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起:btr、刘苏里、陈一侃

刘苏里

万盛书店创始人。

陈一侃

作家、翻译家、文化评论家，著有《在别人的句子里》，译有《海风中遗失的血礼》、《毛姆短篇小说全集》、《愤怒的青年》、《撒丁岛》等。

英国轮胎和橡胶公司

作家、翻译家、艺术评论家，著有《上海:城市生活笔记》《模糊神经》《迷你》《意义》等。，译有保罗·奥斯特的《冬季笔记》、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的《樱桃的味道》等。

叶颖:晚上好，各位来店里看直播的网友。我是天真理想国的经理叶颖。欢迎来到天真理想国度“文化健忘症”专题展开幕沙龙。这个小展览是Naive第一个以共和国出版的书籍为基础的店内小展览，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新的尝试。天真共和国作为共和国第一家线下门店，希望以更多维度、更深层次呈现书籍内容，尝试更多立体出版的可能性。非常感谢理想国外文博物馆总编辑雷云。她也是《文化健忘症》一书的责任编辑。在整个展览筹备过程中，她一直为我们提供各种材料，给予我们很多支持和帮助。我也非常感谢在整个展览筹备过程中帮助这个展览呈现的所有同事。今晚有三位客座老师在这个开幕展览沙龙中谈论《文化健忘症》这本书，我感到非常荣幸。他们是万盛书店的创始人刘苏里；作家、文学评论家陈一侃老师；当代艺术作家、评论家btr老师，有请三位老师上台。现在我们的活动正式开始。

幼稚理想国家“文化健忘症”专题展

陈一侃:今天的活动对我来说也很有意思，因为我很喜欢克莱夫·詹姆斯，也很喜欢万圣节书苑。读克莱夫·詹姆斯的《文化健忘症》，跟进万圣节书苑，也有类似的感受。它们都包含了如此多的知识，以至于人们为自己感到羞耻。我如何接近和消化这么多知识？但每次读到克莱夫·詹姆斯，我都会得到一种淡淡的鼓励，就像每次走出万圣节，我都觉得应该读点什么，再写点什么。在今天过来的路上，我想，契合点是什么？可能是因为他们的知识包含了自己的个性。当克莱夫·詹姆斯谈论他最喜欢的作家时，你总能读到关于克莱夫·詹姆斯的文章。当我去万圣节书苑的时候，我发现从他们的选书和整理中，我可以看出经手他们的人都读过那些书。每次在万盛书店看到喜欢的书，就会发现这个书架就是我需要看的书。所以我觉得参与这些研究的人能给你的启发，不是他的研究在体量上给你的压迫感，而是他们所体现的人的个性，能给读者很大的鼓舞。今天，我们将谈论这些知识，克莱夫·詹姆斯和《文化健忘症》一书。

01

我想用打火机点燃泰晤士河

陈一侃:我以前说，听到自己喜欢的人夸奖自己喜欢的人，是很享受的。就像周末看球一样，你喜欢的明星打了一场精彩的比赛，第二天所有关于它的报道都会成为世界上最好的文献，给你最大的享受。作为今天克莱夫·詹姆斯的粉丝，我迫不及待地想听到我最喜欢的作家被我最喜欢的老师表扬。但让我们从他的生活开始。

克莱夫·詹姆斯

克莱夫·詹姆斯是澳大利亚人。他是一个战争孤儿。他的父亲参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成了日本战俘。战争结束时，他的父亲应该回到澳大利亚团聚。詹姆斯说美国人赢了战争，打得帅，说你不应该坐船回去。我会派飞机送你回去，让你尽快和家人团聚。结果，飞机坠毁了。克莱夫·詹姆斯那时只有六岁。他生命的开始是如此荒谬的悲剧，以至于他的母亲收到了他父亲要回来的消息，但飞机坠毁了。他父亲的坟墓在香港。很多年后他去了香港，看到了父亲的墓碑，写了一首诗，上面有两个字:我没有时间去失去，更没有时间去杀戮。在英语中，消磨时间意味着消磨时间。很多人都在努力度过一生，找一些事情做，但是克莱夫·詹姆斯有一个英年早逝的父亲，这对他的一生影响很大。用老生常谈的话来说，他知道父亲从来没有活过，所以他拼命吸收各种东西，对任何形式的文学创作都非常感兴趣。

