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采访|李允浩展览

编辑|项容

出品|桂泉本站立春工作室

在农历牛年央视春晚的背景下，众星云集。独唱曲目《可可托海的牧羊人》的表演者王琦静静地等待着，没有主动和人说话，也没有人和他说话。“他们不认识我，”王琦告诉桂环。

直播结束后，王琦换上红色西装，穿上羽绒服，拎起行李箱，独自走出直播间打车。祝贺的信息在手机里不停的震动，消耗有限的电量。在通话软件上，等了两个小时公交车后，他干脆拿着箱子向酒店走去。当他累的时候，他在公共汽车站停下来。一个三级跳选手荡来荡去。他协商了30元的通行费，然后上了公共汽车。

他的父母妻儿都不知道他要去央视春晚。他说他已经签了保密协议，必须守口如瓶。老家的亲戚跟家里打听过，父母根本不信。这对老夫妻住在辽宁省鞍山市岫岩县。北京离他们太远了，春晚又那么远，他们想都不敢想。

王琪在央视春晚舞台上演唱《可可托海的牧羊人》 王琦在央视春晚舞台上演唱了《可可托海的牧羊人》

沿路非常安静，只有三个跳楼者在制造噪音。他拍了一段视频发给妻子。老婆回答:“是不是有点大起大落？十几亿人看到后，就下来坐三轮车回酒店了。”

各种信息不断涌入他的手机，但他太累了，无法回到酒店，很快就睡着了。

王琦不知道在2000多公里外的潮汕，一对父女正在为他争吵。29岁的贾欣在央视春晚直播中看到《可可托海的牧羊人》，随口问道:“这是谁？”父亲回答:“你不知道这首歌这么火？你还是个音乐家，连这首歌都不知道？”在唱片公司工作的贾欣很不服气，问道:“火在哪里？”

“全网着火了！”一首歌的结尾，父亲打开手机里的音乐播放器，又听了一遍。

家信的父亲是真的。截至2021年3月初，《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全网播放量已超过33亿。据自媒体统计，肖恩光的《光点》作为BGM，在某短视频平台上已被78万人使用。《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原版已经被500多万人使用，是前者的6倍多。

如果不是央视春晚，很多生活在大城市的年轻人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这首歌的存在。这首歌承载了巨大的流量，2020年5月问世，在他们身边滚雪球似的滚了10个月。贡献流量的人可能是父母、老师、或早或晚互相问候的邻居、卖早餐的阿姨、看门的爷爷...在他们分享物理空的过程中，一首被500万人使用，播放量达到10亿的歌曲，成为了一些人追捧的爆款，而另一些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一个

2021年2月，一档节目采访了王琦，问他是否觉得自己很辣。他想知道什么是火？他经常在机场接粉丝去接其他明星。“那是火吗？”他很少被认出来。另一个人通常在30岁左右。他“嘘”了一声，尽量不去打扰别人。他拍了一张照片并签了名。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一张奇怪的脸——网络歌曲的一个特点是，人们不知道吃鸡蛋后下蛋的母鸡。但从数据来看，王琦早已是不可忽视的现象级歌手。2019年，他的歌曲《站着等你三千年》获得腾讯娱乐白皮书2019中国歌曲演唱榜第一名。2020年，他凭借《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再次获得新歌演唱榜冠军。

《可可托海的牧羊人》获得腾讯娱乐白皮书2020新曲传唱榜冠军 《可可托海的牧羊人》获得腾讯娱乐白皮书2020新歌演唱榜冠军

“只要有带手机的人，有玩短视频平台的人，就一定知道这首歌。”王琦告诉你的圈子。2020年12月初，他第一次去央视彩排。工作人员告诉他:“你的歌是从几千人的部队里杀出来的。”

其实不是每个有手机，玩短视频的人都知道。15年前，《老鼠爱大米》《那晚》等网络歌曲能够借助电视、广播等强媒体获得真正的大众传播。在互联网成为主要传播方式的时代，“全民”成为一种假象——算法分发技术，将这首歌送给最有可能喜欢和传播的人。这种体贴会让人忽略，每个人在手机上看到的世界可能完全不一样。

桂泉采访的几位中老年听众表示，在春晚之前就知道这首歌。在他们的互联网使用环境中，《可可托海的牧羊人》有着强烈的存在感:打开收听软件，它就上了热榜；点击k歌软件，大家都在唱；刷完短视频，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

