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9月2日开始发高烧，高烧18天。当时不知道是这个病。感冒治疗的时候，打针吃药，没有好转。到了9月28日，腿直接肿了，关节也肿了。我走不动，十月才能下床，不能直接翻身，不能从卧室走到卫生间。”2019年12月，王女士看到媒体报道兰州兽医研究所附近有大量布鲁氏菌阳性病例后，才意识到自己得了布鲁氏菌病。
2020年3月2日，王女士被解放军940医院安宁分院诊断为“布鲁氏菌病、慢性布病关节炎、白细胞低下”。在医院给王女士的处方上，记者看到，“诊断：布鲁氏菌病、布病性关节炎、白细胞低下。处方为：盐酸多西环素分散片、利福平胶囊和咖啡酸片乙，处方医生：魏嘉”。
2020年3月2日，王女士被解放军940医院安宁分院诊断为布鲁氏菌病、慢性布鲁氏菌病关节炎、白细胞减少症。在医院给王女士开的处方上，记者看到，“诊断:布鲁氏菌病、布鲁氏菌病关节炎、白细胞减少症。处方:盐酸多西环素分散片、利福平胶囊和咖啡酸片乙，处方医生:贾伟。
今年3月13日，王女士再次被甘肃省第二人民医院诊断为“慢性布鲁氏菌病”。在医院给王女士的住院证上，记者看到：“慢性布菌病，入肝病科，医师签名：李雯彬”。但由于当时的新冠肺炎疫情，王女士没住成院，只能回家自行服药。“3月就开始吃治布病的药，他们说，吃了之后白细胞有可能还要减，我说就这样治，于是一边升白细胞，一边治布病。”王女士告诉记者。然而，由于当时新冠肺炎疫情，王女士不住在医院，只好回家自己吃药。“3月份，我开始服用治疗布鲁氏菌病的药物。他们说吃东西后白细胞可能会减少。我说我就这样治，就养了白细胞，治了布鲁氏菌病。”王女士告诉记者。
然而，王女士的病没有得到兰州卫健委的认同，她却意外收到了《健康证明书》，记者看到上面写着：“经7月19日复查布鲁氏菌抗体，您的抗体仍为阳性，滴度为1:200++++，经专家组评估，对健康无损害，特此证明”。落款为：兰州兽研所布鲁氏菌抗体阳性事件专家组，盖的章是兰州市肺科医院诊断专用章。这份健康证是王女士无法接受的，她已经被两家医院确诊为布鲁氏菌病患者。她说:“‘不危害健康’，我当时很生气，我说‘我需要的是治疗，你一点都不重视吗？’他们说等等。对健康没有伤害，也没有影响。3月确诊报告显示，已成为慢性布鲁氏菌病。而且左臂现在抬不起来，腿肿得厉害。他们只是说要付7000元让我签，我没签。"除了王女士，被兰州市的专家组认定为阳性，但实际上被医院确诊患布鲁氏菌病的兰州居民还有不少。张先生告诉记者，他从去年九月开始发烧，然后是关节疼痛，于今年1月9日被兰州大学第一医院确诊为布鲁氏菌病。记者看到，在医院给他的处方上写着：“就诊科室：感染科。临床诊断：布氏菌病。处方为：盐酸多西环素片、利福平胶囊。医师：赵荣荣”。张先生告诉记者，他从去年9月开始发烧，随后关节疼痛，今年1月9日被兰州大学第一医院确诊为布鲁氏菌病。记者看到，医院给他开的处方上写着:“出诊科室:感染科。临床诊断:布鲁氏菌病。处方为盐酸多西环素片和利福平胶囊。医生:赵荣荣。
由兰州大学第一医院确诊为布病患者的张先生也收到了和王女士一样的由兰州市专家组出具的健康证明——“经7月31日复查布鲁氏菌抗体，您的抗体仍为阳性，滴度为1:100+++，经专家组评估，对健康无损害，特此证明”。张先生对此非常生气:“去年9月，他发高烧快40天了。他去看医生，吃药，买了很多药。从那以后，人们一直很虚弱，肌肉酸痛，膝盖有点疼。12月26日公告发布后，我迅速前往甘肃省人民医院检查。布鲁氏菌病诊所的医生进行了诊断并开了药。”住在距离兰州生物药厂不远处的李女士，从去年9月开始出现了发热、出汗的症状，今年年初进行布鲁氏菌检测为阳性；今年5月份开始关节痛，李女士去兰州当地医院，却被明确告知不是布病。因为布鲁氏菌病是人畜共患病，而内蒙牧区多、布病发病率相对高，治疗更加成熟，李女士今年6月去呼和浩特市的一家三甲医院——内蒙古国际蒙医医院的“布病·关节科”检查后，6月18日，主任医师德胜诊断李女士患有布鲁氏菌病。
