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载自|国家人文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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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恩

在欧美奇幻电影中，人物的命运甚至可以从头发的颜色看出来。

如果你有一头金发，你可能不仅会得到一个优雅而有灵性的精灵剧本，还会成为空洞美丽而性感却愚蠢的象征；如果你有红头发，你可以是一个叛逆的超级英雄，也可以是一个致命而危险的巫师。如果你有黑头发，你很有可能拿到主角剧本——虽然没有神灵和巫术的加持，但你有属于人类的智慧和勇气，你最有可能穿越一切障碍，笑到最后。

在人类与生俱来的毛发中，隐藏着长期历史积淀下来的来自神话宗教的审美习惯、文化传统、权力关系和记忆。它们常被影视作品运用到人物造型中，通过色彩引起的固定联想强化人物的身份特征。

“红色”

红色是一种很容易激发强烈想象力的颜色。它让人想起血与火，激情与愤怒，燃烧的地狱与燃烧的欲望。

在世界上所有有发色的人中，天生红头发的人数是最稀少的。然而，这是一个因为发色而遭受偏见的群体。

《母子》中的提香

《特洛伊的海伦》安东尼·弗雷德里克·奥古斯都·桑蒂斯1867

19世纪的法国绘画与文艺复兴正好相反。红色不再是圣洁的圣母色，而是妓女的象征。法国第二帝国时期，整个巴黎弥漫着糜烂和浪漫的气息，几乎成了高级妓女的聚集地。像马奈-马奈这样的画家，在作品中直接描绘性感、丰满、红发的妓女。这样的红色是颓废的代名词，但却有着独特的诱惑力。

20世纪60年代，红发有了新的含义。艳丽的红色成了叛逆的象征，在女性中掀起了头发变红的潮流。女性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在自己的外表上建立起一种集体的“反抗美学”，反抗当时资产阶级女性的标准形象——长发、卷发、金发。

据说在迪士尼的小美人鱼动画中，Ai Lier被设计成了红发，这也意味着打破了长期以来对红发的偏见。

瞪羚

如果我们关注一下好莱坞电影和欧美各种奇幻电影中的人物设计，就会发现红发人，尤其是红发人，往往会以极其强大、性感或神奇的人物形象出现。

在x战警系列中，最厉害的欧米茄变种人“凤凰-凤凰女”秦灰有一头红发——

雷

旺达，一个“绯红女巫-绯红女巫”，也是欧米茄级别的变种人，以红色调为主——

绯红女巫旺达

值得一提的是，凤凰女和猩红女巫实力强大，但有时难以驾驭。故事往往表现出他们因为情绪波动释放了太多的能量，几乎毁灭了世界，这似乎与人们印象中的红发人脾气暴躁、多变、不稳定不谋而合。

绯红女巫旺达

在《火与冰》中，女祭司梅丽珊卓也有红色的长袍和红色的头发。完全符合人们对红发女巫的想象。她美丽、神秘，拥有不可思议的超自然力量。

梅丽珊卓

在由英国作家尼尔·盖曼同名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吉兆》中，红发再次作为经典元素出现。这个故事讲述了天使阿兹拉斐尔和魔鬼克劳利的故事。电视剧中，与金发白衣天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魔鬼克劳利，一头红发，蛇眼，一身黑衣。

“吉兆”海报

“黄金”

