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6日，新京报发布深度报道《鹿情感》平台乱象:在线导师用PUA教人“洗脑”。在调查“鹿情感”的平台上，有情感团队或公司开设的直播课，内容涉及接单、保存、分离第三方等。学生购买情感导师的服务，价格从几千到几万元不等。平台上部分导师提供的辅导和情感引导包括发布虚假身份和虚假朋友圈吸引异性注意，具有典型的PUA不良特征，部分学习资料甚至充斥色情内容。
反坏PUA人士、“小红小红帽”创始人孔维维表示，“小鹿情感”平台的前身是“PUA坏男孩学院”，近年来从个人授课转型为引流的网络平台。“这个平台可能危害更大。比如‘小鹿’被某学生举报，经查只是纠纷，但属于赔钱和行政处罚。”
“姐姐，你应该赶紧把钱拿回来。这其实是一个骗局。”
花了51388元购买情感康复服务的李晴，还沉浸在找回前男友的梦想中。
李青的情感挽回服务是在“鹿情感”平台上购买的，这是一个提供婚恋挽回、爱情教学、情感咨询等服务的在线服务平台。它声称拥有1200万注册用户和3000多名专业顾问。公开资料显示，“鹿情感”多轮融资数亿元。
正因如此，李青认为，通过“鹿情感”，平台所宣传的“爱可以得偿所愿”。李庆不是个例。和她一样，她在《鹿情感》中被骗，曾经建立了一个500人的微信群来维权。
在“鹿情感”APP平台上，有各种情感团队或公司提供的直播课，涉及订单分离、回收、第三方分离等。学生购买情感导师的服务，价格从几千到几万元不等。但新京报记者发现，针对平台“15天不满意退款”的宣传，一些驻点团队除了忽悠学生交费外，还设置了延迟退费的特殊言语技巧。此外，平台上的一些“情感导师”也没有资格进行心理咨询。为了解决认证问题，“鹿情感”还与非营利组织合作进行培训和认证。新京报记者注意到，平台上部分导师提供的教程和情感指导，包括发布虚假身份、虚假朋友圈吸引异性关注等，具有典型的PUA不良特征，部分学习资料甚至充斥色情内容。
部分受害者报警后，“鹿情感”与涉案导师组断绝合作关系，警方仍在调查相关情况。
△“鹿情感”罗夏情感团队导师将个人裁缝爱心套餐价格表发给记者。
01
个人裁缝:
购买“挽回情绪”服务被骗5万
和男友分手十个月后，李晴还是想复合。在推送广告中看到“鹿情感”有“情感恢复”课程后，李晴试图通过这个平台的服务找到前男友。
“鹿情感”是一个提供婚恋挽回、爱情教学、情感咨询等服务的在线服务平台。它声称拥有1200万注册用户和3000多名专业顾问。
在“小鹿情感”APP的一次直播中，没有听到李晴和前男友的故事。一位自称是刘哲的“情绪恢复导师”给李青下了一个结论:“你们分手是因为不会说话。情商不高。”刘哲告诉李青，没有前任是救不了的。“只要大胆尝试，遵循老师的方法，就能保证一个月左右就能和前男友成功复合。”
本导师隶属于长春新思想教育咨询有限公司“艾薇儿教育”导师团队，为“鹿情”导师之一。作为一个线上平台，“鹿情感”APP拥有多个类似“艾薇儿教育”的导师团队。
“‘小鹿情感’和淘宝的销售模式是一样的。它只是一个负责排水的平台。平台与其他入驻商家一起分成消费者学费。”反坏的PUA人、“小红小红帽”的创始人孔维维说。
想要获得老师的“一对一个人裁缝”方案，第一步就是购买课程，费用12888元。在与“情感导师”的进一步沟通中，李青了解到所谓的打捞课程，其实就是导师通过添加前男友的微信，安排一个陌生人撮合两个已经分手的人。李青质疑不值一万多元，导师回复说专业科学。
交了12888元一周后，导师刘哲告诉李青，前男友很难沟通，需要另一位导师深入交谈，于是她要求李青再交25000元。"从国外聘请的导师负责对接."。
此后，刘哲一直要求李晴报销前男友家的路费和礼物。三个月后，李青通过“鹿情感”APP向导师支付了51388元。李青向导师索要发票、与前男友见面的照片或聊天截图，但导师以公司规定为由拒绝给客户看，客户不应该问前男友，否则会造成a 空。
