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被中国人视为君子之花。

兰花的名字在秦朝之前就存在了。然而，与今天的兰花不同，当时的兰花是一种菊科植物，喜欢生长在潮湿的土地上，可以用作香料。《说文》里有个解决办法:兰花和香草。

唐朝以前，“兰”是一种高贵的香料，而现在，“兰”是一种高贵的味道——然而，“兰”的香草名却流传了下来。这种香味流传了几千年，镌刻在中华文明中，即使已经转手，它的“性格”依然存在。

高贵的兰花是对美好事物的追求。然而，人们的“追求”从来都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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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神话到泡沫

2007年，是一些养兰花的人血本无归的一年。就在前一年，一个名为“大唐于风”的品种以每株350万的价格成为兰花交易市场的口碑神话。随着天价兰花的出现，人们发现以前只是阳台一角的盆花，现在可以实现换车换房了。

如今，可能有人在家里养“大唐于风”，但价格不再超过300万。新闻截图

事实上，兰花一夜暴富的神话从2003年开始就悄然流传。当时有这样一个传说，浙江的一个老农在自己的后山挖了一株兰花，但是兰花苗并没有开花，而是被认识货的蓝商以450元的价格收购了；花开时花型圆润可爱，被誉为兰中上品，被命名为“名贵梅花”；最终以300万元的价格售出。继“名贵梅花”之后，兰花热潮随着价格的上涨而直冲云霄。全国各地兰花展空盛况之前，高价兰花遍地都是。

但是，名贵品种的高价兰花集中在极少数人手中；花的价值不在普通人这一边。人们不禁想知道如何获得这笔横财。在被“名贵梅花”的故事深深刺激后，有赚钱梦想的饥民们把目光投向了温暖湿润的江南山区，中国兰花的野生分布地山野。

在春兰和大花蕙兰的一些产区，人们已经失业，开始上山挖兰花。人们肩上扛着背包和锄头，在山里挖野生“下坡兰花”，希望从野生兰花中找到神奇的变异兰花。在短短两三年的时间里，山野几乎每一寸土地都被浙江、安徽等传统兰花产区的采兰人翻了个底朝天。

在山上，春兰、大花蕙兰等野生兰花基本绝迹；山脚下，桌上摆放着兰州市的汽车和一车车野生兰花。兰商只挑最好的，剩下的都倒进沟里。

当时没有人想到欣欣向荣的兰花产业在2007年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国内媒体报道兰花产业及其背后的投资炒作后，兰花天价在投资者的哀嚎声中暴跌。兰花，曾经被视为上品，却无人问津，被关在养兰花的人也无意再养，任由兰花枯萎凋零。

2010年兰花价格下跌的消息。

人类历史上资本投机的故事数不胜数。兰花泡沫后，人们回归日常生活，资本再次寻求下一个投机对象。然而，2003年至2007年的兰花泡沫对我国野生兰花资源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在江浙一带的长江流域，远至云南、四川等地，春兰、大花蕙兰等野生兰花在人迹罕至的地区之外已经完全消失。

破坏后，人们无法知道包括大花蕙兰和大花蕙兰在内的野生兰花在中国的生存状况。它们的野生种群能否从濒危物种中恢复非常令人担忧。

这场兰花经济泡沫的后遗症一直影响到今天。它将“兰花有价值”的概念根植于公众的潜意识中。被迫陷入绝境的兰花，仍在不断被挖掘和出售。虽然价格不如当时，但毕竟几乎没有成本，比费时费力还容易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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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我看到的是非常罕见的

兰科是最大的种子植物群之一，除了极地以外，世界各地生长着大约28000种不同的兰花。绝大多数兰花都根据其生长环境进化出了各种各样的生长模式，尤其是与真菌共生的奇妙生存模式，让很多研究者着迷。

兰花结构精巧，高度依赖特定的传粉者。兰花的结实率很低，但每个果实中有数万粒种子。兰花为了利用有限的资源生产更多的种子，放弃了负责为胚萌发提供营养的胚乳，其种子只用薄薄的种皮包裹微小的胚。这些微小的灰尘状种子在传播后，需要与特定的真菌结合才能发芽。这样，即使兰花有成千上万颗种子，最终也很少能发芽。

