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摄影/张丹丹
编辑/孙阳、秦旭东
出品/谷雨×凤凰周刊
"你披肩上的这些图案是印花的!"在大理古城杨春燕的“首义”扎染店,几位四川游客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方法可以在这些蓝色布料上制作白色花朵图案。
杨春燕解释道,并提议带他们去看看阿姨们是如何被“绑”和“染色”的。但我被一口拒绝了:“如果你100%打印,就不需要看了。”杨春燕有点哭笑不得,但她能理解,不懂这门手艺的外人真的很难想象扎染的制作。
随着2006年白族扎染技艺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扎染”已经被很多人听到和耳闻,但具体的技艺在外人看来还是相当神秘的。
扎染又称“捻染”,俗称扎布。就是将白布按照画出的图案进行扎、缝、扎、扎、夹,使这些部位不能着色,然后用天然植物染料进行染色。漂洗拆线后,染好的布空心会自然形成图案和花纹。蓝色和白色表现出盛开和渐变的效果,简单优雅,绿色。
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西洲镇周城村,西临苍山,东临洱海,素有“白族扎染之乡”之称,是杨春燕先民世代居住的地方。在接触到公益项目“妈妈制造扎染合作社”之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白族妇女。2017年3月,由20万元公益金资助的周城扎染合作社正式成立。1986年出生的成为了周城扎染合作社的领导,她的命运随着一群白大婶而改变。
◇ “妈妈制造”合作社内景 ◇妈妈制造合作社内部
她希望扎染技术能够成功
大理七月是雨季。早上不时下雨,乌云遮住了它。中午,空露出一张清澈湛蓝的脸,点点白云悠悠散落。周城村家家户户的门外,都是蓝白相间的扎染布,好像是直接从天上撕下来的空,很自然。1000多年来,这门古老的技艺在这片土地上起起落落。
“其实近几年,我们也培养了很多来外面学习的人。我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我离开这里,我就无法发展。”大理国家扎染厂原厂长、全国第一个扎染非遗传人张长子张仁彪说。
就像千变万化的天气,扎染的图案和图案是高度不确定的。即使是同一个人也不能做出完全一样的作品。紧密度和浸渍度的细微差别使它独一无二,系它的人不知道它会是什么样子。这样,每一件扎染布都成为一件艺术品。
在典型的白族民居“三亭一照壁”的庭院里,杨春燕的扎染合作社古朴宁静。几十个白阿姨穿着“浪漫又浪漫”的绣花包头,一起做着扎花的工作,有时还会聊起父母的缺点。院子里充满了热闹的气氛。
院子的一个角落里,一块扎染布上盖着一个被岁月磨破的小篮子。另一个小板凳上的布垫上沾满了泥。外国游客看到它很可惜,但白阿姨不这么认为。扎染是白族人民生老病死的必需品。从孩子出生要用染有八卦图案的布料包裹,到老人反复染的寿衣,女人结婚的扎染嫁妆,连衣裙、窗帘、桌布、床单等。
◇ 白族生活中随处可见扎染布 扎染布在白族人民的生活中随处可见
“弯弯的包包就像洱海里的新月。素雅的刺绣代表了上官的花。顶部的白流苏就像苍山山顶的白雪。垂在耳朵上的流苏随风飘动。这是下关的风。”杨春燕介绍,这种“浪漫”的包头有扎染技术。
记者花了大约三个小时才把一只老鼠粘在一个小方形手帕上。除了腰酸眼疼,最重要的是要有耐心去应对。“给你十块钱,你卖吗?”杨春燕笑着说道。每当客人觉得店里的扎染作品贵的时候,她都会带他们亲自体验,然后问:“你还觉得贵吗?”