去年4月底，刘哲突然通过微信语音聊天告诉李青，这是一个骗局，要求她赶紧追回这笔钱。当天，李晴给前男友发短信核实，得到回复:“半年来没人加我微信。我请求你不要相信这些机构帮助你拯救了我。我真的很无奈。我对你完全失望。”
李青被骗了，又是人又是钱空。
△导师如慧发给记者的“一级情感护理从业人员”职业技能证书。
02
聊天陷阱:
教一个44岁的女人假装20岁来吸引异性
李青报了警，加入了一个500人的微信群。这些因为感情问题被骗的男女总结了被骗的原因:因为感情，冲动消费。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受骗套路”:简单的询问后，导师催促学生支付课程费用；情感导师送了一些鸡汤和“爱情模板”给他们，课程价格从几千到几万元不等；首先诱导学生交一门低价课程，然后让他们付费一步步升级课程。
导师所谓的“一对一个人裁缝计划”其实也是如此。李青告诉新京报记者:“所有课程都有共同点，基本上都是‘代聊’、‘二次吸引’，并提升个人魅力。”
在这些导师开设的课程中，“二次吸引”和“提升个人魅力”都有PUA聊天陷阱的影子。
所谓PUA，就是“搭讪艺人”，中国流行的说法就是用各种手段让一个人把心让给另一个人。首先是编造虚假的身份信息或者生活状况来吸引对方的注意。
44岁的王玲在“鹿情感”APP上购买爱情课程《追天使队》时，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导师定价3688元的恋爱课程是“教你谈恋爱，提高情商，认准男人。只要按照导师的方法，一个月内就能找到男朋友结婚。”
从1688元的“首付”开始，导师一个月内不断要求王玲加钱升级课程，最后花了4500元。
王玲回忆，收到钱后，情感导师发了十多份PDF文件，让王玲看完之后写下自己的感受。王伟说:“如果一个文档超过100页，我只需要花几天时间就能看完，根本看不完。“我试着给导师写一篇读后感，但导师不理我，就想和我玩。”王玲向“小鹿”平台投诉上述导师，“追天使”团队换了她。
新来的女导师让王玲长得像20岁，换个微信头像，拍喝红酒、参加酒会、抱猫狗的照片，发到朋友圈。“这样做的目的是让你变得有魅力，显示你的社交圈很广，生活丰富多彩。”。
事实上，44岁的王玲，是甘肃省武威市一家公司的普通员工，从未谈过恋爱。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想找一个品德好的男人谈恋爱，直到结婚。
一些情感导师传授的“吸引异性”的方法也受到了质疑。具体内容就是让学生制造虚假的生活条件和虚假的材料来制造生活在“社会上游”的学生，从而吸引异性。李庆和几十名受害者总结了被骗的经历，得出“这是PUA的手段”的结论。
△曾入驻“鹿情感”的长春新思维教育咨询公司内部群聊截图。
03
退款陷阱:
平台和导师互相踢腿，拖退期
即使学生发现自己被骗了，也不容易拿回自己的钱。
长期关注《婚姻家庭法》和婚恋行业的律师张晓梅告诉新京报记者，仅2019年下半年，他就收到了数百份类似退费难的举报。
5月4日，新京报记者登录黑猫投诉平台，搜索“小鹿”平台关键词。投诉379件，其中退款和导师资格成为投诉最多的词。在收集投诉的平台上，有650条投诉，其中退款、赔偿、解释成为高频词。
王浩也想退款。她在“小鹿情感”平台上投诉《追天使》导师团队，但最终被拒绝。客服给出的理由是:“我给你发信息了。”
李青在“鹿情感”平台上向长春新思想教育咨询有限公司“艾薇儿教育”讲师团队投诉，要求全额退款，也被对方以“平台申报的‘15天不满意退款’期限已过”为由拒绝。再问平台客服，声称“对方公司骗了你，不是我们平台”。
曾入驻“小鹿情感”的导师王明伟告诉新京报记者，“‘小鹿’平台将收取学员总成本的20%作为平台的利润支出，另外80%是导师团队的收入。”
在王明伟提供给新京报记者的一家教育咨询公司内部发言中，“如果学生在前15天内提交退款，告诉学生你的钱在‘小鹿’平台上，你只能找‘小鹿’平台退款。15天后，您将不会被退款。”
