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吉在桥上冥想
东欧国家前机构领导人的雕像是谁?匈牙利纳吉。
剧变后作品依然畅销的前任领导是谁?前南斯拉夫的吉拉斯。
他们都可以称得上是战后国家的缔造者和苏联式制度的自省者。从20世纪50年代到东欧剧变,他们都是标杆人物,成为精神旗帜。他们被称为“体制内觉醒的人”和“改革的象征”,变革的力量正在汲取他们的营养。当时东欧媒体有一句话,体制内外“共识重叠越大,对社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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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后,东欧会说俄语的人都能吃得很好。纳吉布于1918年在俄罗斯加入俄罗斯gcd,并加入苏联红军。1930年被共产国际委派到布哈林主持的国际农业学院和苏联中央统计局工作,在苏联生活了十几年。毫无疑问,纳吉布属于“莫斯科学派”,他与苏联的关系比匈牙利任何一个说俄语的人都要深厚。
纳吉·伊姆雷
战后,苏联在东欧有强大的驻军作为“莫斯科派”的后盾。他们可以直接向克里姆林宫报告国内局势,克里姆林宫是苏联所依赖的心腹。这种关系超出了“地方派系”的能力范围。1944年纳吉布带着苏联坦克回国,1947年担任国民议会主席,之后几经沉浮。1953年回国后,他担任匈牙利政府总理、外交部长和政治局委员。纳吉布的死,比如打不死的“萧蔷”和后来不得不死,其实和他的莫斯科背景有关。
从二战到战后,坚持在本国反法西斯、打游击战的“本土派”和去苏联避难CPSU的“莫斯科派”之间,始终存在着分歧。本来“地方派”对“莫斯科派”随苏联红军回来“摘桃子”的做法非常不满,对他们在建设时期把大旗拉成虎皮、步苏联后尘、学舌学舌、丢国旗的统治路线极为反感。
1947年gcd情报局成立后,对苏联的态度成为衡量这些国家gcd忠诚度的唯一标准,从而为那些依靠苏联力量,手持“方上剑”对抗东欧国家“本土派”的“莫斯科派”提供了有力武器。“亲苏派”认为gcd在东欧的命运是苏联给的,因此必须服从“苏联中心”的指挥,专注于苏联的外交战略。如果你不敢听从苏联的指挥,你将是一个需要被切断的“叛徒”。随后,在东欧国家,他们对“民族主义”进行了猛烈的批判,发起了消灭“民族主义”的运动。
任何鼓吹“国情论”的人,都被视为“蔑视苏联的榜样”。谁要谈独立自主的社会主义道路,也就是“堕落到反苏立场”,就应该清算。在这种情况下,“谄媚忠诚”就形成了。1948-49年,东欧有破获的“反革命集团”案件。案件太多,牵涉的人太多,以至于苏联内务部的官员飞临东欧,超载到了中国无人的地步。
自然,东欧国家的“改革者”大多是本地人。比如波兰的马尔卡、捷克的斯兰斯基、保加利亚的科斯托夫、匈牙利的赖科,在本国都有很大的威望。然而,只是在纳吉布上台后,他没有握住苏联人民的粗腿,没有折腾自己的人民。他在1953年实行的“六月政策”,说白了就是说“优越感就是让普通人过上好日子”,其他的都是废话。
吉拉是南斯拉夫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曾担任南斯拉夫副总统、国民议会议长、党和国家二号人物。1953年,吉拉和铁托在如何改革政党制度,摆脱苏联模式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吉拉斯于1954年出狱,60年后被释放,然后被关进监狱,然后被软禁,直到东欧剧变。
米洛万·吉拉斯