詹姆斯在澳大利亚读完大学后去了剑桥。当他到达英国后，他开始写书评，这些书评是在某个阶段写的。当时英国电视正在兴起，他在《观察家报》开设了电视专栏。这个专栏充满了个人味道，风格辛辣幽默。它突然开创了一种新的文体，对当时的英国专栏写作乃至整个文学批评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之后，他开始出现在英国广播公司和商业电视台，主持了许多电视节目，在英国家喻户晓。但是，他非常关注各种形式的文艺创作。除了媒体人的身份，他还写小说和诗歌。《时代文学副刊》主编彼得·斯托瑟德曾说自己是“一个被大大低估的诗人”；他写了五卷回忆录，是英国回忆录流派中的当代经典；他还为一位著名的民谣歌手皮特·阿特金写了很多歌词——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人，处处越界。

詹姆斯是英国著名的电视评论员和主持人。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他主持了一系列电视节目

包括BBC的《观点》、《二十世纪名人》和《学习访谈》，在英国已经家喻户晓

我们知道克莱夫·詹姆斯已经掌握了七种语言，他对学习语言有着不可抗拒的热情。他想知道但丁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他学了意大利语。他的创造力更为旺盛，晚年病危期间完成了《神曲》的翻译。英国剧作家汤姆·斯托帕德说，克莱夫·詹姆斯翻译的《神曲》有点令人失望。为什么呢？他说詹姆斯要学中文才配得上他的博学，而他翻译的《神曲》似乎也不算什么——这就是詹姆斯在英国文坛的名气。

但作为一个评论家，詹姆斯最显著的特点可能是他的语言。他说我写评论的时候，把每一句都当成诗来写，尽力而为。他第一次评论集的反馈不是很好，大家都觉得他太招摇，字字句句都在尝试:他太像艺人了，想让大家开心。但詹姆斯说:“当我第一次到达英国时，我想用打火机点燃泰晤士河。”他有这样的野心。他当时也有一个著名的故事。编辑让他写一篇3000字的文章，介绍埃德蒙·威尔逊的作品。人们要求3000字，但他写了12000字。文章发表后，格雷厄姆·格林问是谁写的。他从未听说过这个人，写得很好。也许编辑告诉他格雷厄姆·格林想见你，所以他给格林写了一封12000字的长信。詹姆斯说:“我没有得到答复。”总之，詹姆斯早期的经历表明，他从一开始就对所有的创作形式感兴趣，他接受和争取这些形式的态度对他后来的创作生涯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詹姆斯的“学习访谈”节目，嘉宾:

伊恩·麦克尤恩，艾玛·汤普森凯特·布·莱彻特

杰瑞米·艾恩斯，马丁·艾米斯，朱利安·巴恩斯

02

文化健忘症很可能成为一个床头箱

刘苏里:我想先声明几点。首先，我今天其实是来打酱油的。这是我第一次在公共场合用这样的词，因为我很讨厌这样的词，但是我想不出比“打酱油”更好的表达方式来总结我今天参加这样的活动。为什么呢？这就引出了第二点:我是一个“文学盲”，这本书更接近文学，至少它的主题或者它的呈现是这样的。起初，这本书比文学更吸引我，但多读了几篇文章后，我猜更让我震惊的是它的文学。当我看到这本书是由四个翻译组成时，我非常惊讶。不知道这四个不同的译者是怎么把800多页的作品统一成一个文本的，好像是一个人翻译的。刚才我从底层听说，这本书的责任编辑雷小姐似乎做出了很多贡献，所以我在这里向她致敬。因此，我首先向这四位翻译致敬。没有他们的翻译，我很难真正接近这部作品。

但我更想感谢读者，这里我要讲一个话题。什么话题？是“小姐”。我经常发现自己处于这样一种情况，一本书在五六十年前出版了，但我们后来翻译了。我在想，如果50年前接触到这本书，我的认知境界会是怎样的，我的人生道路会不会改变。当然，更可气的是，这本书翻译了20多年，却被我扔下了，或者其实是我买了这本书，却买了放在书架上再也没打开过。