在“鹿情感”平台上，很多产品和服务都在显眼位置标注了“平台保证，15天不满意退款”。按照通俗的理解，15天内服务不满意肯定是全额退款。但在支付界面下方，有一个小字写着“鹿台第三方服务协议”，详细描述了各种退款情况和退款比例。其中最重要的一句话是“与提供服务的顾问协商退款”，意思是消费者只有得到顾问的同意才能退款。
王明伟说:“为了防止学生在15天内提交退款，导师会尽量推迟时间。“这样，学生的钱就不能退了。即使对方投诉，也有鹿的条款。"
2019年6月，李青在南京市公安局报警。与此同时，“鹿情感”与长春新思想教育咨询有限公司的合作终止，“艾薇儿教育”向李青收取5万余元的导师团队消失。
联系不上导师的李青多次致电“鹿情感”客服。投诉了一个多月，客服告诉她“一万元可以退”。
李庆报案后，还配合警方对涉案的长春新思维教育咨询有限公司进行调查。“都跑了。”
“‘小鹿情感’有很多公司抱怨跑路。”王明伟说，只要是骗钱的，就不在少数。
△曾入驻“鹿情感”的长春新思维教育咨询公司内部群聊截图。
04
对资格的怀疑:
配合基金会验证“钱包”
因为害怕出事，王明伟今年春节后辞职了。“这个圈子太混乱了。任何人都可以进来。只要会忽悠人，经过简单的训练就可以当情感导师。”
在之前的“鹿情感”顾问招聘广告中，也明确标注了“无论你是行业白人还是领导者，只要你对情感行业感兴趣，我们都会帮你实现月薪30万元的梦想”。
曾经入驻《小鹿情感》的导师王明伟，并不具备心理探究的资格。他告诉新京报记者，“‘小鹿’平台一开始甚至可以入驻行业，但它开始需要证书才能工作。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小鹿’与一些非营利组织合作，给导师颁发专业证书，但证书基本都交给了钱包。”
在“小鹿情感”APP中，申请成为情感导师需要姓名、手机号、微信号、城市、团队名称；可以选择四种业务类型:聊天技巧、爱情分离、关系修复、婚姻家庭；提交顾问资格证，但相关资格证也有三个选项，分别是“暂时不可用”、“已有”、“正在办理”。
“鹿情感”公司工作人员告诉新京报记者，招聘导师时，需要在有工作室或老牌公司的平台落户，导师需要有相关证书。“有心理咨询师证或行业协会颁发的资格证书；或者海外相关的职业资格证书，一个人都可以做到，”上述工作人员表示。“如果没有相关证明，那就找专家对接。”
新京报记者联系了“小鹿情感”的招聘人员。专员说:“只要有销售经验，我们培训完就可以上班，资格证慢慢考。”随后，专员向新京报记者推荐了深圳静安精神关爱基金会，称“这是我们的合作单位，付费培训很容易核实”。
新京报记者通过“鹿情感”APP找到了“罗夏情感”老师如慧，并在“一级情感护士执业者”证书上加盖了深圳市静安精神关爱基金会、深圳市心理咨询行业协会、深圳市市民情感关爱中心的公章。新京报记者查询了三家机构证书上的工商信息，均无资质认证相关项目。
一位婚恋行业资深人士告诉新京报记者，“婚恋行业只认可两个证书: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和国家三级心理咨询师。
据业内人士透露，“鹿情感”已向公益组织“深圳市静安精神关爱基金会”捐款，其创始人吴嘉珉也是该基金会的副主席。
深圳静安精神关爱基金会的一名工作人员也证实了上述说法，称基金会与鹿情感确实有合作，基金会可以向入驻鹿情感的导师颁发“情感护师”职业技能证书。一位负责基金会“情感护士从业者”培训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培训“小鹿”的导师只需要1499元就可以报名考试并颁发证书。该工作人员发来的报名链接明确显示:“‘小鹿情感’要求从事心理咨询的从业人员参加培训，并优先取得情感护士从业资格证书，以后作为从业资格要求。”
上述工作人员表示:“如果在网上用手机听课，只要认真听，一般都没问题。
反坏PUA人士、“小红小红帽”创始人孔维维表示，“鹿情”投钱给静安基金，静安基金帮助培训、发放证书，可以算是利用公益赚钱。在许多国家和地区，这种模式是不允许的。