在过去,花在扎花上的时间和精力并不等于收入。祖母在业余时间只做一点点,年轻人中没有人会以此为生。除了少数真正热爱这门手艺的人,能坚持扎花手艺的,一般都是家境不太好的50岁的妈妈。因此,扎染的传承面临着不可持续的困境。
杨春燕现在努力的方向是让阿姨们用它来养家糊口,让扎染成为一种职业,成功别人。目前因为“妈妈制造”项目的介入,妈妈们一天的收入从过去的一二十元增加到了五十左右,时间灵活。这个水平足以补贴当地的家庭。
“所以你不是骗子”
点击扎染捐赠链接,支持公益项目“妈妈为高定造爱”,让百万妈妈获得有尊严的收入和一个别出心裁的制作,体现了千百年来人民传承下来的精湛技艺。
一天晚上,当杨春燕的扎染合作社快要下班的时候,几个北京来的客人从大理古城的门市千里迢迢找到周城村来看杨春燕。
这些人想进行非遗文学的发展。寻找杨春燕是他们扎染研究的最后一站。“看了这么多,只有他们家最特别”。
合作社老屋前,有借助“妈妈做”项目设计的“吉祥”“星河”“大雁”等作品,与传统的“花”“蝶”“鱼”组成的扎染作品相得益彰。这些比较现代的作品更容易被大城市的客人认出来。
与祖祖辈辈从未离开大理的阿姨们不同,杨春燕和他的妻子已经在外生活了10年。他们曾经在香格里拉开了一家米线店,做了好几年生意。2016年小儿子出生时,夫妻俩决定放弃外面的事业,回国。
在家待业两三个月,想着怎么办。就在这时,他们遇到了李。
◇ 染坊 染坊
李是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妈妈制造”专项基金的执行主任,也是该项目的发起者。他的团队先后在云南、贵州、青海、内蒙古等地区成立合作社,吸纳不同类型的民族手工艺品,记录和传承扎染、蜡染、盘绣、剪纸等传统手工艺品,同时带动当地母亲就业。
这时候,李带着队伍来到大理,拿着他们设计的扎染布,挨家挨户敲门问:“有人能做吗?”,但几乎所有人都被拒之门外。李意识到,必须有地方领导才能获得他们的信任。
最重要的是组织沟通和磨合。比如他们之前接触过的一些扎染点,可能是因为做那些旅游产品会更快,设计师新设计的产品需要磨合,图案需要重印,针脚要研究,工艺要再熟悉,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做。
当我第三次来到周城村时,在家的客栈里,李拿着那些版面,漫不经心地问,当时谁坐在家里。“村里谁来做?”给予合作建设资金,设计,订单,包装销售,帮助控制原材料。
只是因为条件太优越,杨春燕有点疑惑:“你们是骗子吗?天上会掉馅饼吗?”她带着李去问他们,得到的绝大多数回答也是:“有这种好事吗?”
抱着怀疑的态度,带着一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杨春燕打算先自己试200篇。她以为父亲过去做过扎染和服装生意,就算被骗了,也能变成卖身。
这些产品是由著名设计师张肇达设计的融入高端定制理念的围巾,比传统扎染更“洋气”,更有品味。杨春燕从小就学习扎染,所以他仔细研究了这种针法。所谓“花好传,花难配”。什么样的针脚会更好看,更生动,这需要思考。
杨春燕组织阿姨们自己动手,第一次合作顺利完成。拿到订单付款后,她忍不住笑了。“所以你不是骗子。”。李有些哭笑不得,但更欣慰。
这些作品现在都被外人认可了,但是杨春燕当时并没有想到很多棘手的问题。比如一开始,妈妈们总是出于“好心”改变设计模板的图案,觉得不好看。“你的格局太稀疏了。”“为什么整块布只有四分之一圆?丢失的在哪里?”这些融合了国外现代理念的设计,冲击了传统的以密集对称的图案为美的观念,她费尽心思去说服他们。
