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文献重新出现后,世界各国特别是中国的学者立即开始研究。早在1909年,中国著名学者罗振宇就写下了世界上第一篇关于敦煌学的文章——《敦煌石室书目与发现至上》。1930年,陈寅恪先生在《敦煌劫录序》中使用了“敦煌学”一词,使其影响遍及学术界。
直到1944年敦煌艺术研究院成立,敦煌研究主要在敦煌文献和敦煌艺术研究两个基本方面展开。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发展和改革开放,敦煌成为人们关注的热点,敦煌学也成为国际知名的研究。1983年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成立后,中国敦煌学发展迅速,逐渐走上世界前列。其他国家的敦煌学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
本文追溯了这一国际著名学派的诞生和发展。
民国时期的敦煌
清朝灭亡后,敦煌县仍属安西直隶州管辖。到1913年,当局将安西直隶州改为安西县,敦煌由甘肃省直接控制。民国初年,政局混乱,战争频繁,政府无暇顾及偏远地区。因此,敦煌在这一时期遭受了很多苦难。藏经洞的文物继续散落的同时,莫高窟的千佛洞也遭到了破坏。
苏联十月革命胜利后,1920年11月,一群在内战中失利的白俄军队偷偷越境逃往甘肃。当局把莫高窟当成了避难所,让这几百名狠毒战败的白俄罗斯军队在佛教洞窟里住了半年多。白俄罗斯士兵在山洞里生火做饭,熏黑了许多壁画,随意绘制雕像和墙壁,玷污和损坏了大量艺术品。时至今日,清理白俄遗迹仍是敦煌研究院石窟保护工作中的一项具体内容。
与没有佛教文化修养的白俄罗斯败军不同,1923年底抵达敦煌的美国文化强盗兰登·华纳是艺术史专家,也是考古学家,但他的行为同样卑劣。沃纳一到敦煌,就被莫高窟精湛的艺术所震撼。他用几十两银子贿赂王的道士,用浸过化学药剂的胶带剥去20多幅壁画,缴获了两件彩塑,其中一件是盛唐328窟的半跪菩萨像,是莫高窟彩塑中的上品,现藏于哈佛大学福格博物馆。沃纳之行给莫高窟带来了巨大的损失。除了被盗的艺术品,沃纳在剥离壁画的过程中还用钢刀破坏了几幅壁画,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因此,当他在1925年再次来到敦煌,试图大规模剥离壁画时,立即遭到中国学者和当地人的强烈谴责,但最终未能成功。
随着敦煌文献的出版和世界各地文化土匪的大肆劫掠,敦煌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逐渐受到社会各界的关注。在众多仁人志士的呼吁下,国民党政府不得不采取最简单的措施来保护被西方盗贼破坏的莫高窟:命令敦煌县派保安守卫莫高窟。于是,1940年,一个由10多人组成的保安队住进了莫高窟,从而结束了千佛洞主要由僧人把守的历史。
同时,莫高窟也迎来了一批学者和艺术家。比如著名画家吴作人、关山月、黎雄才、张大千都曾前往莫高窟、玉林石窟临摹壁画,并撰文介绍敦煌艺术,其中张大千一行影响很大。他们清理了300多个洞穴,从南到北进行编号,花了大量时间在洞穴中复制了许多有价值的壁画。后来这些临时产品在成都、重庆、上海展出,出版了《大风堂临摹敦煌壁画》等书籍。
在张大千待在莫高窟期间,国民党元老、著名学者于右任,与敦煌艺术研究院筹备处委员高、学者等一同考察敦煌。在这次演练中,于右任对敦煌艺术的价值和面临的危机有了深刻的认识。回到重庆后,他立即奔走于政界和学术界,希望当局重视和保护敦煌艺术珍品。他的文章《建议成立敦煌艺术院》送到国民党政府公开发表后,在全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1942年,著名考古学家向达先生前往河西进入敦煌,对敦煌的石窟、古长城、玉门关、阳关等关隘遗址进行了科学考察。这位爱国学者被当地丰富的历史遗迹和荒凉破败的景象深深打动。向先生在莫高窟写了《论敦煌千佛洞的管理研究及相关问题》一文,寄回内地。今年年底,以“方回”笔名在重庆《大公报》发表,呼吁将千佛洞收归国有,成立专门的学术机构进行科学保护和研究。
