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30日,当各国政府忙于抗击新型冠状病毒时,德国国防部长卡伦鲍尔突然宣布,他将部分解散德国陆军特种部队司令部。在此之前,5月,一名德国高级军官被发现拥有枪支、弹药和纳粹纪念品,这被总部指挥官克里特·迈尔将军称为25年前总部成立以来最严重的危机。然而,这场危机暴露出的极端右翼和新纳粹主义问题,在德国军界由来已久,几年来一次次浮出水面,却始终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
事情始于六周前,当时一名高级官员被怀疑是新纳粹分子,政府调查人员驾驶挖掘机搜查了他在农村的家。这位军官是KSK的成员,德国精锐陆军特种部队司令部。据《纽约时报》报道,在他的花园里,调查人员发现了PETN的炸药、雷管、引信、一把AK47枪、消音器和数千发子弹。此外,他们还发现了一批党卫军歌曲、一些为武装的亲卫队成员设计的杂志以及大量其他纳粹纪念品。
德国议会武装部队专员黑格说,这位军官显然有一个计划,他不是唯一一个这样做的人。
只是“个案”吗?
2017年4月,德国《明镜》周刊发表调查报告指出,2017年试图发动袭击的一名士兵在2014年发表了极右言论,但当时军方知道,却对此无动于衷。
德国国防专家魔线在接受《外交政策》采访时表示,右翼极端主义在德国军队中占有一席之地,这是军队需要关注的重大问题。
卷入这一丑闻的KSK是一支由从德国国民军中挑选出来的精英组成的部队。其成员接受最严格的训练,并经常参加高风险或政治敏感的军事行动。过去,该部队参与了巴尔干、阿富汗等地的联合行动,甚至获得了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多项奖励。然而,正是这个充满精英主义的单位被认为是德国军队中极右文化最严重的地方。
《纽约时报》报道称,多年来,政界人士和安全事务负责人拒绝承认极右翼势力渗透德国军方,并总是将这些事件称为“个案”。军队中是否存在极端右翼网络没有深入研究,被曝光为“案件”的官兵上级往往受到保护。没有对军队中丢失的火器和弹药进行实质性调查。
事件发生后,国防部长卡伦鲍尔立即回应称,德国军队中没有人会有机会“采取激进行动”。
然而,现实似乎与这种措辞所描述的情况相反。2017年4月,德国军事安全局发布的报告显示,德国军队中与极右相关的案件多达275起——这只是安全局发现和调查的案件数量。今天,这个数字已经增加到600多。
被允许的极右文化
为什么极右势力能在德国军队中肆无忌惮地发展?
今年6月初,一位KSK上尉给德国《明镜》周刊发了一封信,信中上尉详细描述了这种极端右翼文化,并列出了军队允许的许多极端右翼行为。据他说,虽然军队中有1000多名官兵听说过这种情况,但出于各种原因,他们被集体“视为不存在或被容忍”。这位2018年加入KSK的队长表示,他的教练没有在军队中隐藏他们“激进保守的民族主义态度”。而他的指挥中心,在无线电通讯中,采用了带有纳粹象征意义的代号“Y-88”来识别士兵。由于字母H是英语字母表中的第八个字母,所以数字88被用作口号“希特勒万岁”的代号,以此来纪念纳粹时期的希特勒。上尉说,加入KSK的新兵意识到了指向奇特拉的引申含义,但出于害怕受到惩罚,没人敢对此说什么。
上尉不是军队中唯一的告密者。2017年的一个晚上,KSK的士兵们举行篝火晚会,向一位在阿富汗取得突出成就的“战争英雄”告别,并邀请了一位单身女性作为他的战利品。
在这场有60多名官兵参加的篝火晚会上,这位女士目睹了士兵们唱着新纳粹歌曲,举起右臂向奇特拉致敬。当晚之后,她决定向警方和媒体举报此事。
“移民将摧毁这个国家。”
据《纽约时报》报道,虽然军队中极右主义长期存在,但自2015年难民危机以来,随着大量难民逃离阿富汗和叙利亚到德国寻求庇护,焦虑情绪在德国军事基地愈发普遍。
一名军官说:“作为士兵,我们接受保卫这个国家的命令,但他们在没有控制的情况下如此容易地开放这个国家。我们的能力有限。”
从2015年开始,一个名叫安德烈·施密特的KSK士兵成立了一个全国性的电报讨论组。参与者包括军队士兵、警察和其他有相同想法的人,他们认为移民会毁掉这个国家。很快,这些本应分享中国移民威胁信息的团体,扩展成了一个更实际的讨论组,为“X日”做准备。Schimitt说:“‘x日’是计划实施的日子”。讨论组将帮助其成员为他们认为可能发生的冲突做好准备,一些成员将自行采取行动。其成员有时会线下会面,讨论需要储备哪些材料和武器,存放在哪里,甚至使用军事代码来识别和称呼对方。Schimitt表示,“x日”并不是一个具体的日期,每个人都可能有自己的“x日”。
2017年,德国政府首次发现这些Telegram讨论组,随后开始对其采取监控措施。但在此之前,根据Schimitt的说法,这个拥有2000多名成员的社交网络的影响可能已经无法挽回。
2017年4月,一名29岁的德国中尉因策划针对一些政客和人权活动人士的恐怖袭击而被捕。与最近的丑闻类似,警方在士兵家中发现了炸药、枪支和大量弹药。经调查发现,该士兵于2016年以假名在德国登记为难民,冒充叙利亚难民,并计划利用这一身份实施袭击。
《外交政策》报道称,极右思想长期隐藏在德国军队的阴影中。而这种思想来源于纳粹时期对国防军的执着迷恋。这一次,德国国防部似乎下定决心要彻底改革KSK,并要求部队在今年10月底前解决内部极右问题,这将面临更严重的后果。然而,在极右网络已经形成多年的军队中,这种大刀阔斧的改革是否来得太晚,其极右文化的影响能否根除,令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