与中老年听众的受欢迎程度不同，很多年轻人对这首歌没有印象。他们对它的认知来自于长辈们在央视春晚直播时的自发演唱。很多年轻人在微博和豆瓣吐槽。春节晚会后，他们的父母无休止地流传着单曲，他们对它们的受欢迎程度深感困惑。

在不同的平台上，王琦有不同的影响力。在年轻人聚集的微博上，王琦的粉丝不到2万，评论和转发数量从个位数到三位数不等。只有79个粉丝通过电话交谈，发布了108条帖子。

2021年2月12日大年初一，《王琦单飞》早上7点20分在微博热搜排名第九，三个小时后《你父母有没有和可可托海的牧羊人一起唱歌》在微博热搜榜单排名第二。这是王琦和这首歌在微博热搜榜上仅有的两次亮相。

王琦在Tik Tok拥有99.2万粉丝，他的63个视频获得了186.9万点赞。评论从几百到几万不等。在点赞最高的视频中，王琦站在清澈的湖水前，对岸是深秋的森林。他穿着深蓝色唐装，深刻诠释了可可托海的牧羊人。

在《阿托快人》中，王琦获得了403.7万粉丝的支持。大家热烈称赞他是“全网最感人最深情的男歌手”“音乐天才”“写这么好的作品经历了多少事”。他们在评论区表达了自己的感受。“在听歌之前，他们听的是旋律。后来，我听了歌曲和歌词。然后我听歌曲和故事。现在我听歌听自己。人生还没有到毋庸置疑的年龄，但站着是毋庸置疑的。第一次听的时候不知道喜欢什么，但是再听的时候已经是音乐家了。既然你是词曲作者，为什么还要在意自己喜欢的歌呢？希望自己不要当词曲作者，但越听越沉沦。芳华已逝，我的记忆难忘。”

在这两个短视频平台上，评论区经常出现一段关于王琦的话:“王琦最喜欢的三个女人，第一个站着等了3000年，第二个亲自送上一吻，第三个娶了伊利。”这些摘自他的三首流行歌曲《站着等你三千年》、《看见新娘》和《可可托海的牧羊人》。

短视频平台是中老年听众联系可可托海牧羊人的主要方式。多位受访者提到，喜欢这样“旋律优美”、“故事悲伤”的歌曲——这样明确的审美偏好，有利于平台分析其行为路径，给用户贴标签，优化标签，形成用户画像，并据此推荐歌曲。

嘉信不玩短视频软件。她认为这可能是她不知道这首歌的原因。她从未收到过《可可托海的牧羊人》的推送，但她想过。“可能主页已经被编辑推荐了，但我自动忽略了。”

互联网上用户的线索可以成为算法的土壤。年轻人对此比较敏感，为了不被算法贴上标签，他们会规范自己的行为。嘉欣拒绝为《可可托海的牧羊人》配乐，甚至拒绝用普通音乐软件搜索这首歌，怕“污染”算法。按照算法推荐的逻辑，这首歌很难达到她，即使达到，也很有可能被忽略。

在反复记录和分析用户行为后，算法变得越来越精确，形成信息茧。每个人的“世界”都充斥着自己喜欢和熟悉的内容，仅此而已。

算法时代，歌手能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

王琦不知道这些歌曲有多受欢迎。他强调自己什么都没做，只是把歌写完发给公司。公司入库后，他不在乎。“没什么”。他还没有见过公司的老板。他花钱做歌，他花钱在照相馆拍海报。音乐行业观察人士冼江告诉桂泉，很多新兴音乐公司的模式都是“推歌不推人”，因为包装艺人的投入产出比太低，人气高的时候人可能留不住，但一首歌受欢迎，通过播放和下载获得收入是直接高效的。

公开资料显示，王琦的北京云星文化公司起于安徽合肥，旗下艺人在酷狗平台注册的有九月奇迹、海来阿木等2056位艺人，其中不乏爆款网歌的创作者。

王琦与这家经销公司合作已近十年。当初他给公司交了配送费，价格从2888元到18888元不等。后来，他不用给公司钱了。后来付费下载被广泛接受，他开始从中获利。但很长一段时间，歌曲都下载到他手里，但一年才300元。

