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酷酷的老人叫库尔特·冯内古特——他被誉为20世纪美国最具想象力的天才,黑色幽默文学的代表,一代美国年轻人的偶像。他的长篇作品已成为经典:《五号屠场》、《囚鸟》、《猫的摇篮》等。许多当代重要作家,如村上春树、罗伯托·博拉诺和格雷厄姆·格林,都深受其启发。
这是关于冯内古特的第二篇文章。原小说可以在文末购买纸质书阅读。
他是一个道德小说家,一个寓言作家,一个充满现实焦虑的怀疑论者。他对现在的生活有足够的热情和关心。
20世纪初,美国是成为超级大国的黄金时期,但辉煌的背后不可避免地出现了阴影。两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军在入侵朝鲜和越南时所受到的伤亡,科学技术的非正常发展所导致的人类人格的丧失等等,这些活生生的现实都摧毁了美国的传统价值观,让很多人开始怀疑科学真理。
此时,现代文学已经转向挣扎的内心世界和超现实的幻象,拼命书写绝望和虚无。冯内古特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但却选择了不同的写作方式——他被称为“黑色幽默大师”。那些无法摆脱的黑色痛苦,可能来自于他坎坷的童年、残酷的战争和德裔身份,而“幽默”则必然成为一种活生生的姿态——用充满喜剧效果的微笑干预周围世界的荒谬。
美国黑色幽默作家冯内古特是美国黑色幽默文学的代表人物之一。以喜剧的形式展现悲剧内容,面对灾难、荒诞、绝望时开怀大笑。这种“黑色幽默”的风格一直是冯内古特小说创作的重要特征。名作《五号屠场》和《猫的摇篮》抓住了他的时代情怀,激发了一代人的想象力。
是否是“作为战争幸存者如何面对战争?”或者“作为技术发展的受益者,未来我们会失去什么?”冯内古特对科技和人性的清晰理解,总是让很多人信服。
冯内古特的自画像
即使在去世12年后,冯内古特仍在向人们讲述他的黑色幽默,幽默背后的虚无感,以及“美国梦”背后的隐忧。
01
战争斗争
冯内古特更喜欢写战争:
我对他们如何战斗以及他们应该如何战斗感兴趣。
战争主题是冯内古特小说和短篇小说之间的桥梁,它像一种观念,往往作为小说的背景而存在。但与许多纸上谈兵的人不同,冯内古特确实生活在二战的战场上,经历过战斗和被俘虏。他不需要想象一场激烈的战斗,所以他更有能力切开战争的部分,与我们讨论各种形态是如何发生的。
他写战争中的人性和情感,把反战思想写成具体的故事。
在冯内古特,如何呈现一场战争往往是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他不打算描绘激动人心的战场,因为感官的冲击会降低思维的维度,甚至会让年轻人对战争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进而向往战斗的发生。他愿意展示的是人们无法接受的“真实战争”——现实中有着不浪漫的残酷和平淡无奇的腐朽。
小说《开放点》直到2008年才出版。冯内古特坚持认为这个故事绝对真实,没有任何夸张和虚构:在战俘营里,想做一个诚实勇敢的人的“我”遇到了“放荡滑头”路易斯。
路易斯凭借他出色的生存艺术,过着没有工作甚至没有一点财富的生活,他能够逃避各种挑战和变数。他搜查了受害者身上的手表,以换取面包,并从中扣除;他控制香烟的定量,当他被同志们抱怨时,他真诚地说,他在帮助大家戒烟;后来为了逃避工作,他说服警卫同意由他负责给大家剃头发,以保持干净的形象。
路易斯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也就是说,事情可以这样看待,年轻人,”他说。“在这个地方,你帮助德国人清除街道上的障碍物,这样他们就可以在路上锻炼坦克和卡车。这种行为叫通敌。我是合作者?你完全把事情搞砸了。我对帮助德国人赢得这场战争的所有贡献就是抽他们的烟,吃更多的食物。这是坏事吗?”
战争结束后,“我”与路易斯失去了联系,但“我”确信他一定还像王子一样生活在世界的某个地方。但是在战场之外,道德捍卫者和破坏者之间的战斗仍在继续。路易曾建议“我”要“敞开心扉”。他认为一个人不应该被道德原则所束缚,但“我”必须做出自己的选择——“我”会敞开心扉吗?
