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界对包法利夫人的研究数不胜数，但对艾玛眼睛颜色描写的研究相对较少。本文将试图找出不同情境、不同心境下艾玛眼睛不同颜色的内涵:黑色代表内心的渴望，而蓝色则是绝望的象征，这也是福楼拜的词“游戏”之一。

《包法利夫人》是福楼拜的代表作之一。艾玛的眼睛在小说中被描写了二十遍。其中，艾玛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但随着艾玛的经历变化还是变化。在这二十个描述中，对艾玛眼睛颜色的描述占了绝大多数。从艾玛眼睛颜色的变化，也可以看出艾玛的心情变化。

正如苏联作家费丁在《楚寰》中所说:

“人的眼睛会表达很多意思:在蛇一般的伸缩表情上，它比舌头好，眼睛会发光，发出火花，变得暗淡如雾，变得模糊乳白色，打开一个无底的深渊，投射到人身上就像火花和子弹，而水人就像冰水...眼睛会给每个意思赋予无数的不同，仅仅是一个“是”字

黑眼睛——对欲望的渴望

查尔斯第一次在陆爸爸家见到艾玛时，第一次注意到艾玛干净的手，但并没有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相反，他通过艾玛的眼睛发现了艾玛的美:“如果她漂亮，那就是她的眼睛；虽然眼睛是棕色的，但在睫毛的衬托下似乎变成了黑色；她的眼睛闪闪发光，她看着人们开门见山，既不害羞也不害怕。”

通过这一小段对艾玛眼神的描述，留下的是艾玛充满活力，对世界充满憧憬，同时又和男人一样能干、勇敢、冷静。当艾玛还在家里的时候，她呆在过去修道院的书里描述的世界里。她充满了想象力，没有真正看到外面的东西。她和查尔斯的聊天透露出她对这座城市充满了渴望，眼里充满了纯真。

和包法利结婚后，艾玛发现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太远，她的眼睛不再充满单纯，而是逐渐加入了其他颜色，清澈明亮的棕色眼睛逐渐变黑。

当艾玛和包法利被邀请参加舞会时，“她的黑眼睛变得更黑了”。

因为她见过想象中的贵族生活，见过侯爵和贵妇们的奢靡生活，也注意到了贵族社会的流行风气，她的目光流连忘返，甚至当她看到餐桌上那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时，她的内心也被这种生活迷住了，“仿佛她在看一个千载难逢的可敬的小丑”。

于是，内心的欲望一点点增加，清澈的眼神不再单纯，而是加入了对现实中高尚生活的向往。这支舞蹈对艾玛影响深远。从这支舞开始，子爵的形象就一直萦绕在艾玛的脑海里。甚至在爱玛陷入绝境的时候，福楼拜还特意用讽刺的口吻，用怜悯来形容坐着汽车路过爱玛身边的子爵。

在舞会上经历了奢华和奢侈之后，一夜之后现实就会重演。艾玛回到家，依然面临着包法利的无能、软弱和木讷，对现实的绝望在一点点增加，但也是对现实不满的加剧，幻想中的浪漫和英雄在一点点增加。她也试图从现实中去寻找，但却处处碰壁。

“在她的灵魂中，她一直在等待发生什么。就像一个沉了船的水手，看着天空中朦胧的薄雾，希望看到白色的帆，她睁开绝望的眼睛，在生命的孤独中到处寻找。

黑眼睛似乎是包法利夫人的象征。当艾玛还保持着这种欲望或者希望增加的时候，艾玛的眼睛往往会露出又黑又大的眼睛。当初和李昂谈话的时候，她看到了李昂和包法利的区别。李昂和自己似乎有着相同的兴趣和共同的理想追求。他们都喜欢音乐和阅读，所以当利昂听说艾玛喜欢在她的房间里阅读时，她回答了一个。

“的确，还有什么比晚上在火炉旁看书更令人愉快的呢？让风吹在窗户上，让灯燃烧吧！..... "“是吗？”她睁开黑色的大眼睛，盯着他。

莱昂离开后，艾玛的生活失去了色彩和光明。“一切仿佛都笼罩在一种阴郁的气氛中，外面一片迷雾，痛苦沉入灵魂深处，发出低沉的吼声。”。

她什么都不在乎，“她的眼神似乎心不在焉”，但此时此刻，艾玛内心的渴望还没有消失，因为她的眼睛依然是漆黑的，虽然有一种梦幻般的空灵感，而正是这些眼神，让恋爱老手罗多夫开始打起了艾玛的主意:“只是她的眼神，就像是钻到了你的心里。还有一张梦幻般的脸！.....我爱这样一个迷离恍惚的女人！……"

在罗多夫满足了艾玛内心的渴望和渴求后，艾玛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新生命。她想象着自己与充满浪漫幻境的罗多夫相处。当她照镜子时，她发现她的眼睛“从来没有这么大，这么黑，这么深”。

因为内心欲望的满足，一个人从内而外获得身心的愉悦，所以眼睛的颜色越来越深，但同时，它不仅代表着欲望的增强，也象征着包法利夫人正在坠入一个无底洞。黑色是无底洞的颜色，深度也是无底洞的高度。包法利夫人看到了贵族生活，她的欲望从书本上的想象变成了实践中的排练。与莱昂的会面证明了理想社会的存在。但与此同时，越是不满足，越是往相反的方向坠落，最后走向毁灭。

从福楼拜几次对艾玛眼睛颜色的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到其中一个进化规律:艾玛经历的越多，她的眼睛颜色就变得越复杂，从一开始幼稚而强烈的棕色，逐渐加深，就像在一个调料盘中混合了各种颜色后，纯棕色会变成黑色一样。