△与“鹿情感”合作的深圳静安精神关爱基金会工作人员发来的培训流程说，交钱就能拿到情感护士执业证书。
05
PUA阴影
个人定制包包含情绪控制内容
在“鹿情感”平台上，很多情感导师团队提供的恋爱模板，以及网络直播推荐的泡妞技巧，涉及约会、言语调情、肢体接触，都有PUA的影子。
几乎每一个买过《狙击女神》和《爱情教学》课程的男女生，都会被导师请去高端咖啡厅，和宠物合影，送朋友。自包装方法与早期的PUA方法高度一致。
夏洛的情感老师，如惠惠，介绍了新京报记者发送的个人裁缝课程包。套餐分为A、B、C三个档次，价格分别为3800元、5800元、8800元；套餐a包括:导师组分析客户自身情况，针对用户自身进行心理分析，针对目标进行心理分析，针对问题制定情绪管理计划，指导专业个人形象建设，研究情绪技能和材料课程，构建个人魅力框架，根据情况变化提供应急指导，通过语音和电话与导师沟通，代表资深人士聊天。套餐B增加约会流程设计、性别心理差异学习、性别管理课程；在c包中，内容开始转变为:扭转核心价值观，掌握情感主导权，让目标产生依赖，引导目标投入时间、精力、感情、金钱等。，并让对方死心塌地的和长期的关系相处。
4月26日，微信上一位名叫“鹿总部金牌情感分析师梁小姐”的导师发布了一段朋友圈短视频:在闪烁的霓虹灯下，一名男学生抱着一名高个女子，随着音乐节奏摇摆.....导师伴随着这样一句话:“学生抱着妹妹跳来跳去，导师带着学生控制成都”。
王明伟向新京报记者透露了入驻“小鹿情感”平台的导师与PUA的关系。"换汤不换药至多是一种新的变体."
“鹿情感”成立后，虽然客户纷纷投诉，但在情感咨询行业却越做越大。公开资料显示，近年来已获得多轮投资，估值超过1亿元。
李青被骗报警后，前家教刘哲给她发了一张公司内部微信群的截图。该公司负责人于在群里发消息称:“警告大家，大家都有船，船翻了。这对谁都不好。如果有人泄露秘密，每个人都得坐牢。”
06
从《小鹿》开始
从PUA到情感咨询业务的转变
《鹿鸣情》与PUA的牵扯不仅限于导师团队。
《鹿情》的运营方是北京旖旎动力教育咨询有限公司，创始人吴嘉珉曾是中国PUA网站上的第一位PUA大神“探戈”。在“鹿情感”成立之前，吴嘉珉创办了一所名为“新一代PUA”的坏男孩学院。
2012年，吴嘉珉成立“北京魅力力量教育咨询有限公司”，“鹿情感”应运而生。
孔维维告诉新京报记者，由于近年来PUA行业受害者太多，又发生了危及人身安全的不幸事件，加上媒体对PUA的报道和批评，吴嘉珉的“坏男孩学院”被改造成了一条情感咨询路线。
从PUA的“大神”到情感咨询平台“一哥”，吴嘉珉创办的“鹿情感”也试图摆脱PUA的标签，成立鹿公益基金会。然而，新京报记者发现，这个基金会并没有在民政部门注册。
“小鹿情感”相关负责人曾在多个公共场所宣称，“公益基金会、政府等机构合作，解决中国情感需求巨大的市场。”吴嘉珉曾经说过，这个市场有几十亿的规模。
2017年6月，“鹿情感”平台获得武汉科技投资公司引导基金，吴嘉珉表示，“这是第一家获得政府引导基金的情感心理服务公司”。
曾入驻“小鹿情感”的导师王明伟告诉新京报记者，这两个微信官方账号最初是在“小鹿”平台注册的，“一个叫‘小鹿情感先生’，专门发布PUA的泡妞技巧。”
新京报记者发现，微信微信官方账号“鹿先生情感”推出“分享追女生及提升魅力的方法”，该账号因违反《互联网用户公共账号信息服务管理条例》被暂停使用。
孔维维说，“鹿情感”平台前身是“PUA坏男孩学院”，近年来从个人教学向引流转变为网络平台。“它相当于一个销售平台，里面聚集了PUA导师团队。一旦他们被举报，他可以把责任推给导师团队，”孔维维说。“这种平台可能危害更大。比如‘小鹿’被某学生举报，经查是纠纷。如果被查出来，虽然要花钱，但会受到行政处罚和罚款，对背后的资本影响不大。”
本文转自新京报作者:新京报调查组
编辑:刘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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