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果湖附近，我看到一个阿姨拿着一把荠菜慢慢地走着。在东湖边的夜晚，我还看到小哥哥手里拿着一把新摘的荠菜，开心地拿给我们看。在食品市场，鸡蛋摊贩会抢一袋装满荠菜的鸡蛋给顾客。一天早上，武汉的一个朋友醒来，闻到了妈妈煮的荠菜鸡蛋的味道。她在朋友圈写道:“城市从荠菜的香气中苏醒。无论什么时候，植物都不毁约，季节不变，订单持续时间长。
文|林
编辑|怀阳
摄影|做
一个
3月底，武汉社区逐渐解封，科普作家刘从康终于出来看花了。两个多月来，梅花、杏花、梅花、桃花、玫瑰、海棠、木兰依次开花。春分过后，马上就明朗了。这应该是武汉观花者最忙的一天。他出不来。他整天呆在家里画花，研究植物，写他的书，但他仍然很担心。他在微信上说:“植物离开家几个月应该长得多好。」
我们是3月27日认识的，那是封城后他第一次出门。他画了一条路线，从水果湖附近开始，水果湖有丰富的山水和植被。然后去武汉地标龟山，长江汉水滩。可惜那天刮风下雨，气温骤降，约会不得不取消。我担心花被撞倒了，所以他平静地说:“如果用樱花，吉野可能会倒很多。其他植物应该还好，尤其是野花，没那么脆弱。」
第二天早上十点，雨停了。刘从康从水果湖的角落里走来，穿着牛仔夹克，提着一个小包。整个人非常活泼。他是Xi本地人，说标准的普通话。30年前考入武汉中国地质大学，学习古生物学。现在是武汉一家出版社的编辑，编写了一本初中科学教材。工作之余，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武汉研究植物，写写画画，偶尔带孩子去武汉公园上课，教他们植物知识，从而成为一名民间植物学家。他写道自己与武汉的关系:“继冬梅、春樱、夏荷、秋桂之后，感觉武汉越来越丰富、越来越生动、越来越可亲。」
我们在韩秀剧院门口的海棠树下遇见了刘从康。这棵海棠开着白花，美丽、繁荣、活泼，在街角很突出。他跟我们寒暄了几句，就开始聊海棠。他说，白色海棠在武汉街头很少见。我们通常看到的粉色和红色的海棠，有着长长的花梗和伞形花序，被称为“垂丝海棠”。今天，这棵树被称为海棠。
他从海棠树上摘下一片叶子，试图帮助我们了解海棠、樱花、梅花和桃花的区别，并立即说:“尽量不要摘下花和叶子。”。这几年他带孩子出去上科学课，第一句话就是“尽量别碰他们”。他必须考虑一下，真正需要的时候再挑。
海棠与樱花有些相似，花柄较长。但海棠的叶缘光滑，叶脉明显，而樱花的叶缘呈锯齿状。樱桃树的气孔呈水平唇形，树皮看起来有水平条纹，而桃树的树皮则裂成碎片。梅花和桃花都有短花梗，附在枝上。写下他们各自的特点，很容易区分。
往前走，来到白鹭街，那里有一条绿道，是我们散步的起点。它的背后是武汉最著名的商业街之一的滁河汉街，高楼林立，高楼林立。左边是水果湖，另一边是武汉大学中南医院。路的右边是繁华的居民区，路边的樱花还在静静地绽放。在这个起点上，城市生活最重要的元素都准备好了。在武汉，这样的绿道很多，出现在高楼和私宅之间。
这也是我们和刘从康一起规划路线时的共识——不去大公园，不去农村，只是在城市里走走。很多人认为看植物就是去“大自然”，开车至少一个小时，出城。不完全是。我们生活在城市和自然之间。郊区的山野有它的美，城市的物种也有自己的特点。
2
绿道入口处，最显眼的是几棵樟树，树冠宽大，叶片茂盛，被大雨冲刷后干净明亮。郁郁葱葱，茂密的树枝遮天空。
