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儒赵越
在现代钢筋水泥的丛林中，越来越多的都市人通过养宠物来缓解工作和人际关系的压力。同时，在社会转型的背景下，空巢老人、丁克家庭、独生子女增多，生活水平的提高让人们不仅满足于物质需求，更追求精神寄托，这一切都让来自宠物的陪伴变得越发珍贵。
对于宠物主人来说，宠物就像他们的同伴和家人一样，已经成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人们亲密地称宠物为“毛孩子”，宠物的死亡往往会影响人们强烈的不情愿感。
但是，如何告别“毛孩子”，告别和对方在一起的时光？
埋葬和习俗并不容易
李周有句话:“众生相死，死归土”，“礼运”说:“魂灵归天，魂灵归地”。埋首地下的想法还留在一些人的脑海里，对他们的选择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
李回到农村老家的那天，看见一只大黄狗蹲在爷爷奶奶家门口，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夏天，他在闷热的空气中悠闲地摇着尾巴，气喘吁吁。
他记得寒假回来，爷爷的小黑刚生了一窝小狗，现在不见了。李非常喜欢小黑闪亮的黑发，也喜欢听他奶的呼唤。他还在社交平台上传了自己抱着小黑的照片。李问奶奶:“奶奶，那条黑狗呢？”奶奶正忙着吃午饭，回答说:“药死了，生的小狗也送人了。现在这只黄狗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所以她养着它。”
农村地区的狗被下药杀死并不少见。究其原因，村里有的是调皮捣蛋的孩子，有的因为事情而记仇，对狗进行报复，还有的是默默无闻。李说，白河镇的乡亲们对饲养畜禽很感兴趣，狗作为农村的好管家，基本上是家家户户养的。李爷爷对小黑很好。每顿饭总会给小黑留些吃的。有时候天冷了，他不忍心让小黑看着门，就睡在有暖气的房间里。当他提到小黑时，李为没有再见到他而感到难过。奶奶告诉他，小黑就埋在远处的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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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农村地区，动物死后通常被埋葬。一些“好心”的家庭会选择相对平坦的土地，挖一个简单的坑，用塑料袋把尸体埋在一起。但基本都是浅埋，表面没有喷石灰粉进行特殊处理。
根据2020年3月7日至3月25日的问卷调查，在收集到的288份有效问卷中，超过一半的受访者会选择在宠物死后对其进行处理，如将其自发地安葬在花园、农村林地等地。事实上，动物遗体携带许多细菌和病毒，如直接埋在土壤中，容易进一步繁殖，影响环境卫生和人体健康。然而，这些隐患并没有得到重视，土葬习俗依然普遍存在。
面对老一辈的选择，李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不仅白河镇，而且整个县市都没有处理动物尸体的机构。他也知道，这样的观念之争是没有意义的，风俗习惯的改变从来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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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和最后的告别
“别回头，末班车就要开了，但你得先走了。深爱就是让那些不放弃的人，好好的走下去……”瑞奇的这辆“末班车”经常在彩虹桥宠物殡葬服务中心响起。
叶眉从未想过如何处理家里“毛孩子”的善后事宜，因为她的秋秋刚刚一岁多，还太年轻。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宠物殡葬行业。
“听说吃开心果会让人开心，但是吃了一整罐之后，还是放不下秋秋。”叶眉说。秋秋是一只可爱又粘人的灵猫，2020年1月15日早上突然失踪。
这不是秋秋第一次消失。不久前，秋秋丢了一次，叶眉非常慌张。当晚之后，她从负三楼找到了31楼，但失败了。她在电梯的显眼处贴了一条寻猫启示录，最后幸运地找到了她。但这一次，当叶眉的手机再次响起时，她等待的不再是好消息。三楼的居民在夹层平台上发现了秋秋。一岁多的时候，她从27楼摔了下来，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来源:答辩人叶女士
起初，叶眉和她的家人希望把秋秋葬在白云山。但是她突然想起了一条她看到的新闻。有人未经允许就把宠物的尸体埋在了景区的土里。被检查人员发现后，她被罚款很多。“埋在野外”的方法行不通，叶眉也迷失了。如何重新安置秋秋，让它走得更体面？叶眉在网上搜了很多资料——《动物防疫法》《广州市动物遗体和废弃肉制品处理条例》《广州市市容环境卫生管理制度》...只要和动物遗骸有关的规定，她都找遍了。她认为“无害化处理”可能是最安全的处理方式。
