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初，新型冠状病毒的魔爪已经蔓延到全球多个国家/地区，敲响了全球医疗体系的警钟，打乱了几乎所有人的计划，甚至给一些家庭带来了不幸。截至2020年3月1日24时，全国累计确诊病例80026例，死亡病例2912例。
这些逝去的数字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曾经鲜活的生命。
2020年2月16日，第一批新冠肺炎死亡患者尸检工作在武汉完成。参与SARS病例尸检的法医病理学家刘亮教授等相关专家共同承担了尸检工作。此前，许多病理学家和法医积极呼吁对新冠肺炎病例进行尸检，以加深对这一疾病的了解。
为什么要做病理解剖
如果我们把人体比作一部手机，医生可以根据手机的异常表现来推断手机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手机断电很快。
电池可能有问题。
但要观察零件的具体损坏情况，需要借助病理检查直接看手机内部。
看，你的电池充了电。
不是有多种检测方法辅助医生诊断吗？可以，比如患者肺部CT检查发现磨砂玻璃影，就可以帮助判断是否有肺炎。但是为什么会出现磨砂玻璃阴影呢？肺部发生了什么？病理检查可以帮助回答这些问题。
病理学是阐明疾病的本质，研究疾病的发生、发展的原因，以及疾病过程中机体的变化，并将其与临床观察到的症状、体征、病程变化联系起来，以帮助临床医生认识疾病，调整治疗方案。在带有空的教科书中没有一种疾病的“病变”一栏，病理学家也被称为“医生的医生”。
临床患者的病理采样受手术部位和手术方式的限制，因此检查疾病死亡后的病理变化非常重要。
在发表在《柳叶刀》上的一份病理学报告中，新冠肺炎死亡病例的肺、肝和心肌样本是通过死后活检获得并测试的。这种方法的优点是可以降低感染的风险，对硬件的要求可以不那么严格。遗憾的是，它也有缺点，即不可能提取所有重要器官的样本，也不可能全面细致地观察器官的一般病变，在提取样本时更容易遗漏病变的有价值样本。
根据新冠肺炎患者死后的活检显微镜，A-D分别是右肺、左肺、肝和心肌|参考文献
比较常见的尸检是尸检，也是病理学的基础研究方法之一。与死后活检相比，它可以从宏观到微观全面系统地观察人体器官的变化。这就像拆开一部手机，仔细检查每一个零件，探索它是在哪里和如何坏的，并建议将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得益于对非典受害者的尸检，人们直接观察到了肺部等重要器官从一般层面到组织层面的病理变化，并借助电子显微镜揭示了冠状病毒的真面目，通过检测肠道等地SARS病毒阳性，为SARS的传播途径提供了证据。后来提出的“细胞因子失衡”对治疗方案也有指导意义。
在肺切片中用电子显微镜观察冠状病毒颗粒|参考文献
谁来做尸检
病理检查通常是医学院校病理科和医院病理科的专业，但站在解剖台旁边，有比较成熟的解剖检查经验的往往是法医。具体来说，他是一名法医病理学家。
没错，就像我老婆的十元姐姐说的“法医是未来的工作”|《非正常死亡》剧照
成为中国的法医病理学家，需要掌握基础医学、临床医学、法医学的理论知识，接受专业培训，开展检验操作，积累实践经验，通过资格考试。进行尸检，出具专家意见，最早只需要十年。
解剖学、生理学、胚状体、病理学、生物化学、内外、妇女、儿童、耳鼻喉科、法医病理学、法医临床、法医物证...|作者的画
新冠肺炎的死亡意味着直接接触高浓度病毒。但为了了解这种全新疾病的病理机制，为治疗方案提供线索，为药物研发提供信息，法医也会尽自己的职责进行尸检检验，与病毒进行讨论。
那我们就赶紧开始吧
取得了资格，法医可以随时上场吗？不可能！除取得亲属同意外，还应遵循法律法规的相关规定，办案单位应委托有资质的机构和法医病理学家对死者进行尸检。对于非典、新冠肺炎等传染病的尸检，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传染病防治法》的规定，需要征得国家卫生健康委等部门的许可。
尸检过程中的生物安全保护尤为重要。类似于医院的手术室，解剖室对设施、设备等硬件也有相应的要求。特别是对包括非典、艾滋病在内的传染病的尸检，要注意尸检室的通风、污水处理系统和细致的消毒工作。如果尸检可以在有生物安全保护的实验室进行，无疑更理想。
带生物安全保护的三级解剖室示意图|参考文献
除了实验室，检查员的保护也不容忽视。一般尸检中，检查人员会穿戴防护服、无菌手套、口罩等。类似手术服。面对新冠肺炎这样的传染病尸体，我们应该更加谨慎。除了佩戴与一线医护人员相同的口罩、防护服、护目镜、面罩外，还要佩戴防割伤手套，避免意外割伤导致血液感染。此外，使用过的手术器械、耗材、相机、记录纸等物品在尸检后应彻底消毒或集中处理。
你要剪吗？我的手突然颤抖起来
不要慌，术前详细了解病例和病史，有助于设计最合适的尸检方案。如部分新冠肺炎患者腹痛腹泻，大便核酸检测阳性，提示尸检除肺外，还要注意消化系统。
接下来，在动刀之前，应对尸体表面进行详细检查。有时尸体的出现可以反映病情或提示死因。比如变形的体型可以反映一些基础疾病，一些毒物导致的死亡会呈现出特殊颜色的死亡斑。
最后，这是解剖的一个极其重要的部分。与修理手机的固定维修步骤不同，每次尸检的操作方法可以有所不同，但并不意味着检查者可以不按规则随机应变。尸检应当遵循全面、系统的原则，并拍摄详细、客观的照片和记录。通常需要打开颅腔、胸腔、腹腔观察是否有异常，然后逐一观察内脏是否有病变。必要时应进行一些补充检查，或打开脊柱腔、关节腔、骨骼进行检查。
结束了吗？不，不，不，远非如此。还需要提取体液、器官等生物样本，并根据检验要求进行相应处理，以备后续检验。一般病理检查是将器官组织浸泡在10% v/v甲醛溶液中进行“固定”，固定后进行更详细的检查。法医可能不知道“会”字的四种写法，但他一定知道心的四个腔是什么样的。然后，提取部分器官样本，制作组织切片，在显微镜下观察组织和细胞的病理变化或死后变化。正是非典受害者的尸检在显微镜下观察到了肺部的病毒包涵体，从而证实了这种疾病是由病毒而不是衣原体引起的。
SARS患者肺显微镜下发现病毒包涵体|参考文献
此外，必要时还会对器官、组织或体液进行辅助检测，最后对所有检测结果进行分析并写出完整的病理尸检报告。
结论
比起修手机，尸检是一件更为严肃复杂的事情。两者最大的区别就是修手机可能会让你的爱机复活。不幸的是，尸检意味着对遗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这可能是对刚刚遭受重大损失的亲属的又一次打击。所以，那些愿意献出遗体和亲人的人，和广大的医疗科研工作者一样，值得我们深深的敬意。
至此，新冠肺炎首例死亡病例尸检总检报告已公布，病理检查报告可期待。这些成果将有助于我们加深对新冠肺炎的认识，指导临床治疗。然而，在药物和疫苗研制成功，甚至彻底根除疫情之前，可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病理尸检的发现，意味着我们迈出了坚实而重要的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