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阿城 洛杉矶的钟阿城

栏目:民生 2021-11-27 22: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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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

刚到洛杉矶的时候,我认识的人很少。当时多多在加拿大,给了我阿成的电话。我没有车,所以我不能到处走,所以我没有联系他。很多人一直在想这件事,过了几天,他们又打电话来问我有没有见过面,我说没有,他说:“请你快联系他!我已经告诉他,洛杉矶来了一个哥们,肯定会聊的。”

当时在洛杉矶有一个留学生组织的文化沙龙,有十个骨干成员,每次都邀请不同的人。一天晚上在沙龙,阿城也在。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干瘦。这一年,阿城四十出头。虽然他不强壮,但他有肉,不是所有的骨头,戴着圆眼镜,留着寸头。他没有讲课,所以他不怎么说话,但偶尔打断一下很有趣。

九点钟,莎伦结束了,阿成说要带我回家。坐在车里,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公路上开了一段时间后,阿城说他家就在附近。你想坐下吗?当然可以。然后,车子拐出了出口。

没关系,我已经睁开眼睛了。我从未见过能说得这么好的人。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到任何人。我找不到合适的比喻来形容它。比如图书馆?是的,阿城的头像是图书馆。然而,图书馆里有很多书,一本书一本书,它们已经死了,彼此无关。阿城的头把所有的书连在一起,所有的书都活了。

如果我说得有说服力,我会看到很多东西。有人可以说自己长期失眠,睡着了;有些出口章节满是花里胡哨,但经过思考,都是空漏洞;也有油嘴滑舌的,其中我最佩服的,因为生活中有智慧,不足的是缺乏文化;有些人既有知识又有口才。他们在学术上很强,可能很无聊。我也喜欢听他们说话。阿城和上面说的不一样。可以说他有你喜欢的一切,但他没有你不喜欢的一切。你可以从他的话中了解到你想要什么。即使你从侧面和反面学习,它也会打开你的思维,激发新的想法。关键是要学习他的方法。

那天,我聊到凌晨两三点才起身离开。阿城开车送我回家,我也说:要不要进去坐坐?于是,我们又在我家坐了下来,当我站起来拉开窗帘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2

据说阿城在中国饿了很久。八岁那年,父亲被贴上了“右派”的标签,因此被劳动营开除,工资甚至降了好几个档次。阿城有五个兄弟姐妹,其中四个是大男孩,基本靠母亲的工资。阿城说:“幸好我家早产,我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果我的家庭正在衰落,我将陷入困境。我将如何度过余生!”

插队组建兵团十年,吃不饱饭。记得有一次,一个在内蒙古牧区待了十年的朋友来到洛杉矶,告诉他们插队的时候经常吃牛奶羊肉。阿城听了,还在后悔,说:“唉,我应该留在内蒙古好好吃饭!”

回到北京后,他做了临时工,带着家人和孩子。到了洛杉矶后,有一次我来北岛,北岛问他:“阿城,这次吃饭的问题基本解决了吗?”阿城说:“不是基本解决了,是彻底解决了!”让我发笑。

阿城住在一个有大客厅的独栋房子里。据说他为了省一辆车,把“甲壳虫”的零件放在客厅地板上放了一年多,手里拿着甲壳虫的相关手册和书籍,一边对比一边琢磨。他对各种机械仪器的迷恋和无所不知的专业知识令人惊讶。有一次,他说:“世界上有好几个东西,911就是其中之一。”他还讲笑话,说他以前在好莱坞的一个老大哥家里工作,老大哥有个911。知道他喜欢汽车,他让他享受驾驶。他说:“我不会开车。我开911的时候,不想开别的车。”

我买的第一辆车是马自达323,二手车。驾驶室的门没有关紧,我就开车去阿成家,让他帮我清理。他一边修剪一边嘀咕:“人的手是最好的工具。”车门已经修好,这句话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对于能人来说,这可能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于我这样一个愚蠢的人来说,这是非常令人兴奋的。上帝给了人类这么好的工具让我穿上,但是除了一些钱,什么都不管用。阿城的巧手有太多话要说,我就不说了。