由于布鲁氏菌病是一种人畜共患疾病，且内蒙古牧区较多，布病发病率相对较高，治疗也较为成熟。今年6月，李女士前往呼和浩特市三甲医院内蒙古国际蒙医医院“布鲁氏菌病及关节科”，6月18日，主任医师德胜诊断李女士患有布鲁氏菌病。
和其他人一样，李女士也拿到了兰州专家组出具的《健康证》——“专家组评定后，对健康无害，特此证明”。
李女士质疑，为什么兰州的专家组只是说“抗体阳性、健康无影响”，而一到内蒙去查，就确诊为布病呢？如果不来医院看病，岂不是耽误了治疗？她说：“一直到5月份，手指头开始疼，膝盖也疼，我去医院又去做了风湿检查，化验了，我就把布病的事说了，我说我是盐场堡的。医生立马说，‘你去旁边科室检查去，你不是这个。’我实在疼得不行，就去内蒙，一查，大夫确诊了，布鲁氏菌病。”去年夏天在兰州生物药厂周边工作的许先生告诉记者，他在得知兰州生物药厂事件后，第一时间前往兰州市卫健委指定医院——甘肃省中医院进行检查，今年3月检测为阳性，而6月在兰州市肺科医院复查的结果为：试管凝集试验阴性、虎红平板凝集试验阳性，医生告诉他，“已经好了”。去年夏天在兰州生物药厂周边工作的徐先生告诉记者，得知兰州生物药厂事件后，他立即前往兰州市卫生健康委指定的医院——甘肃省中医院进行检查。今年3月检测阳性，6月在兰州市肺科医院复查结果:试管凝集试验阴性，虎红平板凝集试验阳性，医生告诉他已经康复。
然而，仍有疲劳和关节疼痛症状的徐先生感到不安。今年10月去内蒙古巴彦淖尔市疾控中心门诊部检查。10月20日，徐先生的诊断结果出来了。与兰州肺科医院的检测结果不同，他是“双阳性”。在诊断书上，记者看到:巴彦淖尔市疾控中心门诊部医生罗建昌诊断徐先生患有布鲁氏菌病，他的治疗建议是休息，对症用药。
许先生质疑，为什么作为兰州布病事件定点检测医院的甘肃省中医院，诊断说他没事，只是“抗体阳性”，但巴彦淖尔市疾控中心门诊部就能确诊他是布病患者？“盗汗、嗜睡、关节疼痛，这些症状其实一直没有消，我整个人心慌慌的。我当时在甘肃省中医院只是拿到检测单子，中医院这边往疾控中心上报了一下，没有跟我说是怎么治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我去了内蒙，因为他们说那边治疗比较安全一点，去的巴彦淖尔市疾控中心门诊，抽血化验之后，那个大夫姓罗，说我得的是布病，他给我开的药。”许先生说。在兰州期间，记者采访了多位类似情况的患者。他们共同的疑问是:为什么被医院诊断为布鲁氏菌病患者，却依然收到兰州专家组出具的“仅阳性，无不良反应”的健康证？为什么在明确诊断的情况下仍然被专家组否定？自去年夏天事件发生以来，一年多过去了。他们会被延误治疗吗？有患者表示：“‘抗体阳性不等同于布病’，我们之前也是相信这种话的，但是从目前广大病友的各种反应来看，症状都跟布病是相符的，而且我们去外地医院，人家都可以给我们确诊是布病，但到兰州，我们就只是阳性，我们不知道到底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记者来到兰州兽医研究所，对布鲁氏菌抗体阳性事件进行善后处理。在此，负责接待的专家解释，当地人接触的是兰州生物药厂排出的含有细菌的气溶胶，没有直接接触牛、羊等牲畜的细菌，所以即使抗体阳性，也不是布鲁氏菌病。一位在现场负责答疑解惑的专家告诉记者，之所以判定为“阳性”而非“布病”，是因为兰州生物药厂周边的居民没有流行病学接触史，他们要接触过牛、羊等牲畜才行。