谈现场，左起:btr、刘苏里、陈一侃

如果《文化健忘症》这本书没有被万圣的读者投票，很有可能会成为那种可以买了放在书架上20年再联系的书。所谓“投票”是指对所有圣人的排名。万圣榜很难，因为我们店里卖的品种大概有8万个，榜单上有20本书，也就是说，一本书很难拿到万圣榜。还有一点就是万圣节在很多年前意识到之后，就开始杜绝购买清单了。所以根据我们榜单的统计，一次买两本以上的书就更难了。但是单子上的每一本书都逼着我拿起来翻。

所以我在这里首先想说的是，我不知道这个镜头前有多少听众或者观众，但至少有几十个朋友在这里，不要错过这本书——我只错过了一两个月，所以我很遗憾只有一个损失——这本书很可能会成为一个床头柜，这样的床头柜并不多。所谓“流浆箱”里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你经常翻好几页，另一种是你可能每年都有重新看一遍的冲动。床边的书不能太多。如果太多，就不会是床头书了。文化健忘症很可能成为一个床头箱。

03

20世纪思想词典；

把影响人类方方面面的想法，

用不可抗拒的语言呈现

刘苏里:我最近在“Get APP”的“万圣榜”评论栏谈到了这本书。有几句话表达了我读这本书时的感受。其中之一是，它就像一本20世纪的思想词典。我没有用“思想”这个词，因为“思想”不一定要判断对错。有时候我们有这样一种倾向，当我们谈论“思想”时，几乎是更有利而较少贬义的，而“思想”则是相对中性的。

《文化健忘症》作为20世纪的思想词典，与思想或观念史上的通常著作完全不同。高校的专业研究者和学者在描述思想史的时候，总是有一些套路，比如谁是不可或缺的。就像弗洛伊德一样，你不能缺少它，这本书里也不缺。但是当詹姆斯谈论弗洛伊德时，他把一大群人放在一起。弗洛伊德只是一个主角，甚至是配角，因为他说话的时候经常跑题。他从弗洛伊德开始，谈论他真正感兴趣的话题。

特别开幕式沙龙现场

我在想，在我的整个阅读经历中，哪本书和这本很像？最后我找到了一本书，沃森的《20世纪思想史》，也是一部比较受知识群众欢迎的作品，涉及的人多领域广，包括电影、摇滚乐、科技、医学等等，还有《文化健忘症》。在这个意义上，我找到了文化健忘症的参照系。我认为这是一部更注重修辞，更接近西方散文传统的20世纪观念史。

当然，华生的笔法不同。毕竟，华生是思想史上的专业学者。他没有詹姆斯的旁白空，也没有那么多金句。《文化健忘症》中有很多金句。有时候看完了会突然警惕刚才读的句子的重要性，看完才会想到笑。詹姆斯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概念历史学家。他没有受过正规的学术训练，但让我惊讶的是？我们在生活中经常看到一个博学的人，我确实见过像詹姆斯这样机智或者有同样修辞能力的人。但是我真的很难想象一个人把这两个形象有机地结合起来。读这本书的时候，感觉作者总是在发光，在表演各种动作。他可以用自己闪闪发光的特点，用你无法抗拒的语言，呈现20世纪影响人类方方面面的思想，无论它的载体是什么。

幼稚理想国家“文化健忘症”专题展

沃森的《20世纪思想史》很好，他的写作总是“跳跃”。他的跳跃让其他专业历史学家批评他。作为普通读者，我们有时候会觉得，当我们的知识储备没有那么丰富的时候，就跟不上沃森的叙述了。但是当我读克莱夫·詹姆斯的时候，我没有这种感觉。我总觉得和他很亲近，虽然他也提到了一些我不熟悉的人。因为他在说你不熟悉的人的时候，总是会带出一群人，在这一群人里面，你总能找到你熟悉甚至喜欢的人，所以你不会感到孤独。

