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公开的讲故事的名字。
偶尔讲讲道理
文字|红耳兔小姐
本文共3620字
阅读时间为15分钟
一个
我从哪里开始讲这个故事?
2007年?
是的,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曾先生的那一年。
他个子不高,身材匀称,穿着一件普通的卡其色外套和蓝色牛仔裤。他迈着小步向我走来,但他很平静,不偏不倚。
来之前,他已经在短信里做了自我介绍,叫曾志浩。
看,连名字都这么不起眼。
那我们为什么见面?让我再回忆一下。是的,我在一次家乡会议上见过他。我刚进大学,曾老师大三。
当时的即时通讯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离家的悲伤和在异乡生活的不安,让第一次离家的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暖暖身子。
所以收到家乡协会邀请的短信时,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那时候的邀约,就是兜兜转转,兜兜转转,小范围的叫嚣。
曾先生是家乡协会的组织者。如果以省为单位来衡量老乡之间的远亲关系,那么我和曾先生是有血缘关系的。
因为我和他是同一所高中毕业的。
在家乡联谊会开始的自我介绍环节轮到我发言时,我明显看到曾老师的目光一直在我身边徘徊。
果不其然,空闲时间过后,曾先生走过来热情地做了自我介绍,然后拍着胸脯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打电话给他。谁让我们从同一扇门进来的?
一周后,我真的毫不客气地向他借了教材,因为它们在同一个系,有些书是通用的。
曾先生回答得很好,然后我们有了第二个交集。
2
那一天,曾先生把一摞书放在我手里后,提出周末请我吃饭。
我欣然同意,假装落落大方。
但是,他一定以为这个爽朗利落的女孩其实有点自闭。
我贫穷凄凉的高中生活,加上我天生敏感害羞的性格,让我整个青春期,就像一部灰色的无声电影,平淡无奇。
走到宿舍门口,一转身,发现手里都是汗。因为我身后有曾先生的表,所以很舒服。
我什么也不能说。那天回去后,我跑到学校外面的理发店,把我蓬松的长发做得柔软,然后去学校的后街挑了一条打折的裙子。
好像高中以后就没穿过裙子了。
室友看着我,不厌其烦地对比一件普通的素色连衣裙。当我的头发收了又松的时候,她开玩笑的问男朋友来不来。
我心里一惊,才发现自己一整天,精神似乎都很激动。
这就是传说中的对爱情的渴望吗?
于是,我认真地在脑子里搜寻一些让我动心的证据。
有三条线索。
第一,我在路上走的时候,曾先生总是把我堵在车水马龙的路边。
其次,曾老师不仅主动提出送我回宿舍,还温柔耐心地告诉我大学里的一些注意事项。
第三,他静静地听我说的每一句话。
我还记得说话的时候,夕阳慢慢落在他的身后,橙汁光映在他的侧脸,让人无法移动眼睛。
曾先生是我无声电影的第一个颜色,我开始期待电影的后半部分。
三
然而,那顿饭后,曾先生并没有像我期望的那样与我取得进一步的进展。他的名字很快在一本长长的通讯录中消失了。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过去了。
再见到曾先生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头上的梧桐树变成了小锁的剪影画。
我裹着臃肿的羽绒服,就这样软乎乎地打开了水。
开水间和宿舍之间有一条路,人来人往的周末。我的油腻头发已经三天没洗了,被困在人群中。刚到手的两个热水瓶太重了,手都酸了。
开学头几个月,作为一个从小性格讨喜的女生,我很快就接下了从宿舍打水的任务。
突然,耳边响起了警报声,我抬头一看。一辆自行车冲了过来,我几乎坐在地上,头都白了。
我躺在地上一塌糊涂,还有刚刚完好的热水瓶,此刻散落一地。造成事故的自行车已经开走了。
幸运的是,水瓶的质量非常好。虽然内胆报废了,但它周围的硬塑料外壳抵挡住了大部分溅起的开水。没有人受伤,除了我,我的手掌被绑在碎片上。
人群中有人惊呼,有人围观,有人小声议论,只有一个男孩冲了过来。
是曾先生。
他扶我起来,直接冲向校医院的方向。我并没有感到很痛,只是当冷风扫过的时候,伤口被针刺得不舒服。
曾先生的脚步像急行军,我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但奇怪的是,我一点也不觉得累,一路上对着伤口傻笑。
似乎曾先生天生就有让我无缘无故开心的能力。
四
还好伤口不深,在校医院涂了点消炎药,简单包扎后,曾老师陪我回去了。
因为我的手被纱布包着,口袋又小又窄,我不得不把手掌缩进袖子里,但一半还是露在外面,像寒风中肿胀的胡萝卜。
