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关键点

1记者再一次见到了12岁的男孩潘文涛，他和父亲正站在北京安贞医院门口望着人群，显得焦虑、迷茫。这个有点胖墩墩的男孩本该在甘肃老家享受暑假，却不得不跟随父亲一次次外出求医，因为，他突然失去了嗅觉，同时变得焦躁不安、沉默寡言。 2他们接到报告时是上午11点，到工厂是11点25分，11点30分开始对工厂四周4个方向的空气进行检测，“我们检测的数据和化验报告显示，当时空气已经达标。”但是，因为没有相关资质，他们没有对事故区周围的水和土取样。 3他家距离工厂的直线距离一两百米远，挨着工厂外围种的玉米、油菜籽、小麦叶子全部变黄，收割的小麦粒都是瘪的。赵仲阳带着记者出门走几分钟就到了地里，看他种的银杏树，“也就10天时间，叶子就枯黄了。”他说。

本报记者刘军民廖素萍摄影/报道

就在4个多月前，5月27日，甘肃省成县发生一起二氧化硫逃逸事件。这起污染事件涉及数百人的健康，破坏了环境和农作物，引起了当地舆论的沸腾。然而，到目前为止，许多基本问题还没有解决。8月2日至5日，《环境与生活》杂志记者赶赴当地采访了成州炼锌厂、成县人民医院、成县应急管理局、成县卫生健康局、成县农业农村局、成县教育局、成县水务局、龙南生态环境局成县分局等事故责任方，以及成县托沙镇乐楼村群众，力图客观呈现这起重大环境污染事件的全貌，以此督促责任各方接受教训

十二岁的男孩突然失去了嗅觉

8月12日，《环境与生活》杂志记者再次见到了12岁的男孩潘。他和他的父亲站在北京安贞医院的门口，看着人群，看起来焦虑和困惑。这个胖乎乎的男孩本该在甘肃老家过暑假，却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和父亲外出就医，因为突然失去了嗅觉，变得焦躁不安，沉默寡言。

已经快三个月了，但5月27日发生在甘肃省成县的二氧化硫逃逸事故，给潘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和伤痛。

8月3日，成县卫健局刘副局长和成县人民医院贾书记接受《环境与生活》杂志记者采访。 8月3日，成县卫生健康局刘副局长、成县人民医院贾接受《环境与生活》杂志记者采访。

刘局长介绍了事故发生后成县政府牵头的几项工作。

一是立即启动突发环境事件应急预案，四级响应。县领导来到现场成立事故调查组，包括医疗救治组，分9组开展工作。医疗队设在县医院。

其次，以县医院为中心，在县内三家公立医疗机构设立了医疗点。县医院设立临时观察区，开通绿色医疗救援通道。

三是从各医疗单位抽调有经验、有医术的医务人员参加群众治疗。

第四，5月27日，甘肃省卫生健康委组织医疗救助专家组对患者进行远程会诊。次日，通过省卫生健康委，邀请国家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北京协和医院、北京朝阳医院的专家为患者会诊。

专家组还走访调查了工厂周边的农民和学校。最后通过临床表现诊断，仅有1例轻度二氧化硫中毒患者为车间工人，88例接触二氧化硫，主要是学生和工厂周围的人。症状为呼吸道不适、恶心呕吐。

县医院的贾说，根据专家组的意见，二氧化硫中毒的症状将在48小时后消散，因此县医院调整了治疗方案，并停用了高压氧和激素类药物。很多人不明白这一点。

“接触二氧化硫后，从医学角度来看，不能说是二氧化硫中毒，而只是接触反应。因为人当时吸入二氧化硫后感觉很不舒服，一旦离开那个环境，就会慢慢好起来，不会有潜伏期。我们查阅了很多资料，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后遗症。”贾对说道。

记者查看收费系统，发现费用项中为“0”，即患者逃逸二氧化硫到医院的费用未收费。

贾说，从事故发生到8月份，他们的医护人员没有任何休息日，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也不被理解。虽然有工厂的补偿，但远远不足以弥补医院的损失。医护人员收入锐减，很多人辞职。

