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LSD:我也注意到在立面设计的研究过程中，也有尝试使用木格栅和瓷砖。

董功:木格栅、木瓦其实不是我们的方案。业主和当地政府已经建议是否可以使用其中的一些元素。我记得很清楚，概念报告期间，阿里拉酒店管理集团负责设计对接的总经理弗雷德里克、小董、景强、朱斌都认为度假酒店要有一个轻松的氛围，担心街区是否太重，有点压抑。

▼设计阶段不同材料和结构的对比研究。笔直的建筑

建筑设计不仅仅是建筑师自己的事，它不同于绘画。你会面临很多专业人士和非专业人士的各种意见和问题。当合作伙伴提出这样的问题时，我们的态度并不总是简单地说“相信我就好”。其中的一些问题，我们认为只有在尝试之后才能理解，然后根据尝试的结果进行沟通，说服大家。在项目阶段，我们花了几周时间对外墙材料进行了专门研究。木材、瓷砖和竹子是一些设计选择。对我们来说，这也是一个反复判断和验证的过程。虽然block是我一直坚持的东西，但是有必要改正，和大家一起实现。

方案设计阶段▼ 1:20。空砌块和木格栅墙模型都是直向建筑

5.

迷幻药:我记得科瑞·希尔在阿利拉的其他项目中使用茅草和木头。它们在一定程度上具有文化代表性，有点类似阳朔的瓦片。

董公:阿丽拉在巴厘岛与科瑞·希尔合作，使用这些原始的、本土化的材料。但那是东南亚，和阳朔不一样。花砖是典型的象征元素。我个人对这种意识形态上明显的文化符号，或者说象征传统的东西非常谨慎，不会轻易做这些事情。

▼从景观池看老糖厂和新客房

我认为“抽象”是建筑最重要的品质之一。当然，符号会引起许多直接的联想，但在我看来，这是一种表面的重叠。还是希望建筑在更深层次上与人的情感和心理认知重叠。因此，我们更多的是在探讨某种材料与其结构之间的密切关系，并利用它们形成某种调性来回应情感和文化需求。

▼从景观池看老糖厂和新客房，苏圣亮

6.

LSD:所以经过各种尝试，最终选择了背形混凝土砌块和石材砌块的建筑体系。

董功:是的，但是即使我们选择混凝土砌块，从最早的很厚的实心砌块到最后的锯齿形砌块，我们在这个过程中做了很多工作。本文主要研究结构和材料的制造方法，解决砌块的“重量”问题。目的是让房子更加半透明，让光和空气体能够穿透这层材料。具体操作上，除了用当地白沙岩作为垫块来垫空每一层砌块的动作之外，我们认为如果砌块本身是雕花的空，也就是之字形，立面可以更轻一些。

▼概念设计阶段实体块方案局部立面，直向建筑

▼ 1:20在方案设计阶段，立面研究模型是直对建筑物的

▼方案深化阶段砌块墙体透光率对比研究

▼ 1: 1实体模型在施工图设计阶段，比较砌块和石垫块与建筑的尺寸和比例

ZLL:把混凝土块做成之字形空也给施工过程带来了难度。因为我们希望人字砌块的壁厚比较薄，所以要控制在2.5 cm到3 cm之间，这首先涉及到混凝土工艺的选择:干浆法还是湿浆法？

首先我们要用干浆法，即使用含水率相对较低的混凝土原材料，通过模具直接压制成型，然后将砌块推出模具，养护一段时间后进行砌筑。当时国内大部分预制混凝土砌块厂都采用了这种技术。他们有一套完整的设备，只需要选择不同的模具，就可以得到不同风格的砌块，可以批量工业化生产。这种方法适用于没有凹凸脱模面的砌块。但是我们的砌块的两个脱模面都有半圆形的筋孔，所以模具需要有一个与凸起相对应的半圆柱形，这样才能压住筋孔的凹槽。这个凸起的部分会卡住积木，推不出来。

▼干浆免烧砖成型机，干浆法制作的砌块直向建筑

董功:干浆法的另一个大问题是成品质量——这些砌块在建筑上还是很贴近人的，但是干浆法做出来的砌块表面总是太粗糙。另外我们设计的砌块壁厚比较薄，干浆强度不好。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和业主一起在全国寻找厂家，但是没有一家能够满足需求。最后，业主做出了一个非常聪明的选择——自己学习技术，在工地对面设立了一个小作坊，每天做这些事情。这样也可以减少长途运输中的材料损耗，节约成本。

ZLL:是的。薄壁厚度要求钢筋提高强度。如果是干浆法，在目前的流水线工艺中很难做到这一点。如果使用湿浆，相当于在模具中浇筑混凝土，钢筋可以嵌入其中。这样，即使砌块中有钢筋，也不会完全断裂。