匈牙利事件爆发后,1956年11月4日苏联军队入城后,纳吉布在南斯拉夫大使馆避难。赫鲁晓夫两次召见南方驻苏联大使,要求引渡纳吉布。南斯拉夫的条件是纳吉和其他人的生命必须得到保障。卡达尔政府签署了一项协议,并在布达佩斯电台播出,纳吉和其他人没有受到法律起诉。11月23日,纳吉等人被绑架到苏联总部,送往罗马尼亚。罗马尼亚保证纳吉布可以充分享有政治庇护权。1957年,苏联、罗马尼亚、捷克、保加利亚和匈牙利在讨论了纳吉布问题后改变了主意。1957年12月,纳吉布等人被秘密押送回匈牙利。他于1958年2月受审,并于6月15日被判处绞刑。
纳吉布在罗马尼亚被拘留的五个月里,只触及了这个系统的根源。他打算记录下自己的想法,但还没来得及展开自己真正深入思考的内容,他只写了一个提纲。中国现存的《保卫匈牙利人民》一书并没有突破体制,基本属于改良主义思想。真正有价值的是他想写的文章《CPSU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的作用和意义》《匈牙利悲剧的典型性》《我们起义和斗争经历的国际意义》和他的传记《风雨时代》。不幸的是,它们还没有完成。如果时间流逝,他会给我们留下沉重的思想遗产。
在对纳吉布的整个审判过程中,他从未反诉任何人减轻自己的罪责,他对自己的行为承担全部责任。纳吉布说,有一天,匈牙利人民和国际工人阶级将免除今天强加给我的沉重罪行,现在我必须承担这些罪行,所以我必须为它们付出生命。我相信,在一个更加和平的氛围中,当人们能够更清晰地看到今天,更深刻地理解真相,总有一天历史会给我正义。他冷静勇敢的精神“震惊了审判现场的共和国法官”。
纳吉布被带上法庭
本来纳吉只要承认卡达尔政府,承认10月23日的事件被定性为“暴乱”,就可以免于一死,但他说“我必须为我的思想牺牲我的生命,我愿意奉献”,他想给后代留下一份珍贵而真实的遗产。如果他想保住个人权力和生命,可以像卡达尔一样反击,选择投靠苏联,但他宁愿英勇就义。面对死亡,纳吉像圣人一样冷静。
作为布哈林的崇拜者和同事,纳吉布生前的表现与布哈林截然不同。布哈林,曾是《真理报》主编,被称为“党内头号思想家”,共产国际领导人之一。布哈林在狱中极度虚弱,为STL哭泣,布哈林希望通过忏悔得到STL的原谅。他承认:“面对魔鬼的机器,我感到无能为力”。以前很喜欢布哈林,80年代写了几篇关于布哈林的文章。看完档案里布哈林的最后一场演出,心里很不痛快。我宁愿不看这些,一个高大的形象崩塌了。虽然我能理解他的软弱,但他比他小27岁的妻子是STL的人质。因此,布哈林被一些人称为“跪反叛”。我想STL如果饶了他一命,也会愿意当狗的。
在苏南冲突中,吉拉斯是铁托的主要助手,也是南共的“笔杆”,反对情报局的文稿基本都是吉拉斯写的。与铁托分手后,1954年后,几乎40年的时间里,吉拉斯几乎有一半时间是在监狱里度过的,一半时间是在软禁中度过的。Gillas的作品:《新阶级》《没有正义的土地》《与STL对话》《不完美的社会》《思想的监狱》《铁托的内幕》《新阶级的衰落》,包括翻译,共21部小说。
吉拉反映得最彻底,尤其是在冷战时期。1957年出版的《新阶级》已经在批判马克思主义者了。虽然当时还没有从马克思主义者的“合理内核”中脱颖而出,但仅仅12年后,“不完美社会”就明确宣布与马克思主义者分道扬镳,成为异己先锋。33年后,他的《新阶级》在南斯拉夫出版。
新班级
米洛万·吉拉斯/与
与纳吉布相比,吉拉斯更理论,走得更远。按照他自己的一套理论推理,吉拉斯从LN主义一步步推进到了玛丽莎主义,并且推进到了这个理论体系的根本,这个体系已经溢出了玛丽莎主义。他勇于分析“LN制度的缺点”,成为南方共产党中的孤家寡人,与苏共、南方共产党展开了决战。
一些学生问,为什么在CPSU和ZG没有像吉拉这样的人?为什么我们被废黜入狱的高官不能出成果?为什么处决和监禁不能禁锢他们的思想?