维基媒体，一种兰花植物

用种子人工栽培兰花，技术要求高，普通栽培者很难有相应的技能。因此，播种很少被用作兰花人工繁殖的手段。兰花的传统无性繁殖，如分株繁殖和最新的组织培养繁殖，也需要大量的人工和时间，而这种成本也会增加商品兰花的价格。

所以市场上便宜的兰花只有一个来源，那就是直接挖下山，没有任何利润。这就引出了挖空山的故事。

在利益面前，人类从来没有善待过自然。任何时候、任何国家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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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种尴尬的方式走向世界

20世纪80年代，一种兰花成为世界兰花市场上最热门的群体。他们在世界果园展上频频夺冠，在国际园艺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国外的种植者和育种专家也趋之若鹜。它们是来自中国的兜兰。

在黄兜兰进入国际市场之前，黄兜兰一直是园艺兰花的边缘群体。它们的颜色和图案无法与加泰罗尼亚和蝴蝶兰等色彩鲜艳的物种竞争，它们的姿态也无法与那些开着巨大花朵的物种相比。然而，在20世纪80年代，一些新发现或未记录的兜兰通过国内兰花商人与海外国家的勾结被走私出境。

杏兜兰和硬叶兜兰也在其中。当杏兜兰被发现时，它明亮的黄色变成了兜兰暗淡的紫绿色，让人眼前一亮。硬叶兜兰发现较早。最初描述时，它的标本上只有一个小而枯萎的花芽，它的学名特异性上皮细胞薇甘菊的意思是“小花”。然而，在20世纪80年代，当人们重新发现它的开花植物时，硬叶兜兰巨大的粉红色花朵让世界感到焕然一新。

山杏兜兰和硬叶兜兰，颜色靓丽，在被世人所知后，立即成为走私的目标。仅在1985年，就有6万片杏黄兜兰和硬叶兜兰通过香港走私到国外。

杏兜兰和硬叶兜兰

来自中国和越南的亨利兜兰，名字叫亨利·阿扎德·德尔。20世纪80年代，亨利从中国走私了这种未知的兜兰，并把他的名字刻在了这种新兜兰的学名上。亨利通过黑市走私兰花，每年获利40万美元。1989年，亨利在英国因非法将兰花带出国而被捕，后来因走私、藏匿和贩卖濒危兰花而被判刑。

亨利兜兰维基百科

野生兜兰的繁殖非常复杂，种子小如兰科，发芽率低。在自然条件下，兜兰除了种子外，还可以通过地下茎或侧芽繁殖。兜兰具有特殊的侧芽结构。侧芽开始萌发时，芽中的结构已经定型，缺乏可以无限增殖的薄壁细胞，常规组织培养无法无性繁殖。

兜兰可以通过分株无性繁殖，但效率低，耗时长。如果需要大量繁殖，只能通过播种来完成。兜兰的播种繁殖也需要很高的技术，成本会大大增加。所以一盆人工培育的兜兰，价格在今天还是比较贵的。由于成本高，市场小，很多人发现人工养殖兜兰很难盈利。因此，野生兜兰再次成为一些人的利润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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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兰的悲伤永无止境

经过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大量盗猎和走私，我国兜兰属植物现已濒临灭绝。

国内经济环境越来越好，兜兰作为栽培植物越来越受欢迎。栽培兜兰需要大量的时间，如杏兜兰和硬叶兜兰。从播种到开花需要四到五年。随着需求的增加和低成本的考虑，许多兰花商开始计算这些濒危兜兰的资源。

由于中国官方关于兜兰在中国分布的统计数据未知，我们无法得知兜兰种群的具体状况。然而，从国内某网购平台上野生兜兰销售价格的变化，可以看出这些兜兰的生存处境有多尴尬。野生杏兜兰的销售价格从最初的5元上涨到35元；野生硬叶兜兰涨价15元左右；比较稀有的彩云兜兰和湖北兜兰已经从几十块钱飙升到300-500元，目前还没有供应。如今，云南的彩叶兜兰和湖北兜兰很可能已经灭绝，而杏叶兜兰和硬叶兜兰则越来越罕见。