张肇达的设计是基于传统符号的当代重建。以其中一部作品《星河》为例,对河流和星星的元素进行了再次提取和组合,完成了一个新的图案。后来这些作品不仅在北上广大城市反响不错,还去了纽约、巴黎、洛杉矶、剑桥甚至联合国展览拍卖,让中国元素走向全球。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新设计,随着生产工艺的改进,在生产过程中比传统作品更有效率。“这叫设计驱动。”李对说道。
把艺术家推到前线
在选择传统手工艺品时,“妈妈制造”的考虑因素之一是现代化的可能性。经过两年的实践,李获得了一个经验,那就是根据每个合作社、领导和当地文化,制定不同的帮扶方案来“赋权”他们。经过几年的帮扶,他们可以独立经营,鼓励他们成为自己的品牌。
在领导者的选择上,有一些成熟的企业和初出茅庐的企业家。首先,他们应该有继承传统手工艺品并使之现代化的愿望。第二,有相关能力。
在李眼里,虽然缺乏管理经验,但他年轻,有自己的想法,有很强的行动力。所以我主要是在资金、设计和管理方面帮助她,尤其是在订单供应链管理和原材料控制方面。另一家扎染合作社,大理巍山县兴伟民族工艺厂,由副厂长郭丽珍领导。他们很成熟,缺的是设计和销售渠道。
合作社成立后,将在六个月内根据合同对项目进行评估。评价标准包括母亲是否就业、产品是否创新、母亲是否受过培训、母亲制作的产品是否被推出等。其中,带动就业是最关键的指标。
现在,杨春燕的表妹,一个90后女孩,也因为“妈妈制造”项目开始扎染。这是一份年轻人以前懒得花时间去做的工作。订单多的时候,大理有两三百个老奶奶同时动手。首先,他们把工作分发给每个家庭,然后拿回来。
在的合作社里,已经过了天命之年的张永月,是一群白大妈中最聪明、最健谈的。上世纪90年代初,张永跃和妻子和一些村民外出打工,被拖欠巨额工资。作为一名承包商,她的丈夫无法忍受。他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
20年来,她成了村里最绝望的女人,不仅照顾老人和年轻人,翻新老房子,还还清了欠工人的40万大部分债务。以前她扎花是一种奢侈,现在在合作社扎花是一种悠闲的享受。她工作又快又好,能获得不错的收入。
◇ 合作社内阿妈们在扎布,背后是“妈妈制造”设计的几款经典作品 ◇合作社里的阿姨都在扎布,背后是“妈妈制造”设计的几个经典作品
“一定要推艺人,让他们去一线。”李强调。在促销文案中,他们会注明这部分产品来自哪个地区、哪个合作社、哪个工匠,让大家了解背景,落实到具体的人身上。
因为腾讯公益的支持,李的团队有了更多的资源投入到阿姨的培训和新合作社的成立上。在今年的‘99公益日期间,他们将通过数字化手段将非物质文化遗产与时尚相结合,吸引更多的年轻人了解和认识这些传统艺术。
火花扩散
新疆的考古发现,扎染,出现在汉代。唐宋时期传到大理。段大理国灭亡后,扎染逐渐流传到当地民间。到了民国末期和解放初期,扎染已经进入低谷。改革开放后,扎染得到了进一步的传承和发扬。
张,1941年生,曾任大理市周城县国营扎染厂厂长。他曾将产品销往日本、美国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以及中国各大城市。在他的手里,他创新和发展了传统的扎染方法和色彩品种。如今老人去世,大理州扎染传承人张仁彪继承了父亲的事业。他家里还保存着大量的花色样卡,外面包裹的黄白色棉布预示着岁月。
1959年,18岁的张成为了生产队的一名会计。很快,在“四清”运动中,“资本主义的尾巴”被割断,洱海的板蓝根被彻底清除,染坊被查封。工作小组将靛蓝染料浓缩后倒在粪便上。