往前走了几步，我们遇到了一棵树。树叶几乎没了，一些果实挂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刘从康从地上捡起几个。果实直径两三厘米，壳稍透明，有黄色光泽。里面是一个形状规则的圆形珠子，又黑又亮。它是制作手镯的好材料。在果实的顶部，有两个黑色的小花瓣。我觉得它看起来像一只甲虫，而刘从康感觉像一只又圆又胖的兔子。
无患子属植物
无患子是一种很好的清洁剂。刘从康说比皂荚好。皂荚分解油的能力太强，用的时候伤手。无患子不会伤手，使用方便。剥下来泡在水里，然后就可以洗手了。那一天，我带了几颗无患子回到住处，打破了浸泡水，果不其然，泡泡密密麻麻，洗完手，有一股草木的味道。这两年，每到秋天，每次狗狗会掉果子，刘从康都会捡一些回去泡一泡。这是一种很好的洗手液。
附近的居民住在高楼里，但这条绿道不断为他们提供生活原料。秋天，你可以摘很多树苗。夏天，青梅成熟时，很多人会捡青梅酿酒。春天，荠菜最受欢迎。无患子树下有一块，比平时高。刘从康向我们展示了它的果实，果实呈心形，包围在茎上，充满了成熟的种子。
荠菜又叫“土菜”，“三月三日煮土菜”是南方一些地区的春季习俗。刘从康也喜欢荠菜。当我们遇见他时，我们谈论野菜。他感慨今年春天，“荠菜长疯了！即使在今年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荠菜也显示出与人类密不可分的关系。
荠菜
在水果湖附近，我看到一个阿姨拿着一把荠菜慢慢地走着。在东湖边的夜晚，我还看到小哥哥手里拿着一把新摘的荠菜，开心地拿给我们看。在食品市场，鸡蛋摊贩会抢一袋装满荠菜的鸡蛋给顾客。一天早上，武汉的一个朋友醒来，闻到了妈妈煮的荠菜鸡蛋的味道。她在朋友圈写道:“城市从荠菜的香气中苏醒。无论什么时候，植物都不毁约，季节不变，订单持续时间长。
无患子、樟树和乌桕正在逐渐改变城市的生态环境——刘从康近年来也在观鸟。他发现，由于这些树在冬天结出果实，果实成为武汉越冬候鸟的食物。此外，武汉气候相对温暖湿润，原本打算越境的鸟类逐渐停留，由“候鸟”变为“留鸟”。
武汉的行道树如何选择？在见到刘从康之前，我咨询了武汉市园林绿化局养护处工作人员李。他说，武汉的行道树近20种，但70%是悬铃木和樟树。其他树种包括栾树、银杏、女贞、朴树、榉树、水杉、枫杨、广玉兰等。至于为什么主要选择悬铃木和樟树，他说，由于武汉夏季炎热，一般选择树冠大、树荫密的树木作为行道树。
正如没有人是完美的，树也有自己的特点。悬铃木导致球在清明节前爆裂。俗话说，有“飞毛腿”。樟树秋冬落果，春夏落叶。目前樟树已经落叶。去看看环卫工人的垃圾桶，里面装满了满满一桶树叶。
现在也是泡桐开花的季节。汉口有一条福利路，是以武汉的福利院命名的。这条路只有几百米长，两边种着泡桐。刘从康小心翼翼地提到，“三月和四月美丽而不寻常”。我们是三月中旬去看的，是真的——泡桐树又高又落，枝头开着丁香花，很美。
刘从康说，泡桐在武汉的老社区和街道中比较常见，他建议作为一种优良的乡土树种，可以作为观赏树和行道树。我们也问过李这个问题。他说泡桐在武汉的道路上有少量的应用，在三环上也有。“开花确实漂亮，但树龄比较短，很少作为行道树使用。园林部门在选择行道树时有自己的原则。按照专业说法，是“适树”。
桐
三
再往前走，绿道就要结束了，我们遇到了很多草，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树和草，春天又绿了”。封城几十天后，园林部门没时间清理，路边的花坛也忙得不可开交——隐约可以看到，草基是园林部门原先规划的草坪，主要是狗牙根、结、黑麦草等。，但此时他们都被镇压了，而杂草取代了他们，繁缕、藜蒿、老太婆、小猪、野豌豆、车前草、野老太婆。」
