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昉 蔡昉:深刻剖析中国“双循环新格局”

栏目:美食 2021-10-11 21:2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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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蔡昉学术顾问)

来源:CF40

本文要点

“双循环”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经济循环问题,还涉及到中国未来发展的新格局和格局。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学术顾问、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蔡芳近日表示,如何应对三大需求要素面临的挑战,是我们打造双循环新格局最根本的政策着力点。

蔡昉分析认为,长期停滞是世界经济新常态,这种长期趋势以低利率、低通胀、低经济增长率的“三低”为代表。逆全球化趋势以及实体经济长期停滞的状态,很可能因为这次新冠疫情而加速、加重、加深,这是我们当前所处的基本背景和外部环境。

“未富先老”,世界最大的老龄化人口和最快的老龄化速度构成了我们未来一段时间的重要国情,也是制约经济发展最重要或最基本的因素。我们即将面临人口的第二个转折点——总人口由正增长转为负增长,这将导致总需求不足。再加上全球经济环境的变化,特别是新冠肺炎疫情之后,中国经济可能会遇到需求端的制约。我们提出以国内循环为主,打造国内国际循环相互促进新格局的出发点,主要是挖掘需求潜力。

如何应对三个主要需求因素面临的挑战?第一,外需仍然重要。我们应该充分利用自身的比较优势,以及我们在全球价值链中的独特地位、连接性和韧性,牢牢地嵌入全球分工体系,坚定地避免脱钩。第二,中国投资需求的一个必然趋势是对GDP的贡献率逐渐降低,投资需求支撑经济增长的不可持续性也越来越凸显。第三,和投资贡献正好相反,我国消费贡献长期以来比其他主要经济体都低很多。居民消费特别是农村居民的消费、低收入群体的消费,应该成为越来越重要的拉动经济的需求因素。这应该也是我们促进双循环政策的重点。

提高居民消费能力主要有三点,即收入增长、收入分配和再分配。从收入增长的角度来看,未来至少要保持GDP增长与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的同步,否则难以长期、可持续地提升支撑中国经济增长的消费需求要素。从收入分配的角度来看,我们仍然有很大的潜力来改善收入分配。但需要注意的是,在新的高质量发展时期,劳动力市场一级分配机制改善收入分配的潜力越来越小。因此,下一步扩大国内消费政策的重点是再分配。

中国2019年的人均GDP超过了10000美元,“十四五”期间应该跨过人均12000美元这个高收入门槛。在这个时期,我们应该加大再分配力度,大幅度提高基本公共服务水平和均等化程度,同时依靠收入增长、收入分配和再分配,共同发挥作用,提高居民消费能力,保持支撑中国经济增长的需求因素改善。

蔡芳数据地图

全球长期停滞的新常态下,

中国经济如何实现潜在增长率?

我谈一点儿理论思考:中国经济如何实现自身的潜在增长率。

上个月,习近平总书记主持召开企业家座谈会,并作重要讲话,指出要充分发挥国内超大规模市场优势,逐步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

我们一般把这个概括成“双循环”政策。但是应该注意,总书记讲的是一个新的发展格局,也就是说,它不仅仅是简单经济循环问题,还涉及到中国未来发展的新模式和新格局。探讨这个问题,决定了中国未来发展的长期向好趋势是不是能够得到持续。

全球长期停滞是世界经济的新常态

首先,我们来看一看“全球长期停滞”这个概念,即我们当前面临着什么样的世界经济?面临着什么样的全球化趋势?以及新冠疫情之后,中国经济的外部环境究竟是什么样?

包括斯蒂格利茨教授在内的大多数经济学家都承认,长期停滞的概念是世界经济的新常态。我国学者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关注。后面我会讲原因。现在是我们再次关注的时候了。我们必须理解这种新常态,否则我们就不知道我们的新环境是什么样的。

在去年《财经》年会上,朱民行长与格林斯潘主席有一个视频对话,内容在媒体上传了很长时间。

在这次对话中,首先,格林斯潘提到了全球经济的长期停滞。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第二,他把全球停滞的问题根源归结为老龄化——全球的老龄化趋势。当然,他主要讲发达国家的老龄化,包括美国的老龄化。我觉得他讲的也很对。

第三,作为一个具体的原因,即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长期停滞以及如何防止,我认为他的观点是有争议的。他之前做出了正确的“诊断”,但在“开方”时,他说问题在于社会福利支出过多,说美国有大量家庭,他们都接受联邦政府的各种社会福利补贴——他认为这种现象造成了全球经济停滞。解决办法当然是抑制这种支出的增长。

最后,他也讲到中国老龄化在加剧,相应的福利支出也在加快,这些都会挤压储蓄,导致投资不足,最后生产率不能提高。因此,他暗示的政策含义就是,中国不要更多增加公共开支,不要像美国那样把过多的钱用在社会福利、社会保障上。

