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6日中午12: 30,陈丹青先生突然出现在优酷,现场直播了《乡土·大工匠——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湿壁画》第三季的收官。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冲了过去,录音机逐字记录了下来。我不想丢掉一个音节。
从1月8日的第一集到每周一次的4月1日的第12集,《乡土》第三季是这个特殊的冬春和那些幽闭恐怖日子的陪伴和慰藉。
最难忘的第六集——《壁画与爱情:锡耶纳阶梯医院》,我看了好几遍,甚至还一帧一帧地听写了陈丹青老师的解说:
“十九世纪浪漫主义的写实绘画,描写死亡和伤害总是突出人类的苦难。然而,15世纪壁画中的医院场景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辛酸。画家看着病人的贫穷,看着医生的善良,看着可怕的伤口,看着梯子的奇迹,这些都是天真的眼神。”
“这就是为什么我总想把你介绍给二级画师。有时他们的真诚和善良胜过大师。”
在2月19日左右疫情特别严重的时候,他们特意调整了播出顺序,提前推出了上面这一集。在故事片前添加以下字幕:
“疫情目前正在
我想提前推出这一集
我要感谢所有在前线战斗的白衣天使。"
旁白:我不知道这是否正确
大家好:
《乡土》第三季是在非常戏剧性的情况下播出的。1月8日刚上线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疫情。新年第三、四集开播的时候,全国都知道了。
因此,观众可能还记得当时在手机上流传的第六集《壁画与爱:锡耶纳阶梯医院》前面放了一段短视频——一位戴着口罩的留学生在意大利佛罗伦萨街头竖起一块牌子,上面用意大利语、汉语和英语写着“我不是病毒,我是人”。当时的意大利是和平的,路人不停地握手,拥抱年轻人。这是中意青年联合会2月2日拍摄的真实场景。我被它感动了,把它放在了节目的前面。
3月底第12集就要开播了,这是意大利最猖狂的时候。和导演商量后,在这一集前面加了一个短视频,“为意大利心痛,为意大利骄傲,为意大利祈祷”。
四月初,我突然得知我38岁的朋友已经离开了纽约。他叫张学林,也是穆欣的好朋友。31年前,张学林和另一位同学李全武说服穆欣谈《文学回忆录》。如果这里的朋友读过《文学回忆录》,里面有他的名字。
我已经回中国20年了,他几乎每年都来接我,送我回纽约。很熟的老朋友。他的儿子首先被感染。他照顾他的儿子,自己感染了,很快就离开了。我不能去看他,我当然不能送他。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下次回纽约,我只能给他一个坟墓。
所以大家要保重。
我讲了两集北朝的墓室壁画
疫情期间,时间充裕。4月到5月,我去出版社完成了《乡土》第二、三季的图纸和文件。如果没有其他情况,我最早能在7月底8月初看到书。看完视频,你愿意看书,我先报道新闻。
另一个是向你汇报。看过《局部》第三季第十二集的朋友应该还记得,我在讲无名工匠的时候,突然出现了另一个结局,那就是山西省太原市博物馆的《壁上干坤——晋北墓葬壁画艺术展》。虽然只出现了三分钟,但观众会对这段视频有印象。
北朝不打算拍壁画。1月8日,在《乡土》第三季开播前,我得知山西博物馆推出了这个我期待了30年的展览。1982年,刚走出国门,北齐第一座墓就出来了,娄睿墓壁画震惊了全国的艺术界、文物界和考古界。后来又陆续出土了另外三座墓葬,规模都很大。所以我在今年1月初赶去看这个展览,把这个结局加到了第12集。
当时,陕西博物馆的张志远邀请我在展览期间告诉你一些事情。结果,一场流行病发生了。疫情缓解后,我和谢导演决定拍摄两套北朝壁画,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于是,团队于5月中旬再次来到山西,花了9天时间在展厅内对娄睿墓、水泉梁墓、九元岗墓进行了拍照,还前往地宫墓对徐显秀墓进行了拍照。