冶炼厂周围的大面积庄稼都枯萎发黄了

除了吸入引起中毒外，二氧化硫对农作物也有不良影响。在抛沙镇主任科员李江峰、乐楼村主任的带领下，《环境与生活》记者来到乐楼村走访居民。

记者走进村里，随意敲了一户人家的门。赵忠阳，一个大约30岁的男人，打开了门。得知目的后，他指着自家院子里种的蔬菜说，5·27事故逃逸的二氧化硫杀死了黄瓜和菜苗，新产的李子和杏子也死了。他现在看到的蔬菜是后来重新种植的。事发时，我的母亲、姐姐和女儿都在家，身体都受到了影响。我女儿还是偶尔会因为胃痛而哭。他家离工厂直线距离一两百米。工厂周边种植的玉米、油菜籽、小麦的叶子都变黄了，收割的麦粒也全部枯萎了。赵忠阳带着记者出去了几分钟，到地里去看他种的银杏树。“10天后，叶子就会变黄。”他说。

二氧化硫逸出两三天后的玉米苗已经枯黄 二氧化硫逸出两三天，玉米苗已经枯黄

我在路上遇到一个70岁的老人，他的地就在工厂围墙旁边。这位老人很健谈，但有点聋。“我们这里是粮食高产区。我们原来一亩地生产8袋油菜籽，现在生产两袋半。”当记者问原因时，老人摇摇头说:“天知道，看看我旁边的冶炼厂。我一年种两三次油菜籽。如果种一次就死一次，我就种菜杀人。看到幼苗长成一大块，其实油菜籽是用手捏的。”

对于农作物受到的损害，同行业的托沙镇政府李主任并不否认这不是第一次。多年来，炼锌厂不时污染周边环境，损害农作物，工厂往往会做出一定的补偿。

“我们根据伤害比例和距离来定义它。补偿范围在距离工厂300米以内，超出300米按专家评估支付补偿。补偿标准约为每亩750元。”托沙镇副镇长朱说。

村民的田地和冶炼厂围墙仅有一墙之隔 村民的田地被一堵墙和冶炼厂的栅栏隔开

记者采访时，鉴定工作已经结束，农民已经签字认可。不过，副市长朱坦言，补偿款尚未发放给农户。

记者采访了成县农业农村局副局长周，他表示，“我们是人民的代言人，为人民提供技术服务”。周副局长说，事故涉及乐楼村6个社区311户，涉及土地630多亩，他已经检查了每一块土地。农作物赔偿总额77万元，涉及果树6098棵，预估赔偿约35万元。

然而，截至10月19日的新闻稿，这笔赔偿金还没有支付给农民。

官方检测报告公布了，村民们说他们从未见过

周副局长向记者提供了相关作物和土壤测试报告。记者在报道中看到，有10个土壤样本和17个农作物样本。根据已知的检测结果，农作物中的二氧化硫含量没有超过0.05克/公斤。土壤的污染程度主要通过检测PH值来判断。1个样品为强酸性，认为是污染，1个样品为弱酸性，认为是光污染，8个样品在常规pH值范围内。

至于检测结果，“我们已经公示了作物检测报告，甚至在国内进行了公示，并在渭南发布、微信等平台进行了公示。”朱副市长说。

但是赵忠阳说他没有看过。他说，县长去过他家，农业农村局的人也在他家取了土壤样本和小麦进行检测。“但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显示出任何结果。”

监管部门表示，冶炼厂的环保设施达到了标准

赵忠阳告诉记者:“我会说实话，我不会造谣，也不会胡说八道。自从工厂建在我们这里以来，它就一直与我们的村民发生矛盾。刚开始污染小，后来污染越来越严重，直到这次大规模事件发生。每个人都要上街。”要么让工厂动起来，还要青山绿水，要么让老百姓动起来。这就是赵忠阳的吸引力。

锌冶炼厂生产副厂长朱勤德了解周边居民的投诉。

朱厂长说，厂里发生过几次二氧化硫中毒事故。企业及时送医，调查原因，每年组织员工体检，强调安全生产。“这是我们企业的态度。”但是，“这不能避免一些工人的非法操作和对安全防护设施的不当使用。只能说工厂对工人的安全防护知识不到位，安全生产宣传工作做得不好，监管不力。"

这起事故被定性为设备故障。朱厂长在接受采访时说，工厂定期检修设备。事故发生地焙烧车间的作业技术是成熟的技术，不是高风险工种，全国各地都有类似的生产。

据周边群众反映，该厂存在夜间偷排废水废气的现象，废渣的存放也存在巨大的环保风险。朱主任表示，不存在违规燃放的问题。工厂有脱硫塔设施和环保措施，将高风险废渣去除重金属后转化为一般废渣。2016年还去了回收生产线，一边堆放一边消耗一边产生废渣。比如把一般的废渣、焦渣卖给附近的水泥厂、砖厂，实现环保。