因此，对于普通读者来说，如果想进入20世纪的思想领域，《文化失忆》可能比沃森的书更方便，更有吸引力。当然，读完这本书，读者可能会分为两类，一类是急于钻到地下，因为你完全被他广博的知识和他的杂糅能力击倒了；还有一类读者会把它变成动力。我几乎属于后者。我把重点放在他提到的书、电影甚至一些歌曲的名字上。我尽我所能去寻找我能找到的。在这方面，我相信在我不那么狭窄的阅读范围和短暂的阅读历史中，我很难找到第二本书来取代这本书的介绍价值。

04

捍卫记忆:二十世纪的余波

刘苏里:但真正让我关注文化健忘症的是另一点，这也有它的由来。在这里，我再把这本书卖给你，利季娅·丘科夫斯卡娅的《保卫者的记忆》。詹姆斯的书从维也纳开始，维也纳不幸在1938年被德国吞并。1938年是哪一年？一年后，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本书所写的主要人物，要么是19世纪中后期出生，在20世纪大放异彩的人物，要么是20世纪初出生，在20世纪中叶大放异彩的人物。众所周知，20世纪上半叶发生了两件大事，时至今日我们仍能肉眼看到它的涟漪:希特勒纳粹的崛起和苏联统治的确立。到现在人类还不能完全消化自己的影响，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听到八九十年前那个声音的回声，看到那个时代的影子。

特别开幕沙龙的读者

对于我这一代人来说，这一点尤为重要，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很多事件、想法、人物，不仅对我们的日常生活有很大的影响，对我们的整个人生也有很大的影响，却被我们遗忘了。如果我们相信柏林所说的“思想塑造世界”，那么人类在很多领域都在跟随自己思想的轨迹和喜悲的步伐。现在最时髦的词是“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去哪里”。如果我们还想了解自己，相信世界上曾经有过这样的故事或过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去看看这些思想的体系或者前人踩过的思想碎片，以及它们是如何走到今天的。

因此，我在这本书里强调了一个几乎没有离开过詹姆斯视野和写作的主题，那就是极权统治及其遗产。作为一个普通读者，我今天向读者推荐这本书，因为它在这个重要的课题上启发了我们，也提醒了我们人类在这些方面留下的深刻教训。

《文化健忘症》中有很多经典的文艺作品及其含义，但我并没有确切地看到这些东西。我经常闻到他的味道。其中之一是一个人如何在不太愉快甚至绝望的环境中管理自己。当然，他更多谈的是知识分子或知识分子的自我管理方式，如纪德、荣格、曼德尔施塔姆夫人、阿赫马托娃等。你发现，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每个人都有各种方式自己生活；而当时代的浪潮过去之后，有很多关于他们如何回望自己在浪潮中的表现的故事。

特别开幕式沙龙现场

在书中，我们熟悉了很多人，比如海德格尔、萨特、科克托、香奈儿等等。在纳粹势力及其最繁荣的时代，大家的态度是什么，潮水退去后大家的态度是什么？书中有很多案例。如果我们阅读历史，就会知道二战期间法国瞬间被德国人占领，这意味着法国严格意义上的灭国是因为维希政权的出现。它与我们的“汪伪政权”大不相同，因为当时我国有一个正统的法制政权，“维希政权”统治着整个法国。20世纪50年代后，萨特成为所谓法国文化的旗帜。加缪在撰写回忆录时，也极大地夸大了自己在二战期间的抵抗活动，尤其是在阿尔及利亚的抵抗活动。然而，加缪在战后反思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而萨特则在二战期间以此为生，最终成为法国地下抵抗运动的领袖。我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能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你怎么能装扮成黑暗的灯塔，几十年后成为精神领袖？还有人在黑暗过去后的某个阶段，对自己的言行并不感到羞耻，反而想掩盖。

克莱夫·詹姆斯是一个立场坚定的人。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更为保守的英国旧派色彩。比如他对萨特非常不尊重，当然我对萨特更不尊重。在书中，他还提到了其他一些他讨厌的角色，比如本杰明。他的厌恶是有标准的，或者说，他建立标准是有基础的，他有更深远更持久的背景，你说既有意识形态的，也有传统的。他对知识分子特别挑剔，我能理解他如此挑剔。因为知识分子的职业，无论以何种方式，都是发现和识别社会存在的问题，他们的集体沉默是一个社会得了严重疾病的标志。詹姆斯经常提到这一点。