学得太少,突然面对北朝大墓画,临时补知识也没用,反而觉得太多,认真写了。文案一万多字,分为两集。
不知道《乡土》第四季会不会有
但这两集不知道愿意在哪里播出。靠广告赚钱不容易,因为没有网站愿意去接。但是我对导演的脾气是先把事情做好,然后再放在那里。不播也没关系。我们这样做是为了北朝的人民。
请明确这不是《偏科》第四季。不知道《乡土》第四季在哪里,会不会做。目前先拍这两集。
热爱乡土的观众应该知道,我有一个很好的导演谢。她会把我的故事和图片呈现到我意想不到的完美,所以新两集的质量不会有问题。如果出了什么问题,那是我的错。我知识太少了。
但《本地人》离开弹幕的观众尖叫着说“来第四季”,误以为第十二集后面北齐的壁画是预告,事实并非如此。
最流行的声音是我想说敦煌。但我郑重告诉你,我不敢讲敦煌,因为水太深,知识太大。这一次,北朝墓葬壁画中出现了四座墓葬,涉及到了南北朝的历史。我很害怕。我避开了所有的历史、学术和考古问题,把范围缩小到了绘画。我仍然不知道这是否正确。
所以我不确定我要说的是敦煌。但有趣的事情发生了。敦煌四月底五月初来找我。他们负责宣传的主管,一位女士,打电话说领导的意思是这边对你开放,你带着团队发言。
当然,我喜出望外,问他们有没有看过《偏科》。结果他们没看。读完《本地人》后,我有兴趣告诉我,这是我的浪漫感觉。不是的。他们答应看《本地人》,这个承诺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但是一直没有收到回复。我很矛盾。当他们说“是的,过来开枪”,我该走还是不该走?我希望他们说不。
自己发现是最幸福的事
说实话,早10年、早20年,我都不敢做梦说要谈意大利文艺复兴。我真的没有知识去谈论它。是什么支撑着我?那些壁画,他们对我说,“嘿,说说我吧。”我很快就补上了我的历史知识,到处吹嘘,讲了12集,所以我在电影里说我65岁才读文艺复兴时期的书。再次感谢你被我收留,支持我。
最令人高兴的是,大多数观众都同意我介绍的这位不知名的画家。我和导演一起去了现场,谈了谈,拍了拍,但是不确定。因为文艺复兴主流的名家,被过度谈论的名字,影响太久了。我拍过几次,说有很多好画家。你相信我吗?认出来了吗?我不确定。结果大家的反应好像都可以接受,觉得还不错。很多艺术界的老朋友都说:“哦,丹青,我以前不知道。太好了!”
我很欣慰——但我现在想告诉你,事后看来,我剥夺了你独自找到一个不知名画家的惊喜和快乐。当我在被毁的教堂和昏暗的祭坛上发现它们时,没有人告诉我它们是好画。我自己发现的。我发现自己是最幸福的。当我谈论它时,我剥夺了你的幸福。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找,说陈某某谈过这幅画和这座教堂,但这不是我的本意。最开心的是遇到了一个美女,不小心遇到了一个美女。
好消息是什么?意大利的好画太多了,我说的真的是千分之一,空间很大。疫情过后,希望2021年后,各国旅游业恢复,有兴趣、有抱负的朋友,用自己的眼睛和感情走进你不认识的教堂,被一幅完全陌生的画打动。
到时候,你可能会同意我的看法,你就会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要说不知名的工匠,甚至会告诉我:“你看!我看到的照片和你告诉我的相比怎么样?”我期待着那一天。
人生中最快乐最痛苦的事
一眨眼就过去了
人,天灾人祸永不断。这是艰难的六个月,未来会有很多变化。然而,我可以告诉你,你生命中极其快乐和痛苦的事情,一眨眼就过去了。去世后,你会有点不服气,以为曾经发生过,哪怕是很久很久,半年,一年甚至更久,一切都会过去。
大多数读者只是年轻。这是你新的人生经历。我其实很开心。90、00后的我,在年轻的时候突然经历了这样的公共事件和世界性的疫情,这是一种人生体验——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互动:我告诉你,我也不明白
条条大路通罗马。
观众:弗兰克,那个帮你联系意大利教堂的老人,太可爱了。疫情期间他怎么样?