人也是如此。经历越多，幻想越大，现实越不满足，理想越虚无缥缈，其中反复交织，人的心情将不再单纯。最初内心的美好，早已被内心的欲望所湮灭和吞噬，最后变得复杂而无法形容。

蓝色的眼睛——绝望的标志

艾玛渴望这样的爱情:“突然，它耀眼夺目，像从天而降的风暴，横扫生活，震撼人心，连根拔起人们的意志，把人们的心抛向深渊。”

因此，她想在深夜举行火炬婚礼，充满了幻想和浪漫。然而，婚姻从一开始就是悲剧的象征。她认为爱情和婚姻可以给自己带来快乐、热情和陶醉，但事实是查尔斯的无趣和呆板让她心灰意冷，所以婚后不久，艾玛就认清了现实，“人们猜不到她的心思”。

当我早上醒来时，艾玛的眼睛“在阴影中是黑色的，但在阳光下变成了深蓝色，好像它们有不同颜色的层次。它们越靠近内部，越坚固，靠近表面的珐琅质越轻。

艾玛眼中的黑变得更淡，艾玛内心的渴望和想象依然卡在书的世界里。当她面对现实中惨淡的处境时，自然会产生疑惑:“她是不是搞错了？快乐、热情和陶醉，这些书中美好的词语在生活中意味着什么？”

因为自我怀疑，欲望的层次逐渐降低，但不是消失，而是藏在内心深处。内心的矛盾和挣扎完全通过一双眼睛的描写体现出来:“不同层次不同颜色”，代表了艾玛内心欲望与现实情境的冲突和矛盾。

艾玛对蓝眼睛的第二次描述是在第三个场景中，她再次遇到了莱昂。面对莱昂大胆的表白，她蓝眼睛里的悲伤消失了。“她的脸就像风吹走后的天空空。忧虑和悲伤离开了她的蓝眼睛，她的脸立即发光。”。

虽然福楼拜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描述过艾玛的眼睛，但从这句话可以看出，在罗多夫抛弃包法利夫人之后，艾玛的眼睛不再像以前那样大、黑、深，而是从黑色变成了蓝色。蓝色是什么意思？

在色彩上，蓝色常与忧郁、阴郁等一些负面词汇联系在一起，说明在罗多夫离开后，艾玛内心的欲望逐渐下降，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失望感。

有趣的是，福楼拜在描述贾斯汀晕倒时，曾经描述过蓝眼睛:“贾斯汀还在昏迷，蓝眼睛被灰色的巩膜覆盖着，就像牛奶里的蓝色花朵。”

随着人们越来越接近绝望和崩溃的边缘，人们眼球的颜色会变浅。当贾斯汀的眼球昏厥时，蓝色的眼球被白色的巩膜覆盖，流浪汉的眼球也是淡蓝色的:“脸上的肉松了。像一块红布；脓液一直流到鼻子，凝结成绿色的脓肿，黑色的鼻孔像抽筋一样呼吸。和人说话，他总是抬头傻笑；当时，他淡蓝色的眼睛继续朝着太阳穴的方向转动，直到碰到伤疤。”

那个浅蓝色眼睛的流浪汉立刻被福楼拜称为“瞎子”，说明包法利夫人的眼睛颜色越浅，越像朱斯坦那样“昏厥”，越“瞎”，其实充满了绝望和盲目。艾玛走来走去还是找不到幸福的出路，但是当蓝色褪去，只剩下大的空

副语言中的巧妙叙述

除了语言，人类还有其他辅助交流工具，如姿势、艺术、音乐等。这种辅助交流工具叫做副语言。在《包法利夫人》中，福楼拜对副语言的运用极其巧妙，通过副语言来描述人物的性格和心理，隐含着人物之间微妙而复杂的关系。

就像爱德华·霍尔曾经说过的:“无声语言比有声语言显示的意义要多得多，也要深刻得多，因为有声语言往往隐藏了大部分甚至大部分要表达的意义。”

具体来说，福楼拜对艾玛眼睛的描写就是其中一个例子。黑色是艾玛内心欲望的体现，蓝色是艾玛绝望的表现。两种颜色虽然差距很大，但恰恰反映了艾玛内心的整个变化过程:她幻想中的贵族生活，她难忘的上流社会舞蹈，以及她浪漫又刺激的爱情。不幸的是，一切都只是幻影，终将破碎。说到满足、惩罚和惩罚，没有痛苦。

福楼拜对眼睛颜色变化的细致刻画，在一定程度上不断推动了小说情节的发展，同时也不断让我们进入它的世界。从艾玛的黑眼睛里，我们可以看到向往、期待、渴望和不满。她想象自己应该身处一个贵族社会，从而不断用幻想欺骗自己，幻想生活，最后在虚伪与现实碰撞时无能为力。

但事实上，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包法利夫人的影子。我们得到的越多，就越贪婪。我们总喜欢把现实的苦闷寄托在虚幻的梦想上，却忘了仰望星空时要脚踏实地空。从艾玛的蓝眼睛里，我们看到的是最终丑陋的现实，就像小说中对盲人外貌的刻画，让人恶心又充满恐惧，社会现实的压迫，内心追求的不满。它们不断碰撞，最终走向毁灭。

艾玛的悲剧是社会现实造成的。福楼拜剖析了包法利夫人，也剖析了社会现实。然而，解剖后，却是一个无法解决的抑郁症。最终，艾玛只能抱怨命运，但这不是福楼拜自己的写照。

他对自己作品的长期反复修改和推敲，与其说是追求科学性和准确性，不如说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文字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