陇南市生态环境局成县分局副局长李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针对群众反映的冶炼厂违规排污问题，他们进行了几次突击检查，从晚上11点一直呆到凌晨5点，没有发现违规排污的情况。李副局长在回应该厂环保设施时表示:“按照环评要求，已通过省、市验收。”

车间工人经历过二氧化硫中毒

然而，记者采访的几位冶炼厂工人并不十分认同这一“官方说法”。

潘温韬的父亲潘兵是一家冶炼厂的老工人，亲身体验过二氧化硫中毒的滋味。据他回忆，2018年4月1日，他在冶炼厂浸出车间，两名工人戴着防毒面具进行设备维护。突然，他感到头晕，然后晕倒了。他被送往天水407医院急救。后来，他被认定为工伤，休息半年多后重返工作岗位。“在全厂内部或周边看不到关于生态环保的宣传标语。”他说。潘兵晕倒前10天，他所在车间的工人马畅安也因为同样的原因被送到了407医院呼吸科。两年前，另一名工人贾也因二氧化硫中毒。两人情况严重，目前仍在家中养伤。

“车间里全是硫酸。我们戴的防毒面具质量也很差。穿上就能闻到硫酸的味道，作用不大。”33岁的贾说。由于反复生病，他无法去上班。工厂让他去陇南做伤残鉴定，结果是六级伤残。工厂每月支付他工资的60%。

为什么工厂周围都是住宅区

GDP和就业对托沙镇的人来说很重要，但他们更关心水、土、空气等日常生活安全问题。记者就此问题采访了镇政府和生态环境局相关人员。他们说已经做了相关检测，没有发现明显的污染问题。

然而，赵忠阳记得，2009年左右，工厂管道突然爆裂，酸泄漏，污染了下游河水，托沙镇整条街的人很久没有水吃了。“到目前为止，我们的水煮沸后碳酸钙沉淀非常严重。自从水污染以来，他们的冶炼厂已经做了自己的水质测试，但结果还没有向我们公布。但在工厂停产的两个多月里，我们深深感受到空燃气与过去相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说。

追根溯源，一个污染企业为什么能离居民区和学校那么近，甚至被居民区包围？

根据国家发改委2007年3月13日发布的文件，在居民集中区一公里范围内不得设立铅锌企业基地。成州锌冶炼厂的选址显然不符合这一要求。

对于工厂建在居民区的问题，朱主任说:“工厂刚建的时候，周边的村民住的不是那么近。以后村委会可以批准宅基地建房，房子会越建越近。先有工厂，然后工厂附近有房子。这也是历史遗留问题。”

但周边部分村民和家长反驳了朱主任的这种说法，认为乐楼村早就建立了，光婆沙小学至少在50年代就有了。成县教育局局长高也认为，学校的存在早于冶炼厂的建立。

遗漏的调查报告

令《环境与生活》记者感到意外的是，事故发生后，由县政府牵头，县主要领导牵头，成立了由各相关部门人员组成的调查组。接受记者采访的陇南市生态环境局成县分局副局长李、农业农村局副局长周、卫生健康局副局长刘均为调查组成员。调查组对事故形成了调查报告，但他们无法向记者出具报告，记者也未能从公共渠道获得任何信息。记者通过官方采访渠道，向县政府和调查组申请查看调查报告或采访调查组组长。成县政府直到新闻发布才作出回应，因为当地核桃节正忙着。记者多方努力，没有采访到县政府相关主管领导或掌握全局的调查组组长。

同时，记者查看了各种媒体和网络平台。这次涉及数百人健康的大规模污染事件，除了从官方渠道转发事故简要消息外，几乎没有详细报道，导致企业完全停产，家长上街。

成县成州锌冶炼厂自5月27日发生二氧化硫逃逸以来，给成县政府留下了许多未解决的问题。比如农作物补偿的落实，重病学生的后续处理，谁负主要责任，抛沙镇的饮用水是否被污染，以及长期以来群众反映最强烈的企业所在地，如何处理污染企业建在人口密集、基本农田中心的情况，都需要政府相关部门以对群众负责的态度来处理善后事宜。

截至10月19日，成州锌冶炼厂仍在生产。对此，本刊将继续关注。

本栏目编辑/廖素萍houlai@vip.163.com

网络编辑: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