曾先生突然伸出衣服口袋里滚烫的右手,轻轻握住我的左手。很轻,轻到虚空,但温暖继续从他手心传递。
感觉自己突然被注入了内力,想从头到脚轻盈地飞翔。
如果所有的暧昧都只止于此,那么余生,也将只是回忆,美好,却不会刻骨铭心。
这时,上帝也变得美丽了。
当我们离开宿舍一半的时候,天空突然飘起了雪。
在这个潮湿的南方城市,雪总是像流星雨一样罕见。我挣脱了曾老师的手,开心地转来转去。
曾先生在后面,紧张地喊着:姑娘,小心你的手。
我转过脸,漫不经心地笑了。曾先生也笑了。他看着我的时候,渐渐有了温度,有了光,有了颜色,似乎和周围的寒冷和灰色空分开了。
我的心跳得像一大口热酒。
那一刻,我想疯了,笑着跑。然而,最后,我只是温顺地回到了他身边,在结界中也如法炮制。
我暗自以为是曾先生和我关系不错的线索,没想到却是电影的高潮,然后突然结束。
五
那天回来后,曾先生还是不找我了。
校园虽然大,但生活轨迹大多是固定的。经常在开水间、自习室、教育超市遇到曾先生。
他会对我微笑,温柔却遥远。
这是陌生人和朋友之间的一种感觉。看似界限模糊,实则好像有一条显眼的禁令,让我们这些戒备森严的熟人。
是的,只是熟人。
我不明白这种突如其来的疏离感,但我不敢深究。二十岁之前,对这个世界和身边的各种男生都有粗浅的认识,眼界狭窄。
我只能小心翼翼地在曾先生身边徘徊,不敢逾越。
两年后,曾先生将毕业。
离校前几天,他突然邀请我去散步。
那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夏夜。我和周老师肩并肩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其实第二天是我的四级日,但是和曾老师在一起会让人觉得英语水平不够好。我渴望在曾先生的生活中留下一些痕迹。
那天晚上,曾先生看起来很难过。他走遍了整个校园,漫无边际地谈论着我不知道或不了解的过去的事件。
其实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假装参与这个只属于他的离别。他是谁并不重要。
而熟人之间的关系,可以提供这种便利,随意建立起来,垮了也不觉得尴尬。
六
曾老师离开学校的那天晚上,我发了一条短信。不是简单的礼貌祝福,而是千百遍的“肺腑之言”。
现在想来,时间真的是一块很好的橡皮擦。如果有人问我那条短信里藏着什么玄机,我早就忘了。
唯一没有忘记的是我写那条短信时的投入。
不幸的是,这条短信的结局正在沉入大海。我好像扔出了一个注定没有答案的漂流瓶。
我曾经想象过,最常见的回复应该是一句礼貌的谢谢。
但我连这两个字都没有。三天之后,我的心崩溃了。
不失恋,好过失恋。
曾先生走后,他去了成都,然后搬到了深圳。
我一直都知道他的轨迹。
我跟踪了他所有社交活动的线索。那一年,我学会了做一个安静的成年人。
我最好的朋友问我,这种坚持的动力是什么?
二十岁的时候,我的回答是——太闲了。因为我年轻,我有足够的时间做一些无聊的事情。
但是二十五岁以后,我明白了,如果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即使你闲得不到疯,你也不会想再去追查一个几乎没有联系过的人。
而这,归根结底,是我单方面喜欢曾先生的心,并没有真正消失。在隐秘的角落里,我总是期待着有一天会死灰复燃。
直到,三年后,我在他的QQ新闻里遇到了另一个女孩。
七
曾先生叫她小猪。
这个标题,在我看来,就像曾先生世界里的火星语言。他真的在二十六岁的时候坠入爱河。
记得张爱玲曾经说过,对于30岁以后的人来说,十年八年只是指缝间的事,而对于二十多岁的人来说,三年五年可以是一辈子。
直到曾先生公布结婚照,我才明白。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在这个地球上,在这个宇宙中,关于我和曾先生的一切可能都彻底结束了。然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曾先生和我身边所有的A、B、丁没有区别。
这是一种悲哀的意识。
但是我们能做什么呢?人总是只有一种活法,不要太贪心。
2014年,我认识曾先生的第七年,他结婚了。在他的QQ空房间里,我久久地看着唯一的结婚照,看着他的头发,看着他的笑容,看着他的新娘,看着他幸福安详的样子。
这就是我长久暗恋的结局。
那天晚上很奇怪,突然一个大学的朋友来网上和我聊天。他是我和曾先生共同的朋友。说起来,我们是因为曾先生才认识的。
他隐约知道一些我和曾先生的过去,他问我现在的感情状况。
我想了很久才打了一行。
庄生总是梦见蝴蝶。
他打了一个问号。
我送一张笑脸,天真。
他没有提问,而是又送来一张笑脸。这是成年人中不言而喻的标准。
只有这样,也只好如此。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