1943年,中央研究院、教育部、北京大学文学院、中国历史博物馆等单位联合组成“西北科学考察组”,以向达、夏鼐、颜文如等著名学者为主要成员。他们对敦煌的一些古文化遗址进行了科学的发掘和调查,取得了很大的成就。
这些学者亲临敦煌,边研究边呼吁,以自己的研究成果和热情折服世人,共同促成了敦煌艺术研究院的成立。
敦煌艺术研究院的成立
在政治学界于右任、向达、何长群等学者的积极努力下,国民党政府最终决定成立研究院,并于1942年秋开始筹划,邀请常书鸿先生负责。1943年3月24日,常书鸿率领他在兰州雇佣的一批人来到敦煌。此时,教育部正式宣布成立敦煌艺术研究院筹备委员会,甘宁清的监督者高任主任,常书鸿任副主任,莫高窟为了“保护与研究相结合”而收归国有。
经过近一年的努力,国家敦煌艺术研究院于1944年2月1日正式成立。这是世界上第一个专门研究敦煌的学术机构,位于莫高窟中殿——黄晴寺。第一任导演常书鸿举家迁往敦煌,从重庆等地招募了20多位画家和学者。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他进行了大量的临摹、测绘、摄影、内容调查、碑刻临摹、修复加固等研究保护工作。1944年8月,在土地庙残雕中发现并清理出敦煌文献数十件、张30余件。
一年多后的1945年8月,抗日战争胜利,在庆祝复员的过程中,教育部下令撤销敦煌艺术研究院,研究院内的专业人员纷纷离开。直到1946年5月,经常书鸿、向达、傅斯年等专家学者再次致电,该所才得以恢复并改为隶属中央研究院。其导演由常书鸿负责,从重庆、成都、兰州招募了一批画家回到敦煌。当时敦煌艺术研究院下设两个组:一个是考古组,实际上主要进行壁画临摹、洞穴考察、碑刻临摹等;第二个是总务组,具体负责行政和保护。新中国成立前,在研究所工作的专业人员和文员多达30人。他们是敦煌石窟研究和保护的开拓者,值得后人敬仰。截至建国前夕,研究所仍有14人在工作,其中专业人员7人,但此时他们的工作和生活条件非常艰苦。
真正重视敦煌文化瑰宝的是中国共产党。1949年9月西北野战军总司令彭将军发布的《行军令》中,有“解放敦煌,保护千佛洞”的明文规定,充分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对祖国文化遗产的尊重。1949年9月28日,敦煌解放,9月29日上午,莫高窟上空红旗招展,敦煌人和敦煌文化重生。
敦煌文献的珍贵价值
敦煌文献的再现是中国文化学术史上的重大发现之一。与安阳殷墟甲骨、居延汉晋简策、明清档案相比,敦煌文献具有形式多样、数量巨大、跨度时间长、语种多、内容丰富、史料详实等特点。,具有极高的文物收藏价值和学术研究价值。
从形式上看,敦煌文献中既有大量的手稿,也有少量的版画。手稿中的装帧形式很多,如纸质装帧、册页装帧、梵蒂冈装帧、经向装帧、蝴蝶装帧等,对中国图书史研究具有重要意义。尽管版画不到100幅,但它们为印刷术的研究提供了宝贵的信息。特别是唐宪通九年在英国伦敦刻下的《金刚经》,始末完整,有年代题记。《佛图》线条细腻,形象生动,刀法娴熟,充分展示了中国雕版印刷的精湛技艺,是世界上现存最早的有确切历法的木刻书。
关于敦煌文献的数量,由于目前世界上各种收藏机构和藏家的出版和研究情况参差不齐,虽然学者们进行了各种统计,但仍然无法得知确切的数量。根据已出版的大型藏品和收藏情况报告,估计有五六万件。