在网上搜索“宠物无害化处理”后，叶眉得知有一家专门的宠物殡葬服务机构。叶眉仔细翻看了“大众点评”上的各种评论，最终下定决心联系一家名叫“易从”的宠物殡葬机构。在工作人员耐心的介绍下，叶眉为秋秋选择了安信套餐，包括上门接机、陪同观看、遗体沐浴美化、送别仪式、赠送骨灰等服务。
叶眉的师傅姓夏，是河南人。他在北京做了两三年的宠物殡仪员，技术很好。夏师傅仔细给洗过两次澡。他一边轻轻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告诉叶眉，他已经送来了许多像秋秋一样的不小心从大楼上掉下来的猫。有些猫被送来的时候受了重伤，但是秋秋摔下来的时候撞到了鼻子，摔断了左腿，外表没有什么异常。师父的语气温和而温和，叶眉静静地听着，既心疼又高兴。秋秋在他的一生中能够被温柔地对待，当他最终死去时没有遭受太多的痛苦。
布置完毕后，师父像对待婴儿一样把秋秋带进告别大厅，轻轻地放在铺满鲜花的桌子上，用过去的经文给她盖上。秋秋静静地躺在她生前最喜欢玩的玩具旁，好像她刚刚睡着。随后，夏师傅点亮6根电子蜡烛，用手机拍下了叶眉和秋秋的合影:“如果客人需要很长的告别时间，我就暂时离开，为下一个流程做准备。给他们时间完成今生的告别。”
来源:答辩人叶女士
告别仪式结束后，夏师傅带着秋秋走进焚烧车间。在叶眉的要求下，他把她最喜欢的鸡胸肉零食放在秋秋身边，并抓起一把猫粮，准备一起烧掉。就在夏师傅要把秋秋推进火葬场的时候，一直捏着鼻子录像的叶眉突然拦住了师傅:“等等，等等！”她哭着一遍又一遍地读着，“让我看看有没有录下来，让我再看一遍……”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叶眉感叹道:“我录了很多视频，想最后看她一眼。留下来，但是拍完就不忍心看了。”
秋秋的骨灰最终被存放在一个黄色的瓮中，一个月后被埋在一棵统一的树上。骨灰坛里，有一张叶眉写的纸条，上图:感谢你13个月的温暖陪伴！小猫宝宝一路走好！早日转世，下辈子一定是个充满幸福的温柔美女。愿来世为人，再次相伴。
渡轮和服务背后
夏师傅记不清收了哪笔生意了。甚至过年的时候，作为一个宠物殡仪员，他从宠物火化机构留在广州，没有回家。对于夏师傅来说，这个职业有着特殊的意义。他认为宠物殡葬师就像浪漫意义上的“摆渡人”。
然而，做一个生死之间的摆渡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常说宠物殡葬从业者“赚黑心钱”，打着感情的幌子打商业牌——在夏师傅的印象中，顾客不以为然、不理解的情况并不少见。在很多人眼里，宠物告别世界的方式不需要有仪式感。所以，无论是70元的遗书棉被，300元的净身美体，还是虔诚的葬礼，在他们眼里都可能是“不必要的折腾”，这往往与金钱无关，而是观念上的差异。
在服务过程中，存在误解和摩擦。疫情期间，宠物临终关怀机构的仪容仪表、告别仪式等服务暂停，所有宠物遗体需在运回后立即火化。有客人没有看清楚套餐中包含的物品，指责机构的服务过程粗心大意，不尊重生活。遇到类似情况，联系人要为给客人造成不舒服的服务体验道歉，并不厌其烦地说明相关原因，以化解矛盾。
来源:答辩人叶女士
宠物火化中心通常位于郊区、村庄后面或市场的小角落。曾有嘉宾评论火化中心地处偏僻，直言“心爱的宠物被送到‘破沟壑’焚烧”。夏师傅解释说，由于宠物殡葬和火葬的特殊经营性质，一般工业区的房东会觉得不吉利，不愿意出租，在处理时需要考虑周边工厂和居民的意见，让经营者很难找到合适的地方。
此外，目前市场上存在一些不合格的小机构，宠物临终关怀服务不规范。项目价格过高，非法占用宠物墓地被拆除，甚至老板逃跑，这让许多消费者不信任这个行业。为了获得宠物主人更多的信任，宠物临终关怀机构在宣传方面下了很大功夫。很多机构都设立了微信官方账号，讲客户和宠物之间的故事，还有专门的人员拍照录像。许多组织还打算在服务质量方面争夺客户。
许多从业者也从宠物主人变成了宠物主人。林先生是一家宠物火化和临终关怀机构的负责人之一，他在家里养了两只狗。作为宠物主人，他对顾客更有同情心。刚开始从事这个行业的时候，他看到宠物殡葬这个隐性细分市场还是有很大的需求缺口，确实有商机。但后来，据他说，他这样做不仅是为了挣钱养家，也是为了“发自内心地敬佩每一个同伴”，把事业变成一种追求。
选择和疑虑依然存在
据问卷统计，超过一半的受访者从未听说过宠物殡葬服务，超过50%的受访者因“费用高”而拒绝选择宠物殡葬服务，大部分人接受“毛孩子”500元以下的幕后费用。在“我不想让身边的人知道你购买宠物殡葬服务的原因”一栏填写的答案中，除了“因为个人私事不想公开”之外，最主要的两个原因是“不希望别人说我乱花钱”和“担心长辈反对”。
每当看到可爱的兔子表情包，秦青都会想起她小学第一次养兔子时的笨拙。
她给兔子取名叫波波，因为它天性活泼，所以只要笼子一放，它就必须在家里跳很久。那天，秦青和她的父母去拜访一个朋友的家。怕波波饿，她准备了胡萝卜片和蔬菜，放在兔子窝旁边。出于好心，她准备了比平时多一倍的食物。当时，她不知道兔子无法控制自己的食物摄入量。同一天，一家人决定住在朋友家。没想到，第二天回到家，波波已经失去了生命。
看着心爱的兔子，永远闭上眼睛，他想他再也不会和她活蹦乱跳地玩了。秦青突然大哭起来，心想:“我为什么要喜欢玩呢？我希望我能早点回来。”爸爸妈妈看到秦青如此伤心，只好哄她:“晴，别哭了，我们折一只大纸船，把波波送到河边，让她自由自在地漂，好吗？”当时，大二的秦青让父母拿定主意。
