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自:每当有灾难发生,人们总会想起那些为人类生命而战的人给予我们的勇气和智慧。19世纪,约翰·斯诺在伦敦独自抗击传染病之王霍乱。他没有采用先进的理论和技术,而是采用实地调查和严密的逻辑,开创了医学史上“流行病学”的先河;在人类发现细菌致病之前,没有抗生素,也没有疫苗,他开创了用卫生手段有效控制传染病大流行的先例;他独自“战斗”,不惧权威,不惧荣誉和勋章,写下了人类抗击传染病的勇气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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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关于人类勇气和理性的传奇故事,英雄的故事总是那么相似。
在美国热门电视剧《权力的游戏》中,琼恩·雪诺是一名带领守夜人与外星人军队作战的士兵。
在19世纪的伦敦,也有一个约翰·斯诺,他像守夜人一样守护着伦敦市民的安全。
是的,名字只有一个字母短。
《权力的游戏》中的乔恩·斯诺
《权利之旅》的作者马丁从未公开透露过琼恩·雪诺的原型是真实的约翰·雪诺,但他的故事并不比在北方长城与其他鬼魂搏斗的雪诺精彩。
19世纪,他在伦敦独自与当时的传染病之王霍乱作斗争。他没有使用瓦雷利亚钢铁制造的剑或魔龙水晶,而是使用调查和严格的逻辑。
他独辟蹊径,在医学史上开创了“流行病学”的学科,写下了一首抗击传染病的勇气赞歌。
约翰·斯诺博士
一个
霍乱——那个时代的传染病之王
霍乱是一种急性传染病,在当时吓坏了人们。与天花、鼠疫并列为人类三大严重传染病之一,被称为“19世纪的世界疾病”。
人体内的细菌每12分钟就会增加一倍,霍乱患者会在短时间内腹泻。腹泻会持续到什么时候?直到数小时内死于快速脱水的人数!
霍乱患者的悲剧
霍乱起源于印度的恒河流域,在大航海之后通过频繁的贸易被带到了欧洲。
在欧洲,霍乱的死亡率更高。英国第一次大规模疫情发生在1831年,造成数千人死亡。1849年再次爆发,两次爆发死亡14000多人。
然而,当霍乱第三次在欧洲爆发时,英国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如果你想知道这次爆炸仅在俄罗斯就造成了100多万人死亡,而英国却只有不到1000人死亡,那英国人是如何打败传染病之王的呢?
今天,我们将开始讲述我们的英雄约翰·斯诺的故事——
2
约翰·斯诺——一个出身卑微的人
约翰·斯诺1813年出生于英国工业时代的重要城镇约克。他的父亲是一名煤矿工人。通常,他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看来斯诺的一生注定是平凡的一生。
然而,他的父亲拒绝接受他的命运,并决心改变他孩子的命运。他攒钱,坚持送斯诺去私立教会学校。
19世纪的约克城
1827年,14岁的斯诺被送到朗本顿的外科医生哈德卡斯尔当学徒。
18岁时,年幼的斯诺第一次目睹了可怕的霍乱。作为一名医学学徒,他为当地霍乱矿工提供医疗援助。毕竟他的父亲也是一名煤矿工人,同情心激发了斯诺的使命感。
23岁那年,从小地方来的理想青年实习生斯诺决定去当时欧洲最大的城市伦敦。那时他没有骑马或坐车,而是独自走了200英里去伦敦。
在伦敦,斯诺开始了他在亨特里安医学院和伦敦大学的正式医学教育。1837年,斯诺开始在威斯敏斯特医院工作。
长期的实践经验和良好的医学素养使年轻的斯诺在麻醉领域表现突出。1838年,斯诺被接纳为皇家外科医生学院的成员,甚至在维多利亚女王的第三个孩子分娩时为其施行麻醉。
从一个煤矿工人的儿子,到给女王接生的知名医生,斯诺用自己的勤奋和专业完成了一次艰难的向上运动。然而,斯诺对伦敦上流社会的诱惑毫无兴趣;他真正感兴趣的是尚未解决的问题。
三
当时的人类对霍乱一无所知
人类科技的发展总是一个飞跃。就在200多年前,与2000年前的人类相比,人类在理解所有传染病方面实际上没有什么进步。
至于霍乱这种严重的传染病,当时英国社会的主流观点是霍乱是通过被污染的空气体传播的。
为什么这种观点深入人心?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先简单了解一下当时的伦敦城——
伦敦是英国的中心,而维多利亚时代则是帝国无限荣耀的巅峰。随着各种蒸汽工厂的轰鸣声,工业革命正在迅速改变这个不断扩张的帝国。
人们开始在城市聚集,物质变得越来越丰富。传奇的财富故事在不断扩张的人群中传播。
19世纪的伦敦
当时,伦敦有240万人口。它是当时欧洲最大的工业城市,也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高的城市。它的人口密度是今天孟买的三倍。当时的伦敦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优雅。安静、富裕,城市的卫生状况极其令人担忧——
马车在肮脏的街道上疾驰,马粪溅得到处都是,使用厕所的人通过简单的开放式下水道将粪便排入泰晤士河。
整个城市臭气熏天,蚊子满天飞...牛舍、动物粪便、屠宰场和腐烂物的气味充满了大英帝国的雾之都。
伦敦的掘粪人
“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春天,也是一个充满绝望的冬天。”狄更斯的小说描述了一个充满矛盾的时代......