▼业主在工地对面开的砌块车间，直通大楼

▼混凝土砌块与现场建筑直接对比

▼现场采样墙将不同的白沙石块的表面纹理与建筑进行对比

ZLL:后来我们开始试湿砂浆块，难点是浇注后怎么脱模。业主工程部有很强的研发能力，当时分为两组:一组负责测试可拆卸装配模具——最终定型后拆模脱模。另一组负责测试集成模具-通过脱模机将模块推出模具。我们在一体模的两侧用螺丝固定了一段横截面为半圆形的木条，它的反面形状是半圆形的筋孔。脱模前拆下螺丝，木条就可以和木块一起顶出。后来，董先生实地查看了样块，觉得两种方法都能满足设计要求。综合考虑后，大家都认为一体化模具的效率和成本更有优势，于是选择了最终工艺。我们总共需要两万多个街区。施工前，业主联系模具厂制作了700多套ABS模具，可循环生产，周期为3天——工人每天用200多套模具浇注新块，养护2天，第三天拆模后再浇注下一批。车间就在工地对面，边生产边建，节省工期。

▼湿浆工艺可拆卸一体化脱模实验直楼

▼湿法纸浆工艺

将半圆形截面木条固定在模具两侧，灌浆并振动

放置三个回位杆，并用水泥浆填充顶部表面，以填充直线建筑

ZLL:湿浆工艺有几个细节。一是模具凹槽的横截面实际上是等边梯形，使块的内外壁厚度有2-3 mm的微小差异，使脱模更容易。砌块墙位于外廊，阳朔常年多雨。如果不处理，水将沿着砌块的内表面向内流动。墙体厚度相差2毫米的细微差别，正好让砌块内侧自然形成向外的暗坡，从而解决排水问题。

▼整体模具由脱模机脱模，视频直达大楼

董红:下大雨的时候，水还是会溅进来，但是量少很多。在墙和地板的交界处，我们留下了一个水槽。即使有水渗入，也会经过集水箱处理后排到室外。这是一个非常精确的设计，但在照片中看不到。

▼集水箱结构示意图直对建筑物

▼水槽的构造是直对建筑物的

ZLL:另一个细节是，灌浆时，我们使泥浆高出模具顶面几毫米，最后凝固后，我们用角磨机将顶面打磨平整。如果表面在最终凝固前是封闭的，工人需要仔细工作至少2到3次，以确保砌块表面光滑，这特别费时费力。但终凝后抛光不仅省时省力，而且使顶面像水磨石一样细腻。铺设时，将抛光的一面朝向走廊内侧，与石块齐平。在室外一侧，石块已经后退了3厘米。这其实回应了一些基本的设计问题:人往外面看，建筑表面比较粗糙，质感强；内饰空的材质可以让人触摸到，界面也比较平整细腻。

▼砌块顶面打磨，顶面冲洗，直接脱模至建筑

董功:如果你仔细观察这些过程和结构，它们实际上解决了很多问题。刚才赵说，石材垫块后退3厘米，创造出不同纹理的界面。另一个目的是加强立面的横向质感。另外，为了保护石头，我们把垫块放回去。这种石头很软，如果突出来，很容易坍塌，所以找平或者退走的动作有一定的保护作用。好的结构设计可以一次解决很多问题——无论是建筑上的大创意还是这样精妙的创意。

在我看来，如何解决水、风和温度的问题是建筑的核心。我们不能回避这些问题来讨论建筑。不管这个空房间的感觉有多好，如果漏水，或者漏错了地方的空气，都会影响人们使用这个建筑时的心情，让这个房子里的人紧张。换句话说，这个房子没有提供足够的安全性。这是架构中非常基础和核心的维度。在每一个垂直设计中，我们都会在这个维度上花费大量的精力。

▼方案阶段墙体草图，从走廊内侧看向砌块墙，直向建筑

7.

LSD:街区在立面上有这么独特的效果——结构构件不是很清晰，没有结构柱，不符合一般认知；每块都很轻很薄，而且显示在一个很大的立面上，这也挑战了通常对砌块建筑的理解。这种效果是如何达到的？

董功:长期以来，团队一直在研究砌块的材料特性和结构设计，试图拆除结构柱。当墙太长时，需要抵抗侧向力。在传统的墙体施工中，需要用构造柱将墙体分成几个单元，每个单元单独受力，以降低倒塌的风险。但是，如果给这么长的建筑加上竖向结构柱，会严重影响设计的初衷——我们希望整个体量简洁、半透明。最初的设计思路是幕墙系统，外面挂着积木。但是施工难度和成本会比现在的方案高很多。后来我们在楼层之间做了填充墙体系，受力模式发生了变化——竖向钢筋穿过所有的砌块和石砌块，固定在上下楼层。钢筋是受拉的，当墙体有侧向变形的趋势时，钢筋会努力工作，抵抗侧向力。