“现在回想起来，我父母可能把波波丢弃在某个地方的垃圾桶里了。”现在，秦青已经上了高中，她的很多同学都有过类似的经历，这让她哭笑不得。“有同学跟我说，他小时候养的鸡和小鸭子很难生存，他家就直接扔掉了，其他同学的兔子后来都被吃掉了...和他们相比，我似乎很幸运，至少我能听到‘善意的谎言’，以至于我一直相信波波是在我不懂事的时候被埋在水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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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到宠物，秦青认为，知道宠物葬礼的人还是很少的，愿意为孩子花一大笔钱的父母也不会很多。“至少我接触到的那些学生因为宠物的死亡没有仪式感。他们大多听从家人的话，找个公园角落或者偷偷埋在树下，有的让家人用垃圾处理。”
狗死后，家住广州的莫女士将尸体送到芳村广州健康治疗中心进行统一无害化处理。然而事后她后悔了:“当时她家给我的意见是，光靠火葬花更多的钱，总比政府机构免费办理好。我一直主张毛子女的善后不需要大处理，我也同意家里人的想法。其实会有一些愧疚。狗狗和自己在一起这么久，就像亲人一样。最后，他们在“集中营”里被用其他种类的动物尸体处理。感情上真的无法接受。”
方舟宠物医院的唐医生说:“据我所知，宠物家庭更倾向于自行处理宠物遗体。”据唐医生介绍，一般来说，宠物医院也会提供宠物临终关怀服务，医生会将遗体统一运送到火化厂，一次性收费300元。如果你想保存骨灰，你需要大约800元。然而，宠物医院的临终关怀服务有其局限性，如缺乏仪式感和心理安慰。
宠物葬礼到底是一种人文关怀还是浪费金钱，还是见仁见智。
尘归尘，土归土
尘归尘，土归土，让逝者安息，生者重获自由。-圣经
对很多人来说，不能照顾好说再见可能是一生的遗憾，和宠物分别也是如此。人与宠物之间深厚的情感可能是宠物殡葬业繁荣的重要原因。虽然伴侣动物与宠物主人的关系因人而异，但就时间空关系而言，中山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李桂峰认为:“人一辈子是宠物，宠物一时也是人。”宠物对人的感情可能比人对宠物的感情更深。从宠物的角度来看，美国狗证上说了这样一句话:“我这辈子大概能活10到15年，和你分开是极其痛苦的。”为了回应这种感觉，宠物埋葬是主人最后的选择。
从动物福利的角度来看，埋葬宠物是必要的。李桂峰教授认为:“人与宠物在时间陪伴和行为语言上的交流，会产生难以割舍的感情。宠物葬礼是一种寄托，也是动物福利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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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告别“毛孩子”，是家长们迟早要思考的问题。每一个生命都值得有尊严地与这个世界说再见，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公里，显然还有很多障碍要走。
然而，观念的争议、政策的盲点等问题阻碍了宠物殡葬行业的发展。许多企业家已经把目光投向了这个蓝海市场，但他们并不气馁。看过宠物临终关怀服务的工作人员都经历过资质申请等困难:“这个行业还缺乏监管，相应的政策法规还有待完善。截至目前，全国能提供完善宠物殡葬服务的企业或个人不超过100家，要成为大气候。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尽管如此，中国的宠物殡葬行业仍然进展缓慢。2003年，宠物殡葬师这个职业开始在国内出现，越来越多的从业者借鉴国外成熟经验，改进服务流程，提高服务水平。随着媒体报道和机构声誉的建立，宠物主人逐渐转变观念，开始接受与宠物告别的新方式。
如今，宠物临终关怀机构还提供了很多新的纪念服务，如1: 1仿真宠物定制、3D打印修复宠物原型、高质量的毛发和面部特征等。一个娃娃1000-4000元不等，按大小收费，工期两个月。还有生产骨灰晶石、骨灰保险箱扣的业务等等。从业者认为，这些纪念形式相对环保，可以减少对有限土地资源的占用，延长宠物殡葬产业链。他们一方面表现出对生命的尊重和对宠物的人文关怀，另一方面又能把思想寄托在宠物身上。
电影《摆渡人》里说:“人生的苦难就像一条无尽的河流。摆渡人的任务是送你上岸...我们都会上岸，到处都是阳光。”在彩虹桥宠物好死公司的网站上，宠物殡葬师用这样一句话描述他们的工作:“把他/她安全地送到彩虹桥的另一端，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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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吴俊琳
编辑|陈紫阳
一审|刘
评论|张志安
最终评论|黄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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