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岁的岑阿姨今年的工作是打扫深圳某政府大楼的办公室、走廊和厕所。她早上7点上班,晚上6点下班。她中午休息两个小时。她的月薪是2800元,每个周末休息一天半。
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找到周末工作。她很高兴坐在家里,仍然有钱。
岑阿姨负责楼内两层的卫生。在更高的楼层,可能有职位更高的领导在工作,工资会更高,一个月3200元。当然,管理会更严格,工作会做得更多。阿姨腿脚不好,宁愿少挣点,自由自在。她厌倦了一直被照顾。
公务员办公室是布置在走廊两侧的小房间,有的六人一间,有的四人一间,有的两人一间,有的只有一间,似乎是按部门职位划分的。这两层加起来有将近50个房间。打扫卫生时,岑阿姨一定要敲门才能进去。经常有人对阿姨说谢谢,也有人告诉她,先别扫,阿姨第一次在工作中感受到尊重。
在这里待久了,阿姨也瞥见了深圳公务员的各种面孔。
岑阿姨以前觉得公务员都清闲。做官!在她的人生经历中,只有聪明、善于经商的人才可以当公务员。但这里的年轻人忙忙碌碌,忙着写稿子,忙着报道,忙着赶路,尤其是深圳一旦有疫情报道,他们都处于危险状态。
有时候,阿姨去打扫卫生,头都抬不起来,好像被电脑吸进去了。她认为她的孩子在工作中也会这样做。有一个女孩在厕所里向她的阿姨倾诉。她的头发经常掉,她的孩子还不到一岁。她非常聪明活泼。她经常给岑阿姨带一些零食,但她是被迫过来的。一些废弃的生活用品经常被扔给岑阿姨,有的作为垃圾处理,有的作为废品、花瓶等出售,岑阿姨收回租来的房子。
但这并不代表岑阿姨世俗意义上的工作好,细节的烦恼总是有的。她在这里深深感受到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异的。
有两个相邻的楼层,但是不同楼层的卫生条件大不相同。隔壁的人喜欢干净,但隔壁的人不喜欢。每天下午3点,阿姨都会拎着一个大垃圾袋去收垃圾,下一层的垃圾量往往是上一层的两倍。当有人吃完水果后,石头会被纸巾包起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有的人还会到处扔垃圾。
岑阿姨对六个女孩一起工作的几个办公室印象深刻。无论她去哪里,垃圾桶里都有饭盒、茶和纸巾,它们堆得满仓到处都是。阿姨曾经很有礼貌地说,也许这里需要一个更大的垃圾桶。
还有一次,阿姨去办公室收垃圾。她敲了很久才敲了几下。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探出头来小声说:“阿姨,一会儿再来!”原来他们在里面蒸陶罐饭,满地都是锅碗瓢盆。不用说,还有很多垃圾等着阿姨清理。
还有一次,我阿姨去打扫卫生。她在一个女孩的座位下打扫卫生。桌子旁边有一些纸箱。她问女孩是否想要它们。女孩说她可以把它们扔掉。
阿姨把纸箱拿出来放在电梯里,先在下层打扫干净,准备一起退货领取。过了一会,阿姨接到管理处的电话,问她是不是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拿了女孩的快递。我阿姨有点傻,但她没有拿,只能跟女孩解释,她只拿了桌子旁边的纸箱,跟她确认了一下,女孩也没有坚持。
过了一会,舅妈想起来还是觉得委屈。她非常担心这个疑问。她走到女孩的办公室,靠在门框上,轻声问她:“美女,你找到快递员了吗?”女孩说她不小心,把它混在桌子上的一堆东西里。
阿姨又跟女孩解释,不会乱拿别人的东西。之后每次阿姨去打扫女孩所在的办公室,都能感觉到女孩其实有点不好意思,反而让阿姨觉得有点愧疚。
广东,尤其是深圳和广州,在外界的印象中,到处都是隐形富人的土地。最有意思的一个笑话说,在深圳和广州,如果你遇到一个腰缠相当多钥匙的清洁工,他可能是一个有钱的“租房者”和“租房者”。他们刻意保持财力低调、勤勤恳恳工作的故事,构成了外国人对广东丰富的想象之一。