霍乱通常发生在卫生条件差的地区,这些地方真的很臭。当时医学界一直认为霍乱是通过空空气中的“瘴气”传播的。
除了当时的主流医学界,支持这种观点的人还包括《柳叶刀》的编辑、现代护理的创始人南丁格尔、维多利亚女王等。
虽然牛顿的力学理论在当时已经启发了大众的科学启蒙,但对于医学和生理学来说,19世纪中期仍然是一个无知的时代。
无知就像霍乱一样可怕。
四
来自年轻医生斯诺的质疑
年轻的薛诺医生对霍乱是由空气体传播的理论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霍乱应该通过污染的水传播。他的想法源于一个简单的判断-
如果霍乱是通过空气体传播的,那么发病部位应该是肺而不是肠,他的经历可以支持他的判断——18岁时,他在一个臭气熏天的矿井里工作了很长时间,治疗煤矿工人的霍乱,但他没有生病。
当然,仅仅因为这个原因,斯诺说服人们显然是不可行的;为什么呢?因为气味是一种直观的感觉,闻过伦敦恶臭的人很难相信这些刺鼻的气味没有错。
水中的细菌是看不见的;在分子水平上,鼻子比眼睛敏感得多。腐烂的物体会释放出两种物质——尸氨和腐臭氨。只要少数分子进入鼻腔,人就会感到强烈的恶臭。
没有直接的感知,人们很难相信一件事是困难的。比如现在的人戴口罩很容易,但是很多人不注意洗手,洗手同样重要但是不能直接感知,而老年人不戴口罩也不洗手。
一个严谨的科学工作者不会基于简单的判断就轻易下结论。接受过严格医学训练的斯诺做了非常详细的调查。他首先对伦敦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查,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说服力的证据——
伦敦的自来水由两家公司供应,一家叫兰贝斯,另一家叫南华克。在1849年8月的霍乱疫情中,根据斯诺的统计,两家自来水公司的居民死亡率相差很大——
南华克公司覆盖的居民死亡率为3.15%,兰贝斯公司为0.38%,差了差不多10倍。但是死亡率高的南华克公司在泰晤士河下游,水污染的可能性确实更大。
薛诺积累了大量类似的证据,加上自己的分析,写了一篇关于霍乱传播方式的论文,旨在向人们证明霍乱是通过水污染而不是空空气污染传播的,并建议当局加强公共卫生管理。从这个意义上说,薛诺也可以算是伦敦霍乱的揭发者。
但是由于空空气污染的“瘴气”理论在当时根深蒂固,同时斯诺也没有找到更直接的证据,所以他的理论在当时仍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没有被当时的主流医学界和人们所接受。
五
魔鬼在跳舞:
布罗德街霍乱爆发
薛诺并不气馁。他是麻醉师。研究霍乱不是他的主业,但他对这个在英国徘徊的幽灵始终有着宿命论的依恋空。他在等待证明自己理论的机会。
1854年8月31日,魔鬼又来了——伦敦索霍区宽街附近爆发霍乱。第一天死亡56人,第二天死亡人数飙升至143人,第三天为178人。......
这个社区的人,无论贫富,几乎失去了一个成员,而一些家庭却死于霍乱。
短短几天,大多数居民逃离了熟悉的家园,繁忙的宽街变成了大规模的死亡现场。只有那些不能离开的人留在那里,恐怖蔓延,绝望笼罩着这个街区。
短短5天,就有500多人因霍乱引起的脱水在斗争中死亡,魔鬼在跳舞.....
