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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历史学家黄宗智教授,拥有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学士学位,美国华府大学博士学位,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历史学教授,中国人民大学长江学者讲座教授。他还是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中国研究中心的创始主任,也是《现代中国季刊》的创始编辑。主要著作有:《过去与现在:中国民法实践探索》《法律、习俗与司法实践:清代与民国之比较》《清代的法律、社会与文化:民法的表达与实践》《经验与理论:中国社会、经济与法律实践史研究》等。
1.阅读方法
首先要养成连接概念和体验的阅读习惯。阅读首先要掌握作者的中心论点,为了准确地掌握一本书,也是为了训练自己的概括能力,养成把经验和概念联系起来的思维习惯。我特别强调的是,阅读笔记应该总结作者对其中心论点的主要经验支持证据,同时注意中心论点的次要解释性概念和经验基础。最后,我要回答这个问题:作者说服你了吗?为什么呢?这种阅读习惯也是做学术研究,为自己写学术专著的一种锻炼。只有清楚地掌握专题作品的设计和结构,才能自己写出优秀的学术作品。
这种阅读习惯的另一个实际考虑是为未来的研究和教学积累可用的材料。根据我自己的经验,读完一本书后,对一本书的记忆在几周到几个月的时间里是比较清晰完整的,然后逐渐模糊。过了几年,几乎不可能在脑子里详细检索出来。因此,当我们清楚地记住这本书时,我们应该准确地总结它以备将来使用。这个总结不是被动的摘抄,而是积极的消化,强迫自己在记忆最完整的时候,准确把握书本,按照以上方法系统思考。这样,它可以在将来的任何时候被检索和使用。直到30岁才知道自己的记忆不靠谱,开始积累笔记。研究所里看的书也不少,以后还得回去重读。
2.理论研究
前人的理论著作很多,对我们来说是有用的资源。我主张自己的方式是掌握不同流派的主要理论作为入门的途径。读书的时候,你需要和他们交谈,而不是简单地从死亡中学习。谈话和决定是否选择的最好方法是看它是否有助于组织和解释你已经掌握的经验材料。
学习理论的目的不是为了寻求或掌握万能的真理,而是为了提出问题。更高层次的是在理论与实践脱节的点上,或者在不同理论流派的对峙点上提问,试图超越现有的视野。另一个目的是通过与现有理论的对话来澄清和推进一个人的分析概念。这样,理论与其说是答案,不如说是工具或对手。
另一个有用的方法是区分古典理论和庸俗理论;前者少,后者无处不在。前者视野开阔,提出的概念更清晰有力,后者模糊复杂,除非与自身研究课题直接相关,一般用处不大。这种低俗模式的存在,本身就是西方形式主义倾向的一个例子:今天的美国社会学和政治学部门要求学生先建立所谓的“理论”或模式,然后再做实证研究。这种认知方法的一个结果就是模式堆积如山,大部分都很俗。和这样的模式“对话”可能会起到公关的作用,但对一个人的分析观念的提升和完善不会有很大的帮助。
最后一种可行的理论学习方法是在某一体裁中沉浸一段时间,作为入门方法,锻炼自己总结和连接概念的能力,然后向其他体裁学习。中国许多年长的学生都接触过马克思主义理论。不幸的是,他们的教学方法大多是教条式的,而不是用来提问的。然而,也有少数学生仍然可以从中获得概括能力,这是一种宝贵的资源,可以作为学习其他理论流派的基本技能。
3.写读书报告
学术著作要有中心论点,读这样的著作,首先要掌握中心论点,用自己的话来表达。然后,用三四段话概括其主要的次要论点,同时总结其经验证据。总结的时候,关键不是摘抄,而是用自己的话,因为那样会消化,变成自己的事。可行的阅读顺序是先看开头和结尾,逐章阅读前掌握中心论点,阅读后用自己的话总结每一章。
最后,我要回答这个问题:作者说服你了吗,为什么?至于纯理论的作品,我们要问:它对于了解中国现实或者你自己的研究课题有什么用?这种读书写笔记的方式,不仅仅是一种思维锻炼,更是一种培养自己思维和写作习惯的方式。关键是读完之后要养成写系统笔记的习惯,不要依靠自己的记忆,因为几个月后肯定会变得模糊。笔记最好不要太短也不要太详细,要在一两千字以内。这种长期积累可以随时用于未来的研究和教学。
4.研究和写作
我在这里想强调的是,设计论文首先要要求自己在前人没有做出的经验层面上做出贡献,因为作为一个年轻的学者,他的思想还没有完全成熟,如果他能够老老实实地做实证研究,他至少可以在那个层面上做出新的贡献。但这并不是说我们应该简单地积累经验信息,因为重要信息和不重要信息是不可能区分的。优秀的学术贡献需要明确的问题,经验证据的目的是解决重要问题,而问题的成立则依赖于经验与理论的结合,而不仅仅是单一方面。理想的情况是通过新的经验证据提炼新的概念,以解决重要的理论问题。所谓理论问题,如上所述,既可以是不同理论流派的交汇点,也可以是理论与实践的脱节点。此外,最好特别注意这个问题,因为它会有长期持续投资的动力。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找到自己最想做、最能做的题目,往往是一个曲折的过程。当时因为导师的影响,我选择了思想史这个话题,试图挑战当时在美国占据领先地位的约瑟夫·R·列文森。后来发现自己更倾向于关注普通人,更喜欢回答关于人的现实生活的问题。我比较适合做经济史、社会史、法制史。然而,当我们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时,几乎是毫无疑问的时代。基于以上的经验,我总是避免指派学生做某个题目,因为我觉得这几乎等于给他们找人。学习是一门长期的学科,要找到真正想陪伴一生的主题。然而,由导师安排的做法在中国仍然相当普遍,亟待改革。
最后,如何从经验证据中提炼新概念。如上所述,一个好的方法是从经验证据和现有理论的脱节点出发,与现有理论尤其是经典著作对话,澄清和推进自己的概念。最好是跨不同学派的理论,因为同一学派的争论大多与次要问题有关,而不同学派的交锋点往往是最基础、最关键的问题。有些学生可能觉得很难掌握单一体裁的理论,同时和不同体裁对话可能要求太高。但事实上,只掌握一种体裁往往会陷入无意识地完全接受其预设。久而久之,它甚至可能被认为是一个自然的、不容置疑的“真理”,因此落入意识形态主导的研究范畴。而且,通过不同流派之间的纷争,可以更清晰、更深刻地掌握不同的概念,把自己的认识和问题提升到最基本的层面。在这方面,中国研究生实际上比美国学生有更优越的条件。作为两种文化冲击下的知识分子,中国研究生更能理解理论与实践的脱节和不同理论的对抗。如今,中国研究生几乎不可避免地是“双重文化人”,这与美国研究生有很大不同。如果我们不迷信普遍理论和我们自己的感性认识,它就是学术利用的重要资源。最后,通过严谨的实证研究和对高层次理论问题意识的探讨,有可能建立起既有中国又有现代的学术,为全人类建立一种不同于西方现代主义传统的学术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