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通过诉讼从亲生父母那里获得了部分遗产。她用这笔钱买了一架昂贵的大钢琴...她的丈夫和孩子认为这是在碍事,认为她已经过了这么任性的年纪。她只是觉得全世界都欠自己一架钢琴。
这个人物是班宇新书《自由旅行》中贾星健在《争先恐后》中写的,是主角的前妻,没有名字。
她说想要结婚有两个条件。首先,必须有单独的住所。我家有很多人。我不能住在双层床上。我每天都吵架。结婚后,我不想再受这种罪了。第二,我想要一个电子琴。
身处相似的东北环境,我用一架钢琴作为告别过去的象征,却没有理想的象征。
这样的人物在被概括为“东北文学”的作品中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很多页面就像是在重复同一个人的生活。
但这个人物是谁,总是模糊不清。
失落的江湖
东北的范围很大,但东北作家的范围很小。
很多东北作家不写东北文学,很多写东北味的作家不是东北人。他们读啊读,从旧书到新书,还在这些作家中间打转。
贾加说,东北迷失绝望的人太多了;
班宇为他的《冬泳》写了一篇豆瓣评论。他想表达的一件事是摇滚乐;
爽用福楼拜的比喻描述了东北的一些失落的人:裹着衣服,像插在剑鞘里的剑。
在贾兴健的《呐喊》中,碎片都带有典型的“东北文学味道”
我在一所配不上我的重点中学读高中,在那里我从全班倒数第三名。倒数第二的女生是初中尖子生,每次期末考试都很沮丧。文理分科后,她上课疯了,成了课后的轻松话题。高二那年,最后一个胖子带着几分歉意告诉我,他要去参军了。
知名的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么这几年就变得很受欢迎了。他们上个月来到中国东北,在舞台上呆了三个小时。下来的时候发现后台空,一两千的票全被卷走了。
午夜过后,街上只有这几种生物:出租车、夜猫子和老鼠、酒鬼,然后就是它们。他妈的,有我。”值夜班的警察接着说,“他们太累了,不能当服务员。现在是他们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当代东北文学大多是“过去”的产物。当代作家热衷于设定八九十年代的故事背景。他们把看到的上一代人的生活肌理,变成了一个与自己外表无关的描述性困境。
对此,班禹说:“你不能用现在的语言来描述现在,你只能用过去的语言来描述现在。”
即使在东北人的现实生活中,“现在”也是停滞不前的,很多渐渐老去的东北人总会误以为自己还活在青春里。
一位50岁的老人两天前打架了。他喝醉了,和司机吵了一架,报了警,他的朋友开车过来帮忙。司机抓住了公职人员酒驾的把柄,反而以钱相威胁,上演了一出充满正义、愚蠢、兄弟情和江湖气息的大戏。
大学课堂上讨厌张爱玲大学文学课的东北老师,总是把屁股放在前台,翘着二郎腿,讲述鲁迅作品中祥林嫂人物的悲情背景,讲述他们年轻时如何用五双击败对手,讲述围城内外的枷锁,讲述他们年轻时如何用五双击败对手,讲述汪曾祺的话,讲述他们年轻时如何用五双击败对手。
东北会给你一种错觉,上一代人还没长大,我们这一代人已经老了。
父母还在吹他们年轻时喜欢的牛逼,声讨他们年轻时声讨的正义。社会在他们看来是混出来的,生活是爬上爬下的,但我们要杀出一条血路。
在嘲笑他们不礼貌的同时,我们知道新一代年轻人只能在新世界的规则下浑水摸鱼,自得其乐。除了抱怨,他们连发泄不满的勇气都没有。
当代东北文学往往把上一代评价为当代,通过上一代的失落获得同代人的共情。其实我们没有资格评价父亲或者任何人,说TA输了。
迷失的感觉太个人化,太独特。
高中的时候,有一个普通的女同学,坐在前排,爱吃鸡爪,写日记,总是把鸡爪的骨头和泡椒一起掉。有一年,她爱上了一位年长的出租车司机,在学校被妻子发现。那天,她从家里三楼跳出来,摔断了腿,养了好几个月,带着地上腌好的鸡爪消失在教室里。后来每次看到腌制的鸡爪,总会想起她,想着她的青春因为脚伤而站在痛苦文学的窗口,怀着用伤害自己来惩罚世界的愚蠢决心。
朋友的朋友医学专业毕业,两年前自杀未遂,在医院躺了很久。当他醒来时,他的大多数朋友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回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件事就是成立一个局玩一个游戏,但是没多久他又自杀了。他上学时暴露了医学知识不及格的毛病。具有良好专业技能的医生再次扼杀了他离开的幻想。有一年过年在KTV门口遇到他收现金。我们奇怪地熟悉地看着对方。我差点脱口而出“自杀的是你”,幸好我及时咽了下去。我看到他也很尴尬,很好奇我的描述他没说,还有什么故事我忘了。
他们比小说中的人物更失意吗?
