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来:农村变了文学怎么机械反应|陈新作《白雪公主的简历》......
根据任晓雯的诗学,人们仍然可以从现实的细节、边缘和底部追问时代精神的本质,“触及关键的奥秘,或者思考决定性的问题”。
莱文在哪里?
-读任晓雯的《朱三小姐的一生》
许|文
在题为《什么是短篇小说》的序言中,任晓雯没有面对书名标注的问题,而是从她长期以来对长篇文体的困惑中谈起: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是人们敬仰的经典之作,但既然托尔斯泰流传下来了,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写过这样的书呢?作者认为,原因是今天的作家不再试图建立一个宏大的秩序。那么,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中建立的秩序是什么?这个问题被任晓雯的另一个问题所取代:为什么小说中令人印象深刻的形象是安娜而不是莱文?——因为“描写人类的堕落和不顺从是小说的特长,却没有描写人类的虔诚”。换句话说,在激发作者想象力的过程中,善不如恶。尽管如此,在她看来,莱文的重要性不容忽视。列文的重要性不在于虚构艺术本身,而在于托尔斯泰。托尔斯泰凭借列文阐明了大秩序的两极之一,同时指明了世界的正确方向。
浮生一世情
托尔斯泰
这篇理论文章作为代理,写得气势磅礴,经纬度清晰,读者似乎很难不认同作者的观点。然而,当她写下这些理解时,似乎有一个困惑的时刻——托尔斯泰也有同样的犹豫:是做小说家还是思想家?任晓雯在解读安娜·卡列尼娜时,面临着托尔斯泰的困境,即他们在调和个人道德信仰与“小说智慧”之间的冲突。一方面,她认为“托尔斯泰对安娜有很深的同情心”源于他“从一个人的立场洞察另一个人”;另一方面,她强调安娜躺在铁轨上自杀,不是“世事无常”的不可知论,也不是一时兴起的偶然安排”。他们之间的矛盾也是托尔斯泰内心的写作悖论,只不过“小说智慧”在写作过程中拯救了他。
总的来说,这种矛盾未必是坏事,尤其是当道德信仰部分与任晓雯提出的“托尔斯泰下凡了,为什么没有人再写类似的书”这个问题联系在一起时,道德信仰对她来说就变成了诗学范畴的一个普遍问题。她绝对没有错:当作家失去普遍信仰时,他们的写作就会向安娜的极点倾斜,从而陷入琐碎的现实泥潭,从而“暂时抛开更高的本质,不问答案地提出问题”;理想状态和理想写作描绘了安娜和莱文的交集,代表了“生活的全部状态”。这里没有批评,也不是非此即彼”。
在这篇短文中,读者已经能够大致窥见任晓雯的诗学,即在破碎的总体性时代,人们仍然可以从现实的细节、边缘和底层入手,对时代精神的本质提出质疑,“触及关键的奥秘或思考决定性的问题”。每个人不仅是安娜,也是莱文。理想的写作是一样的:安娜的写作指向隐藏的列文。
朱三小姐的一生
除前言外,集《朱三小姐的一生》收录了作者在2017年至2018年间创作的六篇短篇小说,包括《朱三小姐的一生》、《别为难》、《杨金泉之死》、《风中哭泣》、《换肾》、《好稼先奏鸣曲》。读这本书的时候,让我想起的不是把安娜和列文并列的托尔斯泰,而是“把小说中的男女置于无法忍受的境地去尝试他们”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但看完之后就很难确定了:在这六部作品中,邪恶必须受到惩罚的信条似乎从对个人灵魂的探索和对家庭伦理的审视中消失了。一旦磨损和挖掘,一旦检查,看似坚实和神圣的东西被亵渎,成为废墟;在废墟上,不再有法官,不再有莱文,甚至安娜也不复存在。只有陶晓晓、张伯仁、无名中年人、梁振宝、颜素芬、张玛丽、易浩,这些被虐和被虐重叠的人物,存在。
托尔斯泰说:“人不是一个确定的常数,而是变化的东西,有时退化,有时上升”,这是真诚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进一步说:这是因为“魔鬼在与上帝搏斗,而斗争的战场是人心”。任晓雯显然不同于上面两个。如果非要找一个文学史的坐标来定义她,我想应该是女作家弗兰纳里·奥康纳。她宁愿把莱文的形象隐藏得太彻底,以至于所有这些人物似乎都被作者拖向了比黑夜更黑暗的深处。在那里,审判注定是没有结果的,魔鬼赢得了斗争。
奥康瑙尔