克莱夫·詹姆斯

这就是为什么我读了詹姆斯的书，我多次看到他的表情，但我的内心很困扰。詹姆斯对我的吸引力在于他在不同的时间做了和利季娅·丘科夫斯卡娅一样的事情空，他强调的也是一个意思，那就是不要忘记。

05

使用新的过滤器来寻找“星图”中原本暗淡的恒星

Btr:题外话，万盛书店也是我每次来北京的朝圣地。它给人一种教堂般的感觉，让人立刻感受到一种精神的光芒。今天，我们在理想国度天真咖啡馆谈论这个话题特别有意思，因为文化失忆的开始，正是发生在维也纳咖啡馆的事情。对作者来说，维也纳的咖啡馆在当时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它仿佛是另一所拥有各种可能性的大学，思想家、科学家和艺术家都聚集在咖啡馆里，碰撞着思想的火花。今天来到共和国咖啡馆，书中的名言一句一句投射在墙上。在上海，这种投影经常被用来给美甲店做广告，却很少被用来投名人名言。咖啡馆里围绕着这本书的展览，以“装置”的形式呈现了那么多精彩的语录，让我觉得好像是这本书的某些章节的空，也很有意思。

我来说说看这本书的感受。刚拿到的时候有点害怕，因为很厚。在一个理想的国家，有许多厚书。除了会垫电脑，有些书还忍不住被拿出来阅读。文化健忘症就是其中之一。先打开看看字典一样的目录。我翻了几个熟悉的人，看看他是怎么写的。我首先读了费里尼和博尔赫斯。每篇文章的开头，他都有一个人物简传，有点像维基百科，但多读了几行，他马上就知道那不是维基百科。詹姆斯不想涵盖一切。当他谈到这个人时，他没有说出他的全部历史。他的故事似乎有一个过滤器，其中有几个组成部分，一是考察自由人文主义的传统；第二，这个人物如何面对极权主义，或者他在极权统治下的表现。

博尔赫斯

比如他在写博尔赫斯的时候，谈到了阿根廷独裁统治下的博尔赫斯的态度:他保持着某种沉默，致力于做一个“世界公民”，并没有特别关注国内政治。詹姆斯有很多精辟的分析，不仅仅是博尔赫斯的文学作品。当我们面对一个创作者时，我们往往会先看他的作品。他还用一句非常简单准确的话概括了博尔赫斯的作品。他说:“博尔赫斯把他广博的知识变成了一次智力冒险。”我觉得这句话就够了，因为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但他也告诉了我们其他的事情，用新的视角和新的滤镜来看待这个人，赋予了一个新的维度，这是值得称赞的。

有时候他的维度非常准确。我记得在我拿到书的一个月后，上海正在费里尼举办一个电影节。当时看了一部电影叫《白酋长》。这部电影很开心。当我看这部电影时，我意识到它就像一个漫画描述。读完克莱夫·詹姆斯的书，他谈到了许多美国漫画对费里尼的影响。他有很多像这样非常精辟和准确的观点，这让人们更加了解你认为你已经熟悉的人。

幼稚理想国家“文化健忘症”专题展

这本书表面上看起来像一本字典。其实每篇文章都有很多内在联系。当他写每个人时，他把他放在一个非常广泛的文化和历史背景下。所以在看文章的时候，他有时候会觉得有点掉名的感觉，名字很多，有的你知道，有的你不知道。这本书里也有一些我没听过的人，会让人意识到我们每个人的知识框架有多狭窄。它有点像星图。你看到几颗你认识的亮星，你逐渐在这张星图中找到那些原本对你来说暗淡的星星，然后读懂这些人。

06

“文化健忘症”其实写的是“文化诗”

Btr: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这本书的语言。克莱夫·詹姆斯是一名电视节目主持人，后来做了播客。一开始我担心书中的一些内容会很难理解，但事实并非如此，因为他知道如何以一种与公众打交道的方式写作。他的写作平易近人，有一种英国式的幽默，类似于讽刺，但有点嘲讽，或者介于两者之间。有时他的批评有一个“小角落”，读起来很有意义。

