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市政府原副市长张思平在回顾深圳产业发展经验时强调，深圳高技术崛起的根本原因是小平同志确定的改革开放大方向，深圳几十年来坚持市场经济导向的改革，以及在正确处理政府与市场、民营企业与国有企业、自主创新与对外开放等方面的大胆探索和实践，取得了一系列制度创新成果。为什么深圳的高新技术企业和产业主要通过优胜劣汰、公平竞争的市场机制取得辉煌的成绩，而不是政府推动深圳高新技术崛起的产业政策和行政措施？根据我几十年的经验，很少有科技企业天天找市长问政府要政策，或者采取各种措施，甚至想尽一切办法争取政策资金的支持，最后都成功了。
他在观察中指出，深圳在产业发展过程中走过了弯路和波折，但最终深圳成功了。招商内部参考选择他的发言作为参考。
深圳高新技术发展中的制度创新
张思平
深圳没有名牌大学和国家级研究机构。然而，在改革开放中，深圳的高科技企业蓬勃发展，成为中国领先的创新型城市。有人说深圳是“中国的硅谷”。2017年，深圳共有国家级高新技术企业1.12万家，不同类型、不同规模的科技企业近19万家。高技术产业年增加值7359亿元，占国内生产总值的32%。在每一个高科技行业，包括细分领域，深圳都涌现出一批龙头企业，其中一些已经成为世界知名的世界级企业，如华为、腾讯、比亚迪、DJI、EVOC等。是什么原因导致深圳高新技术产业的辉煌发展？是因为深圳是一座年轻有活力的城市吗？这当然有道理。创新主要以年轻人为基础。是因为深圳是移民城市吗？这也有道理。多样化和包容性是创新的基本要素。然而，这些都不是根本原因。从我在深圳近30年的工作经历和个人经历来看，我认为深圳高新技术崛起的根本原因是小平同志确定的改革开放大方向，深圳几十年来坚持市场经济导向的改革，以及在正确处理政府与市场、民营企业与国有企业、自主创新与对外开放等方面的大胆探索和实践，取得了一系列制度创新成果。因此，今天我将谈谈深圳高新技术发展中的制度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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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深圳高技术的崛起归功于长期以来形成的以民营经济为主体、国有企业为保障的产权制度和所有制结构的创新
在深圳的11200家高新技术企业中，相信差不多95%是民营企业和外资企业，国企的比例很小。为什么呢？深圳不重视国企高科技发展吗？国企不想发展高科技？绝对不行！我认为，民营企业作为深圳高新技术的主体，是由深圳发展过程中的历史选择和民营企业的优势决定的。
上世纪80年代梁翔执政期间，深圳与中国科学院合作建立了国内最早的科技产业园，试图将国家科技成果和技术先进的国有企业引进深圳，但实践证明并不成功。上世纪80年代末，李浩书记推动电子信息产业发展，从电子工业部引进了一大批技术先进的企业进入深圳，成立了当时国内最大的电子信息产业集团SEG集团。虽然赛格集团为深圳电子产业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但如今在高科技领域却一片沉寂。上世纪90年代，深圳将一批在电子、通信、精密机械等领域拥有先进技术的国有企业重组为全市最大的国有企业特发集团，试图让国有企业在高新技术产业领域占据一席之地。然而，特发集团最终几乎无法生存，不得不实施债转股，在艰难的经营中度过危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深圳真心实意支持国企发展高科技，让国企发挥带头作用。但是这些企业发展得并不好，可以说“心不花不种花”。
从某种意义上说，深圳改革开放的过程可以说是产权改革和所有制改革的过程，既伴随着国有企业的股份制改革，又促进了新的市场竞争主体的培育和民营企业的不断涌现。随着深圳改革开放的进程，民营经济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逐渐发展壮大。1987年，深圳市政府出台了第一个《关于鼓励科技人员在中国创办民营科技企业的暂行规定》，鼓励高科技人员入股技术专利、管理等要素。华为总裁任正是基于这份文件，在今天创立了世界一流的华为公司。20世纪90年代以来，李有为老书记不仅在实践中充分推动了民营企业的发展和国有企业职工持股的产权改革，而且进行了理论创新。他关于所有制改革的文章影响了整个国家。他认为，社会主义发展的目标应该使无产者成为有产者，使大多数人占有大部分生产资料，实现共同富裕和消除两极分化。