陈丹青:我听过他几次。他总是若无其事地讲笑话,一言不发,别担心,我还活着。每次我说你什么时候再来,我就开车送你回老家。他的家乡在意大利北部的山区,靠近奥地利。不知道哪天真的会去。
他看了《局部》第三季第一集,看到一半说:“我要哭了。”然后他说他会把它介绍给意大利国家广播电台。我说意大利人会有兴趣看中国人谈论你的文艺复兴?他说意大利人非常好奇,想知道别人怎么评价他们。我真的相信他。结果,他确实联系上了。他的风格是什么?如果还没完成,什么都不要告诉我。但是他的助理告诉我他进步了很多,就在这时,一场疫情爆发了。
观众:我很喜欢《楼梯医院》这一集。请多给我讲讲公共场所这么伟大的壁画。还有其他例子吗?
陈丹青:如果你看过第11集,讲过奇兰达约,我会说他的巨幅壁画《最后的晚餐》只在圣马可教堂售票处。但是我忘了讲一个很重要的常识。19世纪以前,售票处是圣马可修道院的食堂。《最后的晚餐》被画在意大利重要修道院和教堂食堂的墙上。
就在圣马可教堂的北面,步行不到5分钟,就有另一个大教堂的旧食堂,六七百年来,它一直在一面更大的墙上画着最后的晚餐,大约是奇兰达墙的三倍大,比真人大小还大,在绘画史上很有名。我一时忘记了作者的名字。通常你可以走进去参观,免费的,只是一幅大壁画,空空。但是在19世纪之前,它被推到文艺复兴和中世纪,所有的僧侣都在那里吃饭,耶稣和他墙上的门徒也在那里吃饭。
观众:我喜欢《乡土》第三季的音乐。我想问导演孟芊她是否能列出一份配乐清单。真的很好。
陈丹青:对,已经有歌单了。不知道是哪个热心人编的。节目中途发布一次,之后终究在网上发布一次。
对了,感谢名单上有一个叫“陈”的“音乐支持者”,他是我弟弟。他住在纽约。《局部》拍完之后,我对他说:帮我找巴洛克音乐。他爱音乐,我又不会上网,他就喷了五六十首给我发到了邮箱,我喷到了孟茜。孟茜说它很容易使用,几乎所有的都被使用了。
最好听的是维瓦尔第的管风琴短曲,用在电影《花》里,也就是每集前几分钟的配乐。在第十一集的结尾,说到“圣芬娜”,孟茜又用了一遍。在维瓦尔第的作品中非常不受欢迎。哥哥找到了,我很感激他。
另一位音乐支持者是尤勇智介绍的。北京有一个乐团专门演唱16、17世纪的巴洛克式清唱剧。用意大利语原声演唱,曾在中国油画院演出。它有一个小团队,它的领导者也为《本地人》第三季提供了几首曲目。
暂时放下知识是幼稚的
观众:你说壁画中的天真是最有价值的,那么我们普通观众如何从名画的权威中发现那些非著名壁画的天真呢?
陈丹青:哥们,你问的也不幼稚。所谓幼稚,一部分与无知有关,或者说你得暂时抛开知识,才能幼稚。我在意大利四处游荡,当我走进一座教堂时,我突然发现了一张照片。那一刻,我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过去,只有那张照片。
我不喜欢听到这句话:“我们普通观众。”好,告诉我:谁是“特殊观众”?你给我举个例子。每个人都在画面前,无论皇帝还是乞丐,你都是观众,因为你有两只眼睛。我也不喜欢听到所谓的“普通人”。告诉我:哪些普通人不普通?这句话不是真的。
观众:不听课,只看画,我就不太懂。
陈丹青:我又遇到了“理解”和“不理解”的问题。我告诉你,我也不明白。你以为我看到北朝的壁画就能明白吗?