詹姆斯的语言非常迷人。有些内容你可能看不懂，但是看他的书就不会这样了。这本书叫《文化健忘症》，但也写“文化诗”，因为克莱夫·詹姆斯也是诗人。这位诗人写得不同，因为他对语言本身很敏感。如果一个诗人写小说，他很可能成为一个“文体家”；，即所谓的stylelist如果一个诗人写评论，他内心语言的诗意也会贯穿他的写作。詹姆斯的语言会让我们更容易接受这本书，愉快地阅读它是非常重要的。世界上有趣的事情太多了，我们可以刷微博，看视频。我们为什么要去学习？因为它能给我们带来真正的沉浸式愉悦，读这本书真的是这样的。虽然它有很多小片段，但这些片段更像是跳跃的超链接。当你读这个人的时候，你会翻过来看那个人。我不认识那个人。如果你翻过来看着这个人，可以让自己沉浸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这种阅读体验了。

幼稚理想国家“文化健忘症”专题展

陈一侃:多元化的身份对詹姆斯的创作影响很大。刚才btr老师说诗人用诗歌的方式写文学批评。就克莱夫·詹姆斯而言，他的电视节目是一样的。他去世界各地拍摄各种纪录片，但首先吸引你的不是影像，不是他讲述的对象，而是他的语言。作为一名电视节目主持人，他总是把智力娱乐精神放在写作的中心。他有一句话形容自己的写作状态，说“我不停地转词，直到它亮起来”。他也有类似的说法，说人们的花园被栅栏围着，而他却用宝石造栅栏。当你转动宝石时，它捕捉到的光线会在某个瞬间突然变得刺眼。詹姆斯在写作时应该不断地考虑文字，尝试新的可能性，直到变得眼花缭乱。我觉得这个光，在某种程度上是抓住了读者的光。他知道，在写作的某些时刻，在某些技巧和文字的安排上，读者可以突然感受到它的吸引力。

07

是大家创造的各种创造，汇聚成我们想要的文明。

陈一侃:文化健忘症里经常出现的一个词叫创作冲动。詹姆斯在引言中说，这本书准备了四十年，它的问题不在于我不知道下一步该何去何从，而在于它在向各个方向走，他要向各个方向写。他后来才发现，这本书能整合什么？是创作冲动的普遍性。他每次写东西，都涉及一群人。其实那个群体里最耀眼的就是他自己。他总是站在那些人的顶端，告诉每个人自己的赞美和好恶。

陈一侃

詹姆斯在宣传《文化健忘症》的时候，去了美国史蒂芬·科拜尔的脱口秀节目。科尔伯特在当时的脱口秀节目中故意扮演了一个夸张的右翼角色。虽然他实际上是一个自由主义者，但他从右翼的角度解读各种时事，以达到讽刺的效果。当詹姆斯在节目中时，科尔伯特故意以右翼的方式和他谈论这本书。我们知道文化健忘症涉及很多自由主义思想，这些自由主义知识分子在20世纪犯了很多错误。当时詹姆斯的话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说:“是的，我们知识分子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会犯错误，但是如果你不去思考，那你一定是错的。”

贯穿整本书《文化健忘症》的一条线索，是每一位创作者和思想家在特定历史环境下所面临的困境。每个人都会被自己绊倒，他的思维可能会出错。但如果不让他思考，而用统一的标准去规范，这绝对是最大的错误。这可能就是他所说的古典自由人文主义精神。创作者的冲动是多方面的。你要相信，每个人的创造都是多样的，最终汇聚成我们想要的文明模样。所以要珍惜每一次创作冲动下产生的产品。詹姆斯不仅要写这种创作本身，还要写它们之间的相互依赖。所有的创作冲动都是相互依赖的。他喜欢F1赛车、路易斯·阿姆斯特朗的爵士乐和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其中的创作冲动是一样的，即人类创作的多样性。