他指出了全球疾病,但至少对中国来说,这是错误的处方。事实上,就美国而言,他的药方可能并不正确。

斯蒂格利茨教授说,美国的社会保障是发达国家里最差的。因此,斯蒂格里茨应该是否定社会福利支出是长期停滞问题根源这个结论的。

我们先来看下图1所示的全球老龄化趋势,图中显示的是60岁以上老年人占总人口的比例。老龄化最严重的是发达国家,这符合一般规律,即随着人均收入的增加,老龄化程度通常会增加,所以发达国家的老龄化速度非常快。然而,在发展中国家和新兴经济体,老龄化速度也很快,尤其是近年来,未来还会进一步加快。

如果再进一步展望的话,甚至最不发达国家,长期看,也同样会重复这种老龄化的趋势。全球老龄化是一个趋势,这也是全球的一般规律,是不可避免的。

图1全球老龄化趋势

由于老龄化问题,经济增长的驱动力和拉力将会减弱。随着经济增长放缓,收入分配恶化,富人虽然有钱,却消费不了那么多;穷人想花钱,但他们没钱。因此,储蓄将继续大于投资意愿,从而导致“三低”:

首先是低通胀率。最近有很多人说新冠肺炎之后,整个全球经济问题的趋势会变化,会结束长期的通缩状态,会有通货膨胀。我不太相信这个判断,也很高兴斯蒂格利茨教授表示不赞成这个说法。

第二,低利率。我们可以从很多方面来看利率。这里,图2显示了几个发达国家的实际贷款利率,这是世界银行的数据。

图2各国真实贷款利率

第三是经济增速低。这一趋势发生在金融危机之前的发达国家,之后愈演愈烈。

以“三低”为代表的这种长期趋势,是从美国发起的,波及到所有的发达国家,因而也就成为世界经济的新常态。这就是我们说的长期停滞。

需要讨论的是,长期停滞是否会持续,是否会影响我们对未来中国外部环境的判断。

我们再看一看新冠肺炎疫情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斯蒂格利茨也讲到,美国不会有V字型复苏。大家用各种英文大写字母来表达对未来经济复苏轨迹的判断,甚至把耐克的图标也拿出来比喻。最近我看到一个特殊的图标,可以借用一下。

这是英国《金融时报》资深财经记者吉莉安·泰特提出的。当她学习英语速记时,她学习了“bank”这个词的速记符号,如图3所示。她用这个符号提出了一个可能的恢复轨迹。

图3回不到原点的复苏轨迹

画这个图的目的是什么?从全球经济的角度来看,我们不会期待V型复苏。衰退很快,但复苏会很慢,以至于复苏会延迟,至少在底部会持续很长时间。

我们假设它是一个U字型的复苏。然而,可能复苏在半路上就夭折了,经济增长不会回到疫情之前的原点上,由此开启一个更新的常态。我想这种情形很可能会发生。

根据我们非常集中的历史经验,所有经济发展的长期趋势都是渐进和缓慢的。但突发事件的出现会诱发突然加速,渐进性会变得突兀。全球反全球化趋势和实体经济长期停滞可能会因新冠肺炎疫情而加速、加剧和加深。

同时,我们也知道,因为供应链调整乃至断裂的问题,特别是涉及到的一些所谓国家安全、健康安全等,都会导致世界经济的复苏将在一个更不确定的环境中。

因此,全球停滞不仅会持续,而且可能会比以前更深。这是我们生活的一个基本背景和外部环境。

“双循环”格局的出发点是挖掘需求潜力

让我们看看中国的经济形势。当然,我们会受到外部环境的影响,但更深层次的背景是我们自身的长期变化趋势。中国也在老龄化,而且更严重,因为我们称之为“未富先老”。

“未富先老”、世界最大规模的老龄人口,以及最快的老龄化速度,构成我们未来一段时间的重要国情,也是制约经济发展的最重要因素或者基础因素。

总的来说,人口变化经历了两个转折点:第一个转折点是劳动年龄人口增长到萎缩。

这个年龄组人口很重要,因为这部分人增长快、规模大的时候,会产生一个生之者众、食之者寡的人口结构,这是生产型人口。如果这个年龄组人口增长到了峰值,随后开始负增长,正如中国2010年发生的劳动年龄人口增长由正转负,就会影响到国家的GDP潜在增长能力。

首先是劳动力短缺;其次,新增长劳动力减少后,人力资本改善速度放缓;三是资本替代劳动力的速度过快,导致资本回报下降;最后,可供转移的农村劳动力少,转移速度慢,导致资源配置效率下降,生产率下降。当这些因素放入生产函数时,可以得出结论,潜在增长率将不可避免地下降。

