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本杰明逝世80周年。
1940年9月26日,在逃避纳粹迫害的路上,这位在20世纪独树一帜、难以界定的思想家选择了绝望自杀。
本杰明的一生经历了世界大战、法西斯政权、流放和杀害犹太人...本杰明出生在一个危机重重的时代,他的思想和时代本身一样复杂,他的思想谱系总是很难被框住:
他是一个有矛盾的巨蟹座哲学家,是历史上的“拾荒者”,是青年时代就预见到衰老来临的“驼背恶棍”,是街机街上的流浪者,是尼采的羁绊。他既是左翼思想家、历史唯物主义者,也是等待弥赛亚到来的“神学家”,是中国文化的暗恋者...
《无用的文学:卡夫卡与中国》,夏著,广西大学出版社,2020年
一旦重新进入本雅明思想的秘密核心,即弥赛亚救赎的“类弥赛亚自然节奏”或“残存种子”,就可以再次开启一种近乎“不可能的关系”:犹太教的弥赛亚精神与中国道教的自然主义精神之间是否存在全新的关系?尽管陶布斯、沙龙、阿多诺和阿甘本、哈贝马斯等人的神学解释各不相同,但他们并没有完全面对弥赛亚主义和自然主义的相互转化,即“弥赛亚的归化”和“自然的弥赛亚化”,这也是犹太卡巴拉神秘主义的生命种子,中国道家天窗的精神根源的种子,以及佛教而不仅仅是西方当代哲学所讨论的生命形式?但是更有可能改变生活?
一旦我们用无用之用的悖论逻辑重新思考庄子与庄子的相互转化,这将带来怎样的思想效果?“弥赛亚的归化”和“自然的弥赛亚化”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上帝在创世时的退缩被理解为上帝自己的退缩和退让,这是神性的无用。
另一方面,是人类的冗余性,使得复制技术回归自然,让自然去做。两次无用的停赛后,救赎与自然再次相遇,形成历史的时间节奏。面对整个世界虚无主义和实用主义的危险,通过设想各种具体的实现方案,让弥赛亚主义和自然主义相互转化,从而充分利用无用神学的潜力。
只有这样,才能摆脱神学的主权暴力和大屠杀、专制对历史造成的巨大伤害。因为“神学的无用”可以反过来变成“无用的神学”,这就是让无有来,让自然来,让神圣的权威和人类的暴力暂停,从而开启自由的未来,复活生命精神根源的种子。
本杰明和卡夫卡是不是借助中国道教打开了大门,同时也为中国文化本身重新打开了出口?它甚至可能为今天的全球化打开一个可能的出口,进入一场危机,甚至一个“灾难停止”的世界?与犹太教、道家精神、启蒙理性一起,可以重塑一种新的现代意识形态?我们能否塑造人性本身的未来,一颗可能的生命想象的“精神根种”?这可能就是本杰明思想中的秘密中国梦吧?
本杰明。
弥赛亚张力与世俗世界完全对立,这是本雅明“历史观念”的前提——而这种“神秘”的历史观念在本雅明自杀前再次猛烈地来到他的脑海中,伴随着弥赛亚的回归。
在左翼研究者看来,这可能是本杰明最需要摒弃的意识形态因素。然而,本雅明有一种独特的思维方式:人类渴望幸福的生活,这与对弥赛亚王国的追求背道而驰。同时,这种相反的撕裂力可以加速弥赛亚王国的到来。
这种思维的前文本显然是《圣经》,世俗王国无疑是人类被逐出伊甸园后开始的历史世界,是人类被放逐的世界。人类在流亡中遭受的苦难越深,对救赎的渴望就越迫切。
大概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本杰明后来着手研究一个过时的世俗世界空:巴黎的Arcade Street,他想在这里展示人类是如何在现代世俗世界——资本主义世界——沉沦堕落的,或者借用卢卡奇的话,“超验的无家可归者”。因此,本杰明将19世纪资本主义最辉煌的建筑形式之一描述为地狱、原始洞穴或原始丛林。这摧毁和消解了商品时尚精神所建构的资本主义意识形态。
左翼思想家本杰明
本杰明在他的代表作《街机街》中的一张纸条中观察街机:“如今,点缀在大都市风景中的街机街就像洞穴中一个正在消失的怪物留下的化石:来自前帝国时代资本主义的消费者,欧洲最后的恐龙。在这些洞穴的岩壁上,郁郁葱葱的古老植物——商品,像癌症组织一样,进入了最不规则的连接。”
他关注“事物”的呈现。本杰明和其他历史学家、社会学家、文物学家、博物学家有什么区别?本杰明的神学思想恐怕需要在这里介绍一下。
