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曹
闭幕的前一天,闭幕电影不见了。
2019年电影市场最大的障碍是“技术原因”,导致原定于明天与观众见面的FIRST电影节闭幕电影《寄生虫》取消放映。
西宁是一座神奇的城市吗?
答案是肯定的。在刚刚崛起的商务区637唐岛,休的笑容随风摇曳,隔壁是舒威鸭爪火锅餐厅的招聘广告;热裤热妞从裹得严严实实的和尚身边经过,阿姨们跳着藏族风格的广场舞;如果你此刻抬头看,青海天空空上空的云朵就像皮克斯动画一样梦幻饱满。
然而,今年的FIRST电影节变得更加接地气。超过70%的项目已经有了管理和生产团队。展览单元的策展主题被定义为“叙事现实”。产业筛选和风险投资已经成为创作者和市场代表之间最直接的交流平台。共识正在逐渐形成:电影的艺术性和商业价值没有改变,对高低歌曲的描述已经被观众细分所取代。再说了,谁说作者的电影不能是又好又受欢迎的作品?
不仅是电影节,年轻一代的创作者也在改变。与前辈相比,受过良好教育、视野更开阔的年轻导演不再描写苦难,而是试图通过记录大时代的个体命运来解读当代中国的人际关系。
正是“对话”而非“呐喊”,让FIRST影展在探索健康电影市场的多样性上走得更远。
“我不认为我是FIRST,但似乎是在苹果发布会上。”
“史上最强电影榜”是很多影迷和从业者对第一个竞赛单元作品的FIRST印象。
很少有质地粗糙的独立电影是几万块钱拍出来的,有制作团队和投资人的作品占FIRST电影的71%。主竞赛单元的电影中不乏明星光环。比如《春江水暖》的音乐总监是窦唯,在《春潮》《马赛克女孩》的背后,有郝蕾、、、王彦辉等演员的加盟;而汪涵制作的《第一次告别》,背后整整有9位制作人。
就连导演自费拍摄的《平原上的夏洛克》这样的电影,也通过平台创投找到了合适的投资人和后期制作团队,由饶晓志担任制片人。随着电影市场环境和制作环节的成熟,就像电影节的组织不断完善一样,在本届FIRST电影节上,我们见证了中国新一代年轻导演的作品,从一种漫不经心的发展走向更加精细化的产业体系,影片的整体质量也比往年更高。
百花齐放一直是FIRST的优良传统,而今年更像是民族地域文化大跨越的见证者:春潮与木灵、易茗、魏明让观众意识到东北与广东的家庭关系大不相同,《鱼乐园》讲述北京男人不断换大妈的故事,世外桃源在重庆餐厅制造洗脑骗局,人们沉浸在《春江水暖》的刻画中。
来自河北衡水的夏洛克导演徐磊在同一天观看了《沐翎》和《春江水暖》。“导演能在30岁出头拍出如此成熟的作品,我很震惊。另一个深刻的感受是,南方人和北方人真的是不同的动物。他们的情绪太微妙了。相比之下,我们太粗暴、太直了。”
一位制片人直言不讳地告诉sir,今年的电影榜单有一个惊喜:“今年的院线电影很少有特别真诚的作品,但他们在FIRST可以看到很多。我觉得年轻导演更成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资本的涌入和市场化带来了哪些变化?在FIRST创投大会上,“钱”成为评委与创作者沟通不可回避的问题。“300万的预算有点紧?”“有没有明确的宣传电影节的想法?”一个接一个。有些项目已经有了完整的制作和公告思路,而有些项目则有了很好的演员和大师阵容,以及评委看编剧雄辩的能力。建议还是直播安利自己的长故事比较好。
一位评论人士表示:“我不认为我是在FIRST,但我认为我是在苹果发布会上。
一些人对这一变化表示担忧。一位年轻导演认为独立制作的消失是今年FIRST的一个明显变化。“独立电影一直缺少媒体空室和放映空室,只有FIRST还在做具有独立电影性质的电影节。钱多了是好事吗?我觉得这个东西是相辅相成的。当你能找到更多的钱,更多的欲望和目的就会随之而来。”