在民营企业的发展过程中，政府给予了一定的必要支持，但总的来说，政府并没有给他们提供多少资金和大量的土地。与科技产业发展中给予国有企业的资金政策和土地支持相比，对民营企业发展的直接支持很少。政府主要营造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和服务体系。在这种市场竞争机制和良好的服务体系下，深圳民营经济起步于上世纪80年代，成长于上世纪90年代。21世纪初，随着中国加入WTO后的快速崛起，深圳的高科技辉煌得以实现。
在国企发展高科技遭遇如此大挫折的同时，深圳民营高科技为何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我认为有三个基本因素:
第一，民营企业产权和责任明确，企业家追求创新和资本增值的动力很大。一旦高科技产品研发成功，实现市场化、产业化，民营企业家就能获得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财富增长。20世纪90年代以来，深圳首富的神话在民营企业中不断出现，包括医药健康领域的朱、生物制药领域的李莉、互联网领域的马、新能源领域的王传福等等。民营企业在高管团队和科技人员的薪酬和股权激励方面都比不上国企。华为几万员工持股，就是一个成功的案例。国有企业近年来也在探索建立内部激励机制，但在实践中却无法与民营企业相比。
第二，民营企业具有良好的风险承担机制。即使在发达国家成熟的现代市场经济国家，创新的成功率也只有5%左右，中国甚至可能达不到5%。多年来，深圳的高新技术企业成功了少数，但大多数都失败了，在科技、市场、产品的激烈竞争中被淘汰。正是因为成功后少数巨富创造的力量，无数民营企业家才能一个接一个勇往直前，勇往直前。国有企业和国有资产管理部门的领导敢投资成功率只有5%的项目吗？你能承担95%失败的风险吗？
第三，民营企业决策主体单一，决策程序简化，决策机制快捷高效。民营企业面临激烈的市场竞争，商机稍纵即逝。只有快速决策才能在瞬息万变的市场中生存。国有企业的性质决定了国有企业的管理者需要委托代理人，对项目进行不同层次的监督管理。重大决策必须建立许多程序和规章。经过多级审批程序后，受到各种规章制度的约束，大大降低了决策效率。
在民营企业崛起的同时，国有经济在本世纪初逐渐找到了自己的定位。根据中央对国有企业布局调整的要求，深圳国有企业基本退出了包括高技术在内的竞争性领域，主要集中在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领域，为城市运行和经济发展提供了基础保障，也为高新技术企业提供了基础保障。深圳现代产业体系和产业链中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的关系与国内不同。刘鹤副总理最近提到:“中国的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已经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大多数国有企业处于产业链的上游，在基础产业和重制造业中发挥作用。私营企业越来越多地提供制造产品，尤其是最终消费品。两者是高度互补、相互合作、相互支持的。”但深圳的国企并不在产业链上游，而是集中在城市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上，对城市经济起到了保障作用。深圳民营企业不是处于现代产业体系和产业链的下游，而是处于整个产业链和现代产业体系的主阵地。一个是主体作用，一个是保障作用，相互支撑，共同支撑深圳现代产业体系和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
二是深圳的高新技术发展归功于多年来形成的优胜劣汰、公平竞争的市场体制机制创新