当这种失落感袭来时,现实中的人能不能像小说中那样活一段时间,而不是对现实负责?
班宇在新作《快乐之旅》中运用了更多的当代背景来缓解这种失落感带来的落差,但依然没有现实主义的特征。
他的故事被另一个故事覆盖,逐渐呈现出超现实的色彩:彗星穿过身体,与蚂蚁对话,与神仙道士谈论命运,但他似乎战战兢兢地迈出了那一小步,将新表达的情感全部倾注到那一小步中,又迅速退后一步。
对于很多东北人来说,现实生活带来的感受与这些超现实的虚构故事并无二致。他们的舒适区仍然停留在系统中,停留在过去的故事中,停留在绝望中,停滞不前,甚至拖延他们的情绪。在他们自己的语境中,他们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天堂”般的土地。
但不是“外面的世界”,而是很普通;没有桃花,只有漫天大雪。
在漫长的冬天交替。
在中国东北的冬天死去
《冬泳》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副标题:人们从水中抬起脸来,承担命运的无声坠落。
那是极度昏昏欲睡的黑暗,散发着安全而温暖的气息,就像一股无穷无尽的暖流,我们被困在其中,没有灯也没有光,周围是层层叠叠的水草。
喜欢“冬泳”的人,可能看到过小人物接受自己的命运。
就像一层水覆盖着身体,屏住呼吸,用力呼吸,但总是不开心,不体面。班宇的故事里没有快乐的人。读者在不同的故事里带来自己的生活,也屏住了呼吸。
但是双的话却恰恰相反。《飞行家》的副标题是:大雪遮不住凡人的热血、尊严和自由。
如果班宇让你沉入海底,那些雪浪正奋力扑向你。
我一点一点靠近它,抱住它。天气非常冷,但它没有躲闪。有一声醉酒的哨声。我觉得我越来越热了。我努力坚持下去,不让池水把我们分开。
他想给你一些希望,即使他写的是无数底层绝望的人,他创造的色情街是一个租金便宜、治安混乱的地带,里面的居民包括一些刑满释放人员、诈骗犯、妓女和残疾人,被归类为城市回归的失败人士。
但他想说的是,关于失败者有很多故事。
东北生活乐观到荒谬。除了婚礼、退休、进大学、开店等宴会,出狱后也会举办。如果你正好赶上酒店的两个宴会厅,你会发现出狱后的宴会和退休后的宴会一样光彩夺目,分不清谁更幸福。
不过,没关系。人们总是再次被打扰,不断重组,流血流汗,正义与非正义的界限模糊。
双的新书《聋人时代》描述了一个受喜爱的女孩陈的母亲。
和我妈妈一样,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几乎是悄无声息地来来去去,没有她的味道,是一股旧油味。
句子很短,但是油的味道和熟悉的味道透过书直接扑到我的额头。
我意识到记忆中所有的成年人似乎都是一样的,东北以一个群体的共性反映一个人的个性,让每个人都清晰。
有些人是彻头彻尾的酒鬼,每天枕着酒瓶睡在路上。这样的人每年冬天都会死。
没死的是陈的妈妈,小说里的我父母,还有我们的父母。
等我小学毕业的时候,他们赖以生存的工厂已经岌岌可危。
是一种被时代调侃的抑郁症。我从没问过他们。也许他们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想象着国家无论如何都可以给予食物。