2018年，他的单曲《情人的范》一炮而红，他在北京的经纪人在找到他，帮他脱贫。2019年，《站着等你三千年》《爱与爱》分别成为腾讯音乐演唱和分享的第一名。他可以在平台上获得推荐的职位，有时会连续三天挂在主页上。您也可以选择发布日期。他特意选择在5月8日发行《可可托海的牧羊人》，58谐音“我送”和吉利。

2

刘建民第一次听到可可托海的牧羊人是在Tik Tok。视频中，这位不知名的歌手在小吃摊上动情地唱着歌，却被忽略了，顾客“极度麻木”，“只知道怎么吃”。

57岁的大学教师刘建民在宁波教新闻与传播学。2021年春节，刘建民在三亚大东海广场听到了这首歌，来自全国各地的老候鸟到三亚过冬，欢聚一堂跳新疆舞。遇见他的一位79岁的老太太用萨克斯管演奏了这首歌，另一位75岁的老太太唱了这首歌。他总结说，有更多情感经历的老年人对这首歌更感兴趣。

刘建民喜欢旅行。出于兴趣，他关注了许多关于Tik Tok的风景和纪录片。他在Tik Tok的简介是“拍摄半岁以上的世界照片”。他经常发一些旅行视频，喜欢赞美老歌和经典音乐。有一天，“可可托海的牧羊人”被推到了他的Tik Tok页面。

《可可托海的牧羊人》描述了一个爱情故事: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养蜂人失去了丈夫，在可可托海被当地人欺负，年轻的牧羊人站出来守护母子俩，他们引发了爱情。养蜂人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悄悄地离开了，客户告诉牧羊人她已经在很远的地方结婚了。深秋，可可托的草又黄又干，不适合放羊，但牧羊人不想离开，在那里等他的爱人。

《可可托海的牧羊人》专辑封面 可可托海的牧羊人专辑封面

刘建民相信每个人都能在这首歌中找到自己。“岁月可以变老，但爱情永远年轻。谁没有过暗恋？谁找不到？”

从《刀郎》到《凤凰传奇》，再到《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在冼江看来，中老年人总是喜欢草原风格的流行歌曲，尤其是歌词中带有各种“酒”元素的歌曲。喝酒的时候会想起一些往事，这是他们独特的生活方式，也是一种寄托。“草原是他们的诗和远方”。

在他的标准中，《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可以归类为一首普通的流行歌曲，它不同于那些只针对短视频片段的歌曲，不断重复是没有意义的。这首歌属于走心，能引起情感共鸣。中老年人会被歌词背后的故事感动。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首要唱的歌。“像古典音乐或者相对小众的音乐，他们的听众要细细品味，不需要学习唱歌。但这首歌满足了大家通过唱歌获得情感寄托的愿望。”贤江说。

比如杨志明。他只在晚上没人的时候一个人唱，或者在车间唱这首歌。作为一个内敛温柔的中年男人，杨志明对可可托海牧羊人的爱显得谨慎。他家住石家庄井陉矿区，孩子在市区打工，离家50公里。有一年过年，他和亲戚去k歌，打算给儿子打电话。“你猜人家说了一句什么？人们说，‘和你一起唱歌很无聊。我们去唱歌了，但是你不明白。我不会听你唱什么。"

杨志明今年52岁。职业高中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工厂当钳工，在矿区生活了30年。矿业公园是中老年人的娱乐胜地。有些人白天用设备唱歌，有些人晚上用扬声器跳舞。他不好意思去，甚至不敢在妻子面前唱歌，怕她会说“你在吼什么？”。车间里，设备旋转，车刀将金属切割成合适的大小，金属相互摩擦，于是他开始放声歌唱，声音迷失在机械的巨大轰鸣声中。

王琦走红后，有人说他是另一个世界的“周杰伦”，但家信的父亲大概反对这种说法。家信在家放周杰伦的歌时，父亲评论道:“这些是什么歌？”

就像父母无法理解孩子的音乐审美一样，孩子也对父母对《可可托海的牧羊人》的特殊喜爱感到困惑。

网易云原创歌手“洛友”告诉桂泉，寒假回家时父亲让他下载这首歌。点开后觉得是首老歌，和父亲最喜欢的《包容》和《披着羊皮的狼》属于同一个年代。“你又开始听悲伤的情歌了，悲伤的中年男人。”他取笑我。他给父亲的微信备注是《醉蝶记》，取自中老年流行的同名歌曲——但对他和他的朋友来说，只是一个调侃的梗，一个表情包素材，而不是一首伤感的情歌。