专家:接触史是直接感染布鲁氏菌，不是布鲁氏菌疫苗抗体。泄露的是动物用布鲁氏菌抗体疫苗，不是布鲁氏菌。记者：去哪里评估？都有了暴露史、有阳性、有症状，还需要什么？专家:这不是我的责任。我只咨询和告诉你我的健康状况。记者：归谁管？这个“健康证明”不就是专家组给开的吗？专家:这个不是我开的。然而，有一个概念你需要知道。布鲁氏菌疫苗抗体和布鲁氏菌是两回事。在接诊的兰州市肺科医院，医生也是用同样的理由向“布鲁氏菌阳性者”解释的。在一位住院“阳性者”发给记者的视频中，负责治疗的医生说，即使他们住在药厂附近，也没有布鲁氏菌病，所以不用担心。阳性者：为什么现在我们不确定是布病，一直说的是抗体阳性？医生:布鲁氏菌病的诊断需要找到病原体。你不能匹配流行病学史。如果从事接触牛羊肉，可以马上搭配，因为是活菌。现在，给你的流行病学史是这样的，所以这是两个概念。不需要治疗的就不要治疗。所有的药物都是用来杀菌的。你用那种没有细菌的药是没有意义的。痛苦是你的另一件事。没有接触过牲畜就不能诊断为布病？如果布病得不到及时治疗会有哪些后果？记者采访多位权威专家，他们认为，罹患布病的流行病学调查，不仅仅是接触牛、羊等牲畜才能被确诊，接触未经消毒的皮毛制品、实验室感染和不当使用疫苗，都会导致布病。根据记者咨询的卫生行业标准，诊断布鲁氏菌病所需的流行病学史为“或从事布鲁氏菌病培养、检测或生产使用布鲁氏菌病疫苗等”。除“发病前，患者与疑似布氏杆菌病的家畜、动物产品有过密切接触，或食用过生牛、羊乳及肉制品，或居住在布氏杆菌病疫区”外。采访中，解放军总医院第五医学中心感染中心副主任秦恩强告诉记者，布病的确通过动物传染最为普遍，但也有其他接触方式感染的案例。他说：“首先，这个病是可以感染动物的，最常见的是养羊、养牛、养猪，一旦动物染病，如果自身没有做好防护，特别容易受到感染。另外，接触动物的皮毛也可以传染。任何接触史都没有，但是是阳性，这时候要好好评估，一般来说，没有任何接触史得布病的可能性是极小的。兰州肯定暴露了病原体，没有接触史，不会凭空被感染。”秦恩强说。曾接诊李女士的内蒙古国际蒙医医院布鲁氏菌病及联合科主治医师德胜表示，除了接触牛羊外，实验室感染和疫苗使用不当感染也很常见。“实验室里也有人得到它。当这个牧场或普通人手中有布鲁氏菌病疫苗时，他们会用自己的手触摸它，并把它拿到他们的眼睛、鼻子和嘴里。它也将通过疫苗传播。”秦恩强表示，布病患者如果不及时治疗，就会转为慢性期甚至中晚期，届时治疗难度会更大。他说：“这个病最常见的表现是发烧、多汗、头痛、关节痛，另外可以造成全身比如肝脾肿大，会引起全身性的多脏器损害，所以这个病还是要及时治疗。如果不及时治疗，有些病人比如长期的发烧、多汗，特别是严重的一些关节痛，到慢性期、到晚期，可能治疗起来就会非常困难，严重的，可能还会对生育有影响。”北京佑安医院传染科副主任李伟曾表示，布鲁氏菌病有相对成熟的治疗方案。如果及时治疗，不会留下严重后遗症；如果治疗不及时，即使体内的细菌被清除，也会对身体，尤其是关节造成伤害。他说:“所谓的‘懒人病’留下那些后遗症，是因为治疗太晚了。以前有些地方对这种病了解不够，在这种病变成慢性以后，在关节已经出现损伤的时候才进行治疗。即使治疗后将布鲁氏菌从体内取出，坏死的关节也非常困难。痊愈了，真的叫后遗症。”兰州布鲁氏菌抗体阳性事件中，究竟有没有人患上布鲁氏菌病？有多少人出现此类情况？他们能否得到及时规范的治疗？为什么兰州市专家组的说法与其他多家医院、多位医学专业人士说法截然不同？记者专程赶赴兰州就此联系兰州市卫健委，多次提出采访请求，截至记者发稿，仍未得到回应。中国之声将继续关注事件进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