当时斯诺在Soho区开了一家诊所。他没有像其他富人一样逃离他日夜居住的家,尽管他很容易做到这一点。相反,他选择在那个时代逆行。他是伦敦的守夜人,他决定直面魔鬼。
斯诺开始冒着极大的风险调查每个街区的死亡人数,我们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
在空这个伦敦无人患瘟疫的街区,一位年轻的医生敲开可能有尸体的门,详细询问他们的病情和日常活动。他们每敲一次门,就从死神身边经过,那是惊心动魄的。
六
死亡地图:与传染病直接对抗
在那个恐怖的九月,斯诺白天把生死放在一边,做了详细的调查。晚上,他开始在油灯下画画。他想用更直观的方式向人们解释他的理论。
他找到了一张伦敦地图,并在地图上详细标出了所有的死亡人数。他用黑色短横线代表死亡人数。
约翰·斯诺当时画的死亡地图
这张煞费苦心制作的地图详细记录了街上死亡病例的位置和数量,后来被称为著名的“死亡地图”。
所有的统计完成后,斯诺做了详细的分析。他发现,大多数死亡病例集中在伦敦宽街附近,那里碰巧有一个免费的公共水泵,附近许多街道的居民都在那里取水。
水泵周围230米范围内的街区共有700人死亡,斯诺怀疑水泵被污染。
因为显而易见的事实是,水泵周围死亡人数最多,离水泵越远,死亡人数越少。
在死亡地图的中心,红色的方框是泵的位置
斯诺需要继续验证他的理论。他的第一个想法是用显微镜对水进行取样观察,但结果并不令人满意。当时显微镜技术还很不成熟,除了在水样中观察到一些白色絮状物,他什么也没发现。
虽然他怀疑这些白色絮状物有问题,但他没有观察到真正的致病菌,这不足以说服当时的人。
虽然斯诺的死亡地图可以解释一些问题,但也有人质疑瘴气的传播也可以解释这张图——瘴气中心的死亡人数更多,离瘴气中心越远,死亡人数越少。
还有人说宽街泵的水源公认比离这里不远的“小堡街”干净很多。如果“水源理论”是正确的,那么小堡街的水应该更致命。
斯诺像侦探一样继续调查附近居民的病情。
这一次,除了调查那些死亡的特征,他还开始分析那些没有生病的附近居民的特征。他发现了以下事实:
1.距离宽街仅180米的一家酿造麦芽啤酒的啤酒厂的工人没有在这场霍乱中生病。啤酒厂的老板哈金斯告诉斯诺,由于啤酒在啤酒厂是免费的,这些工人通常不喝水,只喝啤酒;
2.苏浩区宽街不远的一所监狱里有535名犯人,几乎没有霍乱病例。雪诺发现监狱有自己的井,还从大张克深水厂买了很多水,没有喝宽街泵的水;
3.斯诺发现,在离宽杰很远的汉普斯特德有两起霍乱死亡事件,宽杰是一位年迈的寡妇和她的侄女。斯诺骑自行车找到了寡妇的儿子。经过调查,斯诺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原来,寡妇曾经住在宽街,她错过了井水的味道,以至于她会让仆人每天用大车从宽街给她一大瓶水。疫情开始的8月31日,她和侄女的最后一瓶水是从宽街井罐装的。
至此,在对斯诺茧的调查中,真相终于变得清晰起来——问题出在水泵上,斯诺找到了被不同鬼魂痛打的龙晶,整个过程就像推理小说一样。
1854年9月7日,斯诺向索霍区当局报告了他的研究,当局采纳了他的意见。第二天,他取下水泵的把手,关掉了。
奇迹发生了——之后,伦敦的霍乱疫情迅速消失。
从8月31日爆发首例霍乱病例到9月7日提交详细调查报告,仅用了8天时间。
七
历史上总有遗憾和曲折
当然,剧情的现实总是复杂的。虽然疫情消除了,但人们像英雄一样为白雪欢呼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伦敦的卫生状况没有得到改善,甚至斯诺的水传播理论仍然受到质疑;在科学与无知的斗争中,理性并不总是轻易占上风。
当时,圣路加教堂的牧师亨利·怀特黑德成为斯诺的忠实支持者,这在瘴气占主导地位的教堂里是非常罕见的。
他也住在苏浩区。虽然他一开始不相信雪诺的理论,但他对雪诺的工作非常尊重。他利用自己在社区的影响力,继续验证雪诺的研究。
最后,经过几个月的调查,怀特海在索霍区宽街40号采访了一位名叫路易斯的女士。
这名女子5个月大的女婴在疫情爆发之初死于腹泻,死亡时间表明她是伦敦首例霍乱病例。
亨利·怀特黑德
妇女们把用婴儿尿布洗好的水倒进宽街的一个污水池,这个污水池离宽街水泵对应的水井只有三英尺远。经过挖掘,人们发现污水池的墙壁已经损坏,污染了水井。