在深圳高新技术产业几十年的发展历史中，从电子视听产业、电子信息产业到互联网、生物工程、人工智能等，产业结构不断升级，企业结构不断调整。在这个过程中，不知道有多少行业衰落消亡，又有多少新兴行业诞生壮大；不知道有多少知名企业被淘汰消失，又有多少新企业被发现成为知名企业；不知道有多少产品进入了历史博物馆，有多少产品受到了市民的追捧。在这个过程中，深圳的高新技术产业不断升级，企业不断更新，产品不断迭代，形成了所谓的七大战略性新兴产业，包括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互联网产业、新材料产业、新能源产业、生物产业、节能环保产业。
深圳产业结构如何调整？高科技产业如何升级？新兴产业是如何形成的？是政府依靠产业政策，采取行政措施扶持的结果吗？还是政府创造了公平竞争、优胜劣汰的市场竞争机制？
当然，不能说深圳的产业政策和行政措施没有效果。在几十年的产业结构调整和发展过程中，深圳市政府出台了许多产业规划，发布了许多产业导向的目录，包括鼓励什么、限制什么、禁止什么，还出台了许多支持高新技术发展的优惠政策，设立了一些产业基金支持高新技术发展。这些计划、目录、资金和优惠政策对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特别是在深圳民营企业还没有成为高新技术产业主体的八九十年代，在公平竞争、优胜劣汰的市场机制还不完善的情况下，政府的产业政策发挥了重要作用。比如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以国有企业为主体、面向国内市场的电子视听产业的发展，主要是政府主导行政措施的结果，对当时深圳的产业升级和产业基础的形成起到了重要的积极作用。
然而，本世纪以来，随着民营企业的发展，发展高科技的市场环境进入了成熟期。随着公平竞争和优胜劣汰机制的不断完善，市场在资源配置中逐渐发挥了决定性作用。这推动了本世纪以来深圳高新技术产业的快速崛起，形成了深圳最重要的主导产业和支柱产业，使深圳成为中国最重要的高新技术创新型城市。本世纪以来，深圳有哪些高新技术产业、哪些知名高新技术企业、哪一代高新技术产品是由政府按照产业规划和政策以行政手段开发的？华为和中兴不是，腾讯不是，DJI不是。可以说，深圳的知名高科技企业，大部分都是靠自己的创意。在公平竞争、优胜劣汰的市场机制下，他们经历了许多磨难和波折，逐渐成长起来。
为什么深圳的高新技术企业和产业主要通过优胜劣汰、公平竞争的市场机制取得辉煌的成绩，而不是政府推动深圳高新技术崛起的产业政策和行政措施？
这是因为在市场经济体制下，企业是市场竞争的主体。与政府相比，企业最接近不断变化的市场需求和未来不确定的科技前沿。企业是市场信息变化的第一接收者，对市场信息和市场需求最为敏感；政府可以说是市场需求和市场信息传递的最后接受者，政府根据最后信息制定的产业政策往往跟不上市场的变化而滞后。虽然政府多年来一直在提高管理和效率，但总的来说，目前的政府仍然效率低下，程序复杂，往往需要几年时间来制定计划、制定政策和设立基金。因此，许多主要依靠政府产业资金支持政策的企业很难在市场竞争中取得成功。根据我几十年的经验，很少有科技企业天天找市长问政府要政策，或者采取各种措施，甚至想尽一切办法争取政策资金的支持，最后都成功了。同时，高新技术发展面临巨大的市场风险和技术创新风险，企业是风险的具体直接承担者。企业一旦在产品选择、行业选择、技术路线选择等方面偏离市场需求和技术发展方向，就要承担失去一切、失去以往所有成果的风险。与坐在政府办公室起草产业规划、制定产业政策、审批产业扶持资金分配的公务员相比，这些人承受的压力要大很多倍。因此，只有主要依靠企业的技术和管理创新，依靠优胜劣汰、公平竞争的市场机制，深圳的产业结构才能不断优化，高新技术产业才能不断发展升级，高新技术产品才能不断涌现，才能实现深圳高新技术产业的辉煌。
总的来说，在深圳高新技术发展史上，市场推动了深圳高新技术的发展和繁荣，政府在前期也发挥了一定的作用。按照深圳的做法，当规划、政策和金融支持贴近市场时，在制定产业规划和政策时可能会发挥更大的作用。然而，一旦政府的产业政策脱离市场或严重脱离市场，一些政府主导的产业和重大项目就走过了一些弯路，犯了一些重大错误，付出了一些沉重的代价，吸取了深刻的教训。比如上世纪末，采用CRT技术的电视产品被新型LCD技术和产品淘汰时，深圳市政府还投入大量土地、资金和优惠政策，支持个别企业大规模扩建采用CRT技术的生产线，项目在企业倒闭时投产，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本世纪初，深圳曾把汽车产业作为重要产业来扶持，市领导亲自负责，引进内地国有汽车企业，划拨大量土地，出借大量财政资金，给予大量优惠政策。因此，只生产了几辆原型车，最终以关闭告终。2005年前后，深圳也提出了适度重工业的政策，希望依托惠州石化基地发展精细化工，计划建立化工园区。幸好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实现，否则必然会给深圳带来巨大的损失。