作为一个犹太人,本雅明一直对犹太神学情有独钟,这从他与沙龙的友谊以及他写的关于本雅明的传记可以看出。犹太神学的核心命题之一就是召唤弥赛亚,让全世界的每个人都能接受末日审判,得到最终的救赎。本雅明对骑楼街道、商品和物品的研究服务于他的历史哲学——即他思考历史是如何起源、发生和变化的,以及人是如何从物化世界和人的异化中醒来的。
当然,作为左翼思想家的本雅明,曾在1935年的《拱廊街的作品》提纲中把被救赎的世界称为“无阶级社会”,这与犹太神学的表述相去甚远。本雅明试图寻找的历史概念是在过去和现在之间构建一簇星星,让隐藏在过去记忆中的乌托邦——“无阶级社会”在当下得以生动展现。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无阶级社会”一词在1939年的《拱廊街的作品》大纲中消失了,在此期间,本雅明绝对是在试图调整自己对马克思主义和犹太神学的眼光。
肖勒姆说,本雅明一生的作品都渗透着贾纳斯的两面性——唯物主义与神学的二律背反。我们知道,《论历史的概念》写于第二年,1940年。在这份文件中,“弥赛亚”一词再次频繁出现。这可以看作是矛盾重心在二律背反中的转移。然而,我们可以看到,对于犹太教-基督教来说,救赎来自信仰和爱,而对于本雅明来说,救赎来自历史行动-革命。
在《论历史的概念》的第一个提纲中,本雅明借用了爱伦·坡的散文《梅策尔的棋手》中的“驼背矮子”形象来比喻一个时代的神学处境。木偶装置土耳其水手代表现代历史唯物主义,而装置内部的“驼背侏儒”代表神学。得益于座头鲸侏儒-神学的操纵,土耳其水手-唯物史观所向披靡。然而,在这篇笔记的最后,本杰明哀叹神学的现状:短暂而丑陋。显然,面对神学这个凋零的时代,他是悲哀的,甚至是愤慨的,所以他希望神学在当下复活,从而把精神附加到历史唯物主义的傀儡上,从而完成整体的救赎,弥赛亚主义思想再清晰不过了。
神学的意义在于一个超验世界的梦想,前提是否定或阻止现在的世界——一个由商品建构的进步资本主义社会。在《历史观念论》的第十个提纲中,他把这个资本主义社会称为“不可控的装置”。如果结合第一个提纲,我们可以发现,本雅明的“不可控装置”是没有驼背侏儒的傀儡装置,即没有神学的历史唯物主义,这与资本主义社会的进步逻辑是一致的。
在《论历史的概念》的第二个提纲中,本雅明提到了“微弱的弥赛亚力量”。我们注意到“弱点”这个词在打字中很少见。阿甘本在《剩余时间》中指出,本雅明对卑微的“软弱”一词的稀疏处理,意在引导我们关注其背后潜在的文本,也就是基督在《哥林多前书》12:9中对保罗所说的:“因为我的能力在人性的软弱中是完美的。”这句话在马丁·路德的德语翻译中是这样的:“Denn Mein Kraftist in Densche Wachen Mechtig。”
那么,现代人在什么意义上是“弱者”呢?亚里士多德在《尼科·凯尔伦理学》中区分了三种生活:动物般的快乐生活、社区中的政治生活和冥想生活。资本主义提供的消费物化生活显然不是一种沉思的生活,很难上升到共同体的政治生活——因为它需要美德和友谊,从而在对话和交流中连接成一个共同体。资本主义的美德是消费和挥霍的美德,资本主义的博爱是团购和单购的博爱。那么,“软弱”是一种享受的生活吗?
《尼科·凯尔伦理学》,亚里士多德译,廖申柏译,商务印书馆,2003年
我们记得,在神学政治中,本雅明将自由人性对幸福的追求视为对弥赛亚王国的一种对立力量。显然,他这里所谓的幸福,并不是指亚里士多德意义上的自我实现和完善的最高善,而是指享受意义上的“幸福”。现代人在强迫劳动中沉睡,在消费中享受,成为创造了历史却被历史遗忘的无名之辈。
因此,本雅明渴望找到一种新的历史观念,一种拒绝忘记强迫劳动的无名之辈的历史哲学。在《第十八个纲要》中,他为现代社会创造了一个新的概念,称为“现在时间”,并将其视为“弥赛亚的典范”。阿甘本提醒我们,这是保罗对弥赛亚时间的特别提及。这是一个包含所有过去的时代——也就是所有人都要接受末日审判,所有人都要等待救赎的时代。
“当下时间”是当下处于危机的时候,是弥赛亚到来,结束现有享受生活的时候。本雅明在《论历史的概念》之后的第二个附录中写道:“于是,一个作为‘当下时间’的当下概念被确立,弥赛亚的碎片渗透其中。”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作者王童闽安夏柯俊姚云帆胡桑
编辑童安业董谢
校对同一个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