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怨如慕 从8小时大戏重返经典:《静静的顿河》的世界声誉是诺奖给的吗

栏目:民生 2021-09-20 14:5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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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媒体所说,俄罗斯导演科兹洛夫长达8小时的话剧《静静的顿河》在中国观众中掀起了一阵旋风,先是在哈尔滨,然后是在北京和上海。这股旋风的“功德”之一,就是将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肖洛霍夫的文学杰作带回我们的视野。

重新发现宁静的顿河

为什么是“重新”?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部20世纪苏联文学经典是在各种前提和限制下被接受的。从“反面”来看,这部经典近年来被冷落和生疏,恰恰说明了这一点。因此,我们不妨在当前的语境下,以“好风靠劲”重新打开这段文字。

《静静的顿河》和大多数俄罗斯文学一样,充满了苦难的叙述,但没有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宗教哲学那么深刻。它只是向你展示了苦难,这很像托尔斯泰。按照佛教的说法,苦有三种:苦、坏苦、苦。《静静的顿河》是一本伟大的悲苦之书。不用说,血腥的杀戮,手足的残害,年老和疾病,人格的局限也是苦涩的。以Aksiniya为例,她不仅饱受亲生父亲强奸之苦,亲眼目睹哥哥和母亲活活打死父亲,还饱受自己的激情之苦,不仅给自己带来了无尽的痛苦,也给丈夫、爱人等无辜的人带来了沉重的苦难。然而,肖洛霍夫同时又非常深刻,与阿克赛尼娅是一个复杂的统一体,但她对格雷戈里的爱最终变得超然而独特,就像母亲对儿子的爱一样。

作为唐·哥萨克的后裔,肖洛霍夫显然有着通过在小说中树立纪念碑来“站在这里保存照片”的意图。当然,我们可以归结为近百年来哥萨克人的“身份”问题——在新的历史转折点上,在传统封建政治宗教与宗法制度相融合的背景下,唐·哥萨克人安身立命的职责——在不违背宗教精神的情况下,成为沙皇的军刀和战马,从西边的多瑙河到东边的黑龙江。在这个定义中,他们在每一场战争中的成就抵消了他们的错误,所以他们心安理得——这种合法性是绝对的但绝不是所有面临身份危机的族群都能拥有如此优秀的精神史诗。在小说的最后一卷,有一个作者的直截了当的陈述,作者试图翻译如下:

我将谦卑地向你致敬,像一个儿子一样亲吻你寂静的土地,在顿河草原上,用永不凝结的哥萨克人的鲜血灌溉。

格雷戈里,这个男孩

这种表达“大地母亲”的方式可以说是非常“哥萨克”了,但寂静的土地就像流淌发声的顿河一样“安静”,而在作者讲述20世纪30年代农业集体化时期顿河生活的另一部《开垦的处女地》中,土地与人的关系不再是这样。伴随着拖拉机的轰鸣声是“政治正确”。相比之下,它有一种简单而充分的情感集中。只有理解了这一点,才能理解肖洛霍夫对格雷戈里的真实态度,即他根本不是骑墙派,更像是俄罗斯传统民间文学中的“探求真理的人”。

《静静的顿河》中格雷戈里的形象

《静静的顿河》就像一幅顿河的哥萨克画,充满了惊人而真实的细节,没有任何复杂的技巧,也没有深刻的哲学思想。到什么程度?这部小说可以看作是顿河地区一本严肃的哥萨克百科全书。作为一部关于农村的小说,作者对各种农活的熟悉,只有靠一种“老风格”才能达到。再比如,小说中对马的描写不是必须的吗?他非常精通哥萨克人对马的感情,以至于小说中马的作用实际上和人物的作用是一样的。作者把马写成了人。如果他对马没有感情,他不太可能理解这部小说,更不用说理解格雷戈里了。

肖洛霍夫在人物塑造上与托尔斯泰截然不同。香椿很少直接描述一个角色的具体外貌,更多的是在心理上让你“感受”到这个角色的鲜活。相反,肖洛霍夫非常详细地描述了几乎每个人的具体外貌,包括他们的内衣、他们的头发、不同部位的头发、头发的颜色和厚度、是黑色、金色、亚麻色还是红色、小胡子是什么颜色、手臂的头发是否浓密等等。

1957年,格拉西莫夫执导了电影海报《静静的顿河》

格里高利是一个鹰钩鼻,眼神犀利,头发乌黑的人,有着浓密的黑色胸毛,整个人是深色的,这也是1957年由格拉西莫夫执导的电影《静静的顿河》之所以“一见倾心”的重要原因之一,而男主角的形象也太精准了!相比之下,科兹洛夫的戏剧虽然年轻,但在英雄形象上却失分了。鲜肉就是鲜肉,但格雷戈里的形象一定要远远超出这个范畴。

哥萨克古歌充满了怨恨

这也涉及到电视剧《静静的顿河》要面对的另一个大问题。科兹洛夫八小时戏剧的一个优点是,他尽最大努力“再现”这幅顿河哥萨克画。可以理解,毕竟是在这个时代。

但同时,这也是为什么国外观众觉得前半段太长的原因。肖洛霍夫的语言是哥萨克口语、俚语、方言和文学语言的结合。对当地观众来说,这就是他的画面真实生动的原因。哥萨克农民家庭的父母都是短命的,来来去去,结婚嫁娶,都是民族志和风俗画。为此,这些在城市长大的非常年轻的演员努力学习顿河农村哥萨克人的方言。很遗憾他们为此付出了很多努力。在舞台上,他们有有趣有趣的对话,就像古诗一样,翻译后突然失去魅力。这是一个基本无法解决的问题。剧场里的字幕只能尽量保证剧情的理解。过多的解释会导致观众看字幕而不是看表演。

好在舞蹈和音乐也是展现这幅风情画的重要手段。

如今,美国街舞圈里有一股“бабушка男孩”的风,所有的街舞歌手都把斯拉夫女性的花头巾包在头上,从而使它们成为一种令人困惑的时尚单品。科兹洛夫的戏剧意外地遇到了这种趋势。虽然这只是一个玩笑,但这部剧明显大大增加了女性戴花头巾的比例,或者说是故事中的баба。他们的人生和命运成为戏剧的主体。他们的歌舞是推进剧情的重要手段。显然,导演并非无意中选择了许多古代哥萨克歌谣。稍微了解一下俄罗斯哥萨克合唱团,就知道有多少流传了200多年的古老歌谣被挖掘整理出来了。主题曲使用了与电影版的格拉西莫夫相同的古歌。虽然我们又一次局限于翻译,但这些古老的歌谣是一部真实的、历史的“精神史”。如果我们仔细听,这些哥萨克人的歌曲“ббба”将充满怨恨和泪水。也许,这种饱含泪水的倾诉比台词表达得更淋漓尽致。

知道这种谈话就好了。

文本|黑色选择

摄影|钱成

本文发表于2019年9月6日《北京青年报》C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