很多年前,父亲在睡梦中听到一声巨响。他以为工厂爆炸了,开始运转。当他到达门口时,他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工厂安全了,回去了。多年后,他不幸加入了被体制解散的下岗潮。我安慰他说,这一切就像是从爆炸中逃生。在珍惜他每天在愤怒和抱怨的领导下为成年人难得的情感自由的同时,我看着他陷入了一种长期难以恢复的悲伤情绪。
我意识到他是班宇小说里的一个人物,而我是双的。
似乎我们一直站在世界的两极。
东北没有文学
那么我们应该如何看待东北文学呢?第一次看《双雪桃》的时候,我是极度不确定的。东北方言太多,地方风俗太重。一切似乎真的发生在我身边。不如现实中立体生动的人物形象,但书却卖得很远。不知道有没有南方读者。
后来,当我离开东北一段时间后,我经常在我家人的故事中占据我的位置。
最富戏剧性的角色之一是她姐姐的前夫。
当他为他姐姐的父亲打断别人的腿时,他进了监狱。后来,他们上演了光荣出狱、吸毒、火车站追逃、怀孕、出轨、打架、离婚的戏码。有一次,姐姐被迫走到河边,她以为自己会死在他手里。
今年我又失去了他的消息。他就像一个被分成两半的人,一半在东北的江湖上嬉笑打闹,另一半在合适的时机被囚禁,被迫逃离现实。
有一天,当我意识到身边荒诞狭隘的东北故事可以用文字充满文学色彩时,我想起了那个热爱战斗的文学老师。
有一节课,他让大家复述鲁迅作品的主要内容,但全班都讲不出来。
当年拿啤酒瓶为一敌五的文艺青年,换来的是莽撞和热血,多年后在领奖台上面对一群无知的傻X,却再也拿不住啤酒瓶。
他的青春随着班宇、双、的《九十年代》成为过去,新的年轻人让他如此无力。
那学期结束后,在教务处官网的教师评价一栏里,我写信祝他和妻子生活幸福。作为班里为数不多的东北学生,我觉得他能读懂评价里的诚意。
毕业后,我也认真读了鲁迅,但我赶不上他。他逐渐成长为一敌五的大青年。离开东北后,我发现有些故事只存在于东北,那些过去被认为不可避免的情节,都被点缀成了表达感情的文学工具。
有时候不知道自己是远离东北还是远离文学。
或者,我们都在东北长大。
我们开始明白为什么那些默默无闻的女性角色如此执着,想要一架几乎用不上的钢琴。
我们经历过很多小巷子里的血战,但当MoMo走开时,他能理解越来越多的社会事件中人情的淡漠。
我已经飞了很多次了,但是我没有勇气从三楼跳下去。自杀一次,活着的心情应该和被迫站在河里的心情一样。
酒杀不了任何敌意,愧疚比痛苦更长久,残忍和正义感是我们新一代的制度工厂,被羁绊至死的人不在乎情感自由。
冬天的东北,湖水会结冰,手碰到铁就会撕裂。人类冬天不能游泳,秋天也不能呼吸。东北作家都知道这一点,但只要不说,我们还是可以在杂志、电台、微信官方账号上喊“东北文艺复兴”。
“这个城市里有一群没有记忆的人。当他们谈论一件事时,他们会指指点点,不记得它发生在哪里。”
文同·AMO
编辑|方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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