这次去太原是为了交一个很好的朋友,和我同龄的考古学家屈传福。我吃过两三顿饭,见过四五次面。我每次问他,简直是轰炸知识。我知道的不多。只是魏晋南北朝的一小段历史。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
他说,古代有句话:“没有圣旨,不能画画”。你什么意思?也就是说,除了诏令,你不能画任何东西。也就是说,当时的画家都是为任务而画,这就像今天的艺术家一样。下午开心的时候画了点东西。那不是真的。地上的寺庙和地下的墓葬,只有经过上级主管部门的许可,才能进行彩绘。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诉说着今天的艺术家和今天的文化和当时的文化的区别。
我讨厌错过派斯图姆墓的壁画
观众:欧洲有没有类似中国的地下墓穴?
陈丹青:当然。埃及,两河流域,罗马,希腊,很久以前。我们两周前拍摄的《晋北壁画》上下集,都考虑到了世界墓葬绘画,公元前地中海地区和北非地区的墓葬艺术,令人叹为观止!
但我想借此机会谈谈一个非常非常令人沮丧的问题,那就是派斯特姆墓的画作。Paestum是意大利南部的一个地方,在古代这里有非常重要的坟墓,在罗马南部和庞贝北部。历史上那个地区有卢卡尼亚人,公元前5世纪被罗马人消灭。几百年前,这是一个灿烂的文明。雕塑、壁画、陶器和墓葬有多好?西方人编纂的所有世界艺术史中,最早的雕刻和绘画,甚至比古希腊雕刻更早的,都会包括他们的墓雕和壁画。
所以这次讲北朝,方便回顾一下世界墓葬文化。最重要的,也是最好的,是帕司图姆的墓壁画。有盛宴,潜水,跳舞,画马和勇士,非常非常漂亮。
但这些墓画其实是来到中国的。它将于2019年4月30日在北京中国千年纪念碑展出。展览结束后,它将参观河北的一个博物馆,然后参观四川博物馆。有人知道吗?没人知道。虽然我不上网,但我有很多新闻。艺术界的年轻朋友几乎每天都送我这个展览和那个展览,但在过去的一年里,我活着错过了这么重要的展览。
我住在北京,但是没有一个画家告诉我在千年纪念碑有一个大型展览。我有考古界、艺术界、高校、当代艺术界的朋友,没有人告诉我,无论是同龄人还是年轻一代。结果孟芊导演在网上找到了,因为她要整天搜集资料,突然就看到了。我们两个哭着要土地,没办法。我们错过了。这种展览比印象派、毕加索、霍克尼:《画中画》重要一万倍,因为他们是祖先,就像北朝的重要性一样。
所以有个大问题。有什么大问题?艺术界的功利心,艺术界的MoMo。这么重要的展览到了中国,没人关心,也没人传阅。谁会去看呢?大概就是刚才那哥们说的“普通观众”——也许这个时候你可以用“普通观众”这个词。
不知道中国千年纪念碑、河北博物馆、四川博物馆都做了哪些宣传。据我所知,如果这么重要的展览在纽约,首先,《纽约时报》的周日文化版肯定会重点关注。第二,各大艺术杂志和网站的头条。第三,地铁到处都是展览广告,比成熟文明的所有展览都好,比文艺复兴时期的展览重要得多。他们肯定会覆盖所有宣传力度最大的领域,让大众和所谓的艺人都知道。
但是这个展览来到中国已经一年了。不知道坐在屏幕前的“普通观众”对这个展览了解多少。如果有,我会尽力感谢你,这说明你是个有心人。
一说起这件事我就生气。除了我自己,我不知道该生谁的气。所有这些新的展览都摆在你面前,在你有生之年不会再来。我只有一条路,去意大利,去罗马,买张去Paestum的火车票,找到博物馆进去。但是我去的时候,可能是借了另一个国家,一批非常非常重要的文物!整理/雨水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