那么他为什么这么讨厌萨特和本杰明呢？他认为他们认为他们已经以一种模糊的方式弄清楚了整件事，然后告诉你人类发展的道路应该是什么，但这限制了多样性。

克莱夫·詹姆斯

另一方面，克莱夫·詹姆斯认为所有的艺术都应该首先给人带来快乐。当你觉得一件艺术品不好，需要别人给你解释哪里好的时候，它就不是一流的艺术品。《文化健忘症》写的是爵士乐，说爵士乐发展后，不像刚开始音乐出来你想摇摆跳舞，而是变成了很优雅甚至晦涩的东西。当你听音乐时，你感觉不到任何好的东西。你必须读一篇分析文章才能感觉良好。这就是他讨厌的。

他对本雅明和萨特的厌恶实际上源于此。他认为他们语言表达的哲学已经偏离了常识，你不会用常识去认同，但你认为你需要去欣赏先进的哲学，他们说的似乎都是一些深刻的道理。当他批评本雅明的写作风格时，他有一句精彩的评论:“在披头士时代半生不熟的年轻知识分子，冲到社会学、哲学和文化内涵。对他们来说，本杰明为数不多的支离破碎的章节就像是知识的复合维生素，因为难以下咽，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它有奇妙的功效...他越难理解，就越可靠。他不是那么好读。”当每个人都在使用一个晦涩难懂的文字，以至于你无法真正感受到它的美时，很多大众读者甚至大学读者都会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其中可能有我们感受不到的精彩之处，于是大家开始互相吹捧。

Btr:我非常赞同思维和语言之间的关系。晦涩的语言不是为了表达一个想法，而是为了掩盖思想的缺失。但是克莱夫·詹姆斯，虽然他的语言很密集，但高密度的语言是用来表达非常清晰和精确的思想，贯穿于每一篇文章。

天真理想国度“20世纪”特色咖啡

詹姆斯在介绍中也说，抵制文化健忘症最重要的是保持创作的冲动，强调文化的多样性。除了英语，他还掌握了七种不同的语言，包括德语、意大利语、俄语、日语等。我们知道文化有时会融入语言。他在书中谈了自己对英语的看法，认为英语在世界上的流行与美国的霸权主义有关。他一直在学习不同的语言。他能读很多书，也能读原文。前几天在上海看了他的纪录片《明信片》。在上海的第一天，他住在一家酒店，借了一辆自行车。当时他一句中文都不会说，但是当他的车爆胎的时候，他去找修车厂老板告诉他爆胎的事情。但是因为他不会说中文，他说了一个拟声词，他说“砰”！他说:这是我的第一句中文。在影片的后半段，我们发现他已经和路上的摊主聊过了，因为他学会了最关键的一句中文，叫做:“这叫什么？”当他看到一些东西时，他问:“这叫什么？”人们告诉他，他很快掌握了很多汉语。他非常有能力学习不同的文化和语言。

至于创作的多样性，我想起前几天看的一部舞剧。一个叫杰罗姆·贝尔的舞蹈演员，正在做概念舞剧，在当地招募了很多人，包括男人、女人、孩子、智障人士、残疾人和LGBT人士，他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表演。比如有一个芭蕾舞团，大家都上去跳芭蕾，动作都一样，但是大家跳得奇怪又丰富多彩，逐渐开始成双成对的跳，最后有一个集体舞。整个表演非常欢乐。你不能用专业的评判标准去看他们每个人跳的舞，但作为一个丰富多彩的整体，他们给人一种欢乐和谐的感觉。最后，这个舞蹈的结尾有点像乌托邦。还有一个人坐在轮椅上旋转。还有一个很胖的人好像精神有些问题。他也高兴得手舞足蹈。他们就像一个大家庭。这项工作是有意义的和可扩展的。杰罗姆·贝尔会去各个地方，邀请当地的舞者找到不同的人参与这个项目。我认为这可能是一个有趣的例子。说到创造的多样性和它们的融合，似乎它们可以成为乌托邦式的东西。

08

《文化健忘症》是私书吗？

提问:仅仅从老师们的叙述中，我们了解到这部厚重的文化史作品，有着非常个人的兴趣和视角，可以说是一本“私货”百科全书。如今，“携带私人物品”一词在流行语境中有着非常强烈的贬义。请问各位老师，对携带违禁物品的批判是否是现代对叙事人格的围剿。还是说，携带私人物品是保持文化活力和繁荣的必要因素？