车前草
他不喜欢人造园林植物，但喜欢乡土和野生。他说，如果你多读书，你就会明白植物本身并不整齐。我们在绿道上看到，同一棵樱桃树上的一些枝干枝繁叶茂，一些枝干干枯；蔷薇科的花通常有五片花瓣，但到处都是四片和六片。他向园林部门建议，希望在街心公园留下一些野生植物。“虽然是杂草，但你不觉得它们长在公园里好看吗？它可以用作观赏植物。有时候你不需要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
繁缕和婆婆纳是武汉野花中开花最早、时间最长的品种。刘从康在《武汉植物笔记》一书中写道:“直径只有六七毫米的小白花，星罗棋布地点缀在绿色的枝叶间。”老妇人有更小的蓝紫色的星星花。不仅是绿道，还有武汉公路旁和路口的小花坛。哪里有土壤，哪里就能看到它们。它们是春天最强壮、最顽强的花朵。
当他研究它们时，他逐渐发现植物不仅仅是孤立的植物，而是与人类历史和城市变迁密切相关。
路边有一颗野豌豆，茎细长，开着美丽的紫色花朵。其实就是的“魏”，这首诗也被认为是《诗经》中最美的一首。《诗经》中也有“葛生满楚，藤蔓在野”的说法。“葛”是葛根，“万”是黑加仑子，它们都在这条绿道上与我们相遇。还有这个季节看不到的水草。它生长在夏季的水中，叶子铺在水面上，它的形状有点像睡莲，开着黄色的花。很多人背诵“衣衫褴褛的韭菜从一边流到另一边”这句话，就是这个意思。
野豌豆
不仅仅是它们，我们今天看到的这些野花野草，大部分都有几千年的历史，很多都记载在《诗经》里。“我们一直认为《诗经》是3000多年前的东西，很遥远，但其实它们就在我们身边。据刘从康考证，《诗经》中有百余种植物，可见于武汉。
还有古诗词中经常提到的“藜专辑”。它实际上是一种高大的一年生草本植物，在武汉的城市荒地中最常见。刘从康曾疑惑:一年生草本植物怎么能当拐杖用？去年，他在单位附近挑了一个，发现它不仅坚韧，而且很轻。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那根和古画中一个人一样高的龙头拐杖，真的是一根藜麦拐杖。“若木，老人和老太太扛得多费力。」
几年前，他开始画植物，但不仅画植物本身，还画植物生长的环境以及与人类的关系。紫色花朵的通泉草在砖缝甚至水泥地面的缝隙中增生，经常出现在停车场。硚口一栋废弃建筑的屋顶上，有一棵四五米高的构树。那栋楼位于刘从康必须上班的路上，所以他每天都会遇到构树。后来他把它画下来，在旁边写道:“这栋楼空已经免费好几年了，构树已经长成这种巨大的木材了。空建筑最终会被拆除，这棵树也会消失，但城市的街道和路边/[/k0/。」
四
并非所有的野生植物都坚韧而有耐心。比如一种叫老鸦瓣的野花，是武汉罕见的野生郁金香植物，脆弱而美丽。今天我们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找到它。
几年前，刘从康在武汉大学中南医院和东湖宾馆附近的一片绿地中发现了它。单瓣六瓣淡粉色花，花瓣长，底部亮黄色，背面紫红色纵条纹。刘从康认为它是武汉早春最美的野花之一。它长不高，花期短，所以往往不容易找到。过去几年的这个时候，他会来这里寻找。
在寻找鱼尾纹的路上，我们散步了。在中南医院对面的路边，我遇到了一个悬钩子的野果。花浅白色，像玫瑰。果实有覆盆子大小，浅粉色，即将成熟。咬一口，口感酥脆，微甜且有颗粒感，像桑葚拌青苹果。刘从康说，武汉常见的悬钩子植物有很多，如灌木、树莓、茅莓、茶天泡、灰树花等，其中以灌木最好。往年他不会吃是因为担心有没有喷农药，但今年封城没人喷农药，我们就不用担心了。这块毛茸茸的东西长到现在不容易。它是一种野草，但没有被园林工人拔掉，也许是因为它的花被误认为是玫瑰。