我们最直接的感受是,像商业市场的导演一样,年轻导演开始要求采访、看稿子,一些与投资或内容相关的敏感问题被小心翼翼地回避。
他们坦言:“我不在乎,但我怕会影响到背后的制作人。
市场变化也无形中影响了年轻导演的创作方向。近两年来,现实题材的电影开始冲击票房,各大电影也纷纷扔掉魔幻IP,开始了新一轮的真人真事与非虚构改编的角逐。而年轻的导演,基于自己简单的生活经历,往往不脱离自己的家乡和自己的生活,自然成为电影追求的对象。
但是从现实中取材就一定好吗?第一届电影节评审团轮值主席刁亦男认为,一些年轻导演还停留在模拟现实的阶段。“在后来的创作过程中,他们需要用自己的想象力去超越自己的经历,用更多不同的手段去实现自己想要的东西。简而言之,从生活中切断原材料,孵化出来,做成他想要的那杯酒。”
FIRST评委、著名编剧舒平表示,相比个人经历的真实表达,他更喜欢作品从地面起飞。“这个作品好像还没看过。”然而,令他欣喜的是,本届电影节的电影并没有直奔主题,都在自己的叙事状态下坚守着自己的原创理念。
过于强烈的目的也可能导致不必要的激进。FIRST上映的头几天,FIRST联合创始人黎姿就对竞赛片《豆瓣》评分不能低于6.5的言论闹得沸沸扬扬。当然,李紫薇的出发点是保护年轻导演。毕竟在口碑至上的今天,评分完全有可能影响电影后续市场发行的表现。
但是谁能代替观众的投票权呢?后来在另一次预筛选交流中,黎姿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批判教育,承认自己回家后被同事拖进了房间。虽然她的脾气无法改变,但她选择放权。“电影就是电影,世界上最伟大、最正确的东西就是时间。”
“记者之眼”与地面飞行
FIRST还能“撒野”吗?
“判断电影节的质量和未来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它的电影怎么样,”今年第一竞赛单元的FIRST评委秦昊说。
平心而论,本届FIRST电影节的电影名单并不令人失望。对地面的依恋感很强。城市拆迁、父母赡养、新闻公正、民族子女教育乃至新型农村合作医疗都成为年轻导演关注的话题。用镜头记录时代变迁,已经成为快速发展社会的迫切使命。
“每个人,包括我们自己,每天都过着过山车般沸腾的生活。这是创作者的好时光,你有说不完的故事。”《春潮》导演杨荔钠认为。
年轻导演的第一部作品的创作往往更多地依靠个人经验。比如《春江水暖》中的三个年轻一代,分别代表了顾晓刚导演对年轻一代家庭观念的转变:有背井离乡试图对抗体制的海归,有接受并认同家庭的小镇青年,有曾经反叛并与家庭和解的青年。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当导演想借助影像看到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时,他们选择了记者的角色,尤其是调查记者。在《马赛克女孩》、《春潮》或《送我去蓝云》中,观众会从记者的角度瞥见那些被日常生活忽略的部分。
例如,参与重要事件的个人的命运。《马赛克女孩》上映后,有观众认为电影是从正面到背面的拆分,就像嘉年华和狗十三的组合,结局极其扑朔迷离。导演翟义祥并不惊讶,他愿意让这部电影进入更广泛的讨论。
“骨折可能是不习惯造成的,”他告诉我们一起拍电影。“每个人都可能把它当作一个特别敏感或特别的话题,但电影最终的讨论方向是从事件之外的多个角度审视人与人或人性之间的关系。事件发生后,所有的影响都影响到了女生,大家都在寻找事件的真相和反转,等待结果。你就不能盯着人看,了解她的情况吗?”