事实上,岑阿姨并没有因为抽不出时间去深圳当清洁工,而遇到一个身上有百万财富的隐形本地富豪。如果有,在清洁工群里,肯定会被讨论成大新闻。用他们自己的话说,每个人都是“来深圳谋生的人”。
和岑阿姨差不多年纪的同事,大部分都要干好几份活。
一位来自云南的阿姨比严阿姨大两岁。她每天要上三节课,早上七点去政府大楼打扫办公室;午休时,她去附近一个固定的中产家庭做家政;下午六点下班后,她匆匆赶到附近的一个单位给十几个人做晚饭。总的来说,月薪超过一万元。她一个人在深圳十几年了,交了社保,六十岁以后可以领养老金。前几年她当了奶奶,老家的老人一般都会选择回老家照顾孙子,但她不想每个月给儿子2000块钱,让他找个保姆照顾孙子。
她的工资大部分用来养孩子,还有一部分是省下来的。现在和附近社区的老乡合租,月租1000左右。云南阿姨有一句和岑阿姨类似的口头禅:年纪大了,挣点钱自己花,帮不了孩子,也拖累不了孩子。
这里也有60岁以上的健康大叔打扫卫生,河南的老郑就是其中之一。老郑年轻的时候做了很多艰苦的工作。早年去三门峡当伐木工,在西北种树,在灵宝挖金矿...当他快50岁的时候,家里的两个孩子上了大学。他铤而走险,在陕西韩城的煤矿里呆了三四年,在地下挖煤。每天从地下出来,老郑脸上只有两只黑眼睛,像个外星人。
两个孩子毕业后,老郑夫妇终于松了一口气。老郑和他的妻子没有在煤矿里努力工作,而是去老家附近的农场谋生。妻子负责给工人做饭,老郑负责播种、喷洒农药、除草、收割。对于一个从小就干农活,大半辈子都在干农活的农民来说,这份工作是人尽皆知的,但一开始还得适应一些现代化的机器。
与在煤矿工作相比,农活的工资极低。老郑和的妻子每年只能赚三四万。当他们在农场工作时,由于家乡的人际关系和生活费用高,他们无法省钱。去年10月,老郑的儿子去了深圳工作,老郑很快就来到了深圳。今年第一个月,他拿到了政府大楼保洁的工作,月薪2800元。他轻松做到了,觉得自己在深圳迎来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图|深圳街
这里的清洁工有一些可以描述的共同点。他们看起来又瘦又黑,大部分来自广西和云南。他们通常沉默或发呆。可能是因为他们不会说普通话或者粤语。他们通常会避开手势,或者干脆无视陌生人的回应。
相比其他人,岑阿姨是温暖和幸运的。她每月收入2800元,住在女儿的房子里,几乎没有额外的开支。这笔钱,她可以存起来作为养老钱。
有一个中年领导。岑阿姨称他为区长。典狱长人很好。大妈上班第一天,区长就给了她一个红包,这是大妈第一次收到广东的“利润”。后来阿姨经常去打扫卫生,也就熟悉了。
每次节前,区长都会把家里带的一些特色产品送给大妈,有时候还会给她一个小红包,大妈不想要,但她又挡不住自己的热情。区长可能会把岑阿姨看成是一个穷凶极恶来到深圳,晚年没有安全感的恶业人。虽然这是真的,但是阿姨可以参加工作,赚点零花钱,很有成就感。
打扫大楼外广场的人是所有清洁工中最年轻的。他似乎只有三十多岁。虽然嘴里一直在嘟囔,但表情并不清晰。如果他只一直工作,一片叶子马上就会扫起来,好像他有强迫症一样。后来岑阿姨得知他是老家带来的,可能患有自闭症等疾病,在老家找不到工作。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深圳是一个灵活性很高的城市,因为它容纳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人。这些来这里工作的清洁工,在老家拿不到财力,却被深圳录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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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小曼
图片|张小曼
编辑|温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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