第三，深圳高技术的崛起归功于政府制度的创新，为其提供高质量的服务体系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指出，经济体制改革的核心是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更好地发挥政府作用。在改革开放和高新技术发展的几十年里，深圳既坚持以民营企业为主体的市场化改革，又注重政府体制改革创新，不断转变政府职能，更好地发挥政府作用。
20世纪90年代以来，深圳大力推动高新技术发展，出台了一系列促进高新技术发展的政策，建立了一批高新技术产业园区。特别是在为高新技术发展提供高质量服务体系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功，成为深圳高新技术持续发展的重要支撑。实事求是地说，没有深圳政府提供的高质量服务体系，深圳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也不会如此成功。深圳的高新技术产业服务体系是全方位的，最重要的有以下五个方面:
一是建立健全服务高新技术发展的多层次金融服务体系。
高科技是一个高投入、高风险的行业。没有不同层次的金融资本服务体系，高科技的发展是不可能的。经过历届市政府几十年的不断努力，深圳不仅拥有以服务高新技术机构为主的中小板和创业板证券市场，还拥有大量为高新技术产业不同发展阶段提供金融服务的天使投资基金、风险投资基金、产业投资基金、私募基金等多层次、多元化的资本市场，以及法律、审计、投行等优质专业服务体系。比如1994年深圳成立了国内第一家解决科技型中小企业融资问题的“高新投资”，1999年成立了国内最大的专门从事风险投资的“创新投资”。本世纪初，“深圳市中小企业信用担保中心”成立，为科技型中小企业提供担保。目前，深圳创业投资机构数量占全国的五分之一，国内创业投资企业20强中有近一半是深圳企业。深圳中小创业板上市公司数量连续11年位居全国大中城市第一。
二是建立面向高新技术产业服务的人才服务体系。
人才是高新技术产业发展最重要的要素资源。深圳的大学和国家研究机构不多。企业所需的高科技人才，只有政府建立多层次的人才市场才能吸引。为此，从1992年开始，深圳市领导亲自带队到海外招聘人才，这是深圳在全国各省市招聘人才的第一条路。近年来，深圳引进的留学生人数连续三年增长40%以上。2016年，深圳从海外引进人才超过1万人。相比较而言，这些年内地各级政府来深圳投资的次数不计其数。有多少人来招人才？
比如深圳多年来不断建立和完善有形人才市场。1984年，深圳成立“人才交流服务中心”，以干部身份保存科技人才档案，让企业放心与人才签约，解决科技人才后顾之忧。深圳人才市场成立于1996年，为各类人才提供人事管理方面的公共服务和市场化服务。也有大量国内外优质“猎头公司”活跃在深圳，时刻为深圳高新技术企业搜寻、推荐大量人才。
比如深圳多年来出台了一系列人才服务政策。1993年，为深化企业劳动人事制度改革，出台了《关于取消企业干部职工身份限制、实行全员劳动合同制若干重大问题的意见》。2000年出台了高层次专业人才“1+6”政策，即《关于加强高层次专业人才队伍建设的意见》。2006年，《深圳市产业发展与创新人才奖励暂行办法》出台。2010年通过深圳经济特区引进海外高层次人才“孔雀工程”。每年投入不少于10亿元，培养和引进国内外高层次人才和团队，对引进的高端团队和项目给予专项资金支持深圳还将11月1日定为“深圳人才日”，体现了对人才的高度重视和尊重。
三是建立以高交会为主要平台的高新技术交易市场体系。
1999年10月，朱镕基总理亲自出席并宣布首届“中国高新技术成果交易会”开幕，这一展会已成为中国规模最大、影响最大的科技展会，被誉为“中国第一个科技展会”。每届高交会都有无数科研成果与投资基金、科技企业进行洽谈、交流、交易，推动了一大批高新技术企业的诞生和发展。在首届高交会上，马拿着66个版本、20多页的商业计划书，走遍了各个展馆，从和数字筹集了第一笔220万美元的风险投资，为腾讯的发展奠定了重要基础。