在故事中,冯内古特没有过多讨论战争的残酷和战争带来的伦理困境。他想和我们讨论人类存在的艺术,即如何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中生存。
战争把各种各样的人聚集在一起,不同的价值观相互碰撞。多样性也意味着选择: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不再只是观念的问题,还体现在行动上。
在简单的故事结构中,冯内古特采用了回顾的视角。他不诉诸审判,但也不投机性地回归虚无主义来放大环境的荒谬。相反,他把道德判断隐藏在基本而朴素的叙述中。出于这个原因,冯内古特在做一件冒险的事情:在寓言已经过时的今天,他仍然在写道德故事,告诉我们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告诉我们诚实的人应该如何生活。
02
金币
冯内古特对金钱社会的批评与他的家庭有很大关系。
当他出生时,他的家庭是美国的一个富裕家庭。“有仆人、家庭教师和乡村俱乐部的成员。这家人经常组织豪华聚会,出国旅行,上私立学校。”然而,金融危机后,这个家庭的经济状况不如以前。他的母亲急于恢复以前的社会地位,无视孩子的感受,迫使冯内古特放弃公立学校的朋友,回到私立学校。对小冯内古特来说,这些都是所谓的金钱和所谓的成功。
长大后,冯内古特一直尊重金钱和地位。他写道:“我对成功仍有挥之不去的恐惧。”
他更关心弱者和那些每天为面包而活的人。
在自杀流行病学中,人们自杀是为了骗取巨额保险,以至于保险公司的员工在绝望中自杀,冒着破产的风险。不愿承认经济危机失控,政府将这种自杀趋势归咎于流行病。遭受这种流行病的高危人群是:美国男性;已婚;生几个孩子。
故事的最后,已经身居高位的无能为力的董事长说:
“我曾经想过像他这样的美国人会怎么样。这些聪明能干的新人都认为活着会让自己的家庭越来越富裕,越来越富有,否则他们会白来这个世界。我经常在想,如果经济形势恶化,如果这些聪明能干的人突然发现自己的价值下降了,而不是上升了,他们会怎么办?”
这是冯内古特的讽刺,因为故事中做出这种看似深刻思考的人是保险公司的前总裁——他一生都是单身。
这是冯内古特讲故事的方式,把讽刺悖论埋在故事里,每个人物的出现都有意义,等你去挖掘。
03
音乐团队的挥手
这一主题下有五部高度融合的小说,每部小说的主人公都叫龚乔治·m·亥姆霍兹,是林肯高中音乐系主任、指挥家。故事都发生在林肯高中,亥姆霍兹的教育对象是形形色色的学生:自卑、对一切都缺乏兴趣的孤儿、平庸却自信的孩子、自我放纵的天才、身材各异的音乐家……在与形形色色的学生的碰撞中,亥姆霍兹向我们展示了教育的真谛——雕刻灵魂。
冯内古特的自画像
比如《不会管理的孩子》里有一个“冷酷”和“空洞”,总是被抛弃。他就像一个“伤疤”,最珍贵的乐器也救不了他的灵魂。然而,亥姆霍兹的努力唤醒了他的“恐惧、梦想和爱”,这使他最终出现在学校管弦乐队的最后一个座位上。
比如《雄心勃勃的高中生》中拥有钟形身材的勒罗伊,亥姆霍兹卖备胎换来的是遮身的制服,但在衣服被无可挽回地打碎后,他最终选择了克服自卑,展现真实的自己;
或者在《塞尔玛之歌》中,亥姆霍兹面对的世界,一切都依赖于数字,而不是心灵和眼睛。他告诉学生,他们不必相信智商测量的结果。没有人是绝对的天才,当然也不会有完全的白痴。
“只有一个考验需要注意,”亥姆霍兹说,“那就是对生命的考验。你在那里得到的分数是有意义的。这对施罗德、塞尔玛、你、别格·弗洛伊德和我——每个人都非常重要。”
然而,在这些充满爱、智慧和自由教育的故事中,冯内古特的魅力不仅展现了教师的善良和伟大,也试图写“不可能”的事情和人的局限性和脆弱性。在《恨女孩的男孩》中,有一个孩子伯格失去了父亲。亥姆霍兹进入他的生活,像父亲一样关心他,帮助他摆脱最初的懦弱和孤独,但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抛弃了他,并把他送到了一个更好的老师那里。很快,伯格就失去了所有的天赋,和刚入学时一样笨拙。
“伯特,”赫尔姆霍尔兹说,“你确定你最近没有受伤,还是你有什么毛病?”他非常熟悉伯特。他给他上了两年的小号课。他看着伯特成长为一个骄傲而正直的年轻人。这孩子精神和协调能力的完全崩溃令人难以置信。