怀特海写了一篇关于他的发现和对苏浩区健康状况的调查的详细文章,发表在当时有影响力的杂志《建设者》上。
这时,人们才真正相信了斯诺关于霍乱水源传播的理论。关于霍乱源头的漫画开始出现在流行书籍中。
1856年,布罗姆利爆发新的霍乱疫情,人们利用施纳泽理论迅速控制,有效地阻止了大规模的疫情爆发。
伦敦政府也开始采取行动——1859年,在斯诺调查布罗特街霍乱后的第五年,伦敦进行了大规模的下水道重建工程。
这个项目由杰出的工程师巴泽尔·杰伊设计,历时六年完成。它是世界上第一个现代城市下水道系统。伦敦的污水与饮用水源完全分离,排放到泰晤士河口,最终进入大西洋。
1865年,法国微生物学家路易斯·巴斯德用著名的鹅颈瓶实验证明了细菌的存在,并形成了第一套细菌病理论。
人类第一次知道了这种细菌。
18年后的1883年,德国微生物学家罗伯特·科赫成功发现并分离出霍乱弧菌,彻底彻底地证明了水中的霍乱弧菌才是霍乱的真正元凶。1905年,他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奖。
罗伯特·科赫
至此,斯诺的理论终于获得了重大胜利。
然而,历史总是充满遗憾——1858年6月10日,斯诺在锻炼时中风,6天后去世,年仅45岁,距离他绘制著名的死亡地图仅4年。
他活的时间不够科赫在水中发现霍乱弧菌,也没有等到伦敦的下水道工程开工。
一个
约翰·斯诺的遗产
雪无疑是伟大的。
他在1854年进行的宽街霍乱调查开创了近代大规模的流行病学调查,是这一领域具有开创性和里程碑意义的工作,被公认为医学领域的“流行病学之父”。
他的“死亡地图”也被后人视为“数据可视化”的开端,以简单直观的方式开启了那个时代人们的智慧。
北京大学可视化团队制作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可视化地图
今天,在亚特兰大的美国疾病控制中心,当科学家们在寻找流行病的简单答案时,他们有时会问对方,“这场流行病的水泵在哪里?”
从更广的意义上说,雪诺在宽街对霍乱的研究,也是人类城市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分水岭。
自此,人类充分认识到公共卫生对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的重要性。清洁水源和污水分类系统被纳入城市规划议程,下水道成为“城市良心”。
现代伦敦的下水道系统
多年后的今天,当我们在大都市享受到干净的水源和成熟的污水处理系统时,我们还得感谢一位名叫雪诺的医生,他在100多年前进行了无畏的调查.....
在人类没有有效控制严重传染病之前,人类经历了几千年的宿命模式——“人口增长-传染病爆发-人口增长-传染病爆发”。
在19世纪之前,单个人类城市的人口规模从未超过300万,但今天,日本的东京和印度的孟买已经走向了3000万人的规模。
东京,一个人口接近3000万的超级大都市
斯诺的精神也激励了后人。2010年10月,海地地震后爆发霍乱,法国流行病学家皮亚罗进入海地以人道主义身份进行调查。
法国流行病学家——皮亚罗
2016年出版的《致命的河流:在霍乱和海地地震后的掩盖》一书详细描述了他的调查和对海地霍乱预防和治疗的贡献。
2017年4月,皮亚罗获得“法国骑士勋章”。从某种意义上说,皮亚罗就是今天的约翰·斯诺。
霍乱在地球上并没有消失,人类继续面临更多新传染病的威胁。
九
伦敦金融城不会忘记,人类也不会忘记
如今,如果你去伦敦的Soho,在宽街和剑桥街的拐角处,你仍然可以找到一家名为“约翰·斯诺”的酒吧。
在酒吧的对面,一个孤零零的水泵模型静静地矗立着,这是伦敦人纪念“伦敦守夜人”的纪念碑。
这个黑色的水泵雕塑似乎在提醒未来的人们——不要忘记自己的勇气和理性。
伦敦索霍区的约翰·斯诺酒吧和水泵雕塑
斯诺一生未婚,无儿无女。他是个严格的素食主义者。他甚至不喝酒,他只喝开水和蒸馏水。
每当灾难肆虐的时候,人们总会想起那些为人类生命而战的人们给予我们的勇气和智慧。
约翰·斯诺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