当发现《可可托海的牧羊人》是2020年的新歌时，“走开”简直不可思议。“我父母那一代人在音乐方面与时代脱节。现在，他们不听各种流行歌曲。他们似乎一直在追忆，这次终于赶上了上一个潮流。"

他的创作主要是电子和说唱，他的父母会称赞他的创作，但他知道他们无法理解。两代人之间的音乐审美取向逐渐渐行渐远。

我父母住在西双版纳，我妈割了半辈子橡胶。她两年前退休了，打算在镇上开一家茶叶店。《特别去》帮我妈妈做市场分析。奶茶的主要消费者是年轻人。店铺设计和包装要时尚。它可以很酷。大理石图案的灰色壁纸和二手小音箱可以吸引年轻人打卡拍照。

他特意帮妈妈建了一个歌单，里面有《真爱至上》的OST，张震岳的《小雨》，周杰伦的《阳光灿烂的日子》，还有一些法国小调。妈妈不赞成这样。这家茶叶店最终被命名为“好味道”，母亲搬到了一家广场舞音箱前，每天播放海来·阿木的《歌手》和DJ版的《爱醉》...

生意不好的时候，我妈妈就在店里跳舞。直到有一天，一家连锁奶茶品牌在街对面开店，母亲的生意失败了。她让“邹友”帮忙把设备放到二手交易平台上。

三

在过去的三年里，王琦和他的一些歌曲已经消失在“五环”音乐世界里。

在参与撰写《腾讯娱乐白皮书2020》音乐篇年度行业报告时，冼江第一次听了《可可托海的牧羊人》。作为音乐行业的观察者，他会第一时间收集新歌，但这样的网歌总是在他的“跟踪范围”之外。

在他看来，不同年龄的听众都有自己喜欢的歌曲，而且有很大的差异，尤其是在30岁的时候。互联网加剧了这种分层。不同的平台有不同的受众，不同的受众有不同的特点。网络名人和热歌在平台孵化，但这些作品可能无法满足其他平台用户的需求。每当他在微博、微信官方账号提到这些网歌，总有人感叹“现在没有好歌了”。

这些活跃在微博和微信官方账号上的年轻人，被音乐观察家称为“五环内的人群”，而以王琦为代表的音乐人则被归为“五环外的音乐世界”。那个音乐世界其实更大，很大一部分是由网络歌手和短视频BGM神曲组成的。

嘉欣经常觉得父母和自己不在一张网上，这种差异在《可可托海的牧羊人》中发展到了极致。

她是微博的重度用户，关注了2000多个娱乐和音乐信息博主，永远刷不到新鲜的信息。然而，家长们对年轻人占据主流话语权的流行文化并不熟悉，对“热搜”“打榜”的新操作一无所知。他们喜欢一首歌，就在朋友和家人的圈子里分享，不知道圈内流传的骗子。

从某种程度上说，王琦的经历和他的粉丝的生活形成了一种互文性，这种互文性包含了巨大的流量和巨大的受众，但却是有话语权的年轻人所看不到的。

央视春晚结束后，很多天天不联系的网络歌手在朋友圈转发了王琦的表演，觉得“看到了希望”——有进房间的可能。

此刻的一切都来之不易。对王琦来说，保持固有比开拓新领域更重要。他这样描述他的观众——他们年龄相仿或更大，成熟而有经验。直播的时候他没有带货，因为考虑到粉丝“可能是服务员”，“我一个月可能赚1500块钱，还要多付一点钱给我买一个杯子。为什么？”

在某种程度上，王琦愿意生活在这个细分的交际圈子里。更广泛的声誉，如果有的话，也是可以的。但如果不是，那就没必要了。

在走红之前，他写了100多首歌，扔进了朋友圈。“没人听，没人评价”。“原来没有人说你不好。现在有人说这是好事。”他表达了对你圈子的感情。

有人说他“耽误了中国音乐的普及”，他想“我还有那么大的能力？”以前有人说他的歌写得不好，缺乏情感，现在发微信，“我看你很久了”，“你的歌真好听”。他笑着回答:“谢谢。”

央视春晚之后，王琦推迟了很多工作。

夜店工作，不接。十几年前在北京，他在酒吧唱了很多年，都是唱别人的歌。现在他终于可以唱自己的歌了，但他知道自己的歌与场合格格不入，而且唱得怪怪的，听着让人觉得怪怪的。