从临摹或印刷的时间来看,敦煌文献从六朝到宋初,有700年的文字和雕刻历史。目前,最早用日历标注的敦煌写经是王在临嘉五年所抄的经,现藏于上海博物馆。现已知最新的敦煌文献是2002年复制的,是俄罗斯科学院东方文学研究所收藏的《曹宗寿手稿》。
敦煌文献中有各种各样的临摹文字,其中数量最多的是汉文论文,其次是藏文。同时,还有相当一部分论文是用梵语、维吾尔语、于阗语、库车语、苏台德语、塔鲁语、突厥语等古代民族语言抄写的。在17号洞以外的洞穴中,也发现了用西夏语和蒙古语书写的书籍。因此,可以说敦煌文献是中国古代书籍的丰富宝库。
从内容上看,敦煌文献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这些经典大致可以分为两类:宗教文献和社会文献。宗教文献包括佛教、道教、摩尼教、景教等经典。其中,佛教文献数量最多,居所有宗教典籍之首,占敦煌文献整体的90%左右,对藏经的整理,尤其是佛教典籍的收集和佛教史、佛学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其他宗教文献的再现对学术界影响很大,如《老子象》、《老子花》等。《马尼光佛教法略》、《大秦景教三味孟都赞》等。,为研究这两个宗教的历史提供了难得而宝贵的资料。虽然社会文献的数量远少于宗教文献,但其研究价值更高。敦煌出土的社会文献涵盖了政治、经济、军事、民俗、文学、艺术、科技等广泛领域,有利于从各个方面反映中国中世纪的社会状况和文化特征,可以弥补现有史料不足给研究者带来的不足。在此基础上开展的研究工作,纠正了以往史书中一些不准确的记载,解决了学术界许多有争议的问题,改写了中国文明史的一些篇章。可以说,不深入研究敦煌文献,就不可能全面、准确、深刻地了解中华文明史。
以敦煌历史研究为例,以往史书中关于敦煌的记载非常简略。尤其是安史之乱后,吐蕃占领河西,切断了河西敦煌与中原长安的联系,致使中原史家对河西历史事件知之甚少,史书中的很多文字都是根据传闻誊写的,不够准确详细,所以后来的敦煌历史事件就更加晦涩难懂。然而,敦煌文献重现后,研究者惊喜地发现藏经洞内保存了大量中唐至北宋初的社会文献,为研究这一时期的敦煌区域历史提供了极其丰富可靠的资料。
比如关于敦煌失陷的时间,《元和县志》第40卷是建县第二年,敦煌出土的《寿昌县志》和《沙洲都督府图经》都证实了这一说法。但是“和尚龙藏丑年十二月死”和“女人令狐阿姨丑年八月死”等。,为贞元初年提供了材料,促使学者们重新探讨这一问题。至于张一超收复敦煌的时间,传世史书都记载为大中五年,学术界一直沿用。然而,敦煌文献《沙洲图经》、《韦辛七月西汉金郭珊文献》、《张绣公基德》等。都被称为大众年。这些地方书籍中对事件的描述自然比谣言所转载的要准确得多,足以纠正中原史书中的错误。如果仔细研究上述文献,不难发现,大中五年是张一超派出的使者在阻敌后,越过钱山,直抵长安的时间。传世史书记载的是皇位到达朝鲜的日期。
除了断代,敦煌文献在补充历史事件方面更有价值。西汉时期的金山王国曾经作为中国西北的一个地方王国而存在,但传世史书中关于它的文字只有20多个,根本不能反映国家的历史事实。敦煌的《张去金山白阙之歌》、《龙泉神剑之歌》、《沙州人新年七月去回鹘天可汗》、《西汉敦煌神王王逸》都详细记录了这段历史。
再比如吐蕃占领敦煌60多年,归义军领导沙洲180多年。与中原王朝相比,这一时期的河西敦煌处于独立或半独立状态,那么其社会经济状况如何?所有传世的史书都没能细说,留下了空200多年的白。如今,得益于敦煌文献,其轮廓得以勾勒。政治方面,关于孙在起义的几条路线表明,吐蕃占领瓜沙初期政局不稳,汉人起义仍在继续。张淮《深墓志铭》、山西驻长安大使馆等诸多官方文献。,而应贞的赞美,也表现出瓜沙政权内部的矛盾和当权者的变化。