各种苛刻的条件都很难满足。它不仅需要理论基础、写作能力、批判性思维能力,还需要从战略有利位置的广阔视野,对这个体系的全方位思考,以及更多的勇气。一般来说,一个身居高位的人,上面提到的所有功能都会退化,或者在台上台下人格分裂,只有一顶黑帽子会耗尽他所有的精力。
监禁和软禁并没有让吉拉斯英年早逝,反而让他看到了东欧剧变,活到了1995年。历史给了吉拉太多的“巧合”。CPSU的一些资深政治家也经历了苏联的剧变。比如1911年入党,经历了几个朝代,是苏联部长会议第一副主席的卡冈·约维奇,晚年打牌是他唯一的娱乐。其他老人不想和卡根诺维奇打牌。他们总是称他为“杀人犯”。他委屈又流泪,连普通工人都看不起他。这样的人只是活着。
高尔基、卡根诺维奇、伏罗希洛夫和STL
觉醒的人在系统中很少的原因有两个。第一,因为设置了权力消除机制,具有批判能力和反思能力的人无法生存。在这么好的淘汰机制下,等级越高,真正理想主义,看待人类文明的人就越少。在整个社会被控制的情况下,人们不能在社会之外孤立地战斗。高压下的人们戴着口罩生活。一旦它们松动,就会有大量的怀疑者和反对者。然而,那些在“进行”的时候有意识地质疑和批评的人,是活不下去的,会早早出局。还有,体制在塑造人方面太强大了。要不是早死,几十年不想“黑化”也活不下去。
因为淘汰机制设置的原因,人道主义、心软、有点良心的人在d的激烈残酷斗争中早已被淘汰,当时捷尔任斯基被选为秘密警察的头目,LN说“干这种脏活需要干净的手”,可见LN也知道秘密警察干的是“脏”活。LN进一步说,我们不怕弄脏自己的手,“干净的手不可能建设社会主义”。考茨基对此评价说,“布尔什维克的砖头行政在任意性、力量性和不受约束的国家权力方面,远远超过沙皇制度。”事实上,LN自己有时也承认,“我们原本想扭转历史的方向,但结果是我们自己扭转了方向。”
托洛茨基承认,权力斗争就像一场游戏,根本不存在道德问题。就像棋局面前没有道德问题一样,维持D组织存在的条件只有两个:1。理想和共同的追求。在最初为之奋斗的理想被剥离后,严酷的独裁统治是维持党的唯一途径。2.纪律约束和恐惧,恐怖组织通过严厉的惩罚来保持团结,没有纪律约束和恐惧,组织多元化是必然的。深谙此道的人都知道,在没有道德的政治中获胜,靠的是无情的战斗,但却要脸上贴金、立牌坊,所以“虚伪的表演文化”大行其道。
用目的代替手段,目的本身就变得越来越遥远,越来越不现实,手段的可怕现实也越来越清晰。在权力、意识形态、所有制三个基本环节的排名中,权力是第一位的,也是最重要的放弃。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们要维护的不是古典作家的思想,不是他们宣传的“为人民谋福利”。他们很清楚宣传的手段和目的是不一致的。国家强大的动员力与社会进步成反比,所以在宣传中强调前者以淡化后者。
反对派成功后的排他性、独特性和绝对性超越了历史上任何一个政党组织,其合作者是暂时的,很快就会成为“替罪羊”。围绕高层领导团结是最高任务,D区的人摆脱不了这种神秘的“统一”观念。托洛茨基说:“D不可能错。”说白了,组织资源是最不允许和别人分享的,独立思考者都是通过斩断派系来清除的,所以D里的斗争无一例外很多。
在这方面,它比原教旨主义更极端。原教旨主义强调圣战,追随安拉,尊重教义和传统,行为极端,但组织性不好,因此派系林立,内部矛盾重重。STL对权力有高度的控制和警惕。你怎么能指望这样的人物在D中重现?法国大革命和巴黎公社都是多党制。它从反对以前的制度开始,一旦成功,就绝不允许别人效仿。革命者最初对人民的热爱很容易转化为对权力的热爱。