Btr:“携带违禁物品”听起来有点鬼鬼祟祟。好像通关的时候没有申报什么东西，但是我觉得克莱夫詹姆斯不是这样的。他光明正大地向我们表达他的想法，我们翻译了他的想法。说“个性化视角”比带私货好。在追求某种“真理”的过程中，各种个性化的声音都是有益的，它们可能一起更接近真理。所以携带违禁品并不可怕。恐怕只有一个人携带违禁品，每个人都会携带。也许更接近事实。

幼稚理想国家“文化健忘症”专题展

刘苏里:我不太同意詹姆斯的书含有私货。如果他有私货，他也有传统。传统支持就是“共识”，有基础。如果一个人带着私人物品穿过他出生的地方，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想在这里强调一个詹姆斯经常提到的词，那就是“意识形态”。他强烈反对基于意识形态的褒贬标准。他的“私人物品”基于深刻的哲学和常识，尤其是基于20世纪上半叶的人类经验。因此，在我看来，他的赞扬和批评不是出于自己的厌恶或欣赏。从他对很多人的评论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一点。什么是意识形态？也就是我脑子里的想法是唯一正确的想法。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个正确的思想渗透到所有能通过各种形式达到它的人身上。这不是詹姆斯。

陈一侃:詹姆斯用了一个叫做“早熟综合”的表述，是哲学中三段论的综合。当你不能下结论的时候，你就给它下结论，以为你的想法可以规划所有人，这是詹姆斯最反对的。

天真的理想国家“文化失忆”特别开场现场

刚才刘先生的言外之意是，詹姆斯不是背着私货，而是一种共识，因为他有很强的哲学和常识可以依靠。但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没有私货的写作不是好的写作。每个人都应该带着强烈的个人仇恨去写作。詹姆斯带着强烈的仇恨写评论。当他讨厌萨特时，他会想尽办法用他最恶毒的写作技巧来修复他。当一个真正的评论员描述他的真实经历时，如果他没有偏见，如果他没有说太多或者特别想说的话，他就不是一个真正的评论。

我们在市场上看到了很多书评和文化评论，其中最遗憾的是评论者无法描述自己的阅读体验，他试图用一定的概念和理论框架来框定自己的阅读体验。因为是后现代小说，我的体验是什么？因为他是移民作家，我对移民小说了解多少？在我看来，真正的文学批评是写它给你的生理带来什么样的感官刺激。詹姆斯总是凭自己的感觉和常识写作。这是他的私人物品，这是我认同的批判性写作。

文化健忘症:写在时间的边缘

乌托邦北京日报出版社，2020年10月

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纪诞生于二十世纪，就像石油大火升起的黑烟。

如果我们不能记住一切，我们至少应该知道我们忘记了什么。

克莱夫·詹姆斯花了40年时间完成了《文化失忆》，这是一部介绍自由人文主义传统的“核心大纲”，由数百篇对历史人物的评论组成。除了那些醒目的路标，还有更多名字留在遗忘的边缘。20世纪的几次大灾难经历了生死，无数人消失在黑暗的夹缝中，更多不合时宜的事实被筛选提炼，重新组织成我们所熟知的历史。詹姆斯提醒人们，如果让文明成为文明的人文主义能够在新世纪生存下去，后继者就不能放弃对过去的记忆。本书试图对20世纪动荡的精神生活进行回忆、感知和审视，捕捉“一场宏大对话的角落”，从而抵制遗忘，重新建立连接。

詹姆斯通晓七种语言，渗透哲学、历史、政治、艺术，用频繁的警句打磨出一份现代文明记忆清单。从阿赫马托娃到茨威格，作者不仅写了闪耀的星星，还写了人类所有创造力与周围黑暗之间错综复杂的联系，它们共同构成了时间海洋上一颗明亮而暗淡的星星:它可能暗淡，但它永远不会死亡。作为一个真正的人文主义者和现实主义者，詹姆斯的真诚书写让历史回归当下的脉搏，获得了回应当下的能力:任何创作活动都是与削弱人文主义联系的一切力量进行必要的斗争。

回忆、感知和审视二十世纪动荡不安的精神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