这是发生在2010年的第一个人口转折点,即劳动年龄人口增长由正转负,造成人口红利消失。

图4中国人口的两个转折点

过去我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人口可能会出现第二个转折点,即总人口增长由正转负。

根据现在大家的预测,大约在2025-2030年之间,中国总人口到达峰值。这不是我做的预测,而是大家有不同的估计,大体上就会落在这个区间。早也好,晚也好,肯定要到来,而且不会太久。因此,我们很快就面临着第二个人口转折点——总人口增长的转折点从正到负。

这个转折点带来了什么?我读过许多国家的经验。例如,世界上有20个人口负增长的主要国家。与同等发展水平的国家相比,这些人口负增长的国家必然经济增长表现不佳,这是第一个特点。第二个特点是,在人口增长由正转负的那一年前后,经济增长急剧下降。

总体来说,第一个人口转折点导致人口红利消失和潜在增长率下降,是供给侧的问题,而第二个人口转折点可能产生的是与全球长期停滞相关的问题,即总需求的不足。

也就是说,我们在前面的问题中看到的是潜在增长率在下降。只要能按照潜在增长率保持增长率,向下的增长率仍然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如果需求因素导致不能达到潜在增长能力的话,经济增加下滑的速度就很快、很剧烈。

图5显示了第一个转折点,即劳动年龄人口负增长后,人口红利的消失和潜在增长率的下降。当时我们也预测了潜在增长率的下降趋势。后来的实际情况也证明,实际增长率与潜在增长率的预测是一致的。

这个高度吻合说明什么呢?第一,我们的预测是准确的,第二,我们达到了自己的潜在增长率。因而中国经济没出现问题,迄今为止中国经济发展还是长期向好的。这个变化是符合发展规律的一种趋势,所以从那个时候至今,我个人的研究关注于用改革的办法提高潜在增长率。

我从来不担心中国经济面临的需求因素会制约潜在增长率。然而,由于全球经济环境的变化,特别是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后,中国经济可能会遇到需求侧约束。如果这将阻止我们的潜在增长率实现,经济增长的下行速度可能会更快。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提出以国内大循环为重点,打造国内国际循环相互促进新格局的出发点,主要是挖掘需求潜力。

图5中国经济实际增长率和潜在增长率

有没有可能因为需求因素的制约,实际增长达不到潜在增长率?答案是肯定的,日本就是一个例子。

日本银行每个季度都计算一个GDP的潜在增长率,事后也统计一个实际增长率。以实际增长率减去潜在增长率,也就是说,把实际生产的产出增长速度,减去生产能力可以达到的速度,得出的差额就叫做产出缺口,或者叫增长率缺口。如果这个差额是负的,说明实际增长没有达到潜在能力,是不希望看到的情形。

日本的泡沫在1990年破裂,这刺激了经济很长一段时间。因此,当年第四季度实际增速远高于潜在增速,增速差距为正。然后越跌越多。从1993年到2020年第一季度,大多数年份的产出缺口都是负数。也就是说,在近年来的大多数情况下,日本的经济增长并没有达到其潜在的增长能力。

大家还应该知道的是,日本计算的潜在增长率其实非常之低。也就是说,即使在潜在增长率已经很低的情况下,日本仍然还没有实现自己的潜在增长能力。可见这种现实是存在的,值得我们注意和吸取教训。

居民消费是推动双循环政策的重点

我们来看一看拉动中国经济增长的需求因素,即“三驾马车”中各种因素的状况是怎样的,也可以说如何看待我们的需求因素,与如何判断当前中国经济的发展阶段是有关系的。同时,我们如何应对三个主要需求因素面临的挑战,也是我们打造双循环新格局最根本的政策着力点。

先看外需。

如果简单看国家统计局提供的三个主要需求因素对GDP增长的贡献率,感觉会遇到一个悖论:大家会看到,去年外需的贡献——即货物和服务净出口对国内生产总值增长贡献率仅为11%,而过去多年都是负的。我们的外需是什么呢?在统计概念上就是出口减去进口,即净出口。

由此可见,外需已经是负数了,这不重要吗?这是一个问题:外需是否不重要。

第二个疑问恐怕更荒唐,有人会说我有一个很好的办法解决外需的贡献,只需减少进口就可以了。这就得出一个重商主义的结论。但事实上不是这样的,我们的国际贸易还是重要的需求贡献因素,因此有的研究者把统计指标体现的统计概念转化成经济学概念,重估了外需的贡献,也具有重要的政策含义。

吴振谦等来自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的学者发现,1995年至2011年,外需对GDP增长的贡献率仍可高达22%。据统计,同期外需贡献率仅为2.5%。我引用的重估数据的具体价值和准确性并不重要,但本研究体现的理念是正确的,也就是说,外需仍然重要。