第四，建立以高科技园区为基础的区域服务体系。
为充分发挥高新技术企业的集聚效应，为高新技术企业发展提供区域系统服务体系，深圳是最早设立高新技术园区的城市，从上世纪80年代的科技产业园到90年代的高新技术园区，再到近年来的软件园和孵化器，其中截至2017年底，深圳培育了近90家孵化器。深圳数千家高新技术企业和数百家高新技术上市公司在这些不同类型的园区诞生和发展，享受着各级政府提供的土地、工厂、资金、人才、物流支持等全方位服务。
第五，建立以华强北为代表的高新技术产业配套市场体系。
高新技术企业的发展不仅需要企业攻关R&D、产品检测和规模化生产，还需要外部环境提供的配套供应链。没有一家高科技企业能够独自形成完整的产品生产体系。在推动高新技术企业发展的过程中，深圳高度重视高新技术企业生产支撑体系的发展，形成了较为完整的区域产业链。其中，以赛格大厦为核心的华强北电子产品配套市场是最典型、最成功的高科技产业配套市场。华强北电子市场拥有大小商户1万多家，从业人员10多万人，市场规模大，品类全面，位居世界第一。华强北电子产品配套市场价格与国际接轨，是全国电子产品配套产品的晴雨表，逐步辐射全球。依托华强北的电子配套市场，个别新技术产品甚至可以半天出小样，一天出大样，为深圳高新技术产业发展提供了良好的配套环境。
第四，深圳高技术的崛起归功于以国际市场为导向的外向型经济的制度创新
改革开放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显著的时代特征，深圳是改革开放最成功的经济特区。深圳高新技术的发展和崛起，既是多年来坚持市场经济改革的结果，也是不断对外开放、坚持以国际市场为导向、参与世界经济一体化的重要成果。
从深圳几十年的历史来看，深圳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不仅有赖于发挥人民群众“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积极性，还有赖于向世界经济敞开大门，学习、借鉴和引进国外先进技术、人才和管理经验，共享经济全球化带来的红利。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初，深圳主要依靠引进香港资本和台湾资本，以“三比一补充”加工为主的模式，催生了“深圳加工”；20世纪90年代末加入世贸组织后，“深圳制造”在“世界工厂”的形成过程中形成。然后到了本世纪，一大批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民营高科技企业不断改革创新，“深圳创造”应运而生。发展的每一个阶段、每一步，都离不开对外开放的良好外部环境。特别是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深圳的高新技术产业与世界经济基本接轨。中国对外开放的基本国策和融入世界经济体系的基本方向，也是深圳高新技术产业崛起不可或缺的重要制度创新。这是因为:
首先，外资企业和合资企业是深圳高新技术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为深圳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20世纪80年代，深圳率先吸引港台资本投资加工贸易，奠定了深圳外向型、外向型经济的基础。20世纪90年代后，随着经济全球化和国际产业资本的大规模转移，深圳在引进港资、台资的基础上，吸引了大量来自世界各地的跨国公司在深圳设立制造基地，使深圳成为珠三角世界工厂的主体，实现“深圳制造”。在与外资、跨国公司合作的过程中，诞生了一大批高科技民营企业，他们从中获得了市场，学到了技术，引进了管理，有的更是“照在你身上胜过蓝色”，成为“深圳创造”的重要源泉。
其次，国际市场为深圳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提供了广阔的市场。截至2017年，深圳外贸出口连续25年位居全国第一。2017年，深圳出口16533亿元，其中高新技术产品出口7713亿元，占深圳产品出口总额的46.6%。从地域上看，2017年深圳出口主要集中在香港、美国、日本和欧盟28个国家，美国占出口总额的15.3%左右。没有西方发达国家广阔的国际市场，深圳的高科技产业很难成功。