不顾初衷,亥姆霍兹用自己对心理学的无知撕碎了伯格的信任。作为一名老师,他不可能一辈子照顾所有的学生。有时间限制的爱深深伤害了伯格,甚至可能伤害了更多的人。亥姆霍兹意识到他可能真的错了。他以为自己爱孩子,但最终他只爱音乐:
“我也不会告诉你,因为你能听到的只有音乐。”伯特把他的小号放在一个盒子里,放在售票员的桌子上。小号是从学校租来的。“把这个给别人,给那些比我更喜欢它的人,”他说。“我喜欢只是因为你对我好,你让我喜欢。”他站了起来。“再见。”
承认某种脆弱的存在是爱情最感人的一课。冯内古特愿意承认这个局限性:在很多情况下,我们无能为力去帮助别人。他身上承载着这些诚实、谦逊和自觉的意识,这让这个胖胖的音乐老师的形象完整而自然。
好的教育一定是爱的教育,是师生心灵的共鸣。
04
朗曼
说实话,冯内古特并不是一个女性意识很强的作家。他的通俗小说没有摆脱对女性的刻板印象,女主角总是年轻貌美。但在那些堪称典范的作品中,冯内古特有意描述日常生活的波澜,尽管他并没有规避通常的写作常规,单薇写道:
“两部小说的结尾依然采用了冯内古特捕鼠器式的突然转折,但在这些小说中,结尾的突然转折似乎是人物行为的自然结果。”某种程度上,这种“自然”来自冯内古特对现实生活的攫取。
《直到永远的漫漫长路》是一个略显传统的故事,但也很接近冯内古特和他的第一任妻子简的经历。这部小说讲述了一个士兵和一个女孩的故事,他们认识很久了,但从来没有向对方表达过他们的爱。男孩纽特参军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很快,女孩凯瑟琳决定结婚。纽特在婚礼前来阻止她:
“你能出来走走吗?”他说。即使和凯瑟琳在一起,他也是一个害羞的人。掩饰自己害羞的方法就是心不在焉地说话,好像他真的很在乎远方的事情。仿佛他是一名特工,在美丽、遥远和危险的任务之间短暂停留。这种语气一直是纽特的风格,即使手头的事情对他来说很重要。
和现实一样,纽特最终得到了凯瑟琳的爱:
凯瑟琳看着他的身影在无尽的阴影中变得越来越小,心里明白,如果他现在停下来转身,如果他对她大喊大叫,她就会冲向他。她将别无选择。
纽特真的停了。他真的转身了。他真的喊了。“凯瑟琳。”他哭了。
她跑向他,双手抱住他,说不出话来。
这部小说由简洁有效的对话组成。显然,冯内古特为了追求流畅,放弃了对话背后隐藏的暗流,相当于取消了权力的断裂点,取而代之的是自然的生活叙事。
故事中,主人公纽特因为爱而无奈脆弱,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有所期待。凯瑟琳表现出非凡的勇气和真诚,这是冯内古特打破女性写作规则的一次尝试。
据说20世纪50年代的美国,很少有男性编辑主动迎合女性的视角和口味,男性作家对女性角色的描写总是肤浅,甚至会因为多愁善感而感到有些尴尬,所以浪漫故事的写作总是落入俗套。冯内古特和简之间的漫漫长路终于走到了尽头,但如何突破男性话语书写爱情,依然是今天值得探讨的问题。
这就是冯内古特,他的许多可能性仍在等待被发现。
村上春树写道:
因为认识布劳蒂根和冯内古特,所以以为有这样的小说,对1973年的《听风弹球》影响很大。没有他们,我想可能就没有这样的作品了。
诺曼·梅勒:
冯内古特是几代美国青年的偶像。
《纽约时报》:
这些故事背后有一颗不平凡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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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尔特·冯内古特译,唐建清、王玉光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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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