陆地莓
人的痕迹减少，植物茁壮成长。我们继续走着，一路上遇到了鸢尾、车前草、菟丝子、何首乌和益母草。我们还在东湖宾馆附近平静的水面上看到了武汉最常见的水鸟。但最终，我们没有找到朵朵乌鸦的花瓣——或者它已经开了。
刘从康在一棵树下找到了它的叶子。“就是这样。今年还是长得比较好，但是花呢？”“又绿又细又长的叶子轻轻地贴在地上，但看不见花。刘从康不愿意往树下看，终于看到一片老乌鸦花瓣长出了一个蓝色的心形果实。他完全气馁了。”果实长这么大，花肯定没了。」
老乌鸦花瓣的种子
可惜这是他几年来在这里发现鱼尾纹后第一次错过。他猜测是因为前段时间的高温，气温攀升到20多度，比往年更早开始开花。
但他有另一个想法，一种生长在龟山的野花，叫做“吴”。这是一种延胡索属植物，有几朵小花聚成总状花序。两年前，刘从康发现了它们。他在一篇文章中写道:“在龟山南坡，在武汉长江大桥的汉阳桥上，有一大片夏日的天空。三月，粉紫色的花海随风荡漾，是不容错过的美景。」
我们去了龟山南坡，才发现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了。夏天过去了。2019年，整个照明工程在龟山完成。山坡上种了许多灯柱，翻了土，种了杜鹃。刘从康说，挖土不是最致命的。也许夏天没有根，但如果你重新种植植物，它可能会消失。
天阴了，周围没有人。我们默不作声，仔细盯着杜鹃高饱和度红花所统治的山坡，看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最后，在一片还没有翻的土坡上，缝隙一般，没有夏天。
仔细往下看，细长的茎干上挂着几朵紫色的小花，细长而优雅地弯下腰，像天鹅颈，蕾丝像芭蕾舞裙。它们是分散的，几棵树聚在一起，树枝和树干都很细。它们可能是今年新开发的，不像往年，可以长到一米多高，覆盖田地。
夏天无
但刘从康并不那么担心夏天武的命运。野生植物生命力最顽强。在过去的两年里，夏天没有占据整个山坡。即使今年人工种植的杜鹃花盛开，野生的何首乌花也会在杜鹃花的间隙绽放，这是一种在田野里可以看到的粉红色白花，生长速度非常快。刘从康想，如果一两年后再来，也许我们看到的植物会不一样，也许夏天不盛开也能重现美景。
何首乌
下午一点，散步进入最后一段，我们去了桥口河海滩。这个河滩因为早晚接送附近上学的孩子，成了刘从康最熟悉的地方之一。大片的益母草、宝盖草、南方紫花苜蓿、野生豌豆正在盛开。往年这个时候，武汉婆婆总是在这里收野菜，“收不完。”。不幸的是，3月28日，河滩仍然关闭，我们绕着墙走了半个小时，却找不到一个开放的入口。
站在一公里外的长江大桥上，河滩郁郁葱葱，不受干扰。
当我们往回走，经过长江大桥的桥头时，我们可以看到黄鹤楼旁的一棵大楝树。古人说江南有二十四个花信风，始于梅花，终于楝花。苦楝是春天的大结局。那一天，在开花之前，苦楝的枝条被拉长，光秃秃的。刘从康记得过去几十个春天的日子，“骑过长江大桥后，桂山的夏天没有花海，然后桥下的泉水浩浩荡荡，然后眼前一棵树开花了。花树之后，是高耸的黄鹤楼。这是武汉最美的春天。」
4月初，长江沿岸恢复建设。工人们穿着短袖，抽着烟，拖着铁锹和铁锹，走过了墙边长长的“千里河山”。河水变得浑浊，水位上升。垂柳飘，樟树叶飘。老乌鸦的花瓣开了，夏天却没有盛开。当苦楝开花时，春天就结束了。长江中下游的夏天来了。
还没看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