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公元15世纪地理大发现以来，海上交通逐渐取代陆地成为人类的主要交通方式。沿海地区不仅因为交通便利而适合经济发展，而且因为海洋中丰富的资源和海上交通线的关键性而具有战略意义。可以说，海洋是一个国家走向世界的窗口。

说到海口，非洲第二大国刚果民主共和国就惨了。作为一个沿海国家，它的海岸线只有37公里，与234万平方公里的国土面积相差甚远。

▲刚果河口，刚果唯一的出海口

狭窄的刚果河口的原因在于卡宾达，这是邻国安哥拉的一块飞地，面积只有7000多平方公里，几乎将刚果封锁成一个内陆国家。如今，该国最大的港口实际上是刚果河上的一个河港。

▲刚果最大的港口马塔迪位于刚果河下游，距大西洋135公里

如果你仔细看非洲地图，你会发现在中非，安哥拉有一个小小的飞地，正好夹在两个刚果国家之间，叫做卡宾达省。那么为什么安哥拉是这样一个飞地，应该从历史的角度来分析。

众所周知，19世纪下半叶，列强争夺非洲，这被称为一场激烈的战斗。柏林会议是这段历史最好的反映，在这次会议上，法国和比利时分裂了刚果。一个叫法属刚果，就是现在的刚果共和国；一个叫比利时刚果，现在叫刚果民主共和国。其实当时有一个葡萄牙刚果，作为缓冲区存在，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显而易见的原因是，法国和比利时考虑到葡萄牙应该分裂，在两个刚果的海岸线之间选择了一小块，也就是现在安哥拉的卡宾达省，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这里曾经被称为葡萄牙刚果。

本来安哥拉和卡宾达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他们都是葡萄牙殖民地，在某些场合经常见面。比如中国澳门和东帝汶的关系就很好，因为之前都是葡萄牙的殖民地。然而，在1975年，安哥拉实现了独立，甚至将目光放在了卡宾达，并派遣军队进入无人看守的卡宾达，只是将卡宾达占领，成为自己的省份。就这样，形成了卡宾达省。

卡宾达当然不高兴，不愿意被安哥拉束缚，于是在金沙萨组建了一个流浪政府，被称为卡宾达共和国，但这并没有得到广泛的认可。安哥拉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卡宾达有能源，卡宾达省不仅有咖啡、可可、油棕、橡胶和热带水果，还有金矿、磷灰石矿等资源，近海石油储量可观。由于这些原因，安哥拉放弃卡宾达省并不容易。

安哥拉的卡宾达飞地在历史上是如何形成的？这个飞地的存在对两国分别有何影响？

▲非洲安哥拉和刚果的地理位置

1.葡萄牙殖民了安哥拉

在非洲中西部，有世界上最大的刚果盆地。刚果河，世界第二大河流，流入盆地，最后向西流入大西洋。刚果盆地气候湿热，覆盖世界第二大热带雨林。刚果盆地南部是高原地区，地势高，气候温和。

刚果盆地广袤的土地和南部高原植被丰富，水热条件丰富，为这里的人类文明发展提供了充足的有利条件。

▲非洲中西部地形图，中间绿色为下刚果盆地，左下黄色部分为较高的高原地区

公元6世纪初，一些来自西非的班图人迁移到刚果盆地及其南部高原，成为这里的主要居民。到公元13世纪，班图人已经发展成为具有不同民族特色的民族，建立了大小国家，其中刚果王国最为强大，势力范围包括刚果河中下游的大片土地，而国力较弱的恩东戈王国则向其进贡。

▲班图人建立的刚果王国和恩东戈王国势力范围示意图

如果没有外部因素的干扰，班图国本可以沿着自己的路线发展，但葡萄牙人的到来改变了这条道路。

葡萄牙是欧洲西南部的一个国家，在14世纪末建立了稳定的君主制。因为规模小，资源匮乏，所以有很强的对外扩张野心。当时在近东崛起的奥斯曼帝国日益强大，控制了传统的地中海贸易路线。葡萄牙只能另辟蹊径，航行到大西洋西部，找到一条通往黄金和香料的致富之路。

▲自公元14世纪奥斯曼帝国扩张以来，葡萄牙的地中海贸易路线被切断

公元1482年，葡萄牙探险家探索非洲西海岸，途中发现刚果河入海口，随后在离南部不远的海岸登陆。他们在两地立起石柱，宣誓葡萄牙在此的主权，并与刚果王国建立联系，这是葡萄牙在安哥拉殖民活动的开始。