第三，对外开放为深圳高新技术产业发展提供了大量国际化人才。多年来，深圳通过营造良好的投资环境、人才发展环境和多项鼓励外籍人才的政策，成功吸引了大批科研团队、高层次人才、大量留学回国人员和部分外籍科技人才来深工作。他们为深圳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最后，深圳通过对外开放，引进了大量先进技术和科技成果。改革开放几十年来，许多世界500强跨国公司在深圳投资高科技产业，如计算机行业的IBM、康柏、希捷、三洋、施乐，通信行业的飞利浦、北电、朗讯科技，新材料行业的杜邦等等。外资高新技术企业为深圳高新技术产业发展和产品出口发挥了巨大作用，也为深圳高新技术产业发展积累了资金、培养了人才、带来了信息。
今年是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也是深圳经济特区成立38周年。40年来，包括高新技术产业在内的深圳经济社会发展取得了巨大成就，创造了世界工业化、现代化、城镇化的奇迹。同时，随着国内外经济发展环境的变化，深圳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也遇到了困难和严峻挑战。在国内，随着中国快速增长进入中速增长新常态，随着中国经济转型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深入，随着经营成本的增加和经营环境的变化，一大批高新技术企业，特别是中小民营高新技术企业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和挑战，其中一些已经变得不可持续。其中不少已经将部分制造基地甚至整个企业搬离深圳，深圳面临着产业空集中化的风险和危机。从国际环境来看，中美贸易摩擦日益加剧，对深圳高新技术产业的出口和发展造成严重影响。特别是随着美国与日本、欧洲、加拿大、澳大利亚、韩国等西方发达国家零关税、零壁垒自由贸易谈判的成功，世界经济结构、世界经济体系、世界经济程序都将面临重大调整，这将给深圳高新技术产业未来发展带来很大的不确定因素。对此，中央确定了进一步加大改革开放力度应对未来外部挑战的基本方针，这是非常正确和及时的。
在面临严峻挑战和巨大困难的新形势下，深圳需要进一步坚持邓小平同志的改革开放伟大政策，坚持市场经济改革的基本方向，坚持积极参与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基本战略，认真总结深圳数十年来高新技术发展的成功经验和不足，使深圳高新技术产业和整个经济能够持续高质量、可持续发展，为深圳乃至全国乃至世界的高新技术和经济发展作出更大贡献。具体来说，深圳要始终坚持四个原则:
首先，要进一步坚持以民营经济为主体、国有企业为保障的混合所有制改革。始终防范和防止深圳出现“国进民退”现象，防止“大国企”思维对深圳高新技术和现代产业体系发展的影响，充分发挥民营经济和国有经济在高新技术产业发展和深圳现代经济体系建设中各自的优势和作用，为深圳再创辉煌作出共同贡献。
其次，要进一步坚持公平竞争、优胜劣汰的市场化改革方向，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在制定发展规划、产业政策、产业资金时，要遵守市场经济规律，处理好市场与政府的关系，时刻警惕“强政府、弱市场”思维对深圳公平竞争、优胜劣汰市场机制的负面影响。
三是进一步坚持政企分开的改革方向。进一步转变政府职能，政府将为高新技术产业和整个经济发展提供高质量的服务体系。时刻警惕政府对企业正常经营活动的直接干预，防止历史上曾经出现的“首席工程”“形象工程”给经济带来巨大损失的现象再次发生，防止政府用财政资金直接投资重大科技项目发展。
最后，要进一步坚持扩大对外开放的方向。要进一步把深圳高新技术发展融入世界经济体系和经济全球化，深入学习、引进、借鉴国外先进科学技术，持续为深圳高新技术发展提供广阔市场和良好外部环境，关起门来搞“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思维，防范和避免对深圳高新技术产业发展的长期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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