一时期,中国民航总局推动了以三大航空公司为基础的民航重组。2000年至2002年,HNA投资20亿元,先后收购重组长安航空空、新华航空空和山航空,受托运营三亚凤凰机场。
这笔慷慨的投资使HNA成为三大航空公司之外的第四大航空公司。2001年,民航重组取得初步成功。国航吞并西南航空,东航吞并云南航空、西北航空,南航合并北方航空、新疆航空。本土航空公司被三大航空公司完全吞并后,HNA不仅独善其身,还凭借此前并购打下的基础,有了一些“航空空行业隐形哥”的影子。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HNA旗下大大小小的航空企业多达14家,注册飞机总数超过1200架。山西航空空和新华航空空不再被视为独立航空公司,因为飞机数量少,而且与HNA的油漆和呼号一致。
图/视觉中国
接管三亚凤凰机场后,HNA成立了专门的机场运营组。此后,HNA先后获得宜昌三峡机场、满洲里西郊机场、潍坊南苑机场、东营永安机场、安庆天柱山机场、唐山三女河机场以及甘肃兰州、嘉峪关、敦煌、庆阳机场的运营权。
由于支线机场客流量小、航班少,HNA不仅没有履行之前的投资承诺,还频繁利用机场产权套现银行贷款,导致机场运营不仅依赖政府补贴生活,还经常拖欠停机成本。2015年,甘肃收回省内4个机场的经营权。
尽管HNA从创业之初就开始了资本飞跃,但其真正的海外扩张始于2015年,并在2016年陈峰退休后加速。所以有人评论说,王健背后的HNA瘦身运动,只是为了让HNA在2015年之前回归。
回到HNA权力中心的陈峰,在过去的两年里经常联系媒体。对于HNA过去几年的扩张,他说一开始是需要购买资产,但现在也是需要出售,这是企业生存的需要。
毫无疑问,HNA最困难的时候还没有过去,疫情的爆发加剧了HNA的动荡。如何稳定员工队伍,维护运营安全,已经成为整个国内民航行业的重大课题。从目前民航业的困境来看,目前三大航空公司没有足够的资金进行资产置换,似乎分割HNA并不是最好的结果。
不过,有业内人士表示,HNA不能排除出售旗下中小航空公司以回笼资金的可能性。市场的反应不言自明。“被接管”的传闻传开后,2月20日,HNA旗下多家公司股价大幅开盘,其核心公司HNA控股、HNA创新、HNA投资均大幅开盘。
陈峰回国后,口号是回归导航空主业,目前已初见成效。2020年1月6日,在2020年全国民航工作会议上提到,有关部门已经开始研究开放海南自贸区第七航权。
对HNA来说,借此机会回顾它的起源可能更为关键。毕竟没什么好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