后来,阿城成了我的邻居。第一周,他家的地板上基本上只有家具。第二周后,地毯上满是纸片:信用卡账单、电话费账单、电费账单,还有外人分不清是什么的文件、图片和手稿,没什么可做的。他上海的朋友小陶来看他,站在门口往里看。他对我说:“这是阿城最干净的家。”

我们之间隔着一堵墙,但我们默契地不打扰对方,我们提前打电话。我当时声音很大,说我很兴奋,但是我不需要通过电流,所以他听到了,所以他不得不拨电话。我经常出去喝酒,晚上回来,脚步沉重,跺着木楼梯上楼。阿城和陈丹青说:“小杨每天都回来,上楼。它又响又快乐!”

我餐厅的墙上有阿城的卧室,洛杉矶所有的房子都是木板做的,不隔音。我早上8点左右起床吃早饭,这是阿成通宵工作后睡觉的时间。我妈妈经常和我呆在一起,吃早餐时聊天。有一天,阿城说:“小杨,你跟老太太商量的事,我都听见了。”后来我去他的卧室,看到整面墙都覆盖着厚厚的隔音海绵——显然他已经忍受了很久。

有一天,阿城有些尴尬地对我说:“小杨,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后来有人看中你了,我就问你,你要是这个意思,我就给人答复。”明明是他介绍的我,却先不好意思,好像是“不好意思麻烦你”。

过了很久,我发现了他的一个特点:他总是坐起来,不管他什么时候在别人后面,即使他光着身子,也不管他是坐在椅子上、凳子上、摇椅上还是躺椅上。不像我,我几乎总是把腿放在椅背上,或者把脚放在桌子上。我还发现,北岛从来不用脏话说话,更不用说人和动物的器官了。在这方面,阿城就不一样了。他是自然界有什么器官就有什么器官,我也是,我想说的是,阿城和北岛同岁。两人都是文革前上的中学,在某些方面都留下了“教养”的痕迹。我有时称他们为“老年人”,我常常感叹老年人只是和我们不一样,说明他们有良好的修养。现在人们爱说民国时期受教育的人比解放后受教育的人受教育好,这是真的。我再补充一个,就是文化大革命前受教育的人比后来受教育的人受教育程度高。不幸的是,这种现象让人不开心。

和阿城聊聊天,最好是后半夜,泡壶茶,点根烟斗,慢慢来。有一次,我来北岛在朋友家吃饭,有人说起佛教,这是阿城的特产。这一次,是从桂双朝开始的。我喝多了,仰着头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睁开眼睛,阿成在说“在鸽子秋雀所在的地方”。喝完酒,我醒了,听着。

王朔在洛杉矶的时候,也聊了一晚上。阿城谈到晚上一个人在秦岭散步。有人问他怕不怕鬼。他说:“我怕人,不怕鬼。”他说狼很有耐心。跟踪他之后,并不急着吃他,而是一直跟着,旨在把人逼疯。他停下来,狼也停下来。他回头看了看狼,狼蜷着脖子张开嘴,好像在对他微笑。阿城说着模仿狼的样子,我一直笑。

顾城和谢烨来到了洛杉矶。一天,蔡化头邀请我们去他家吃饭。路上,阿城说起在云南山区遇到眼镜蛇,把顾城逗乐了。过了几天,他想起来就笑了。他还模仿阿城的语气和动作,一拍胳膊。“啪!——开了,”他还谈到了山里的“猴子灾难”,还有猴子成群结队地袭击他们的大院,把宿舍和生活设施破坏得一塌糊涂。然而,人还是坏的。根据猴子的习性,他们编了很多小嘴大腹的竹篮,里面装满了豆子。篮子口的猴子的手可以伸进去,但是他不能用拳头出去。猴子摸了摸篮子里的豆子,抓起一颗就没放弃。然后,每只猴子手臂上都有两个大腹便便的竹篮,他除了撤军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