从经济上看,《子年孙等户》、《敦煌寺庙50年丁庄牛役书》、《大顺元年正月翟明明《沙州户口本》、《任申年三月敦煌乡官书》等手册、户籍、贫困户题材书籍表明,沙州敦煌在吐蕃、归义军时期继承了中原旧制, 并实行了一套以地定地、按地收税的计划在军事和民族关系方面,《神河州樊、浑、桀之事》《张一超编文》《张淮编文》等故事和文学作品,全面反映了近200年来敦煌及其周边地区的主要战争和错综复杂的民族关系。 在文化和科技方面,大量的儒家经典手稿、当地人的描述和敦煌人编纂的历史都揭示了敦煌人凭借当地深厚的文化积淀,仍然顽强地延续和发展着中国文化。至于社会生活和人们的风俗习惯,敦煌文献为我们提供了更加丰富的研究资料。无数的合同、诉状、讴歌、信件、信件、信件和转帖等。从多方面、多角度描写敦煌普通百姓的生活,为后人描绘一幅跨越数百年的生动历史画卷。
除了历史文物外,敦煌文献还保存了一批关于敦煌及其邻近地区的地方志,对敦煌历史地理的研究也具有重要意义。据了解,这些著名的方志主要有《沙洲都督府图经》、《敦煌志》、《沙洲方志》、《寿昌县地》。其中《沙洲土土符图经》又名《沙洲图经》,成书于唐代开元、天宝年间,是我国现存最早的图经。它详细描述了敦煌地区行政机构和行政区划的设置,还记录了山川水泉、风土人情和民俗风情。现存的虽不全,但仍足以补充历史事件,了解一地之变。
以上,我们只举敦煌历史研究的几个例子。事实上,敦煌文献内容非常丰富,关系到我国学术文化研究的各个领域。
什么是敦煌学
“敦煌学”一词最早出现于20世纪20年代,但在1930年被著名学者陈寅恪使用。他在《陈垣敦煌劫录》序言中说:“敦煌学者,当今世界学术新动向。”1940年,向达先生在修订《唐代民间讲学考》时使用了这个名称。后来学者们普遍用敦煌学来指代这一新学科,主要集中在敦煌文献和敦煌石窟艺术方面。
近20年来,学术界加强了对敦煌学的理论研究,围绕“敦煌学”这一概念是否成立,以及其研究对象、范围、内容和特点等展开了热烈的讨论。有学者认为,随着1944年敦煌艺术研究院的成立,敦煌石窟艺术研究开始大规模展开,到20世纪40年代中期,敦煌研究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学科。但也有学者认为,敦煌材料涉及面广,内容无限丰富。“敦煌学”不是一门系统的学科,笼统地称之为“敦煌学”比“敦煌学”更准确、更科学。目前,这两种完全不同的观点仍然存在争议,许多关于敦煌学的理论问题仍然难以得到严格统一的界定,但“敦煌学”这个名称早已被学术界沿用。
敦煌研究的研究资料主要是敦煌地区遗留下来的古代文物。文物的主体是古代敦煌县的几个窑洞群,特别是莫高窟的壁画、彩塑和建筑,以及敦煌地区的古墓葬、长城关遗址和塔寺。文献主要是藏经洞保存的数万册古籍,以及敦煌地区出土的汉简等文字资料。
敦煌研究以地名学为基础。敦煌在古代丝绸之路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在中西交通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因此,敦煌学必然与吐鲁番学、丝绸之路学等相关学科密切相关,也与中国古代史、西域史、中亚史乃至世界史研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敦煌文物文献提供了大量的古代史料。因此,要想从事敦煌研究,不仅要对这些材料有深刻的理解,还要有一个或几个方面的专长,并以相应的敦煌材料作为科学解读的依据和依据,解决问题,开拓思路,从而推动学术研究的发展。近百年来,世界各地的敦煌学者都是这样研究敦煌学的。
文章转自:遇见敦煌,本文来源于《新华文摘》2017年第1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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