电影上映后,观众的争论和导演的未能澄清,形成了戏内外微妙的互文。“我的情况有点像电影中的聚会,”翟义祥觉得。“我特别理解很多观众问电影里的女孩为什么她不说是谁。有用吗?语言很弱。每个人的争议总是朝着他们认为正确的方向发展,而你却陷入了漩涡,你所说的一切都将被拖向别处。”
不再抱怨已经成为年轻一代导演的共同特征。马赛克女孩是2015年写的剧本,到现在已经快四年没见观众了。翟义祥不认同“四年磨一剑”的感觉,即“正常做事,做点别的,活着”。抱怨太无聊了,你努力去做也是正常的。”
从关注事件到对人本身表示同情,逐渐成为这个时代的共识。前两天《鱼天堂》在音乐厅放映到一半,画面突然停了下来,担心被“技术故障”支配,让观众慌了,以为又要有飞蛾扑火,但随后通知响起:原来是观众突发哮喘,需要收集现场是否有人带了急救药,很快得到大家的积极响应。
同样关注人际关系的徐磊,关注的是农村老年群体。《平原上的夏洛克》的灵感来源于他的亲身经历:当他的亲戚被车撞了,徐磊建议报警,但亲戚们关心的是“你在警察身上花钱吗?”而且如果不报警说自己摔倒了,还可以通过新农合报销一大笔医疗费用。
最后亲戚决定先找人报警,几个人蹲在地里像侦探一样分析作案人的行踪。“那一刻的荒谬让我感动,”徐磊说。因此,在《平原上的夏洛克》中,老兄弟书赫被打昏了。超英力和詹怡展开了一场带有赌博性质的法外追逃,一路上遭遇了各种荒唐的意外。
导演将自己关心的社会命题和基层农民的生活状况融入其中,塑造了两个鲁莽却勇敢的平民侦探形象。农民“夏洛克”身份的错位有喜剧效果,但故事表现出悲伤:凶手悬而未决,鹰巢用装修房子的钱支付医药费,差点卖掉自己的马。“仁义不值钱”,砍价的卖家深感忧虑。
然而,这群在社会转型中被抛弃的人依然积极生活,在徒劳和自觉的努力中保持着坚韧和豁达,这也是徐磊不愿用苦涩和苦涩的叙事来表达的原因。同时,农村熟人社会中的亲密人际关系与城市高层建筑多,邻里关系疏离的情况形成鲜明对比。影片结尾,几个老哥们骑着拖拉机,在夕阳下颠簸,凉意中带着些许温暖。
在剧外,《平原上的夏洛克》似乎是一部幸运的作品。去年4月,徐磊开始写剧本,9月初完成拍摄。“拍电影并不是特别难。肯定有各种问题,但是解决问题。的确如此。”他觉得自己可能走了一条错误的捷径。“一开始,我觉得自己很不幸。我不认识任何人,也找不到钱。后来我才发现,幸好我谁都不认识,就这么干了。”
新轮回:第一次温水加热
我们正在和徐磊聊天,他的一个熟人走过来迎接他。听说我们在做采访,“我告诉你,”这位朋友毫不犹豫地大声说,“他是今年最大的赢家,将来他会是我们期待的大导演!”
徐磊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然而,FIRST的氛围是这样的。观众从来不会对眼前闪耀的作品给予掌声和赞美,观众是“牛逼!”走上舞台的大师们经常被这种热情所打击。在那一刻,他们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可能并不逊色于那些被载入影史的前辈。
《春江水暖》在西宁的亚洲首映式可能是FIRST观众最热烈的掌声。10分钟如诗如画的河畔长镜头结束,全场观众激动不已。“我们真的很震惊,”顾晓刚觉得。“当然,我知道任何电影节都可能有类似的过程,但当你看到每一个工作者都像今天这样受到尊重时,你会感到一种巨大的爱,感到自己受到了世界的极大对待。”
与观众面对面的交流可能比获得电影节奖项更有意义。杨荔钠在西宁落地后,马不停蹄地来到露天放映场地。这时,等待观看《春潮》的观众早已排成了蛇形。“你为什么来看电影?”她随便问了一个现场观众,对方也坦言,“看完电影节评分,你的电影得分最高。”
在成为故事片导演之前,杨荔钠已经是中国资深纪录片导演。相比很多年轻导演在找钱和投资上的问题,她坦言自己的困境在于从自主制作的自由体制向电影工业化体制的过渡,适应新的丛林法则需要时间。