▼方案阶段块式幕墙节点示意图直对建筑

但实际上，真正的困难不在于这个想法，而在于如何将钢筋精巧地放入砌块墙体中。我们不想暴露结构柱，但是不能暴露钢筋，对吧？有一些关键的施工程序，是由直营建筑师赵和工人一起解决的。

▼填充墙体系中钢筋、砌块、石砌块结构关系示意图直对建筑物

ZLL:墙内钢筋要穿过石垫块中心，植入上下两层。如果这根钢筋一开始就种在屋顶上，就不能插入垫块里砌筑。所以需要分段搭建:工人先在底板内植入一段高度为1米的钢筋，搭建一面与其高度相同的墙体，然后焊接一段钢筋继续搭建。但即便如此，最上面一段还是很难。后来大家想了一个办法:留出一层砌块的空房间，先从顶部设置石垫块，然后将最后一段钢筋植入屋顶，再将石垫块抬起，从侧面插入砌块，这样就解决了植筋和铺设工艺的问题。

▼种植钢筋、砌块、石块的过程是直向建筑的

▼最后一个砌块和石砌块的安装过程是直向建筑物

董公:所以，没有结构就谈不上材料。在不同项目的结构逻辑中，相同的材料最终会衍生出非常具体和独特的形式。

我认为最高标准的建筑都有这样的品质:建筑师研究设计结构，在尊重材料物理属性的基础上，通过精准的操作和缜密的思考，最终赋予材料一种独特性。它的目的不仅仅是创造一种不同的外观，而是使它与建筑设计的其他理念产生多维度的关系。

▼陈豪建成后的立面效果

8.

LSD:在阳朔的这个项目中，你选择了隐藏这些结构，不想成为一个有表现力的节点。

董功:对，跟建筑的大思路有关系。也许在一些项目中，我们表达了出来。但在阳朔，我们强调空与光的界面。这时需要隐藏很多结构，否则会扰乱界面本身的纯净度。这与设计的具体要求有关，并不是说我们所有的结构都无法表达。这是空与界面、光、物质、非物质的关系，建筑师需要去判断。我觉得应该看具体问题。

9.

LSD:在这个过程中，建筑师有很多身份——他们要解决材料、结构、工艺等问题。在达到一定的技术深度之后，建筑与施工这个话题在国内行业中讨论的并不频繁，但却是一个非常直来直去的核心话题。

董功:当然，解决这些问题的能力是逐渐积累的。现代建筑的历史不超过150年。从全球来看，中国在现代建筑体系的知识和经验积累方面落后于西方。但是我们最终也会面临同样的建设问题。我们的发展速度很快，建筑师在这个领域的能力也提升很快。但实际上，我们离西方成熟的当代建筑标准还有一定的距离。

我不认为每个人都谈论这个。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大家还在积累知识，培养解决问题的能力；另一方面，可能我之前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甚至认为建筑的意图或者意图比这更重要。但在我看来，材料和结构一直是建筑中最重要的话题之一。

10.

LSD:前面我们提到过，在材料的象征性和象征性问题上，直截了当的态度非常明确。最后想问一下董先生对于所谓物质伦理的态度。比如有人会说砖会变成拱门，或者说混凝土一定很重。你对此有明确的倾向或态度吗？

董功:这件事我还是相信的——材料中的自然物理属性，以及符合这种属性生成的构造规则。建筑师应该尊重材料的物理属性，然后在此基础上调动其他东西。即使是同样的材料，对于结构的研究，重力的解析，材料交接方式的讨论，包括如何抵抗侧向力，每个建筑师可能都有一套解决方案。最终的结果是在符合伦理的基础上有不同的呈现方式。但不能说砖一定是拱门，混凝土一定很重，对吧？任何一种材料的最终呈现都是有结构支撑的。虽然我们强调必须造砖，但这个概念实际上正受到更多新建筑技术的挑战。换句话说，伦理也在变化和发展。所以我觉得我相信物质伦理。但是建筑师不是被动的听话，而是有能力通过你的思维调动一些东西。

结论

LSD:今天，虽然阳朔糖厂的材料和结构是起点，但已经进行了很多讨论。谢谢您们。就像我们开头说的，从这个项目中我们可以看到一种建筑直接追求的设计品质:整体和局部思维是互为因果、互为支撑的，我们也更加了解建筑师的辛苦付出。此外，关于“抽象”和“符号”的思考也很有启发性。在后续的对话中，我们可以通过建筑的其他作品继续讨论这些话题。

▼门厅和客房区之间的走廊、混凝土砌块墙和实心墙看起来像陈豪

▼透过混凝土砌块墙看风景，一直走到大楼

▼陈豪阳朔糖厂视频

阳朔汤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