葡萄牙人来寻找黄金，但直到16世纪中期，他们才在刚果发现这种贵金属。这里的气候炎热潮湿。失望之余，他们向南探索，将注意力转向恩东戈。恩东戈国王的头衔是“恩戈拉”，葡萄牙语翻译为“安哥拉”，这是安哥拉名字的由来。

▲葡萄牙在安哥拉的第一个殖民地据点罗安达现在是该国的首都

公元1576年，葡萄牙人在恩东戈王国西海岸建立了第一个殖民据点，并将其命名为罗安达，罗安达将成为安哥拉未来的首都。葡萄牙人在沿海地区的殖民活动非常成功，但在内陆地区却遇到了硬钉子。

内陆是恩东戈王国的统治核心。这里山多，易守难攻。他们依靠忠诚反对派的危险地形，葡萄牙人直到1675年才失去军队。虽然葡萄牙人没有在恩东戈王国发现黄金，但这里的气候适合欧洲人居住，他们通过奴隶贸易攫取了大量财富。

▲描述恩东戈王国杰出领袖恩津加王后与葡萄牙总督谈判的画面。她被认为是非洲的美德

葡萄牙在安哥拉的活动让英法垂涎三尺，他们挑战葡萄牙的统治地位。葡萄牙被迫承认刚果河以北地区所有欧洲国家的贸易自由，以换取其承认刚果河以南的安哥拉殖民地。之后，葡萄牙集中力量向安哥拉南部扩张，直到19世纪安哥拉附近的均势再次被打破。

第二，三国分裂刚果，葡萄牙占领卡宾达

大国在非洲的殖民活动历史悠久。但由于地理环境复杂，开发成本较高，起初主要占据沿海地区。后来，国际形势的变化打破了这种局面。

▲17、18世纪，欧洲列强在非洲的殖民活动以颜色代表殖民地，表现为主要分布在沿海地区

19世纪中叶，随着工业革命的完成和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发展，欧洲列强对工业原料的需求急剧增加。同时，为了获得巨额利润，其生产的大量工业产品需要广阔的海外市场。然而，当时日益强大的美国却将美国视为后院，亚洲几乎完全分裂，于是他们将触角伸向了非洲。

欧洲列强仍以探险为非洲内陆殖民的先导。从公元1879年到1884年，比利时组织了一支探险队，在刚果河流域进行殖民活动。当时，刚果王国已经名存实亡。探险队用武力威胁沿途部落的酋长投降，并建立了一系列殖民据点。比利时有垄断刚果河流域的巨大趋势。

▲公元1879年至1884年比利时在刚果河流域的勘探活动

欧洲老牌强国英国和法国又一次红了眼，他们各自组队前往刚果河流域。然而，最早在这一地区进行殖民活动的葡萄牙人也紧随其后。他们还以发现刚果河入海口的名义提出了自己的土地主张。

公元1884年，为了协调非洲的利益划分，欧洲列强和美国举行了柏林会议，非洲国家被排除在外。划分刚果王国是会议的焦点。比利时获得安哥拉北部刚果河左岸，而法国获得刚果河右岸的土地。葡萄牙原本想占领刚果河以北的沿海地区，但比利时想拥有一个出海口。葡萄牙在各国的压力下，被迫放弃刚果河下游的狭长地带，获得其以北的一小块土地。这是葡萄牙的刚果，因其最大的城市而被命名为卡宾达。

▲比利时、法国、葡萄牙瓜分刚果王国。黄色区域是葡萄牙刚果，绿色区域是比利时刚果。可以看出，卡宾达与安哥拉没有陆地边界

安哥拉和卡宾达在陆地上并不相邻。葡萄牙占领初期，两地处于平行关系，互不隶属，有两套管理体系。然而，1956年，为了精简殖民机构，节省治理成本，葡萄牙将两地置于同一总督之下，这为卡宾达并入安哥拉奠定了基础。

第三，安哥拉独立，卡宾达合并形成飞地

二战期间，以英法为代表的欧洲列强在战争中被大大削弱，他们在非洲的殖民统治难以为继。因此，战后的非洲殖民地掀起了民族独立的浪潮。

▲1960年独立于刚果，现在是刚果

1960年，比利时刚果和法属刚果获得独立。虽然他们在历史上都是刚果王国的一部分，但长期被不同国家殖民，社会制度差异很大，从而形成了两个独立的刚果国家。为了区分，习惯上简称首都刚果和刚果。