第一部故事片《春梦》没有机会和国内观众见面。这部《春潮》能第一次登上大银幕,在创作中难免会遇到反复的沟通和妥协。杨荔钠没有过多描述其中的波折,而是感谢了幕后的制作团队和观众的接纳和包容。
今天的艺术电影已经摆脱了人们印象中的晦涩,走向了普遍的群体共鸣。在《春潮》中,三代女性相处,有一场烟火表演。“当你推开一扇门和一扇窗,可能每个家里都坐着同一个奶奶和妈妈。”杨荔钠喜欢在日常生活中捕捉这种共性。
她不否认电影中郭建波和她母亲之间的关系部分来自她自己的成长经历。“比如在手风琴上唱歌的那一幕,是我妈妈,而我女儿坐在后面。如果我妈看了电影,她大概会觉得妈妈太讨厌了,但绝对不是她。”
抛开女权主义这个话题,《春潮》其实是一部真实刻画当代中国家庭关系的电影。上一代人的压抑和傲慢,被带着悦耳东北口音的孙女稚气的话语部分驱散,甚至让观众捧腹大笑。
不过,这通常不是导演刻意的调侃和迎合。正如徐磊所说,创作者的兴趣决定了电影的外观。“我们不知道观众是谁,每天去想他们想看什么是没有意义的。很多以观众和市场为导向的电影最终都会失败,或者把你认为好的电影拍好。”
创作者讨好市场的举动也不受欢迎。在FIRST Venture Capital的公开声明中,当项目方表示有降低预算以赢得投资者青睐的倾向时,一些管理层代表直言,“我们是来投资好项目的,不是来投资便宜项目的。如果你不是好项目,就算便宜我们也不想投!”
从市场和内容方的单向呼唤,到双方的理性对话,每天都在FIRST现场上演。在今天的联合论坛上,阿里巴巴影业高级副总裁、淘宝影业总裁李杰谈到了如何与鲁花影视介绍《何以为家》的细节。根据《小真大》的选角标准和放映的反馈,他们发现观众都希望片中的小男孩有一个美好的家。他们在影片结尾加入了一些材料,展现了大结局积极正面的一面:他和家人离开难民营,全家移民挪威。
最终,这一小块预计只有几千万的黎巴嫩,在中国获得了3.7亿的票房,超过了世界其他地区的总票房。
获得高回报是所有投资者都喜欢看到和听到的结果,但这一幕差点让制片人梁静和转型制片人陈瑶直接diss。“换的时候有没有得到导演的同意?”
现场沸腾起来,似乎一场关于市场与内容博弈的争论已经到了边缘。“当然,我们应该保护创作者,”李杰选择用共识来解决纠纷。“平台从来没有遭到创作者的反对。它只是通过互联网手段和技术真实反映用户的评价,告诉大家什么是‘双9分’电影,创作者不需要服从谁的意志。”
投资者越来越重视内容,创意方也在努力倾听外界的声音。编剧张家鲁笑道:“我愿意告诉李杰现实的残酷和不确定性。“电影是商业活动,我们必须面对这样的事情,即使是以更激烈的交流方式。我们不跟随观众是因为赶不上,但你要理解你的观众。”
当牧野文、辛玉坤、陆庆一等从FIRST走出的导演逐渐走向大众市场,获得更广泛的关注时,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艺术性和商业性从来不是二元对立的,而是同甘共苦的。从开拓市场到引导市场,FIRST电影节逐渐从行业边缘走向舞台中心。
文学和商业有界限吗?年轻导演都不知道。《送我去青云》的导演滕聪聪,在得到陈瑶公司坏兔电影的投资之前,原本打算拍一部低成本的文艺片。然而,无法控制的恶趣味让影片充满了无意识的快乐,放映时观众哄堂大笑。
滕从聪坦言:“我就是喜欢讲笑话,想和观众交流。可能他不是孤独寂寞的类型,也拍不出拒绝与观众交流的电影。
前几天电影节上有一集:因为西宁美食节今天开幕,政府需要征用露天放映场地进行活动,要求将放映幕布换成LED大屏。
更换设备需要时间,当晚放映几乎取消。然而,经过各种沟通,晚间放映照常进行。今天,当我们经过会场时,LED屏幕又变回了一个更简单的幕布舞台。
西宁的夜晚比较凉爽,看电影的粉丝和越来越多的当地居民占据了露天放映的座位,美食节的摊位也是鳞次栉比,把文艺风格和烟火区别开来简直是太傻了。
对话让电影和生活变得更美好。如果没有“关闭”FIRST,让它继续疯狂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