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女座挑剔，金牛座爱钱勤快，双子座善变，天蝎座黑……这些基于星座的性格属性真的准确吗？
星座从西方传入中国，作为一种流行文化，席卷社交媒体，被人们津津乐道。国内很多主流网站都在首页设置了星座专区。2013年，关键词“星座”甚至在百度移动搜索榜单中排名第五。
很多人认为星座可以预测性格，根据星座决定是交朋友还是爱上一个人。星座文化渗透的不仅仅是说笑，还有招聘。一些公司甚至根据候选人的星座来判断他们的性格，以决定是否雇佣他们。比如一些中国公司会专门说处女座求职者不考虑。
那么，十二星座的性格属性从何而来呢？这些人格属性是否基于事实？近日，麻省理工学院的Jackson Lu教授等研究人员在《人格与社会心理学杂志》上发表了一篇论文，通过9项研究探讨了西方星座在中国的流行、刻板印象和歧视。研究发现，星座的性格属性导致的歧视在约会和招聘中普遍存在。同时，通过对20多万人的大样本调查发现，星座的性格属性没有事实依据，星座无法预测人的性格。通过对中国星座文化的研究，本研究揭示了即使没有任何社会现实的基础，刻板印象也可以形成并影响社会现实。因此，本研究对刻板印象和歧视做出了重要的理论贡献。
#刻板印象与社会现实的关系:鸡生蛋，还是蛋生鸡？
在心理学上，这种现象类似于星座的性格属性，通常被称为刻板印象，指的是人们对某一群体的普遍看法。在星座的语境下，人们认为处女座挑剔难相处，金牛座勤奋但爱钱，巨蟹座顾家等。，这是对不同星座的刻板印象。
刻板印象是如何形成的？以前的研究普遍认为刻板印象来自人们对社会现实的观察。与此同时，陈规定型观念也通过歧视塑造社会现实。比如，在刻板印象中，普遍认为女性对理科专业不太感兴趣；事实上，女性对科学的兴趣确实不如男性。同时，这种刻板印象也限制了女性在科学领域的机会。因为刻板印象和社会现实是相辅相成的，我们往往很难知道是社会现实还是刻板印象先来。这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长期以来让学者们着迷和困惑:某种刻板印象是来自于现有的社会现实，还是根本不存在，刻板印象通过歧视等手段塑造了“社会现实”？比如，女性偏爱文科、男性偏爱理科的刻板印象是否反映了真实的性别差异？还是这种性别差异本身并不存在，只是这种错误的刻板印象导致了科学领域对女性的歧视，以至于社会现实演变成了与刻板印象的匹配？
#刻板印象没有现实基础能产生吗？
面对“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理论问题，陆禅师等研究者提出了一个独特的解决方案:你能不能找到一个不是鸡生的蛋，这个蛋孵化成鸡？也就是说，刻板印象能否在没有社会现实的情况下产生，仍然可以影响社会现实。以往的理论普遍认为，刻板印象或多或少源于人们对社会现实的观察，因此或多或少是正确的。然而，本文的研究者对现有的理论提出了挑战，提出了刻板印象可以在没有社会现实的情况下形成的可能性:当一个新的人的类别出现在社会中，而这个类别恰好有每个人都能解读的线索时，这些线索很容易被误认为刻板印象，与相应的人的类别相对应。这些线索包括类别名称、颜色、数字、符号等等。比如两个篮球队随机命名为“老虎队”，另一个随机命名为“小兔子队”，命名本身可能会影响人们对这两支球队实力的印象。
西方十二星座传入中国之前，中国还没有这样的人群分类。每个星座的名字翻译成中文后，人们会情不自禁地在中国文化语境中进行解读，所以每个星座名字的中文意思都会被误认为是刻板印象，与对应星座中的人相对应。比如“金牛座”在英语中没有“金”的意思，但因为恰好翻译成“金牛座”，所以中国金牛座的人不仅被认为勤奋固执，还被认为爱钱、吝啬、物质。比如“双子座”，人们认为“双子座”的性格属性是“善变”和“双重性格”，这与“双子座”的含义特别吻合。
#没有事实依据的刻板印象会影响社会现实吗？
更有趣的是，研究人员认为，这种没有事实依据的刻板印象也会反过来影响社会现实。就像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肖一样，会影响父母决定生育的时机。比如有些中国父母不想在羊年生孩子，只是因为中国有句话“十羊九不全”。然而在清朝以前，这句俗语原本叫“十羊九福”，后来却被误写成“十羊九福”。因为“福报”通“否”，这句话演变成了“十羊九不全”。也就是说，羊作为不幸的象征，一开始在社会现实中没有依据，但只是一种语言错误，长期流传下来，造成了人们对羊的错误刻板印象，进一步影响了羊年的出生率。同样，人们对星座的刻板印象也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人们在日常生活中的行为决策，甚至导致对他人的歧视。比如处女座通常被对待比较不友好等等。
在这里，我们可以知道刻板印象的形成既可以来源于社会现实，也可以通过“外生刻板印象形成”。本文提出了如下图所示的刻板印象形成的理论模型。这一模型加入了以往文献没有解释过的外生形成过程，因而，这一理论框架也为解决刻板印象与社会现实“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提供了重要依据。
上图展示了本文研究者提出的刻板印象形成的整合模型
陆教授和其他研究者通过9个有趣的研究探索了中国的星座歧视和刻板印象，以解释上述理论建构。