很多景点请他写歌，名山大川有很多著名景点。他让助手报高价，把人吓跑了，但没想到有人答应。他说，我不能。拿钱，你要对人负责，但万一歌不火了。

可可托海也来找他为景区代言。他非常小心。他还没去过可可托海，但还是想亲自告诉当地工作人员，酒店、出租车、餐厅等配套设施都要跟上。“不知道一个景点一辈子能有几次机会通过一首歌被大家认识。我不希望大家因为这首歌走了而失望。”

王琦说她喜欢看电影。《可可托海的牧羊人》想翻拍电影。他希望去看电影。“一定是电影院，一定是电影院。”即使票房不好，即使只排一周，也一定要参加。他解释说，这是由于“对电影的感情”。

改编自王琪同名歌曲的电影《站着等你三千年》目前已经在拍摄中 根据王琦同名歌曲改编的电影《站着等你三千年》正在拍摄中

他自尊心很强。这可能源于他长期的地痞经验。初中毕业的时候，在他长大的小山村，最好的出路就是去学厨师或者美发——两种技能都可以免费学，将来还能养活自己。由于害羞内向，不得不从事艺术，在亲戚的介绍下进入了一家私人艺术培训机构。

16岁第一次离家，第一次看到葫芦丝，第一次上声乐课，学会了腹式呼吸。年轻的女老师抓住他的腰，教他如何正确说话，他的脸变红了。

该机构每学期收费3000元。此外，他每个月还要回家领100元生活费——80元到学校吃饭，剩下的20元支付往返车费。2004年夏天，他像往常一样回家，但他的家人拿不到100元。他妈妈挨家挨户去借。她回来了很久，拿出一把零钱。1元、5元和10元...他拿着钱，躲在屋外的厕所里哭了很久，暗暗发誓再也不跟家里要钱了。

他有一种警惕感。读书时，同村有人家里有一个雅马哈电子琴，父亲想借给他练习。他强烈抗议，“我觉得自己特别没面子。”他从来没有在现场看过演唱会，因为一开始买不起票，后来有人送票他也没去。他不想坐在舞台下面，因为“我站在舞台上”。

但是他成名之后，被邀请去开演唱会，他也拒绝了。

“我在商演也有点号召力。要当个三五千人，至少卖票是没问题的。”他解释说拒绝是为别人着想。亏了钱怎么办？再说，那些人眼里的演唱会和他心里的演唱会不一样。带他去健身房，陪一两个客人，唱十几首歌。“他们认为这是一场音乐会，我不这么认为。”音乐会必须有现场乐队和优美的舞蹈，听众“必须愿意买票观看演出”。

渐渐地，他形成了这样一种心态:不做价值判断，不期待自己达不到的东西，知道自己不会被某个圈子接受，于是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安全地带。

这种谨慎，某种程度上也是那些齐的歌曲面对被年轻人控制的未知世界时的态度。

四

王琦告诉桂泉参加央视春晚的意义。“我本不想赚很多钱。到了那里之后，我成了一个大手腕，也成了几个一线艺人。我从来没有接受过这个目的。只是作为一个歌手，我这辈子能站在春晚的舞台上，有这样的表演。生活就够了。”

一方面，他不介意被称为“网络歌手”；另一方面，他在评价网络歌曲时非常谨慎。有一些他认为“不是音乐”和“我不知道它们是为了什么”的歌曲，但他拒绝举例。

他故意放低姿态。没有必须合作的音乐人，因为“我离他们很远”。说到他最喜欢的歌手，他给出了自己的名字李宗盛，说他也听U2，喜欢中孝介的花。他哼了几句，表情很陶醉。然而，如果一个节目邀请他和李宗盛同台，他很可能会拒绝。“现在不是时候，至少我还不够，我还不够。”

在一定程度上，他的人生经历与他的音乐融为一体，这也吸引了与他有相同经历的人。他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在这个圈子里的形象，看起来不像“暴发户”:他为央视春晚准备了三套西装。一套16000多元，有格子图案，但是电视上容易跳格子，没用。最后上台的那个是他在北京SKP商场买的。一个国际知名的品牌，一个新的车型，一上车型就被扒下来，他毫不犹豫的买了下来。这套衣服比较贵，但他拒绝给出具体数字。“我不想做这样的宣传。”。

他坚持要回乌鲁木齐录歌。以前他很穷，兄弟俩只从他那里收了少量的钱。他是被一个“租房”的盲人哈萨克人安排的。他想，如果你不能一个人生活，你可以离开他们。即使最后，他也要在北京再做一次。