张、队长、技术员等都很不情愿。他们晚上偷偷打开粪便,把染料装在桶里带回来。他们偷了一百多斤板蓝根渣,静静地保存着。一两年后,工作队离开,开始悄悄种植板蓝根。在那个特殊的时刻,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保存了板蓝根制作染料的工艺。“文化大革命”后,扎染的“火花”在周城村复兴、发展、传承。
张家老房子的二楼,空空,秋千荡来荡去,墙上却挂着各种大小的扎染作品。最引人注目的是“麒麟图”,占据了大半面墙。这两个基里巴斯人栩栩如生,令人敬畏,可以从扎染布上攻击。张仁彪的女儿张夏介绍,光是设计这件作品就花了两年时间,扎花泡爷爷和爸爸又花了一年时间。
◇ 张仕绅和儿子张人彪合作完成的《麒麟图》,是张家的宝贝 ◇张世珍父子完成的《麒麟图》是张氏家族的瑰宝
出生于80年代尾巴上的张夏,十几岁的时候极其不愿意学扎染,因为手上的蓝色总是很难消失,这让她在同龄女孩中显得又丑又尴尬。2017年爷爷去世时,她突然提出要学扎染,承担一个家庭。张为此:“我放心了。”
214国道穿过周城村,还能看到挂在破旧墙上的周城国家扎染厂的招牌。2006年,扎染厂正式关闭,经过收购和改造,现在是“浦镇”扎染博物馆。博物馆结合新的文化旅游,有一些创新设计的文化创意产品。
博物馆创始人段树坤指着门口的大型传统扎染布,又指着“扎”的丝巾说:“按照传统方式,一个阿姨几天就能扎一条,只卖100元。还有那条丝巾,一个人一天能扎20条,一条要380元。”。
段树坤坦言,“我们确实从后者身上赚了不少钱。但是,我私下最想做的是前者。如果我不做,很多技能都会丧失。”
上世纪90年代,段树坤用一个小竹篮把自己的扎染产品从丽江运到昆明,到处开拓市场。2000年前后,随着旅游业的发展,许多年轻的背包客不时光顾段家的染坊。他们钱不多,又很喜欢这种扎染工艺,建议自己设计,用他的材料染。这些人无意间把现代的东西带到了外面。段家的生意越做越大。
2012年,段树坤、段银凯收购原扎染厂,建立“浦镇”扎染博物馆,收集、发掘、抢救一些几乎失传的传统地图、模板和传统扎染制品。这对夫妇现在是国家和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白族扎染技艺”的传承人。
◇ “璞真“扎染博物馆里阿妈在给前来体验的人教学 ◎“普真”在扎染博物馆,老奶奶正在教前来体验的人
“现在市场混乱,价格低,愿意从事的人越来越少,手艺也有失传的危险。”与“妈妈做”的理念类似,段树坤认为,周城村的整体要结合现代元素,带动更多的妈妈去找工作,这样创新才能更好地传承下去。
在做“妈妈制造”项目的那一年,杨春燕接受了很多媒体的采访。有一次有记者问在她家玩的大儿子:“你能这样吗?”他肯定地点点头,说:“是的。”
杨春燕很惊讶,担心他会出丑,因为她从来没有教过他这个技能。我没想到他会拿起针线,好像他做得很好。“妈妈,你每天都绑那些,我会看的。”这让杨春燕感受到了传承的奇妙。
如今,我时不时去北京开会,参加一些时尚比赛,看看各行各业的名人,经常自嘲。初中毕业的杨春燕偶尔会感到恍惚。
◇ “妈妈制造”的扎染作品参加国际时装周 ◎“妈妈做的”扎染作品参加国际时装周
◇ “妈妈制造”的扎染作品2018年在英国展览 ◎“妈妈做的”扎染作品2018年在英国展出
她把扎染作为自己毕生的事业,并在家乡继承了这一技艺。这不仅能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还能带来使命感和责任感。还有一点很重要,他们一家四代可以天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