在研究1a中，研究者初步探索了中国星座的熟悉程度，一些星座在中国是否特别不受欢迎，以及这些星座在交友、谈恋爱、招聘等方面是否可能受到歧视。共有508名参与者参与了这项研究，其中72.6%的人表示熟悉星座，64.6%的人同意星座会影响人的性格，64.8%的人表示知道一个人的星座可以更好地了解这个人。此外，当被问及社会上最不受欢迎的星座时，虽然有32.1%的参与者选择了“不确定”，但高达30.3%的参与者一致选择了“处女座”。此外，相当比例的参与者表示，他们在选择恋爱对象、交朋友和做招聘决定时，会避开最不受欢迎的星座。
上图为研究1a和研究2的结果:中国人和美国人认为最不受欢迎的星座
研究1b探索了人们对每个星座的特定刻板印象。研究人员通过文本分析提取了描述每个星座性格的形容词，结果如下表所示。发现人们对每个星座的解读都与星座的中文名息息相关。比如狮子座的“勇敢”、“骄傲”和“领导力”都与狮子本身的形象非常吻合；金牛座的“爱财”“勤奋”“固执”也很像“金”“牛”这两个字；天秤座的“公平”和“犹豫”特别符合天秤座的形象。
如上图右侧所示，研究人员发现，美国人对这12个星座没有明显的刻板印象，但相对而言，“巨蟹座”是最不喜欢的星座，这可能是因为“巨蟹座”的英文和“巨蟹座”的英文相同。因此，这项调查表明，星座的中文翻译对人们理解星座特征和形成星座刻板印象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上表是研究1b:中国人对星座的刻板印象的部分结果
研究者在研究3中做了一个有趣的实验，巧妙地运用了天文学中“处女座”的不同译法:你可能不知道的是，天文学中“处女座”被翻译成“处女座”。研究人员让不熟悉星座的中国人看处女座或处女座的个人资料，并评估这个人的性格。研究发现，当同一个星座翻译成处女座时，人们显然认为这个人更容易相处。这一结果有力地支持了星座名称翻译在人们解读星座特征中的重要性。
既然人们对不同的星座有不同的解读，这将如何影响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对不同星座的人的态度？
研究四、研究五和研究六分别探讨了中国在交友和招聘工作中是否存在星座歧视。在研究4中，研究人员在探索APP上设置了三个完全相同的账号，分别是相邻的处女座、狮子座和天秤座，而其他信息则完全相同。同时将三个账号的位置交替设置为北京、上海、深圳，然后观察9天后三个账号收获的“赞”数。如下图所示，与相邻的“狮子座”和“天秤座”相比，“处女座”只获得了15个“赞”。
看来处女座的人在约会上真的是处于比较困难的境地。
注:以上为英文期刊插图。本实验探索的界面语言对大多数参与者来说是中文。
在研究5中，研究人员继续探索处女座在求职中是否同样有偏见。研究人员让768名参与者阅读一份处女座或天秤座求职者的简历，然后回答如果公司有空的空缺，他们是否愿意招聘这个人，以及这个人在五个维度上的性格特征。事实证明，人们显然不想招聘处女座求职者，因为他们发现处女座求职者更难相处。研究六在研究五的基础上，邀请了各行各业的351名专业人力资源从业者作为实验参与者，将简历上的“天秤座”替换为“狮子座”。事实证明，专业的人力资源人员不倾向于招聘处女座求职者，因为他们认为处女座更难相处。
所有这些实验结果表明，人们对不同的星座有特定的解释，这与星座名称的中文翻译密切相关。而且，在中国社会，人们对某些星座有着明显的偏见和歧视。那么，每个星座的性格属性有没有真实的事实依据呢？
在研究7中，研究人员使用了一个罕见的大样本来调查不同星座的人是否有性格差异。在实验中，每个参与者完成了一个40个项目的量表来测量大五人格，一些参与者回答了他们对星座文化的信念。结果表明，十二星座在任何人格维度上都没有显著差异。比如“处女座”并不比其他星座要求高，“双子座”并不比其他星座善变。重要的是，这些结果对相信星座的人和不相信星座的人都成立。
上图:十二星座的易得维度没有明显差异
通过这么大规模的调查，我们知道星座的性格属性并不是人性格特征的真实反映。但是，从之前的研究中，我们也发现在招聘过程中确实存在基于星座的歧视。那么，星座和人的工作表现有关系吗？
最后，在研究8中，研究者调查了中国某大型企业的人力资源档案，分析了32878名不同岗位员工的近期绩效考核结果、出生日期等基本人口统计信息。结果发现，员工的星座与工作绩效之间没有显著的关系。由此我们可以知道，人们在求职中歧视星座是不合理的。
通过以上研究结果，我们可以知道星座的性格属性没有事实依据，主要来源于人们对每个星座名称的解读。因此，基于星座的决策和歧视是完全不科学的。然而，在中国社会，与星座性格分析相关的话题仍然广泛传播，渗透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它们带来的偏见和歧视甚至影响到个人的社会生活和个人发展。据2013年9月3日《北京晚报》报道，有家长因为不喜欢处女座，要求医生提前剖腹产。
虽然星座文化可以给我们的生活增添一些乐趣，但是根据星座来判断一个人的性格特点是不理智的，甚至可能会对他人造成伤害。不受欢迎星座中的一些不幸的人可能会面临不应该存在的压力和拒绝。因此，我们应该更加理性地对待星座文化，不要让它带来的歧视潜移默化地塑造我们对他人的理解。
参考文献:
陆，刘振国，刘晓玲，廖，何，&王。从社会现实中解开刻板印象:中国的占星刻板印象和歧视。人格和社会心理学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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