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家和爷爷奶奶、父母住在嘉兴路桥附近的梅德新村。当时在路上经常看到零售葡萄酒。在卖酒的摊位上，买家自带锅碗瓢盆，说可以在两个地方买到酒和酒，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锅碗瓢盆拎回家。

据我记忆所及，我家从来没有买过现成的酒，因为我奶奶会自己煮。酿酒的方法很简单。我奶奶酿酒的时候，我看了很多遍:把糯米放在饭锅里煮，把酒曲磨成粉和米饭混合，然后在米饭中间挖一个圆孔，倒一碗水，用小被子把饭锅包起来。如果是炎热的季节，就更方便了，不用用被子把电饭煲包起来。放在厨房两天左右，一家人就可以吃到用酒做的早餐了。煮鸡蛋和酒包饺子是上海常见的早餐。如果你在煮鸡蛋中加入一些桂圆，它可以用来招待客人。20多年前，有客人来访，他煮了一碗煮好的桂圆鸡蛋，切了一盘水果，放了三两盘瓜子、兰豆、大白兔奶糖等零食。

小时候心急，等不了两天酒发酵。大人们不注意的时候，我总是偷偷跑到厨房去揭开盖子。如果读多了，连小孩子都能看到门道:如果酒中间的圆孔没有灌满酒，那么酒肯定是没准备好吃的。为了不被偷看酒的大人发现，总是记得偷看后小心翼翼地把包在电饭煲外面的被子收回来。小时候喜欢揭开盖子偷看，其实也不想偷，因为有一大锅酿好的酒，吃了好几天，后来几乎吃腻了。当时纯粹是出于好奇。我以为米饭放在锅里会变成甜酒。我问过父母这个问题，但是父母说不明白具体原理，当时没有搜索引擎。父母只是告诉我，我经常开盖，酒容易破。

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天饿着肚子回家，家里却没有现成的零食，只有刚做好的酒。父亲用小碗舀了我半碗酒，然后忙着做晚饭。吃了之后还没觉得饱，一勺一勺的不停加。晚饭做好了，我什么也吃不下。全家人都觉得奇怪。他们看着盛满酒的锅，发现一整锅的酒刚做好，我吃了将近半锅。这件事成了父母亲戚之间的笑话，证明我小时候胃口大，酒量好。但是我现在的饭量小了很多，可能也没有以前喝的多了。

前几年朋友从苏州买了冬酒给我一瓶，说是冬至前一两周才在苏州卖的。清代在陆记载了冬季酿酒的名称:

田翔人用草药酿酒，这被称为冬季酿酒。他们被称为“秋露”、“杜茂斋”、“靠墙”、“竹叶青”。十月制造，取名“十月白”。用白面制曲，白米泡泉水，称为“三酒”。

按照“秋露白”、“十月白”、“三白酒”的名称，冬酒应该是无色或米白色的像米酒。但实际上，酒色清澈明亮的黄色，装在绿色的塑料瓶里，桂花漂浮在酒面上。看了酒瓶上的配料表，原料是糯米、桂花、栀子、白糖，才知道酒的黄色来源于栀子果。栀子果实是一种天然黄色染料。如果从原料中去掉栀子花，那么苏州的冬酒应该是“秋露白”的颜色。大约在鲁谷时期，苏州冬天酿酒的原料中没有加入栀子。而“秋露白”真的是一个很美的酒名。有一种风，庄严地收集深秋的露水，在冬至酿酒。只是金黄色的酒色已经不适合“秋露白”这个名字，所以这些曾经的酒名被丢弃，深埋在古代典籍中。

冬天的Wining酒精度很低，味道香甜，桂花香味十足，口感上有淡淡的泡感。《贾青录》中提到冬酒的制作方法，说:“用草药制成，放在墙间一个多月。这颜色又香又香...十月做出来特别好，叫十月白。”鲁谷还引用了沈初《忆江南》的注:“宿州城蜡底满酒，四月中旬清，色香味俱佳。”根据这些文字的记载，冬季酿酒是指在农历十月或十二月短暂发酵的酒。我买了一台酸奶米酒机，可以定时保温。酿酒非常方便。用纱布过滤酒，再加入一勺桂花，桂花米酒就做好了。因为是冬天做的，用家里酿的桂花做冬酒也不是什么坏主意。我自己的桂花冬酒是米酒的珍珠白，不会去中药铺买栀子果把酒染成黄色。受陆的影响，我一直认为冬天的酒应该是米酒，染黄大概是现代人的心血来潮。直到后来，我读了日本学者高仓·正弘的《苏州日记》，看到了作者喝冬酒的记录，才知道至少在20世纪40年代，冬酒已经“栗黄色”了:

昨晚是冬至之夜，冬天的酒可以在医院买到。这是连小孩子都喝得津津有味的米酒。去年我以为冬酒是一种甜酒，没有买。这次让人家给我买十块钱的冬酒品尝。这是一种用糯米酿造的甜稀酒，有淡淡的香气，呈栗黄色。除此之外，我还让人们在冬至给我买南瓜饺子吃。

高仓正三是黑潮沧石的学生。在东方文化学院工作时，经济川济吉罗推荐。1939年9月到达苏州，潜心研究苏州话，计划编纂苏州话词典。钱万悦教授曾写道，他是“吴语研究的先驱”。《苏州日记》的起止时间为1939年9月至1941年2月，但日记并未提及当时的重大事件，而是记录了作者的日常生活和学习。在介绍这本日记时，中译本的序言也特别提到了这一点，指出:“翻开这本战时日记，你感受不到战争年代的氛围，却能看到他所游历过的地方的社会面貌和文化状况...看这本日记，你不能忽视中国的言行，而是他对中国文化的敬仰，尤其是对吴文化的欣赏。”

作为一名研究中国文化的学者，高仓正三记录了许多当时所说的苏州话、民风民俗，以及他游览书籍、购买昆曲唱片、观看和学习昆曲的经历。我读《苏州日记》，正是为了寻找民国时期的昆曲文学。我没有找到我想要的文学作品，但他在苏州的生活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苏州日记》记载的冬酒与今酒并无二致，酒色也为黄色，与陆以“白”、“清”命名的冬酒风格大相径庭。关于“贾青卢”是冬季酿酒的早期版本。直到民国后期，冬季酿酒的生产过程中就已经存在用栀子染黄酒的工艺，这种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

但是，高仓正三没有提到冬季酿酒的桂花香。其实浓郁的花香才是冬季酿酒的特色和灵魂。苏州的冬季酿酒虽然是米酒的一种，但味道清淡，更像桂花饮料。高仓正三的冬季酿酒没有桂花味，所以看这段话的时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快到一年的冬至了，苏州的冬酒已经开始卖了。如果你想自己做冬酒，有厨房小家电的帮助就方便多了。自己做冬酒的时候，想起了以前喝过的酒，读过的相关文献，想到写点什么。只是啊，年底了，不管你写什么，年底总有些惆怅。年底酿的酒大概会有这么一点回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