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我决定带伊一下车。从2016年开始,我只上夜班。白天带孩子下车,客人往往不肯上车,晚上会好一些。另外,夜班付的房租少。
这不是最好的选择。对我和伊一来说,从来都没有最好的选择,只有“不是最坏的选择”。
房租对我来说一直是一笔很大的开支。为了省钱,我已经三年没理发了。伊一穿着别人的旧衣服。我们一个月只能吃一次肉。伊一营养不良,明显比同龄儿童矮。
同事看到我们的尴尬,劝我申请廉租房。但是我去房管局,他们说我户口在农村,所以我没有资格。
我去民政局申请了最低生活保障。他们说我应该去户籍所在地申请,但是我回老家的时候,他们说我在那里住的时间不长,还是不合格。后来公司同情我,让我免费住宿舍。
2019年12月下旬,一位乘客告诉我,武汉出现了不明原因的肺炎。我说不可能,但是我没有听到这个消息。过几天,新闻说是“A流”。当我看到周围的人时,我以为一切都像往常一样。
1月20日,我在开车的时候,突然从广播里听到武汉爆发了“新型肺炎疫情”,具有“传染性”。
我有点慌了,就去买了几个口罩戴在自己和孩子身上。就这样,我还是每天和伊一一起开车。
三天后,突然听到“武汉封城”的消息,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那天早上,我派了几个乘客去机场。他们的恐慌吓坏了我,每个人似乎都有麻烦了。我回头看我的小伊一,她正在玩她的海绵宝宝。
我想:我们不会跑,我们无处可逃。
25日,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武汉市区禁行机动车。我没有车,也赚不到钱!下午把车还给公司后,回到家发现根本没东西吃。当我出门时,我发现商店已经关门了。
晚上,公司的一个师傅终于给我们带了吃的,但是接下来怎么办呢?
第二天,我们意外发现家里有一盒存放了4年的方便面,终于发挥作用了!伊一,作为一个宝藏,吃得很开心。双手合十对着那盒方便面忍不住说:谢谢。
公司的三个师傅每天轮流给我们送饭。他们暴露在外面的世界,他们也有风险。当我们在门下拿到食物时,我们会立即关门。
伊一连续咳嗽了半个月。以前我会带她去输液,现在她情况紧急,只能自己在家想办法治好。
朋友让医生帮我给伊一买药,我连门都出不去,什么都买不到。我只好给伊一的紫苏水按民间土方来止咳。
我还上网查了穴位,每天给她按摩。慢慢地,她咳嗽得越来越少了。我心里有个想法。当一个孩子长大后有了一百顿饭,她一定是健康的,将来也有机会回报社会。
自从封城以来,我和伊一一直依靠公司里的师傅送餐,一日两餐。我们早餐吃零食。那些零食以前是别人给伊一的,现在很急。我以前担心她有龋齿,所以不让她吃零食。现在我们只有这个。
伊一问我:“妈妈,为什么我们每天早上都吃零食?”有什么办法吗?没有其他选择。后来零食快吃完了,我说出去买点东西,伊一说外面有病毒,我们不能出去!
面对选择,孩子们的本能反应是把安全放在第一位,我很有成就感。这种成就感是一个带着5岁女儿长大的妈妈的成就感。
活着是最重要的,也是最难的。我们每天吃面条,很久没吃米饭了。
封城的第33天,我决定出去买菜。伊一呆在家里,我戴着唯一的医用口罩出去了。我被锁在房子里太久了。我本能地想深呼吸,但我不敢。
现在一切都变了,过去忙碌熟悉的社区一片黑暗,失去了人气。小区唯一的道路入口有人把守,小吃摊前排队的人很多。我已经想了很久该买什么了。我不知道封城要多久。我手里没有多少钱。如果我不能下车,我必须支付租车费。需要多长时间?我不能再想它了。
看了这一段属于别人的生活,让我想起余华先生的一本书《活着》。
故事的主人公傅贵是一个富有的年轻人,但他赌博如狗,最后赌光了所有的财产,变得身无分文。他的父亲因他活着而悲伤,而他的母亲因贫困而病重。傅贵去寻医,却在途中被国民党抓了个正着。
几经周折回到家,才知道母亲早已去世,妻子贾珍辛辛苦苦养育了两个孩子。从那以后,更悲惨的命运一再降临在傅贵身上。他的妻子、孩子和孙子相继去世。最后,傅贵和一头老牛被留下独自生活,但老人仍然活着,好像他比以前更加洒脱和坚强。
很多时候,我们总是在抱怨生活的不公平,哀叹世间的艰辛,却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位置。有一群人,他们只想活在这个世界上,但只活下去,让他们尽力而为。
我们为什么不更加努力,对生活更加感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