“金发碧眼”是我们对西方人的习惯性想象，但实际上，欧洲天生金发碧眼的比例并不大。

欧洲的金发比例

人们对金发的审美从古至今都不是必然的。但是，我们可以从历史和神话中找到一些线索，证明西方人很早就喜欢把金发与神圣和明亮的元素联系在一起。

在古希腊神话中，许多神都有金色的头发，或者以金色为主要色调的形象。

比如农业和生育女神德米特里说:“美发的德米特里形象很美...金色的卷发从肩膀上散开”——荷马的《得墨忒耳颂》；

比如狩猎女神、荒野之主阿尔忒弥斯:“亲爱的女王，请从我虔诚的手里接受这个花冠，装饰你的金色头发”——欧里庇得斯悲剧；

比如爱与美的女神阿芙罗狄蒂:“缪斯，给我讲讲库普利亚的金色阿芙罗狄蒂的故事”——荷马的阿芙罗狄蒂颂；

比如，光之神阿波罗:“勒托擅长弹竖琴，喜欢在德洛斯岛盛产水果的山谷里射箭”——欧里庇得斯悲剧；

比如酒神狄俄尼索斯:“金发狄俄尼索斯”——神谱；然而，在《荷马史诗》中，狄俄尼索斯却有“黑发”；

比如明朝以后的珀尔塞福涅:“留着金色卷发的珀尔塞福涅”——俄耳甫斯的祈祷曲；

比如月亮女神塞勒涅:“光金发女王”——荷马的塞勒涅颂歌；

…

阿波罗

值得注意的是，大多数希腊人的肤色较深，但他们的神通常是金发。或许金发的光泽很容易给人一种光的感觉，所以经常与神联系在一起。然而，我们不知道细节。

同样常见的黑发罗马人对金发的态度是矛盾的。一方面，高大金发的德国人是北方的野蛮人，野蛮的敌人，是落后、贫穷、庸俗的代表；另一方面，像塔西佗这样的罗马学者不仅在他的《日耳曼编年史》中称赞日耳曼人的淳朴和坚定，还以赞美的口吻提到他们的金发。

塔西佗的《日耳曼尼亚记录》

然而，在纳粹德国，希特勒提倡血统论，认为金发的日耳曼人有纯正的雅利安血统，是最好的种族。这是为他的种族主义政策而制造的伪科学。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被希特勒认为是低等种族的东欧斯拉夫人，实际上金发比例最高，而希特勒本人却有着深棕色的头发，这与他所谓理想的雅利安人特征相去甚远。

希特勒

希腊人对神的审美深深影响了后来的文学艺术。

例如，19世纪法国作家维克多·雨果在他的《悲惨世界》中塑造了一位令人印象深刻的年轻革命领袖安灼拉。他英俊而严肃，有着大理石般的皮肤，金色的卷发和蓝色的眼睛。几乎完全再现了人们对金发希腊众神的想象:

安灼拉...他内心的瞳孔闪现出压抑的光芒。突然，他抬起头，把金色的头发向后抛去，就像一个披着头发的神驾驶着一辆由星星组成的黑色四马战车，又像一只受惊的狮子把它的鬃毛撒成光环。」

然而，正如我们所知，大多数法国人都是黑发，很少有人天生金发。正因如此，这种人物塑造让这个人物显得非常理想化和浪漫，几乎是一个符号又一个象征。

音乐剧《悲惨世界》中的安灼拉

金色的头发，颜色越浅，可能意味着一种非人化和神圣化的倾向。在欧美奇幻作品中，金发属于那些美丽高贵的族群，或者属于那些精神人物。

在托尔金对中国的想象中，精灵是最美丽最聪明的，有着壮丽的历史和史诗般的语言。精灵原本有三个种族，并不是全部都是金发，但最漂亮的一个，即“Vanyar-Fanya”，几乎是金发，他们有时被称为“黄金精灵”。属于“诺尔多-诺多”的精灵几乎都是黑发，这个群体以智慧著称，这也符合欧美黑发人的印象。

在《指环王》和《霍比特人》的电影中，没有凡雅这个角色，但是强大的光明精灵凯兰崔尔属于诺多家族，但是因为她的凡雅血统，有着长长的金色头发。

《指环王》中的凯兰崔尔地图绘制

精灵国王瑟兰迪尔和精灵王子勒格拉生活在黑暗茂密的森林中，他们实际上是低等精灵，但也许他们被设计成有长长的金发以突出他们精灵的身份，或者他们已经有了泛亚血统。因为美丽的精灵吸引了无数的观众，这些曾经在托尔金原著中扮演过的角色，也在无数的电影中扮演过。

瑟兰迪尔

勒格拉·勒格拉

同样是小精灵，电影《霍比特人》中的原配角色陶瑞尔，既不是金发也不是黑发，只是因为是劣等混血小精灵，所以只有棕红色的头发。

电影《霍比特人》中的陶瑞尔

然而，经过20世纪美国好莱坞的金发热潮，金发有了全新的内涵。

玛丽莲·梦露作为20世纪50年代好莱坞金发女郎的经典形象，极具代表性。她穿着华丽的白色连衣裙，白色和金色的卷发，短发和蓬松，看起来像个孩子，但她有眉毛和红色的嘴唇，大乳房和肥胖的臀部，显示出天真和性感的魅力。