彩云兜兰/中国植物图像数据库

2018年，一些植物爱好者参观了生长在贵州偏远山区的麻栗坡兜兰。开着巨大绿色花朵的兜兰生长在人迹罕至的喀斯特石灰岩竹林中。然而没想到的是，花开后不久，兰花交易商就去当地以5元钱买了一株，然后在网购平台上以30元每株25的价格卖出。参观过的社区被人破坏了。

交易一直在进行。

兜兰在中国的毁灭还没有结束。原来面对面的交易，变成了一种相对隐蔽的线上销售方式。一些猖狂的店铺被取缔后，会被转到朋友圈甚至微信群卖赃物。我们不知道中国兜兰在黎姿的剑下还能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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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和不幸

花椒兜兰，原产于中国、缅甸和印度；缅甸和印度的花椒兜兰因非法开采而濒临灭绝。2003年，沿着云南省南部的一条溪流，发现了中国仅存的花椒兜兰分布地。2012年，国家林业局和国家发展改革委联合发布《国家小种群野生植物保护规划》，将花椒兜兰列为保护对象。经西双版纳植物园调查研究，利用该种群的果实进行人工繁殖，并于2015年进行了花椒兜兰实生苗的原位回归。

在中国近1500种兰科植物中，花椒兜兰无疑是幸运的。然而，中国大多数兰花的情况和前面描述的一样，而且越来越糟。

白旗兜兰

兰科植物因其美丽的花朵和极强的适应性，自18世纪以来一直是植物收藏家的目标。在利益的驱使下，兰花贸易的道路上，各种卑劣、丑恶甚至血腥的人性暴露无遗。

1973年，《濒危野生动物国际贸易公约》在美国华盛顿签署。根据濒危程度，《公约》将野生动植物资源分为三类，即附录一、附录二和附录三，其中附录一包括所有受贸易影响或可能受贸易影响、有灭绝危险的物种，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不能进行贸易。世界上所有野生兰科植物都受到濒危物种公约的保护。

中国是《华盛顿公约》的缔约国之一，中国所有的兰花都在其限制贸易范围内。然而在中国，我国兰花植物的贸易和保护却处于非常混乱的状态:郭兰经历了泡沫经济的哄抢；兜兰经历了偷猎和走私；大量石斛因经济利用日益稀缺；还有其他种类的中国兰花受到不同程度的威胁。

铁皮石斛和铁皮石斛尼古拉斯&托龙光18/维基媒体

2016年，河南农民挖了三株大花蕙兰，一审被判刑，引起广泛关注。一审的量刑依据是:大花蕙兰是CITES中的限制贸易种，根据条件认定为中国二级保护植物；但二审以大花蕙兰未列入国家重点保护植物名录为由予以驳回。就法律而言，两者依据不同，结果也大相径庭。这个问题源于我国重点保护植物名录的滞后和缺失。

中国国家重点保护植物名录于1999年公布。兰科植物排在第二批名单中，但第二批名单只是讨论稿，尚未正式发布。

我国高等植物有3万多种，很多植物受到经济利益的影响，不仅有被掠夺的兰花，还有栖息地遭到严重破坏的濒危植物。许多因利益和人为活动而破坏植物的行为都应该受到惩罚。但是，我国保护植物名录的落后，使得处罚无法遵循，也使得许多植保工作缺乏法律支撑，显得力不从心。

水母雪兔也没有被列入国家重点保护植物名录，但对其保护是现实需要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中国经济发展迅速。适当放慢脚步，看看绿水青山，已经成为持可持续发展理念的人们的共识。地球上仅存的物种如果灭绝就不会再生。保护野生动植物从来不是后代的事，至少从现在开始，是每一代人的责任。

回到文章的原句——兰被中国人视为君子之花，君子之花不应该为人类的丑恶背书。作为地球之子，人类是否应该做一次真正的绅士，为那些濒临灭绝的野生动植物占一个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