因此,我们还应该充分利用自身的比较优势,同时利用我们在全球价值链中的独特地位、连接性和韧性,牢牢地嵌入全球分工体系,坚定地避免脱钩。

看投资。

应该看到,中国投资需求的一个必然趋势是对GDP的贡献率逐渐降低,近些年也确实大幅度地降低了。同时,投资需求支撑经济增长的不可持续性也越来越凸显。

第一,过度依赖投资实现高增长是高速增长时代的特征,而不是高质量发展的特征,也是转变经济发展方式需要解决的任务之一。

第二,中国潜在增长率长期向下,规律叫做“回归到均值”。这个概念用在增长率上的适用性,当然也就影响投资需求和投资的贡献率。

第三,由于中国经济增长的外部环境,即全球长期停滞的情况持续发生,且去全球化可能加速,不可能维持之前的投资贡献水平。从国际比较来看,长期高于其他经济体的投资贡献必然会下降,这可能是一段时间的趋势。

三驾马车的第三个要素是最终消费。

与投资贡献相反,长期以来,中国的消费贡献一直远低于其他主要经济体。根据世界银行的消费率数据,中国的消费率长期处于低位。根据我们自己的数据,近年来最终消费对拉动经济的贡献有所下降,而对GDP增长的贡献稳步上升。最终消费中,居民消费占70%—城镇居民占78.2%,农村居民占21.8%。

很自然,居民消费特别是农村居民的消费、低收入群体的消费,应该成为越来越重要的拉动经济的需求因素。这应该也是我们促进双循环政策的重点。

“十四五”期间,要加大再分配力度

促进居民消费靠什么呢?当然是要靠居民消费能力。提高居民消费能力有三个要点,分别是:收入的增长、收入的分配和再分配。

从收入增速来看:GDP增速和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总体趋势长期保持一致,但在不同时期,孰快孰慢有所不同。过去,GDP增速快于居民收入增速。党的十八大以来,居民收入增长超过GDP增长。

居民收入与GDP增长同步,甚至居民收入增长超前,对于实现城乡居民收入在2010年基础上翻番,打赢农村脱贫攻坚战做出了贡献。未来,我们必须至少保持两者之间的同步,否则很难长期可持续地支撑中国经济增长的消费需求因素提高。

从收入分布来看:图6显示了占家庭20%的最高收入群体和最低收入群体的平均收入之比,以显示收入差距的趋势。其中,自下而上的三条曲线分别代表城市最高收入与最低收入的平均收入比、农村最高收入群体与最低收入群体的平均收入比、城市最高收入群体与农村最低收入群体的收入比。

图6五等份中最高与最低收入组平均收入比率

总的趋势是每个收入群体的收入都在增加,这反映了提高整个人口收入水平的效果。但是,各个人群的相对提升速度不足以消除差距。因此,我们有很大的潜力来改善收入分配。

我们过去收入分配靠什么改善呢?应该说政府的基本公共服务等等政策,都起到了作用,更主要的是靠劳动力市场的初次分配效应,也就是劳动力市场发育、劳动参与率提高和居民就业增长——因此,低收入家庭、非熟练劳动力获得了更高的收入,改善了收入分配。但是这种改善不能导致差距的根本缩小。同时,在新的高质量发展时期,劳动力市场初次分配机制改善收入分配的潜力越来越小。

因此,下一步扩大国内消费政策的重点是再分配。

从图7中可以看到,波动的曲线是不同国家的基尼系数,这些国家的排列方式是按人均GDP从低到高进行的。

图7降低基尼系数的根本途径是再分配

计算每个国家在每个发展阶段的平均基尼系数。可以看出中上收入的基尼系数在40%左右,意味着收入差距比较大。一旦进入高收入阶段,比如人均GDP 12000-15000美元,基尼系数就降低了。

过去我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因素造成的,大家提出很多假设,其实这里面也没有那么复杂的道理。唯一的道理就是,国家进入高收入阶段,政府加大了再分配力度,用税收和转移支付的办法一下子就把基尼系数缩小了。

平均而言,再分配使经合组织国家的平均基尼系数降低了35%。

中国2019年的人均GDP超过了10000美元,“十四五”期间应该跨过人均12000美元这个高收入门槛。在这个时期,我们应该加大再分配力度,大幅度提高基本公共服务水平和均等化程度,同时依靠收入增长、收入分配和再分配,共同发挥作用,提高居民消费能力,保持支撑中国经济增长的需求因素改善。

本文是作者8月22日在第六届中国财富论坛上的主题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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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蔡芳:对中国“双循环新格局”的深刻剖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