在《别为难》中,丈夫张伯仁中年时娶了妻子陶晓晓,两人的结合原本是男方家庭“成分不好,找不到像样的媳妇”和女方“年纪大了,屁股窄……比男方高半个头”意见不合的结果。因此,婚后,张伯仁的母亲警告儿子“监禁”儿媳;当他们的女儿四五岁的时候,张伯仁开始打陶小小。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女儿后来跑了。张伯仁瘫痪后,陶晓晓找到了报复丈夫的手段。鲁迅曾评价陀思妥耶夫斯基“使人遭受精神上的痛苦而得到创伤,即从这种伤害中摆脱痛苦,得到康复和愈合,走上苏生之路”。与《别为难》等其他文章相比,我们马上可以发现,在任晓雯的作品中,只有“苦刑”和“创伤”,却没有“疗伤”和“疗伤”之说,更谈不上“清苦”和“赴苏生之路”。
陶晓晓年轻的时候被张伯仁控制,所以他用同样的方式控制女儿,女儿逃跑了,控制了一只闯进来的猫;张伯仁虽然掌控着整个家庭,但在他瘫痪无行为能力的时候,他用临终的检查看到了自己被陶小小折磨的一生。这种扭曲怪诞的家庭伦理,恰恰是杨金泉把鸡当成育儿深度场的原因,小说里没有写。似乎愿意被欺骗的无名中年人的根源——儿子和前妻去美国生活了,眼前的孩子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也是陈佩佩、梁振宝、颜素芬各有各的心事和担忧的舞台,像一根钢针一样飞向观众。
“生活,仅此而已”
几年前,任晓雯出版了一本小说《生活,仅此而已》。其实这个话题可以转移到这本小说集,但不再是“仅此而已”,而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家庭伦理的施虐者和受虐者会走到人生的这一步?没错,是历史恩怨的相互折磨,或者说有些情绪容易受到现实危险的伤害,但我们不禁要问:这些现实的、历史的、物质的、利益的联系背后,是不是有更深更微妙的本质?任晓雯没有写这一部分,她在《什么是短篇小说》中谈到的话也藏在这里。正是这一点,让我们把她移出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坐标系,放到另一个文学坐标系中。这个坐标系的先驱是克尔凯郭尔和卡夫卡,后继者是列尼·安德烈耶夫和奥康瑙尔。奥康瑙尔为数不多的几部小说描写了命运叛逆者的失败。在她看来,自从现实的中间地带被废除后,它就没有任何意义和善意。在我看来,任晓雯和他们唯一的区别就是张伯仁、陶小小、无名中年男人、梁振宝、颜素芬等的失败。不是对抗命运的失败。他们没有反抗任何事情,直接看到了奥康瑙尔和其他人在自己命运中看到的世界:一个没有光的地方。
寻找本质,让我们寻找莱文。莱文在哪里?他存在于同名小说《朱三小姐的一生》中。这部小说从一个颠倒的角度追溯了朱三小姐的漫长人生,从老朱三小姐被邻居唾弃的时候,居高临下却没有任何悲伤,到她早年当歌手,和姐姐、二姐、小妹生活在一起,都是做皮肉生意的。姐姐在一个夏夜被一个喝醉的西班牙水手掐死,而妹妹因为梅毒没说再见就走了。后来,朱三和他的客人张阿桂结婚,他们领养了一对孩子,男的叫张桂强,女的叫张桂芳。几年后,张阿桂投资赌场赔了钱,几年后不辞而别,于是朱三开始拉着一对儿女独自生活。张桂强长大后,成了上门女婿,不再和母亲来往;张桂芳死于去外滩兑换黄金的人流中。任晓雯只用了三章就支持了朱三的守寡。随着时间的流逝,朱三彻底疯了——但她活了下来。
看完这些,我似乎已经领会了作者把这篇文章放在集子开头的想法。这部小说的结尾是这样写的:“她正坐在椅子上。她已经坐了一百多年了,还会继续坐下去。”这类似于福克纳的《平民家庭:1699 -1945》的最后一句:“他们在受苦”。日常生活的拯救不仅在于朱三的苦难,还在于她对苦难坚不可摧的耐心和宽容。她会继续坐下来,时间会过去,世界会和平。
新媒体编辑:何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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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合订本魏分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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