至于她的歌为什么能“戳人”，王琦总结为三个字:三观。

他通常先构思一个故事，然后为它写一首歌:

《站着等你三千年》——乍一听，好像是女生辜负了男生，嫁给了别人。事实上，她撒谎是因为她不想拖累那个男孩。男孩也很理智，没有哭，而是坐在山坡上默默地看着她结婚，继续等待。

“见个绝交”——女孩病了，急需用钱，但男孩没钱。餐馆老板解决了女孩的燃眉之急，将她许配给截瘫的哥哥，后者在给餐馆买菜时遭遇车祸。“故事里有坏人吗？其实没有”，女孩结婚时老板加入了送亲戚的队伍。“我不能陪你一辈子，选择做你的家人，难道是三观不合吗？”

在《可可托海的牧羊人》中更是如此，被现实的压力逼成了一对无法结婚的情侣，为了对方编造的善意谎言，忠实的等待和等待。这种故事在年轻人看来有点血腥。比如《特别行走》曾经认为这个故事是网友的解构和恶搞。

刘建民的经历是，年轻人不喜欢表达自己的感情。“他们没有对那个他们真心相爱却别无选择只能分开的爱情故事动情。”

但是我的父母会被这些故事感动，他们相信这是一个“真实故事改编”。这些在日常生活中沉默寡言的人，都把自己真挚的感情奉献给了这首歌。

二十多年前，杨志明三十出头的时候，下班路过网吧，好奇地走了进去。在那里，他第一次在网上聊天，认识了可以聊天的网友。在中年人的生活中，总有一些事情是不能向亲人和家人倾诉的，但却可以在虚拟世界倾诉。后来，他失去了联系方式。直到今天，我都在想:“太可惜了，但我也没办法。”我不得不通过唱歌来思考远方的人和逝去的时间。

杨志明想把可可托海的牧羊人推荐给他的儿子，看看他有什么反应。以后想想还是算了吧。他不想打扰儿子，也不想“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以父母的形式强加给他”。

他知道年轻人很可能不会欣赏这样的歌曲，他也知道有人对这首歌进行了负面评价。他记得很多年前，那英评论刀郎的歌，说是唱给农民听的。“咱们中国几十亿，有多少是农民？我们的人民喜欢听真正的歌。”

杨志明不确定他儿子现在喜欢什么。在他的记忆中，他在小学时喜欢看动画片，但现在他不喜欢了。现在杨志明看不懂他看的外语电影。他不能玩他儿子玩的游戏。起初，他和儿子玩游戏。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游戏还刻在CD上。他带他玩《红色警戒》，每人一把，玩得很开心。后来儿子上了高中，住在学校，一个月回家一次，回家前打电话，让他打开电脑，帮他更新游戏。青春期的男孩一进房间，就不吃任何食物，投入战斗。

他不能理解那些游戏。“这很复杂。换这个，换那个，换这个武器，换那个武器，看着就晕。”

现在，他看不懂儿子发的朋友圈。“像码字一样”，他已经琢磨了很久。妻子想破解它。他劝她:“别琢磨了，他已经有自己的圈子了。看他做了什么，联系了谁，都没用。”

“特别去”认为，父母也有表达的欲望，也渴望被理解。他发现，父母的幸福其实很简单，两三句评论，七八句表扬，就能让他们开心半天。“如果视频有一两千赞，那他们就得高兴。”

他经常思考音乐的意义。不是春雪有道理，所以下巴丽的人应该被鄙视。在他的家乡，很多人十几岁就离开校园，工作，结婚生子。人们生活在不同的环境中，形成不同的审美取向。“我们的时代背景是，目前的本科率只有这么高。在城市打工的农民工，把孩子变成留守儿童的父母，学历低，但也有着和正常人一样的喜怒哀乐。他们喜欢听这个。一首能引起普遍共鸣的歌曲，才是有价值的歌曲。”

作为一名音乐人，他希望自己的音乐能给未来的抑郁症患者带来一点希望。

至于可可托海的牧羊人，他从来不喜欢，但他逐渐理解了他的父亲。除夕那天，父亲喝了一些红酒和一些白酒。他可能喝醉了，也可能没醉。那天晚上，当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响起时，他第一次看到他的父亲在跳舞。

*应受访者要求，加欣为化名

*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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