与比利时和法国不同，葡萄牙没有受到二战的影响。在右翼政权的统治下，它加强了对殖民地的控制。然而，这种违背历史潮流的做法收效甚微。在周边国家独立的影响下，安哥拉的民族解放意识上升，从1961年开始就开始了对葡萄牙殖民者的武装斗争。值得一提的是，安哥拉没有形成统一的民族解放力量，这是其独立后长期内战的根源。

▲葡萄牙的非洲殖民地在1961年至1974年的葡萄牙殖民独立战争中获得独立

葡萄牙残酷镇压安哥拉的反殖民斗争，引起国际社会的谴责。安哥拉民族解放力量得到了国际公众的支持和物质援助。十多年来，葡萄牙深陷战争泥潭，付出了巨大的军事和经济代价。1974年，葡萄牙殖民政策的分歧最终导致政变。政权更迭后，葡萄牙殖民地的独立进入快车道。

▲1965年会见安哥拉民族解放力量的古巴领导人埃内斯托·格瓦拉，古巴是参与安哥拉独立运动最深的国家

1975年，葡萄牙政府与安哥拉各民族解放力量领导人达成协议，结束了葡萄牙在安哥拉长达5个世纪的殖民统治。与此同时，由同一总督管理的卡宾达被划为安哥拉领土，形成一块飞地。这个地区虽然不大，但却是一个重要的地方，具有很大的战略价值，对安哥拉和刚果都将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卡宾达夹在“两个刚果”之间

第四，卡宾达飞地对两国的影响

安哥拉和刚果都是幅员辽阔的国家，人口约3000万，而刚果人口约8000万。刚果拥有丰富的有色金属等自然资源，并被誉为世界原料仓库。但是现在，两国的经济非常不同。安哥拉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达到3400多美元，是刚果的6倍。

然而，在两国独立之初，经济差距并不明显。同样的班图祖先，同样的被欧洲人殖民的经历，以及21世纪初结束的内战，两国经济发展差异的关键原因之一就在于卡宾达飞地。

▲安哥拉和刚果的人均GDP图表显示，两国独立之初的经济差距并不明显

早在1966年，卡宾达就在安哥拉发现了第一个海上油田。后续勘探结果表明，该区石油储量丰富，品质优良，易于开采。但由于受到反葡独立战争和内战的影响，产量一直很低。21世纪初，安哥拉内战结束，迎来了和平的经济发展环境。有了卡宾达的石油资源，安哥拉开始了经济腾飞。

▲运输繁忙的卡宾达港

据统计，卡宾达的石油储量占安哥拉总储量的近80%，而其产量占总产量的60%以上，帮助安哥拉成为非洲第二大产油国。由于安哥拉国内石油消费有限，提取的石油80%以上用于出口，而卡宾达靠近大西洋，航运条件便利，从油田到港口的运输成本大大降低。石油的持续出口给安哥拉带来了巨大的财富，使其成为撒哈拉以南非洲的第三大经济体，创造了经济奇迹。

▲2019年，安哥拉石油产量排名世界第15位，非洲排名第二。卡宾达促成了这一点

卡宾达以另一种方式影响了刚果。虽然自然资源丰富，但海运是运输矿产品等商品最便宜的方式。刚果河入海口作为刚果出海的唯一通道，南岸是安哥拉，北岸是卡宾达，很难建设海港。

为了开通远洋航线，刚果政府经历了很多麻烦，他们选择在刚果河下游修建河港。但由于河流水深的限制，万吨以上的船舶只能在汛期进入，极大地制约了矿产品的出口。

▲望洋兴叹的刚果，在其三大海上通道中，只有刚果河入海口位于中国境内

面对国内远洋运输远不能满足出口需求的尴尬局面，刚果不得不寻求通过铁路将矿产品转运到刚果和东非国家的港口，再通过海运销往国际市场。然而，铁路等基础设施的建设消耗了国家大量财政收入，而其他国家矿产品的运输成本却提高了，利润大幅下降。对海口矿产品出口的限制是刚果经济落后的重要因素。

看到邻国安哥拉经济的快速发展，刚果羡慕不已，只能求助。狭窄的海口已经成为这个非洲大国永远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