因此,在这个系统中很难产生思想家,因为要生存,任何新思想的第一步都是隐藏自己,所以它养育了侏儒,摧毁了思想家。在这样残酷的政治较量中,不仅要做到高位,还要有良心,有理论素养,条件真的很苛刻。Gillas在书中特别谈到,没有坚定信念、没有反思能力、没有信仰的人,只能是“螺丝钉”,更容易生存。
哈耶克说,政治家们很快就会面临这样的选择,那就是受苦、失败还是无视一切道德,他们只能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些不要脸、放荡不羁的人,在一个趋于极权的社会里,更有成功的希望。这让好人进退两难,坏人如鱼得水。如果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的错误,可能会导致一维砖体系的崩溃,或者强词夺理,以错为正,所以好人总是吃不了饭,好人总是被坏人绑架。
从这个角度来看,东欧的gcd是苏方培养的“亲莫斯科力量”,因为它是从外部输入的,在自己国家内部合法性不强。比如,吉雷克承认教皇的名声比总书记大得多,苏联要求他不要让教皇访问波兰。他说我将担任总书记。再举一个例子,背叛纳吉的卡达尔,是最干净的总书记,一辈子都在租公房。1988年精神失常时,他多次坦白,“我没有背叛纳吉”,可见心理压力有多大。这些做“馅饼”的人是在装糊涂。
1956年,纳吉布政府被解散,卡达尔政府成立
铁托比STL更宽容。铁托至少让吉拉斯活了下来,除了把他软禁起来,并给他各种限制,包括限制出版和言论。最后,铁托说,吉拉斯的东西在南斯拉夫是不允许出版的。但吉拉固执地拒绝低头认错,直到去世。另一方面,CPSU在哭泣,不断表现出忠诚,真诚地忏悔……,都在从自身寻找原因,不敢质疑制度。
20世纪70年代的萨格勒布
还有一个原因——宗教:因为他们在此岸之外有一个世界,有宗教做后盾,无论此岸有什么组织和社会压力,它都能成为从容面对“历史隐晦期”的支柱。个人可以面对上帝,而不依附于某个教义或组织。当教皇约翰·保罗二世1979年访问波兰时,他强调“每个人的自然权利都应该得到尊重”。他说,建立工会的权利是上帝赋予的,不需要任何人的批准。在这句话中,波兰3800万人中有1000万人立即加入了团结工会。通过基督,牺牲苦难已经成为一项崇高的事业。正如波兰作家巴兰恰克所说,宗教可以成为知识分子拒绝道德空的自卫工具,具有牺牲精神。
有一个比较的尺度:西欧近在咫尺,战后水平差不多。现在,在他们几十年的发展中,反差太大,距离很近。例如,比较东德和西德。西德有很多商品,东德有短缺经济。东德的口号是“只有工作了才能生活好”,但西德还是用了这些话,只改了“只有生活好了才能工作好”。
于是赫鲁晓夫对乌尔里希说,我们似乎无法用开放的边界与资本主义竞争。如果我们不建一堵墙来分隔双方,我们就无法与他们竞争。人的心可以用铁丝网切断吗?障碍越多,人们就越向往它。有些人仍然冒着生命危险逃跑。从1961年到1980年,有17.7万人设法逃脱。如果用强制手段来维持一个制度,它已经失败了。所以,不要把人当傻子,人就知道哪边好,哪边坏。
最后是中国烹饪学校与知识界的互动。纳吉的个人魅力不可小觑,最后投靠纳吉的洛桑奇、西拉吉、穆莱泰都证明了这一点。当纳吉布庆祝他的60岁生日时,他仍然处于耻辱之中。来自人民烹饪学校和党内知名知识分子的120人前来庆祝,这是一次“纳吉团队”视察。大家对他的认可是双重的:一是他的人格和道德认同;其次,他的政治身份在党内绝对是“铁杆”和罕见的,如果不是唯一的。
纳吉国葬仪式
由于这些原因,东欧体系内外出现了大量的内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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