玛丽莲·梦露

然而，在20世纪50年代的美国文化研究中，学者们认为好莱坞将梦露包装成“梦中情人”是“对女性身体的利用和奇怪的戏仿”。虽然这种金发体现了性的开放和自由，“当时有一种说法是金发更有乐趣——金发女孩更有乐趣”，但它经常被描绘成缺乏智慧、无脑和空洞。因为她是观众欲望和凝视的被动主体，每当梦露试图扮演一个聪明而强大的角色时，她往往不会被市场所收买。

希区柯克“拨m谋杀”

悬疑电影大师希区柯克也爱金发。他曾经说过:“金发女郎是被谋杀的最佳人选！想象一下，他们雪白的皮肤上流淌着鲜红的血液，衬着闪亮的金发，是多么美好。这时，金发女郎似乎不再是一个人，而是杀人盛宴中的一道佳肴，看着吃着。

在现代影视剧中，金发女郎往往没有大脑，经常被物化和玩弄。这种印象甚至成为了欧美的“梗”。美剧《生活大爆炸》《破产姐妹》《法律上的金发女郎》都出现过“哑巴金发——笨金发”的说法。

“黑色”

黑发或黑发的人总是拿着主角剧本，可能是因为黑发的人比较多。当然，正是因为黑发如此“人性化”。

它没有逃避的色彩，所以不太可能被特定的偏见所陷害。它让人想到普通人，不一定有神力，却有人类可能有的各种缺点或品质。他有人类的邪恶、贪婪和软弱，也有人类的勇气、毅力和尊严。

电影《指环王》海报

有一种说法，欧洲人都是精神上的罗马人，古罗马帝国的荣耀还流淌在他们的血液里，而罗马人，尤其是凯撒大帝，有着黑色的头发。因此，作为征服者和统治者，黑发女人地位很高。这种说法无法验证，姑且当作一种推测。

或许正因为如此，黑发不是一个普通的路人，就是一个中心人物。尤其是在欧美的奇幻故事中，黑发这个人物总是以一个有使命的人或者地球上的国王的形象出现。

在《指环王》中，精灵只是英雄旅途中的帮手。真正的主角是无名小卒霍比特人。佛罗多的眼睛是蓝色的，他的黑发蓬乱，普通，没有气场，经常动摇，但善良而坚韧。

佛罗多

另一个重要的主角是黄仁·阿拉贡，他是刚铎的国王，有着古老的皇室血统。《指环王》三部曲的剧情其实是关于黄仁重登王位和人类复兴的历史。阿拉贡也有黑色的头发。

阿拉贡

埃隆，一个半精灵的人类后裔，和她的女儿阿尔温也有黑色的头发

关于《哈利·波特》中人物的发色与人物之间的关系，有更多的解读，但最终，哈利的黑发总是暗示着他作为罗马后裔的高贵地位。

哈利波特

人们对发色的文化反应微妙而有趣。如今，人们对头发颜色的刻板印象正在逐渐减弱。但不同的发色及其象征意义仍会通过一些艺术手段运用于影视造型中。

或许是因为人类都是视觉动物，又或许是因为人类总是活在自己的历史记忆之下，对颜色标签的偏见根深蒂固。

下次看电影的时候，看看能不能从发色看出他们的结局。

参考文献:

https://allthetropes.fandom.com/wiki/People_of_Hair_Color

马克·尼科尔:染发词汇背后的故事

芬洛·罗勒:金主义和种族主义一样糟糕吗？「英国广播公司新闻杂志」

西沃恩·奥谢:地狱之火:中世纪对红发的恐惧和厌恶

丹妮拉·迈耶，克劳斯·迈耶:“头发的故事”

李牧:“红发:民俗学视角下的文化个案研究”

周:“性感美的面具——重新审视玛丽莲·梦露的银幕形象”

孙越:“马勒菲卡姆与猎巫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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